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錢重要還是前程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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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聽說你在西涼河那邊整了個工坊?」賈赦還在打量著賈琮,依舊沒有切入主題。

  「父親這是聽誰說的,那工坊明明是人家薛家的產業,我不過就是瞧著有樂子,過去跟薛大郎一塊兒湊個熱鬧而已。」

  在今天來這個書房之前,賈赦在賈琮心裡形象,並不太高大。

  這就是一個在官場上經歷了狂風暴雨之後,被磨練的褪去了稜角的官員而已。

  再加上賈赦平時在園子裡的表現,完全可以用放蕩來形容,其放肆的程度也就比東府的賈珍要稍微弱上一點。

  最直觀的表現便是,那位邢夫人給父親找來的小妾數量與日俱增。

  之前有一段時間賈赦最瘋狂的時候賈琮都想安自找個辦法勸一勸,想要跟自己父親好好講講一滴精十滴血的道理。

  那個時候不受待見,自個兒的地位還不如新娶回來的小妾高,主動勸說等同於自討沒趣。

  最終,當賈赦風流了好幾年之後,才終於體會到什麼叫色是銷骨窟,察覺到身體不行了,這才稍作收斂。

  可以說原先的賈赦給賈琮的感覺,就像一隻沒了志氣的公雞。

  雖然外面看上去一天天甩著個大尾巴耀武揚威,但實際上內心早已進入了退休狀態,賞賞花逗逗鳥調戲調戲良家婦女,便成為了這個年齡段兒最合適的狀態。

  可今天進了書房一看,賈琮才某然意識到,自己被賈赦過往所偽裝出來的假象全然給騙了。

  一個整天翻閱史書的人,最多變成一個迂腐的樣子,卻絕然不會成為一個沒有志氣的蠢人。

  換句話說,原先賈琮以為賈赦把手伸到大觀園這項工作當中來,所謂的無非就是更多的錢財而已。

  現在再來看,自己這位父親這一回的所圖絕對不止金錢這般簡單。

  大觀園是什麼地方,那是給宮裡的賢德妃娘娘修的省親別院。

  這對於整個賈府來說都是無上的榮耀。

  而現在很明顯,賈赦要從這個榮耀之中給自己划過一部分來。

  省親別院的這項工程,最主要的負責人有且只能有一個,那便是榮國府的實際掌控者、元妃娘娘的親生父親賈政。

  但這卻並不意味著賈政就能將這塊兒大餅一個人全部吃下。

  「我問你,若省親別院一旦開建,你那工坊里新制出來的水泥能否供應得上。」

  賈琮說的話,賈赦就當放屁。工坊的事情,那就是禿子頭上的虱子明擺著的事兒。

  他薛蟠要真有那般心思,早幹什麼去了?非得等賈琮這邊嶄露頭角才搞這麼一出。

  「實不相瞞,那工坊就是為了省親別院而修築的。」

  見賈赦終於開始跟自己談論正題,賈琮自然也不會選擇繼續藏著掖著。

  他人對自己敞亮,那他必須回報一同樣甚至更多的真誠。

  而賈赦一聽賈琮這般回答,眼睛一下就亮了,這個時候再也坐不住站起身來,在他的書房裡面來回踱步。

  只不過書房擺的過於擁擠,供他可多步的空間非常小,來迴轉悠了半天,竟一直都在賈琮身邊。

  賈赦一邊走著,一邊低著頭在思考,同時還時不時的猛拍一下手掌,擺出一副十分激動的模樣。

  「工坊現在可有何難處,說出來遇到的任何問題,我都可以幫你解決。」

  踱步到賈琮正背後的位置,賈赦猛然站定。

  看著眼前這個,給自己帶來無數驚喜的好兒子,賈赦竟然忍不住把手伸過去輕輕的拍了拍賈琮的腦袋。

  「真是可惜了,若早幾年我就發現你有這般的潛力,定專門請人來培養你。

  現在可倒好,空空貽誤了你這般天分,平白浪費了咱們家做官的材料。」

  賈赦現在看著賈琮是咋看咋滿意,咋看咋喜歡,連帶著對於過往自己對兒子的冷落,也不由得反省了一二。

  「我可不是什麼讀書的材料,若依我說蔭封了官就挺好,這樣還方便仗著家裡的勢力吃空餉。

  科舉考官那得多累,身上背著個天子門上的巨大招牌,每日裡殫精竭慮在自己任上兢兢業業的幹活。

  平時就算想貪錢了,還得強忍著良心上的難受。

  依我看這般日子比之地府也不遑多讓。」


  「我以前是說過咱家裡的孩子讀書沒有意義,反正不用讀書便能做官,又何必去吃那苦頭。

  可那話是說給你們那群讀書根本讀不進去的小屁娃看聽的,若真的能再出一個類似甄大哥那般的風流人物,我又如何敢阻了這等天才的成才之路。」

  賈赦扼腕嘆息,有想要捶胸頓足的衝動,但覺得不太雅觀,就生生硬給忍了下去。

  「您也不必覺得可惜,倘使我當年真是讀書讀的多了,這股機靈勁兒指不定早就泯然於眾。

  我在家廟那些日子悟出來一個道理。」

  「哦,說說看。」

  「萬物皆為我所用,而非我所有。我用什麼決定了我成為什麼樣的人,而若是一心朝著想要有什麼去做,難免會被束縛住腳步。」

  「就如同我近日跟你商量之事?」賈赦皺起了眉頭。

  「你想勸我,不要在省親別院這件事情上插手過深?」

  「我沒有那般深的心思,我只想勸您,不要想著擁有太多的金錢,那樣反而會拖累您的志氣。」

  「沒看出來,你小子竟然是個護食的主,可你這食都護到你爹頭上來了,未免有些太過分了吧。」

  賈赦聽出了賈琮的話外之意,自己兒子這是拐彎抹角的防著自己從他那撈錢。

  「我護的可不是那些錢,而是您的前程,您的野心。」

  「那你倒是說說,我有何前程又有何野心。」

  「一等將軍的野心自然是恢復先祖榮耀,而您的前程……現在還不好說。」

  「如何不好說。」

  「那要看您最終到底要選擇什麼樣的人作為朋友,而又選擇什麼樣的目標作為敵人。」

  賈赦聽到這裡眼睛眯了起來,斜著眼角瞅向了賈琮,心裡除了震驚之外,竟然暗自升起了一股殺心。

  「那你以為我該如何去做。」賈赦問道。

  「您見多識廣,吃的鹽比我走的路都多,我又如何能指教您。

  我只想提醒您,比起修大觀園撈的那點銀子,如何趁著賢德妃娘娘還沒回來之前這段日子裡,借著修省親別院的機會,重新盤活您的利益網,比些許銀子要重要的多。」

  這句話雖然有點怪,但周二人一時都沒想起來到底怪在何處。

  書房裡的氛圍驟然變得冷峻無比,父子二人,相顧無言,只是互相斜著眼審視著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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