198.第198章 我叫凌錦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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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98章 我叫凌錦歲

  當你想開一扇窗有人反對的時候,你就說你想開一扇門,反對的人立即就會同意你開窗。

  這個理論在哪都適用!要擱之前程榆當然不會同意『力大無窮』這麼奇怪的城名。

  但有了『戾大無窮』城做對比,他生怕自己答應慢了王爺就一錘定音,真就叫了這麼奇葩的名字!

  當然,邊城百姓估計能接受,戾王戾王地叫著,戾大無窮城也沒啥。燕地人肯定會嘲笑一陣,同時覺得這挺符合戾王的作風的。

  當初賣三十六計時,不少人都是奔著那個『戾大無窮』的私印買的。

  因為真假戾王的事並沒廣泛流傳,之前錦歲乾的那些荒唐事都被顧長蕭繼承了下來。

  就像流雲說的,顧長蕭被錦歲帶壞了,他現在覺得錦歲的行事作風挺好!除了有點丟臉之外,事情變得容易多了。

  至於丟臉這個問題,你弱的時候幹啥都丟臉,當你強大到別人仰望的時候,丟臉的事就成為笑談,根本不用在意。

  所以顧長蕭覺得以後還是肆意一點,當太子時他守規矩重禮儀,結果不也被趕出長安!

  總之就是,不管程榆多反對,新城民就得從這兩個中間挑一個。

  程榆的眼角狂跳,嘴唇輕顫,看著錦歲舉起來的紙,看著那四個大字,只覺得污眼睛,重重地嘆了一聲:「下官無異議。」

  至於別的官吏完全沒有戰鬥力,感覺顧長蕭要把新城叫王霸之城,他們也會拍手叫好。

  「力大無窮城,這名字聽著就霸氣!我早就煩了這個州、哪個州的一字城名,瞧咱們力大無窮城,多與眾不同,多好聽啊!」

  「就是!一聽血都熱起來了!」

  「好寫又好認,多好。」

  ……

  程榆有種想掩面的感覺,決定以後路過城門時絕不抬頭!別人問及就說是『力州』。

  錦歲忍著笑,趕緊提醒顧長蕭:「快重新寫了讓人刻城名。」

  小聲提醒:「先別讓我阿爺看到,他要以卦像不妥為由,這名字就要不成了。」

  顧長蕭有種兩人一起孩子氣地做壞事,糊弄長輩的感覺。

  城名定好,晚宴正式開始。錦歲一家三口就坐顧長蕭下首第一桌,程榆坐對面,將領和官吏有小桌,營房外的將士們則是大桌。

  篝火燒了起來,烤羊架了起來,鴛鴦鍋一鍋一鍋地咕嘟著,美酒一壇一壇地往外搬,黑虎在那用低度果子酒加錦歲帶的蒸餾酒調配。

  他偷喝了兩口,此時臉紅通通的,不斷說著這酒真醇。

  將士們往來送著熱菜熱湯,洗乾淨的配菜一筐一筐地送來。這跟長安那邊莊重的慶功宴完全不同,怎麼熱鬧怎麼來。

  除了沒有歌舞……不對,歌舞也有,黑虎已經帶人扯著嗓子唱『團結就是力量』。

  陳芸娘也來了,握著錦歲的手眼淚汪汪,哽咽著說『受苦了』。

  錦歲是戾王時,她對錦歲只能是敬仰和感激,現在變成季姑娘,敬仰和感激中又多一層母愛。

  當初把我從殉葬坑裡救出來的,竟然是個小姑娘!沒有父母,帶著祖父和幼弟,像男人一樣闖蕩的小姑娘。

  陳芸娘真想把錦歲摟在懷裡好好疼她,下定決心以後把錦歲當妹妹、當女兒來疼。

  聽到程榆抱怨一聲,王爺和季姑娘取城名隨意,陳芸娘直接道:

  「邊城是季姑娘一手托舉著建起來的,她想取啥名就取啥名!就算叫季歲城,我們也要高興地支持!

  再說,力大無窮城挺好聽的,全城就你一人不樂意。」

  程榆:……我那溫柔體貼的芸娘,為啥季姑娘一回來,就變了!

  吃一半的時候錦歲聽到外面傳來燕十一的笑聲,錦安早就坐不住了,想出來聽黑虎他們唱歌。

  她就牽著弟弟一起出來玩,阿爺有顧長蕭陪著,他們一直在聊建道觀的事。

  燕十一在打鼓,還跟黑虎他們學團結就是力量。

  錦歲上前肘他:「喂,你怎麼來了?這是軍中慶宴,你一個外人來做什麼?」

  燕十一對錦歲的行事作風已經非常了解,知道最有效的解釋是:「我送禮了!」


  錦歲一怔以為自己沒聽清:「啊?啥?」

  燕十一用下巴揚著那邊一大馬車的東西:「我送禮來的!特邀嘉賓!」

  錦歲瞬間變成笑臉:「那燕公子您吃好喝好啊!」

  燕十一給了她一個大大的白眼,再次感覺自己大哥眼睛有問題,那麼英明聰慧的一個人,竟然會喜歡上這個季姑娘!

