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不幸的人，各有各的不幸
破落的平房，昏暗而逼仄，一股霉味兒，從屋裡飄了出來。
坑坑窪窪的地上，鍋碗瓢盆散落了一地，屋內的小床上，一名婦女抱著孩子，呆坐在床角。
她懷裡的孩子，已經哭抽抽了，她也沒有去哄，雙眼渙散無光，仿佛魂已經丟了。
孫虎領著高磊和陳小武來到他朋友的家，剛進門，就看到這一幕。
「三呢？」
孫虎問了女人一句，沒有得到任何回應，他咬了咬唇，嘆息一聲，拖了兩條凳子出來，放在院子裡。
「高老闆，您先坐，我去找找人！」
說完，他快步出了門。留下高磊和陳小武面面相覷，原來真是孫虎的朋友啊？
高磊打量著院子，不大，但是收拾得挺整齊。
有個養雞的雞圈，光有雞毛，沒見著雞。旁邊堆放著柴火和雜物，東西很多，卻都整整齊齊。
房門口的窗台上，擺著兩個花盆，其中一個，已經被打掉，七零八碎，蓋著塑膠袋的花連著泥土，散落在地上。
這間小院，應該剛剛遭受過一場混亂。
都不需要親眼目睹，高磊就能想像出，這裡究竟發生了什麼。
這個世界，幸福的人，都是一樣的幸福，不幸的人，卻各有各的不幸。
你以為每天辛苦上班，還房貸，還車貸，被生活壓得喘不過氣來，已經夠慘了。
可現實卻會告訴你，有人，早早的，就不用喘氣了。
攤上賭的人，是沒救的，高磊收回自己剛才的想法，這個錢，他一分不會給。
過了好一會兒，天都快黑了，才聽見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孫虎像拎小雞一樣，拎著個男人進來，到了院門口，就像丟垃圾一樣，把他丟了進來。
男人剛落地，他追上去又猛踹兩腳。
「你他媽的還翻本，你怎麼不把你的皮翻過來？」
孫虎咬著牙，瞪圓的眼睛，仿佛要吃人一般。
「他媽的！老子……」
他揚起一腳，卻在要踢掉男人腦袋的時候，猛然收住，渾身氣得發抖。
「老子告訴你啊，這輩子，咱倆兒這兄弟，做到頭了！我簽了字，按了手印，把你領出來，你他媽的轉身又跑回去！不用等他們剁了你，我現在我就弄死你得了！」
孫虎大口的喘著氣，喘息聲都在抖。
地上的男人縮在那裡，仰頭眼巴巴的看著他：
「哥，我這不是想贏回來，就就，不用你去找人借錢了嗎？」
「那我是不是還得謝謝你呀？」
孫虎握緊的拳頭，青筋爆起，感覺隨時能把男人的頭捶爆。
「我不跟你扯！我再不會相信你的什麼鬼話，你以後愛死哪兒死哪兒！」
他暴躁的在院子裡來回的走，深吸了好幾口氣，才逐漸平靜，跟高磊解釋道：
「我爸媽死得早，吃他們家飯長大的，他父母拿我當親兒子。那麼好的一對夫妻，生下這麼個東西！放著他爸廠子裡的班不接，跑去學人家做生意！」
他猛的轉身，跑到男人跟前吼著：「你也不看看，你是個做生意的料嗎？」
孫虎將男人拎起來，一嘴的牙恨不得要咬掉：
「想當初你把叔氣死那天，我就應該讓你一起去陪葬的！要不是看你們老賀家，就你這一根獨苗，我早掐死你了！老子賣命賺錢，給你討老婆，生兒子，結果你給老子輸了！
你把我給你討的老婆輸了！我當初給你討回來的時候，信誓旦旦跟人保證，你現在讓我的臉往哪兒擱？」
他「啪啪」的扇著自己的臉，兩巴掌下去，臉通紅。
「哥！哥！我錯了！你就原諒我這一回，最後一回！」
賀三苦苦哀求，那表情一看就可憐巴巴的。
院子變得安靜，只剩下孫虎逐漸變小的呼吸聲，他的表情是絕望的。
「沒有最後一次了！」
他虛弱無力的說著：「為了你，我坐了八年的牢，你們賀家的恩情，我早就還完了。我給你討的老婆，我帶走，你兒子，我養著。從今往後，別再說認識我。你要再敢提我一句，我親自送你去死！」
孫虎鬆開自己的手掌，快步走到屋裡，來到劉香巧面前，驀然止步。
握著的拳頭，緊了又松，他終於緩緩跪下，深深彎下腰去：「妹子！哥對不起你！」
