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生命的韌度
面對老者的詢問，計劃提出者先是默然片刻，然後才道：「我們為此建立了完善的模型，據模型模擬……」
老者打斷了他的話語：「我不要看模型模擬結果，我只是問你，末次冰盛期該如何解釋？」
計劃提出者搖了搖頭：「不同的時間節點有不同的發展可能性。末次冰盛期的情況，不一定等同於現代的情況。
畢竟……現代人類和古代人類的身體結構、所處環境等，都不相同。」
會議主持者問道：「末次冰盛期是什麼？」
老者緩緩道：「這是一個地質學名詞。
在距今大約1.9到2.7萬年前，人類處於舊石器時代向新石器時代過度的階段，地球經歷了一次全球性的極度嚴寒期。
在該階段，地球平均溫度要比現階段低約7攝氏度。
極度的嚴寒，讓南北兩極冰蓋極度蔓延，大量的水被鎖在冰蓋之中，導致海平面要比現在低120米以上。
這一階段，稱之為末次冰盛期。
巧合的是，末次冰盛期雖然氣候嚴寒，但卻恰好處於人類族群從舊石器時代向新石器時代過度的階段。
雖然在這一階段，人類並未進入新石器時代，卻完成了新石器時代所需要的大部分前期技術積累。
換一個角度來看，我們是否可以認為，惡劣的氣候不僅沒有導致科技停滯，反而促進了科技進步？」
眾人沉默著，若有所思。
老者看向計劃提出者：「模型模擬再精巧，也無法完全與現實等同。最最主要的一點是，計算機無法理解生命的韌度。
生命，總是會為自己找到出路的啊……」
老者嘆息著：「我想，如果我們真的執行了『天地極寒』計劃，那麼，月神恐怕不僅不會認為我們是在鎖死自身科技，反而要認為我們是要壓迫出潛力，與他們決一死戰了……」
會議主持者道：「現在，請大家表決。」
最終，認同「天地極寒」計劃的人僅僅達到了45人。剩餘絕大部分人都表示反對。
「『天地極寒』計劃排除。」
會議主持者道：「接下來，是『星空屏障』計劃。」
簡單介紹之後，質疑環節開始。
與之前所有計劃全都不同，針對「星空屏障」計劃的質疑寥寥無幾。
畢竟，這一個計劃無論從理論，還是可行性，以及執行後果上，都幾乎無可挑剔。
但最終，計劃的最初提出者卻主動道：「尊敬的決策者閣下，我們在後續研究之中，發現了該計劃的一個致命漏洞。由此，我們認為該計劃實際上並不可行。」
他的話語引起了人們的一片騷動。
一個看起來如此完美，最為容易被人們接受的計劃……最終竟然不可行？
他嘆了口氣：「我們低估了太陽和地球高層大氣相互作用的影響。」
主持會議的決策者道：「請詳細闡述。」
「好的，具體情況是這樣的……
之前，我們只考慮了地球高層大氣的影響，並通過模型模擬，認為地球高層雖然也有稀薄的大氣層，會對彈丸造成減速效果，但，因為地球高層大氣太過稀薄的緣故，其影響會很低很低，可以不予考慮。
可是，在引入太陽影響之後，我們發現情況產生了一些變化。
彈丸在高空運行，並接受太陽直接照射。彈丸平均一個半小時圍繞地球運轉一周，也即，約一個半小時經歷一次被太陽加熱然後冷卻的過程。
彈丸的最高溫度將提升到150攝氏度左右，運行到地球陰影里，溫度將會降低到零下130攝氏度左右。
每一個半小時，便將經歷總計280攝氏度的溫度差。
使用特殊材料的話，短時間內可能沒有太大影響。但當時間長度拉長到十年，百年，乃至於數百年階段的話……
無論彈丸採取什麼材料製造，它都必將只有一個結果，崩解成更為細小的碎片。
同時，猛烈的太陽風輻射、高能宇宙射線的轟擊，也將導致碎片進一步破碎。