  別人能被她柔弱美麗的外表騙了,自己可不會被騙!

  拿花來說,她就是個美麗但有劇毒的花!

  燕十一甚至懷疑過季歲不是人,是山中女妖所化,試問天下哪裡還能找出第二個這樣的女人!

  錦歲往前走,他就在背後做鬼臉。

  錦歲好像感覺到啥一樣,猛地回頭,他立即就正色在那打鼓。

  切,孩子氣的烏龜公子!小心眼。

  錦歲圍著篝火轉,看到一群幫廚的囤田營女眷,牛大的媳婦是個小隊長,正領著一群女工切配菜。

  兩個兒子在幫忙搬東西,小女兒端著碗在一旁吃飯,不時有掌勺的廚子盛一勺菜出來,給幾個端碗的小傢伙一人碗裡放一塊肉。

  錦歲沒上去打擾,她知道自己現在過去只會讓他們緊張。

  霍子安挺牽掛牛大的孩子們,可惜他去了長安,不知道啥時候能回來?

  黑羽營的兄弟都在說,寒大哥怎麼沒回來?

  黑虎像興奮地跟他們說起,寒星幫巴特爾王刀斬左賢王之事。寒星成了巴特爾王的座上賓,回程是留下保護燕家主和燕姑娘的。

  大家又笑問黑虎,跟白姑娘聊得怎麼樣?啥時候補辦婚禮?剛剛還在大聲說著話的黑虎,瞬間變得扭捏起來。

  呵呵笑道:「快了快了,到時候請兄弟們喝酒啊!」

  錦歲心裡想著,得把黑虎的婚房準備好,程榆給軍屬區安置在屯田家屬那一片,黑虎大小算個將領,是獨門獨戶。

  士兵們都是三家住一院,但宅子都不小,四合院的模式,一院裡住三戶寬敞的很。

  邊城別的不多,就荒地多,將士們住了太多年的大通鋪,如今好不容易建起新城,當然要把自己人的住處弄得寬敞舒服些。

  錦歲不禁想到魏清泉,可惜魏主薄在邊城多年沒享過一天福,如今日子好起來,他又回長安了。

  之前魏清泉有給她寫信,那時她讓他在長安幫忙暗中查一下凌父的案子。後來他來信說,朝廷有意遮掩,關於戾王謀逆的案子卷宗封禁,他沒法追查。

  錦歲忙回信讓他不要鋌而走險,查不到就算了。她生怕魏清泉也是固執,用報恩的想法來查這件事,那會連累他的。

  反正凌父的案子主要還是要顧長蕭幫忙,別的都是細枝末節。

  因為她走到哪,正在喝酒歡笑的將士都忙起身跟她說話,都拘謹的很。

  錦歲也不好意思再逛了,她嘴裡說著大家還像過去一樣就好。可實際情況是,對普通將士來說,她從戾王變成季姑娘,連小季道長這個過渡期都沒有。

  你讓大家怎麼像過去一樣?太強人所難了,所以她轉身回營房。

  錦安跟著黑虎玩,正在吃烤羊排,錦歲叮囑一聲『不許喝酒』任由他在外面吃喝。

  營房裡人不多,程榆有種喝悶酒的感覺,不時看一眼顧長蕭,欲言又止,然後喝一口酒。

  錦歲失笑,還在介意新城名的事啊!咱們程大人自從獨自守邊城之後,已經由瀟灑肆意的酒劍仙,變成一臉喪氣的打工人。

  劍也不舞了,詩也不吟了,只剩下喝悶酒。

  她笑著上前說:「程大人,我覺得咱們這個慶功宴辦得太小了,不夠隆重。」

  程榆立即坐正,準備解釋什麼,就見錦歲眼睛眨了眨道:「你看,你能讓燕十一送禮做特邀嘉賓,為什麼不許別人來呢?」

  「咱們王爺從北疆可是帶了不少好東西回來的,總要讓燕地士族長長見識,不如這樣,發個邀請函,時間太急離得遠得趕不來。

  咱就定半個月後,力大無窮城召開盛大的新城掛匾儀式,慶賀王爺凱旋而歸,有請全燕地的士族來坐客。」

  程榆聽到『力大無窮』城時,抖了抖。但他對錦歲這個建議很支持,王爺沒回來時,他在燕地士族之間周旋。

  不敢辦太大的慶典,怕來得士族多了,又沒王爺坐鎮,李恆是個牆頭草,萬一出事了怎麼辦?