這一跪，劉香巧原本失神的雙眼，有了些驚愕。她緩緩移動視線，聚焦在孫虎彎下的後背，那一刻，她突然淚水奔涌，嚎啕大哭。
哭聲中，滿是悲憤的情緒，叫人聽了，只剩唏噓。
「唉……」
高磊嘆了口氣，沖陳小武擺了擺手：「幫忙，帶走！」
……
水晶之戀二樓，有三間房，一間庫房，兩間宿舍。陳小武平常執勤就住這裡，現在劉香巧和兒子賀平安，也被臨時安置過來。
「安頓好了？」
高磊看了孫虎一眼，轉身上樓：「安頓好了，咱們就談談工作的事情。」
三樓的辦公室，是獨屬於高磊的套間。
外屋是辦公區域，有書房，書桌，茶几，裡屋有小床，可以小憩。
高磊平常不烹茶，上輩子沒養這習慣。
小小一壺茶，小小一口杯，倒來倒去，繁累得很。
這一世，自己坐上老闆椅，竟然有些能體會，這喝茶，倒茶的樂趣。
老闆喝的不是茶，喝的是心境。
倒的也不是茶，倒的是思緒。
在這小小的一方茶桌前，平靜還是急躁，真誠還是虛偽，這個人能不能交，喝一壺茶，差不多，能了解個大概。
今晚，高磊沏了一壺綠茶，是雲霧山的毛尖。
外形漂亮，媲美碧螺春，卻是款平民茶，產在江城周邊的山區。
茶氣氤氳，茶香清幽，此刻的辦公室內，分外的寧靜。
透過茶氣，朦朧之中，眾人似乎看見高磊的臉，褪去兒童的稚嫩，變得老成而滄桑。
他緩緩開口：
「我對身邊的人，沒太高的要求，話少，別給我招麻煩就行。」
抬手，不疾不徐，倒了四杯茶。
陳小武，張輕舟，孫虎，和他自己，各一杯。
茶都倒好了，孫虎很自然的伸手去拿，卻在餘光發現陳小武和張輕舟都沒動之後，又把手縮了回來。
高磊將茶壺放好，微微勾唇，看向孫虎：
「原本我不缺保鏢，但孫大哥特地找來了，情況又特殊，那就試試。試用期一個月，需要陪我去老家過個年。工資暫時不好說，得看你的表現值多少？如果沒意見的話，我讓張學長起草一份臨時聘用合同，你簽一下！」
說罷，他端起面前的茶杯，小抿一口，入口清香，回味甘甜，這茶不錯。
坑坑窪窪的地上，鍋碗瓢盆散落了一地，屋內的小床上，一名婦女抱著孩子，呆坐在床角。
她懷裡的孩子，已經哭抽抽了，她也沒有去哄，雙眼渙散無光，仿佛魂已經丟了。
孫虎領著高磊和陳小武來到他朋友的家，剛進門，就看到這一幕。
「三呢？」
孫虎問了女人一句，沒有得到任何回應，他咬了咬唇，嘆息一聲，拖了兩條凳子出來，放在院子裡。
「高老闆，您先坐，我去找找人！」
說完，他快步出了門。留下高磊和陳小武面面相覷，原來真是孫虎的朋友啊？
高磊打量著院子，不大，但是收拾得挺整齊。
有個養雞的雞圈，光有雞毛，沒見著雞。旁邊堆放著柴火和雜物，東西很多，卻都整整齊齊。
房門口的窗台上，擺著兩個花盆，其中一個，已經被打掉，七零八碎，蓋著塑膠袋的花連著泥土，散落在地上。
這間小院，應該剛剛遭受過一場混亂。
都不需要親眼目睹，高磊就能想像出，這裡究竟發生了什麼。
這個世界，幸福的人，都是一樣的幸福，不幸的人，卻各有各的不幸。
你以為每天辛苦上班，還房貸，還車貸，被生活壓得喘不過氣來，已經夠慘了。
可現實卻會告訴你，有人，早早的，就不用喘氣了。
攤上賭的人，是沒救的，高磊收回自己剛才的想法，這個錢，他一分不會給。
過了好一會兒，天都快黑了，才聽見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孫虎像拎小雞一樣，拎著個男人進來，到了院門口，就像丟垃圾一樣，把他丟了進來。
男人剛落地，他追上去又猛踹兩腳。
「你他媽的還翻本，你怎麼不把你的皮翻過來？」
孫虎咬著牙，瞪圓的眼睛，仿佛要吃人一般。
「他媽的！老子……」
他揚起一腳，卻在要踢掉男人腦袋的時候，猛然收住，渾身氣得發抖。
「老子告訴你啊，這輩子，咱倆兒這兄弟，做到頭了！我簽了字，按了手印，把你領出來，你他媽的轉身又跑回去！不用等他們剁了你，我現在我就弄死你得了！」
