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右賢左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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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6章 右賢左戚

  十一月十七。

  「高不危?」

  今日登門的李齊物,本來是面帶微笑,當聽到李瑁的想法之後,瞬間套拉下臉來。

  「隋王須知,高不危,可是下官的摯愛親朋,你想用他,是看的起他,但他終究是我的人,你這麼做,不妥吧?」

  你快拉倒吧,什麼摯愛親朋,不就是一顆棋子嗎?你我心知肚明,人家高尚心裡難道就不清楚嗎?

  李瑁笑道:「正因是你的人,我才會用,李軍器能給他舉薦個官身嗎?」

  當然不能,李齊物呵呵一笑,如今想要當官,要麼科舉正途,要麼實打實的硬門路。

  科舉這條路,高尚曾經就跟他談過,怕是無比艱難,那麼就剩下另外一條,

  被人舉薦,高力士和吳懷實都有這個能力。

  但是人家有這個能力,不代表會給你辦。

  吳懷實要是真心想扶持高尚,不會只推薦他走科舉,因為吳懷實完全有能力給高尚謀求個一官半職,人家可是宮內少數掌權的大監,紫金魚袋。

  至於高力士,李齊物巴結高力士,是為自己想,可不是為高尚想。

  「呵呵.......難得隋王還跟我打聲招呼,看你的意思,這事沒的商量?」李齊物陰陽怪氣道。

  李瑁笑道:

  「我這邊缺人,你是知道的,你是高尚的恩主,此人又重情,無論何時,他都會認你,但一個借居賓館的小吏,一個有品級的官員,哪個對你有用,你該是清楚的。」

  他重情?你怕是不了解高尚這個人吧?還是他在你面前偽裝的太好了?

  心有大志,鍥而不捨,這種人只能壓著,不能讓他起來,否則會反受其害,

  你是真天真,還是跟我裝呢?

  「聽隋王的意思,我好像還得謝謝你?」李齊物冷笑道。

  李瑁抬手拂了下衣服上的灰塵,淡淡道:

  「是我將你推薦給右相,所以齊物說聲謝謝,並不為過,河北轉運使嘛,勞心費力的差事,千好了,不算什麼大功,千不好,罪過可不小,況且好不好,也不在你,而在長安,齊物需謹記,在我面前,你最好將姿態放低一些,注意你的身份。」

  「隋王威脅我?」李齊物猛然起身,怒道:

  「我這個人吃軟不吃硬,恐怕隋王的警告,有些太多餘了。」

  李瑁原本的想法,是跟對方好好商量,或者利益交換,但是自打一見到李齊物,對方身上的一些小動作,微表情,都時刻透露著人家並未將自己放在眼裡。

  一個宗室的末枝,敢跟我陰陽怪氣?這世道還真是變了。

  李瑁冷笑道:「人,我是要定了,你不服也得服,實在咽不下這口氣,你去皇城告我去。」

  「你?」李齊物怒不可遏,指著李瑁道:

  「你欺人太甚了。」

  我沒有打算欺負你,但是你對我毫無敬意,那晚在戲場,包括現在,你都沒將我放在眼裡。

  基哥可以噁心我、奚落我,但你算哪個蔥啊?

  李瑁擺出一個送客的手勢,李齊物冷哼一聲,拂袖而去。

  他敢去告李瑁嗎?不敢,因為高尚是見不得光的,要是讓別人知道,是他安排進去的,他的罪名小不了。

  一個從嶺南被撈回來的落魄宗室,明著跟李瑁打對台,是完全不夠資格的。

  李瑁眼下,是有火氣的,成婚當日的鬧劇,實在是讓他心裡很不爽。

  雖然他也知道,要控制情緒,自己的處境並不好,要收斂低調,但是基哥的做法,會讓很多人輕視他,甚至直接無視他。

  這對李瑁的發展毫無作用,沒有人願意跟一個窩囊的人打交道。

  真陽跟自己同一天成婚,連她都臉上掛不住,何況是李瑁呢?

  再特麼臉皮厚,也不能容忍那些人踏鼻子上臉。

  李瑁吩附武慶備馬,然後帶著杜鴻漸幾個人,下響時分直接便去了朱雀門外表弟武已經告訴他,宗正卿李志這幾天已經正常上下班了,或許是認為李瑁不會再計較了,膽肥了。

  而李瑁就是要在這裡蹲他,就在皇城腳下,揍他丫的。


  下午申時,皇城下班了。

  百官們陸陸續續從朱雀門走出,當他們看到李瑁臉色不善的帶著人守在這裡時,一臉好奇的聚攏過來。

  沒有人上前跟李瑁打招呼,因為大家都看得出,人家好像憋著火呢,打招呼也未必答應,那就沒必要觸這個霉頭了。

  漸漸地,越來越多的人聚集在朱雀門下,等著看一場熱鬧。

  王維本來打算上前問問情況,卻被李适之一把拉住:

  「別摻和,今天的事情小不了,權當熱鬧看吧。

  實際上,有很多明白人都能夠猜到,李瑁這次是衝著誰來的,十一月初三那件事,到現在還有人在議論。

  中書侍郎蕭華,也饒有興致的站在遠處,他對李瑁也是非常感興趣,與大部分人一樣,以前沒接觸過十王宅的親王,所以對出來的這位,興趣濃厚。

  周圍吃瓜的群眾,站立的位置也很有說法,紫衣在前,緋衣次之,綠、青在後,看熱鬧都分品級。

  朱雀門,是左監門衛的轄區,歸左監門衛將軍范陽王李宇值守,但是他不在,因為他還兼著將作監。

  眼下留守在大門口的是一名中郎將,中郎將,掌監諸門及巡警之法,也是宗室出身,信安王李禕的七子李崗,

  大唐比較流行右賢左戚,意思是十六衛和北衙四軍當中,左府的宗室和外戚比較多,右府的門閥弟子比較多,這個賢字,是褒獎而已,並不是真的賢。

  而實際情況是,右府也是宗室和外戚多,李隆基膽子小,對門閥不放心。

  換成一般人,李崗早特麼攀走了,嚴重點直接就抓了,但是李瑁嘛,這是一家人,何況人家是大宗。

  「行個方便吧,這麼多人圍觀,出了事,我逃不脫啊,」李崗上前,小聲的勸解道。

  李瑁淡淡道:「通知李宇沒有?」

  「自然是稟報了,」李崗道。

  李瑁點了點頭:「那就沒你什麼事了,有李宇給你擔著,你怕什麼?」

  我怕你玩的太大啊......上一次,你就和張二娘在皇城裡玩了那麼一出,我當天喝多了,在衛所打盹醒酒,結果你就鬧出這檔子事,連累我事後被高將軍一頓臭罵。

  「要麼隋王走遠點,朱雀門外十丈為禁地,這是律疏里寫的明明白白的,」李崗小聲勸道:

  「你這麼鬧,小心被人抓到把柄,我也不好向上面交代啊。」

  也就是這個時候,嗣彭王李志出來了,眼瞅李瑁這架勢,扭頭就往皇城裡走。

  李瑁馬鞭一揚,幾步就追上了,然後一鞭子抽在李志的背上。

  「哎呦.

  一把年紀,李志哪能受得起這個?一下子撲倒在地,好在腰上的玉帶幫他頂了一下,不然這一鞭子下去,皮開肉綻不在話下。

  但是玉帶斷了。

  唐律:百官袍服冠帶,持護修整不如法者,杖二十,損壞者,杖五十。

  那麼李志的玉帶斷了,應該算在誰頭上呢?

  肯定是李。

  所以李适之開始上去勸了,楊洄以及一干宗室,也趕忙上去拉扯李瑁。

  「算了算了,十八郎快走吧,」楊洄一把抓起李瑁坐騎韁繩,就往朱雀大街上牽引。

  趕來的監門將軍李宇一瞅這局面,都傻眼了。

  我滴個媽呀,朱雀門下,鞭打宗正卿?

  我特麼擔不起,於是他扭頭就走,去給高力士匯報去了。

  「枉顧禮法,妄選良辰,姐弟同日婚嫁,你這個宗正卿是怎麼幹的?」

  李瑁在一眾人拉扯下,距離朱雀門漸行漸遠,但他還是不忘大聲的喊出這句話。

  他是要讓所有人知道,我特麼揍他是有原因的。

  別說貴族,老百姓家裡,也沒有兄弟姐妹同日辦喜事的,這是犯沖的,不吉利。

  所以李隆基才特麼躲在花萼相輝樓,離得那麼遠主持婚禮,他還怕衝著自己呢。

  道理上,李瑁是完全站得住腳的,就是打的人,級別有點太高了。

  不過也不算什麼,韋杜王楊,人家各家族裡面的婚嫁大事,都是族內通曉禮法的長者安排布置,李瑁結婚,肯定是宗正寺主持啊,因為宗正寺就是給他們老李家管紅白喜事的。


  你給我胡亂安排,鬧了這麼大的笑話,全長安都在議論,我不找你我找誰?

  我找基哥?我敢嗎?

  「適可而止,可以了,趕緊走,」李适之在李瑁的馬屁股拍了一下,目送李瑁等人離開。

  這時候,蕭華也湊過來了,授須笑道「隋王好手段啊,今後誰要是再提及此事,首先就得考慮,能不能挨得住隋王這一鞭子。」

  李适之淡淡一笑:「本是家事,就是地方沒選對,有些胡鬧了。」

  「不,選的很好,」蕭華笑道:

  「百官之前,朱雀門下,眾目,方顯震懾,李志這個宗正卿保不住了李适之一愣,異的看向對方:

  「沒那麼嚴重吧?」

  蕭華笑了笑,沒有再多說什麼,而是返迴轉運場,準備乘馬車回家。

  李适之愣在原地,沉思半響後,苦笑搖頭。

  他也想明白了,李瑁這麼一鬧,將李志給架在火上了,聖人想要平息,只能是重懲小罰。

  重懲李志,小罰李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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