  如今王爺回來,什麼都不用怕了,多盛大的慶典他也敢辦!

  「季老大的提議很好,一會下官就跟王爺商議,趁此機會,也讓咱們新城之名傳遍天下。」

  錦歲笑道:「跟我就別下官了,程大人不要覺得新城名不好,咱要真取得壓了燕地十六州的城名,估計朝廷還不准呢!」

  程榆瞬間想通了,原來是這樣!王爺這是用自污的方式,故意不引起朝廷的注意啊!

  見程榆開心起來,她忙提醒道:「把烏龜公子送了什麼禮宣傳出去,讓燕地十六州的士族都看看,嘿嘿,他們好意思送薄禮嗎?」

  程榆眉梢又跳了起來,季姑娘這模樣,真的跟以前做戾王時一模一樣!

  對面的凌爺爺看不下去了,恨不得揪著她的耳朵問,你到底有沒有意識到自己是個姑娘家!

  「王爺應該跟你說了北疆使團去長安的事嗎?我估計皇后和譽王肯定會想法子污王爺的名聲,咱們做好準備,其實王爺對名聲不那麼在意,只要別影響力大無窮城的發展就好。」

  王爺不在意,但程榆這些部下卻不能不在意!程榆沉聲道:

  「季姑娘放心,下官已經和霍大人聯絡上,這一次一定要重重扒下皇后和譽王的真面目,讓天下人看看他們是怎麼勾結敵國,暗害忠良的!」

  這時顧長蕭起身,想出去跟將士們喝酒。凌爺爺突然很緊張地看了一眼錦歲,急促地對顧長蕭道:「王爺稍等,老道有件事想跟您單獨聊一聊。」

  程榆多有眼力,忙起身告退,還帶走了幾個沒眼力的官吏,又問錦歲:「可要下官把錦安公子喊回來?」

  錦歲強笑道:「多謝程大人。」

  她知道,阿爺等不急了。父親的案子是他的心病,他想在邊城蓋道觀,想收徒傳道,想給中原食肆開分館,想督促錦安讀書……他不服老,想做的事有很多。

  但這些的前提是,凌爺的案子得昭雪,蔣氏得遷墳,不然他不能安心。

  錦歲覺得自己有點涼薄,當然,因為她不是真正的凌錦歲的原因。凌父的事對她來說,是一項擔子,但她對凌父並沒有感情。

  所以她能心安理得地賺錢、建設邊城,做任何事都沒有心理負擔。但凌爺爺卻不同,他連喝一口酒,都會想到自己冤死的兒子。

  吃一塊肉,都會想到自己的兒子在九泉之下因冤情不得安生。躺下睡覺會想到自己兒子身首分離……

  這件事拖太久了,拖到凌爺爺快撐不住了。特別是現在我們的日子越過越好,他就越愧疚,越覺得凌父太可憐。

  顧長蕭見凌爺爺一臉的鄭重,他忙看一眼錦歲,希望從錦歲那裡得到一點提示。

  結果錦歲低著頭,同樣一臉的凝重,還有一絲悲傷。

  顧長蕭心一咯噔,就算現在聽說外面有大軍打來,他都不會這樣緊張。

  很快,錦安進來,他看一眼營房裡的氣氛,瞬間明白接下來要做什麼。

  趕緊把手裡的肉串給外面的黑虎,洗乾淨手和臉,這才重新進來。

  他覺得剛才開心吃肉的自己很壞!爹娘在九泉之下不得安息,你竟然還有心情吃肉!

  他抬手扇了自己兩巴掌,錦歲忙拉住他,再次懊悔自己對錦安的不關注,這件事明顯成了這孩子的心魔,一直在折磨著這對祖孫。

  凌爺爺呵斥錦安:「跪下!」

  錦歲忙要制止,凌爺爺急道:「讓他跪,老道跪下王爺肯定不受禮,你是姑娘家,不能跪。就由錦安代我們三人跪著。」

  錦安撲通一聲跪下,但腰背挺直。

  顧長蕭被祖孫三人的反應越弄懵了,忙扶錦安起來,但這孩子犯起犟,膝蓋彎曲著就是不站起來。

  「季道長,您有事咱們好好說,讓孩子起來。」

  凌爺爺低頭:「老道有罪。」

  錦歲覺得按爺爺這個說法,今晚也說不完正事。

  她輕嘆一聲直接對顧長蕭道:「我阿爺不姓季,當然,我也不姓季,季歲這個名字是假的。」

  「我叫凌錦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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