孫虎大口的喘著氣，喘息聲都在抖。
地上的男人縮在那裡，仰頭眼巴巴的看著他：
「哥，我這不是想贏回來，就就，不用你去找人借錢了嗎？」
「那我是不是還得謝謝你呀？」
孫虎握緊的拳頭，青筋爆起，感覺隨時能把男人的頭捶爆。
「我不跟你扯！我再不會相信你的什麼鬼話，你以後愛死哪兒死哪兒！」
他暴躁的在院子裡來回的走，深吸了好幾口氣，才逐漸平靜，跟高磊解釋道：
「我爸媽死得早，吃他們家飯長大的，他父母拿我當親兒子。那麼好的一對夫妻，生下這麼個東西！放著他爸廠子裡的班不接，跑去學人家做生意！」
他猛的轉身，跑到男人跟前吼著：「你也不看看，你是個做生意的料嗎？」
孫虎將男人拎起來，一嘴的牙恨不得要咬掉：
「想當初你把叔氣死那天，我就應該讓你一起去陪葬的！要不是看你們老賀家，就你這一根獨苗，我早掐死你了！老子賣命賺錢，給你討老婆，生兒子，結果你給老子輸了！
你把我給你討的老婆輸了！我當初給你討回來的時候，信誓旦旦跟人保證，你現在讓我的臉往哪兒擱？」
他「啪啪」的扇著自己的臉，兩巴掌下去，臉通紅。
「哥！哥！我錯了！你就原諒我這一回，最後一回！」
賀三苦苦哀求，那表情一看就可憐巴巴的。
院子變得安靜，只剩下孫虎逐漸變小的呼吸聲，他的表情是絕望的。
「沒有最後一次了！」
他虛弱無力的說著：「為了你，我坐了八年的牢，你們賀家的恩情，我早就還完了。我給你討的老婆，我帶走，你兒子，我養著。從今往後，別再說認識我。你要再敢提我一句，我親自送你去死！」
孫虎鬆開自己的手掌，快步走到屋裡，來到劉香巧面前，驀然止步。
握著的拳頭，緊了又松，他終於緩緩跪下，深深彎下腰去：「妹子！哥對不起你！」
這一跪，劉香巧原本失神的雙眼，有了些驚愕。她緩緩移動視線，聚焦在孫虎彎下的後背，那一刻，她突然淚水奔涌，嚎啕大哭。
哭聲中，滿是悲憤的情緒，叫人聽了，只剩唏噓。
「唉……」
高磊嘆了口氣，沖陳小武擺了擺手：「幫忙，帶走！」
……
水晶之戀二樓，有三間房，一間庫房，兩間宿舍。陳小武平常執勤就住這裡，現在劉香巧和兒子賀平安，也被臨時安置過來。
「安頓好了？」
高磊看了孫虎一眼，轉身上樓：「安頓好了，咱們就談談工作的事情。」
三樓的辦公室，是獨屬於高磊的套間。
外屋是辦公區域，有書房，書桌，茶几，裡屋有小床，可以小憩。
高磊平常不烹茶，上輩子沒養這習慣。
小小一壺茶，小小一口杯，倒來倒去，繁累得很。
這一世，自己坐上老闆椅，竟然有些能體會，這喝茶，倒茶的樂趣。
老闆喝的不是茶，喝的是心境。
倒的也不是茶，倒的是思緒。
在這小小的一方茶桌前，平靜還是急躁，真誠還是虛偽，這個人能不能交，喝一壺茶，差不多，能了解個大概。
今晚，高磊沏了一壺綠茶，是雲霧山的毛尖。
外形漂亮，媲美碧螺春，卻是款平民茶，產在江城周邊的山區。
茶氣氤氳，茶香清幽，此刻的辦公室內，分外的寧靜。
透過茶氣，朦朧之中，眾人似乎看見高磊的臉，褪去兒童的稚嫩，變得老成而滄桑。
他緩緩開口：
「我對身邊的人，沒太高的要求，話少，別給我招麻煩就行。」
抬手，不疾不徐，倒了四杯茶。
陳小武，張輕舟，孫虎，和他自己，各一杯。
茶都倒好了，孫虎很自然的伸手去拿，卻在餘光發現陳小武和張輕舟都沒動之後，又把手縮了回來。
高磊將茶壺放好，微微勾唇，看向孫虎：
「原本我不缺保鏢，但孫大哥特地找來了，情況又特殊，那就試試。試用期一個月，需要陪我去老家過個年。工資暫時不好說，得看你的表現值多少？如果沒意見的話，我讓張學長起草一份臨時聘用合同，你簽一下！」
說罷，他端起面前的茶杯，小抿一口，入口清香，回味甘甜，這茶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