到這個階段，地球高層大氣的影響將無法忽略。它們極有可能被不斷減速，最終墜入到地球大氣層之中，以微流星的形式消失不見。
它們甚至有可能直接被太陽風剝離，從而離開環地球軌道。
無論哪種結局，都將意味著同一個結果。
最晚不超過一千年時間，散布在地球周邊的數萬億顆微小破片和彈丸，將在太陽、宇宙射線、月球引力和地球自身的共同作用之下，被清掃至少99%之上。僅剩下的那些破片，也會因為自身太過微小，而失去對人造太空飛行器的破壞力。
這看似堅不可摧，讓我們束手無策的星空屏障……其實根本用不著我們去處理，它自己便會消失不見。
它根本無法達到封鎖文明科技發展的目的。」
計劃提出者向著眾多與會者輕輕鞠躬，然後離開了前台。
周誠心中微微嘆了口氣。
便連他自己都不得不承認，星空屏障計劃，比自己所提出的「資源枯竭」計劃更為優秀。
只可惜，它也被否定了。
那麼，此時此刻，這動員了整個人類文明科學界，耗時數月時間，耗費了無數人力物力才提出的8個計劃，只剩下了最後一個。
如果連自己所提出的「資源枯竭」計劃也被否定的話，那便意味著，現階段的人們並不具備「自我閹割」科技發展潛力，無法自行解除、消弭對於月神威脅的能力。
且不論那一道選擇題究竟要選哪一個選項，這不重要。因為那時候，人類連去做這一道選擇題的資格都將失去。
在眾人目光匯聚之下，周誠走上了會議廳前台。
「我是『資源枯竭』計劃的提出者。在這裡，我將接受大家的質詢。
我提出這個計劃的初始思路其實很簡單。
我們的地球自四十多億年之前誕生，一直存續到現在，這幾十億年時間裡所積累的所有生物資源……其實，只夠我們人類文明發展一次。
現在，我們已經使用了這唯一的一次發展機會。假如我們文明從此消亡，而在未來又有一種智慧不亞於我們人類的物種出現，它們……也無法再到達我們人類曾經到達過的高度了。」
老者打斷了他的話語：「我不要看模型模擬結果，我只是問你，末次冰盛期該如何解釋？」
計劃提出者搖了搖頭：「不同的時間節點有不同的發展可能性。末次冰盛期的情況，不一定等同於現代的情況。
畢竟……現代人類和古代人類的身體結構、所處環境等，都不相同。」
會議主持者問道：「末次冰盛期是什麼？」
老者緩緩道：「這是一個地質學名詞。
在距今大約1.9到2.7萬年前，人類處於舊石器時代向新石器時代過度的階段，地球經歷了一次全球性的極度嚴寒期。
在該階段，地球平均溫度要比現階段低約7攝氏度。
極度的嚴寒，讓南北兩極冰蓋極度蔓延，大量的水被鎖在冰蓋之中，導致海平面要比現在低120米以上。
這一階段，稱之為末次冰盛期。
巧合的是，末次冰盛期雖然氣候嚴寒，但卻恰好處於人類族群從舊石器時代向新石器時代過度的階段。
雖然在這一階段，人類並未進入新石器時代，卻完成了新石器時代所需要的大部分前期技術積累。
換一個角度來看，我們是否可以認為，惡劣的氣候不僅沒有導致科技停滯，反而促進了科技進步？」
眾人沉默著，若有所思。
老者看向計劃提出者：「模型模擬再精巧，也無法完全與現實等同。最最主要的一點是，計算機無法理解生命的韌度。
生命，總是會為自己找到出路的啊……」
老者嘆息著：「我想，如果我們真的執行了『天地極寒』計劃，那麼，月神恐怕不僅不會認為我們是在鎖死自身科技，反而要認為我們是要壓迫出潛力，與他們決一死戰了……」
會議主持者道：「現在，請大家表決。」
最終，認同「天地極寒」計劃的人僅僅達到了45人。剩餘絕大部分人都表示反對。
「『天地極寒』計劃排除。」
會議主持者道：「接下來，是『星空屏障』計劃。」
