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二十九章 腰杆子很硬的內閣和張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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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28章 腰杆子很硬的內閣和張相

  「吳淞造船集團四個造船廠,去年下水世子帆船一千噸級二十六艘,五百噸級二百三十五艘,吳淞船四百一十七艘。

  京畿造船集團去年下水世子大帆船一千噸級十四艘,五百噸級一百一十四艘,吳淞船二百一十三艘。」

  聽到這些數字,眾人驚訝又欣喜。

  果真是革命,這麼多的棉布、鋼鐵、機器還有船隻,真是讓人瞠目結舌。

  從萬曆元年萬曆帝帶著張居正巡視灤州後,內閣、戎政府和御史台組織了大批官員去參觀學習。

  連宣徽院也組織了蒙古左右後翼各部的千戶、百戶們,到太原或灤州參觀

  今日會議室里的都是大明高級官員,很多一般人看不到的新式機器,新式船隻,他們都有看過,也親眼目睹過這些機器和船隻的實際使用。

  搬山移海、開天闢地,這些文人的腦海里不由自主地湧現出非常誇張的詞語。

  他們知道其中的威力,現在又聽到有這麼多數量,心裡忍不住激盪!

  張居正還在繼續說。

  「京畿造船集團原本是我朝最大的造船企業,可是去年造船數量比隆慶三年少了許多。

  因為它最大的造船廠,葫蘆港造船廠正在向秦皇島搬遷。同時還分出一部分力量,在金州組建第三家造船廠.

  經過一年半的艱苦施工,京師到天津的京津鐵路,京師到秦皇島的京秦鐵路,已經修建了二百六十七公里,預計能在萬曆五年全線通車」

  大家聽到這裡,有些詫異。

  為什麼皇上和張相如此執著於修這鐵路?

  重視的如同他們的親兒子一般。

  牛拉馬拽的有軌車,運載量確實也大了不少,可也就是那樣啊,犯不著這麼重視啊這樣投入啊!

  修鐵路太費錢了!

  難道大明收服了蒙古,多了漠南漠北草原上無數的牛馬,為了給這些牛馬創造就業機會,就這樣豪橫地砸錢?

  少數知道內情的人,默不作聲。

  「以上數字,是大興工商的成果。

  但是帶來一個巨大的問題,就是數據非常多,分門別類,錯綜複雜,怎麼整理這些數據,把它作為規範稅收、振興經濟、制定國策的重要依據呢?

  皇上提出了一個國民生產總值的概念,就是把大明國民,在大明境內以及境外創造的價值,統計核算,彙算成一個總數。

  包括農業,非農業的工業、礦業、金融、運輸等等各領域皇上詳細講解後,我們是茅塞頓開,這個統計方法好啊。

  這不僅僅包括農業、工商等產值,還包括田地清丈,皇上把它叫做經濟普查,不僅要摸清田地農業家底,還要摸清工商等各產業家底。

  家底摸底叫經濟普查,人口摸底叫人口普查。還要統計各地方,各企業的經濟狀況.這些繁瑣的事誰來做,本相在常務會議上決定了,新設一個統計局,專門收集統計大明家底數據,直屬於內閣,由長史代管。」

  眾人沒有做聲。

  這個機構一聽就是沒有什麼權柄的苦差事衙門,沒人感興趣。

  「好了,非農稅收說完關稅、企業稅,本相繼續說鹽糖茶酒專賣稅。計三千四百四十四萬六千七百圓,占百分之三十點五。

  聽上去很高啊。」

  眾人紛紛點頭,確實有點高。

  「高就很正常。隆慶年間,鹽稅一年就超過一千五百萬圓,糖、茶、酒三項專賣稅也都不低,加在一起超過兩千五百萬。

  但是萬曆元年猛地超過三千萬,這是為何?」

  張居正掃了一圈眾人,戶部右侍郎、兼管榷易司(鹽糖酒茶專賣局)龐尚鵬開口道:「攤丁入畝,地丁銀以及一條鞭法。」

  眾人聽到攤丁入畝四個字,心裡就在打顫。

  徐閣老為首的江南世家為何被一掃而空。

  他們雖然一直反對新政,但是多是嘴巴在嚷嚷,朝堂上也是處於下風,只能搞些小動作,無法掀起大風浪。

  可皇上還是決然地興起大案,株連數萬人。

  等到江南三大案一結束,朝廷馬上開始實行攤丁入畝,開收地丁銀等更為激進的新政舉措,這時朝野上下才反應過來。


  攤丁入畝,開徵地丁銀,反對最強烈的必定是這些擁有大量田地的江南世家。

  皇上懶得跟他們瞎比比,先下手把他們剷除,然後就可以安安靜靜實行更激進的新政了。

  太狠了!

