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被震撼的劉伊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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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梅燕芳是抽菸的。

  從風塵滾滾的江湖摸爬滾打起勢,又常常陷入愁苦的命運中郁躁難消,她自然是抽菸的。

  路寬徵得醫生的同意給她點上煙,梅燕芳讓醫生都先出去。

  「痛,要不了命。」

  「不能做自己喜歡的事才最要命。」

  梅燕芳還穿著女律師的白色襯衫,兩指夾著燃燒的香菸,笑對著面色鬱郁的三人。

  星星煙火在晦暗的房間裡照亮了她慘澹的面色,煙霧中的梅燕芳有一種說不出的獨特氣質。

  劉伊妃看得呆了,她不知道該怎麼形容自己的感受。

  只覺得她上一秒還是80年代香江電影裡的摩登女郎,下一秒這根煙讓她從海報和銀幕里走了出來,栩栩如生地出現在眾人眼前。

  「我知你愛歌迷,愛自己的藝術生命,但這樣是不是太苦了些。」

  「冇事,準備開工!」

  劇組所有人都驚訝異常地看著梅燕芳回到片場。

  化妝師看了看導演鐵青的臉色,不知道該不該上前補妝。

  路老闆心底里深深地嘆了一口氣,既然勸不了她,那就迅速拍完吧。

  「小李小王補妝,所有人就位,都打起精神來!」

  「是!」、「收到!」

  寧皓等人都激動地眼眶泛紅,梅燕芳的敬業打動了他們,也讓現場所有人認識到了這一輩演員的執著。

  路寬坐在監視器前緊張地看著她的揮灑自如,短短5分鐘的戲份讓大家幾乎是提心弔膽地在看。

  「卡!過了!」

  路寬帶頭站起來鼓掌,現場掌聲一片。

  梅燕芳反倒有些不好意思地擺擺手,再也沒有一絲力氣說話,由王敏惠攙扶著往房間裡走。

  大家目送她離去的背影,白色襯衫後背已然濕掉了一大片。。。

  「你手沒事吧?」

  路寬給在露台邊發呆的劉伊妃遞過一瓶水。

  劇組人員在拆卸設備,劉曉麗拉著王敏惠關心著梅燕芳的身體,只有劉伊妃一人從梅燕芳出事後就一直這副呆愣的表情。

  小姑娘仿若後知後覺地搖了搖頭,又心虛地摸了摸自己濕潤的俏臉。

  路寬知道今天的事情給了她很大的震撼。

  特別是上一秒還近距離接觸到痛苦地抽搐的梅燕芳,下一秒就看她沒事人一般地堅持把戲拍完。

  這樣一位已經功成名就、蜚聲亞太的女藝人,有必要為事業犧牲至此嗎?

  劉伊妃半晌才猶豫著對路寬道出了心中的不解。

  路老闆也是臉色沉重:「什麼是演員,這就是演員,她是一位真正的藝術家。」

  「你不理解,是因為你還不知道自己要的是什麼。」

  「你為什麼想做演員?」

  劉伊妃被他一句話問得呆住了,換做平時她有一千種回答,去調侃、去敷衍、去應付。

  但就在剛剛才被梅燕芳震撼心靈的當下,她卻有些啞口無言。

  我為什麼想做演員?