簡單介紹之後，質疑環節開始。
與之前所有計劃全都不同，針對「星空屏障」計劃的質疑寥寥無幾。
畢竟，這一個計劃無論從理論，還是可行性，以及執行後果上，都幾乎無可挑剔。
但最終，計劃的最初提出者卻主動道：「尊敬的決策者閣下，我們在後續研究之中，發現了該計劃的一個致命漏洞。由此，我們認為該計劃實際上並不可行。」
他的話語引起了人們的一片騷動。
一個看起來如此完美，最為容易被人們接受的計劃……最終竟然不可行？
他嘆了口氣：「我們低估了太陽和地球高層大氣相互作用的影響。」
主持會議的決策者道：「請詳細闡述。」
「好的，具體情況是這樣的……
之前，我們只考慮了地球高層大氣的影響，並通過模型模擬，認為地球高層雖然也有稀薄的大氣層，會對彈丸造成減速效果，但，因為地球高層大氣太過稀薄的緣故，其影響會很低很低，可以不予考慮。
可是，在引入太陽影響之後，我們發現情況產生了一些變化。
彈丸在高空運行，並接受太陽直接照射。彈丸平均一個半小時圍繞地球運轉一周，也即，約一個半小時經歷一次被太陽加熱然後冷卻的過程。
彈丸的最高溫度將提升到150攝氏度左右，運行到地球陰影里，溫度將會降低到零下130攝氏度左右。
每一個半小時，便將經歷總計280攝氏度的溫度差。
使用特殊材料的話，短時間內可能沒有太大影響。但當時間長度拉長到十年，百年，乃至於數百年階段的話……
無論彈丸採取什麼材料製造，它都必將只有一個結果，崩解成更為細小的碎片。
同時，猛烈的太陽風輻射、高能宇宙射線的轟擊，也將導致碎片進一步破碎。
到這個階段，地球高層大氣的影響將無法忽略。它們極有可能被不斷減速，最終墜入到地球大氣層之中，以微流星的形式消失不見。
它們甚至有可能直接被太陽風剝離，從而離開環地球軌道。
無論哪種結局，都將意味著同一個結果。
最晚不超過一千年時間，散布在地球周邊的數萬億顆微小破片和彈丸，將在太陽、宇宙射線、月球引力和地球自身的共同作用之下，被清掃至少99%之上。僅剩下的那些破片，也會因為自身太過微小，而失去對人造太空飛行器的破壞力。
這看似堅不可摧，讓我們束手無策的星空屏障……其實根本用不著我們去處理，它自己便會消失不見。
它根本無法達到封鎖文明科技發展的目的。」
計劃提出者向著眾多與會者輕輕鞠躬，然後離開了前台。
周誠心中微微嘆了口氣。
便連他自己都不得不承認，星空屏障計劃，比自己所提出的「資源枯竭」計劃更為優秀。
只可惜，它也被否定了。
那麼，此時此刻，這動員了整個人類文明科學界，耗時數月時間，耗費了無數人力物力才提出的8個計劃，只剩下了最後一個。
如果連自己所提出的「資源枯竭」計劃也被否定的話，那便意味著，現階段的人們並不具備「自我閹割」科技發展潛力，無法自行解除、消弭對於月神威脅的能力。
且不論那一道選擇題究竟要選哪一個選項，這不重要。因為那時候，人類連去做這一道選擇題的資格都將失去。
在眾人目光匯聚之下，周誠走上了會議廳前台。
「我是『資源枯竭』計劃的提出者。在這裡，我將接受大家的質詢。
我提出這個計劃的初始思路其實很簡單。
我們的地球自四十多億年之前誕生，一直存續到現在，這幾十億年時間裡所積累的所有生物資源……其實，只夠我們人類文明發展一次。
現在，我們已經使用了這唯一的一次發展機會。假如我們文明從此消亡，而在未來又有一種智慧不亞於我們人類的物種出現，它們……也無法再到達我們人類曾經到達過的高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