  張居正此時又開腔了,「對,龐少南說得很對,攤丁入畝,開徵地丁銀,以及實行一條鞭法。

  攤丁入畝,就是此前的人頭稅,攤入到田地里,轉為田賦,不再收人頭稅。一條鞭法的主要內容就是把此前百姓們需要承擔的徭役、雜役全部合併,折合成銀子徵收。

  此前本相還有些猶豫,但是看到工商大興後的成果後,下定決心,要儘快改革,推動攤丁入畝和一條鞭法。

  諸位,知道為什麼嗎?」

  王國光緩緩摘下他的象牙眼鏡,開口道:「工商大興後,對勞動力的需求日漸猛增。

  灤州煤鐵機械造船等廠礦,僱傭了四十七萬工人;上海光棉布絲綢工廠,就僱傭了四十五萬工人,其中二十五萬是女工。加上造船、機械等其它廠,合計有工人六十萬。

  太原廠礦僱傭工人十五萬,天津工廠僱傭工人四萬,京師工廠僱傭工人一萬一千。

  十二家海運公司,擁有大小船隻兩萬七千艘,僱傭海員水手一百六十七萬人;還有其它大量營造和建築工人,光京津、京灤鐵路修築工人就高達三萬。

  工商大興,經濟大盛,流通是關鍵。流通不僅是貨物流通,人口也需要流動。

  而人頭稅、徭役雜役則是套在百姓們脖子上兩道枷鎖,不徹底砸碎它倆,人口無法流動,工商企業就無法得到它所需要的勞力。」

  楊金水開口了,「少府監計劃局今年年初做了一個初步統計,萬曆二年,各新開的廠礦商運企業,勞力缺口在五十萬左右,其中女工在三十萬左右。

  剛才張相說我朝棉紡產業增長迅速,但是紡織廠女工極度短缺的問題能夠得到緩解,我朝棉紡產業馬上就能翻一番。

  目前制約它發展的阻礙,第一是勞力,第二是棉花,第三才是機器和技術。」

  等王國光和楊金水說完,張居正繼續開口:「王尚書和楊公公說得很明白,攤丁入畝和一條鞭法勢在必行。

  內閣先在兩遼、山西、陝西和甘肅實行攤丁入畝」

  好傢夥,這是柿子選軟的捏。

  兩遼地廣人少,地主?

  呵呵,我隨便圈塊地,按照朝廷規定就是我的,還五免三減,五年免田賦,三年田賦減半,誰還不是個地主?

  山西不用說了,倒查庚戌之變,晉商被清洗一空,許多晉黨官員也一併遭了殃。

  這些晉商和晉黨官員本身就是大地主,被清空後山西只剩下中小地主和少數大地主,他們表示朝廷說什麼我都堅決擁護!

  陝西、甘肅土地貧瘠,大地主有,但是絕不會沒有江南那樣,大地主世家跟功德池裡的王八一樣多。

  更重要的是這些省的地主群體,供出來的進士官員偏少,朝堂上的話語權不重。

  朝廷要在這裡試行攤丁入畝,那些地主世家們根本掀不起大風浪。

  「內閣還在廣東、福建、靜海和海東四省陸續試行一條鞭法,發現了許多問題,其中最大的問題,還是老生重談,百姓手裡缺現錢。

  幾經討論,內閣報請皇上批紅,採取改良措施。攤丁入畝,不直接徵收地丁銀,而是增加每畝田賦,逐年增加,一年一個台階,緩緩往上加,給百姓們一個緩衝餘地。

  一條鞭法,把百姓們的徭役、雜役,力差和銀差全部合併折銀,再由朝廷用此錢僱傭勞力完成。

  但實際徵收非常麻煩,還極有可能出現漏洞,比如富戶豪強跟稅吏勾結得以減免,那普通百姓就得增加負擔。

  編入田賦里也不妥。

  一是田賦增加得太多,負擔太重,二是對某些田戶不公平。

  有些田戶以種田為生,並無其它收入,人頭稅攤進田賦,正雜役折合銀也攤進田賦,他們平白多了許多負擔。

  有些市民無田地,靠著做工和工匠手藝,生活小康,卻不用繳納人頭稅和正雜役折合銀。

  慎重考慮後,內閣就把折合銀算在鹽稅上面。

  只要你是人就得吃鹽,吃鹽就繳稅,除了繳鹽稅,還順帶著繳納正雜役折合銀。


  當然了加上去的鹽稅也不是胡亂加的,是萬曆大學數學院教授和學子們,幫忙算出一個比較均衡的數字。

  無一錯一首一發一內一容一在一一看!