  也許是為了名利,也許是為了享受那些艷羨的目光,也許是為了讓劉曉麗驕傲,也許是為了。。。

  她突然發現無論是這裡面的哪一條,都沒辦法支撐她像剛剛梅燕芳一樣為了藝術自我奉獻。

  「我給你講個故事吧。」

  看著蹙著眉頭陷入沉思的小姑娘,路寬編織起一段美麗的謊言。

  「梅姐確診的時候我問她,如果在自己生命的最後幾個月才發現這樁惡疾,她會如何做?」

  「就像她剛剛說的一樣。」

  「痛,要不了命,不能做喜歡的事情才要命。」

  「她說這輩子雖然苦苦尋愛而不得,但好在還有歌迷,她已經嫁給了歌迷,嫁給了舞台。」

  「她要在生命的最後一刻繼續做自己喜歡的事情,她要繼續歌唱,繼續表演。」

  「她要穿上潔白的婚紗給歌迷開最後一場演唱會,她要最後一次唱起那首《夕陽之歌》,然後一步一步地沿著向上的階梯走到後台,向大家揮手告別。」


  劉伊妃已經深深地陷入路寬描繪的場景中不可自拔,怔怔地看著他夕陽下線條堅毅的側臉。

  這是路寬的謊言,也是後世的事實。

  在生命的最後幾個月,梅燕芳在紅館連開了八場演唱會。

  她穿著一襲潔白的婚紗,凹陷的臉頰,消瘦的身軀,痛苦到要穿著紙尿褲才能完成絕唱。

  所有醫生都在台下等著急救,擔心她在舞台上猝然長逝。

  僅僅45天後,這位天涯歌女香消玉殞,離開了這個世界。

  路寬轉過頭來鄭重地看著劉伊妃,兩人認識以來他還從沒有過這麼嚴肅的臉色。

  「在劇組這段時間,你雖然磕磕絆絆,但總算是開始像一個合格的演員。」

  「《爆裂鼓手》中的老師莊重說,再沒有什麼比『不錯』兩個字,更害人的評價了。」

  「同樣的,也沒有什麼比喜歡和熱愛更美好的原因了。」

  「我問你為什麼要做演員,你沒辦法回答,是因為你還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什麼!」

  「如果像你自己說的要成為一個表演藝術家,要成為梅燕芳這樣的人,那你做演員的原因只可能有一個。」

  「那就是你喜歡表演,你才做演員,僅此而已。」

  劉伊妃的精神世界被他幾句話衝擊地支離破碎,張口結舌地看著青年導演離去的背影說不出話。。。

  路寬今天確實也被震撼到了。

  他想到了前世為了夢想卑微地從塵土裡開出花的自己。

  是什麼支撐他走過了艱難歲月,無非熱愛兩字而已。

  劉伊妃雖然才15歲,但已經有過父母離異,移民搬家的兒時經歷。

  回國後走上演藝之路,未成年少女正處在職業觀、世界觀發展和形成的關鍵階段。

  她的確沒有過人的天賦,但是開始出晨功以來表現出的堅韌和毅力路寬都看在眼裡。

  路寬為什麼在她和范兵兵身上下這麼多的功夫?

  當然出於人財兼得的陰暗企圖。

  富貴不能淫,萬鍾於我何加焉?

  新世紀前十五年,從國民度人氣、商業價值、粉絲規模來看,劉伊妃和范兵兵都是鳳毛麟角的存在。

  劉伊妃自不必說,她的咖位是一度超越「85花」的存在,即使半退圈十多年,從2022年開始復出的三部劇都能再度引爆市場。

  而范兵兵在2013年福布斯收入1.1億,超過周杰侖首次登頂,一直到被人民的鐵拳錘倒之前,歷年收入都在娛樂圈演員中名列前茅。

  換言之,這兩位是經過市場檢驗的娛樂圈真理,值得路老闆花力氣投資。

  范兵兵是個無師自通的人精,路寬只要稍加引導就能重塑她的人生和星途。

  而劉伊妃就要呆萌稚嫩得多,回到她堪堪將滿15歲的今天,不管有沒有用,路寬想深深地在她心裡埋下一顆啟蒙的種子。

  想嘗試著給她的演員之路帶來另一種可能性。

  他想在這一世引導這朵尚且稚嫩的蓓蕾,在藝術生涯中綻放出更加絢爛奪目的光彩。

  他想將這樽被後世觀眾詬病演技的精美瓷器回爐再造,成為他手中一件不啻珍寶的傳世之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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