  人頭稅和正雜役折合銀徵收對象是青壯男丁,十六歲到六十歲之間每年都需繳納。那他們的妻小父母,也在替這些青壯分攤繳納。」

  張居正細細道來,他心裡也對這樣的舉措感到十分滿意。

  正如皇上所言,繳稅是大明所有人的義務。

  企業要繳稅,個人也要繳稅。

  人頭稅和正雜役就是個人稅,你繳了稅,就能享受到大明國民的權利。

  什麼權利?道路橋樑,河堤水渠,從此後都是朝廷投錢修建。

  還有正在逐步推行的國民義務教育和國民醫療

  這樣雙向奔赴才是正確的收稅方式。

  「萬曆元年是鹽稅包含正雜役折合銀第一年,所以增加了不少

  當然了,如此收正雜役折合銀,食鹽價格一定要統一。內閣成立了中鹽集團,每省一個鹽業公司,淮東、天津、江浙、廣東、四川等產鹽地成立鹽廠,直屬於各省鹽業公司。

  鹽業公司的鹽,通過供銷社集團、百貨店集團等遍布全國各地的零售企業,統一價格出售。專賣局負責收專賣稅」

  現在大明不僅有中鹽集團,還有中糧、中糖、中茶、以及中酒集團,隸屬於太府寺,屬於內閣的聚寶盆和搖錢樹。

  有了這些日進斗金的實業,內閣和張居正的腰杆子也硬了起來。

  不過再過兩年,他們會發現以上幾家中字集團綁在一起,也不如少府監的中煙集團。

  肯定會心情沮喪,然後暗地裡抱怨皇上把最大的聚寶盆留給自己。

  「雜項最多的是契約稅,也叫印花稅。主要是宅院、田地等買賣,在各地註冊處登記時繳納的印花稅,太少了,本相看不上眼,就不細說了。」

  張居正豪氣地一揮手,眾人哈哈大笑,會議室里洋溢著歡快輕鬆的氣氛。

  笑了一會,張居正繼續。

  「根據此前本相說過的數字,可以推出關稅平均在百分之十八點六,但實際上進口口貨品,分成十二大類六十三中類三百九十七小類,每一小類的關稅都不相同。出口稅高,進口稅低。

  增值稅是統一的,目前是百分之十;交易稅也是統一的,目前是百分之七。

  經營稅不同,根據行業分成甲乙丙三大產業,三十七中類行業,以及一百一十二小類經營企業。

  不同行業企業的經營稅不同」

  太常寺正卿蔡茂春笑呵呵地說道:「張相,聽你這麼一說,下官的頭都要大了。」

  眾人都笑了,張居正也輕笑了兩聲。

  「你頭大沒事,只要楊老夫子頭沒大就好。

  所有稅率,包括進出口貨品關稅稅率,都由稅則條例局制定。

  該局直屬於內閣,由楊老夫子兼管。每年年底頒布下一年的更新稅率,稅政司各徵收局、市舶局和互市局,照章收稅。」

  這個會足足開了一天,到下午五點半多才告一段落,明天繼續還要開。

  張居正回到自己的值房,跟內閣長史張學顏交代事情。

  「今天的會議紀晚上要整理出來,等明天會議結束,一併整理好呈送西苑司禮監,再分發與會各部各寺,以及抄送給少府監一份。」

  「是!」

  「今天開會,本相越發覺得還是在南苑暢意館開會方便。」

  張學顏點點頭,「張相說得是。那裡可以開大會,也可以分組開小會,開完會中飯晚飯不用愁,直接去右廳吃。

  不像今天,下官還得叫酒樓送餐過來,在會議室吃著又不方便。

  會議一天開不完,住在那裡,第二天接著繼續開。」

  張居正仰首哈哈大笑,「沒錯,我們是方便了,可錢全讓潘鳳梧給賺去了。」

  說到順天府尹潘應龍的名字,張學顏心頭一動,開口道。

  「張相,最近學生聽到一些消息,是關於潘府尹的。」

  「什麼消息?」

  張學顏把潘應龍查偷逃和漏稅的「風雷行動」,大致情況說了一遍。

  「下官聽說,稽查局這次抓的商號商行,多半跟典當行、賭坊、勾欄、青樓等有關係,十個有八個跟京師勛貴們有關係。」

  張居正笑了笑,「很正常。文官士林,在京師待不久,就算久待也不屑跟著江湖人士打交道。只有京師的坐地戶,那些傳襲兩百年的勛貴們,才會盯上這一塊。

  潘應龍好魄力!」

  「張相,學生聽說有兩家帶頭的商行,跟鎮遠侯和成國公府有關係。」

  張居正捋著鬍鬚的右手一定,眼睛裡精光一閃。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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