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四十一章 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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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49章 貓

  「喵~」

  「呼嚕嚕……」

  在曙光女神號逐漸燈光稀落的甲板與長廊間,阿瓦隆的戰帥正在巡視著它的疆土:就像過去的一萬次日落時所做的那樣,堅定地保衛好屬於它的權力。

  這並不輕鬆。

  巡視領地、留下標記、注意新發生的變化,還要警惕任何一個潛在的競爭對手,這些可都不是什麼簡單的事情:也唯有像它這般強大的上位者,才能將這塊上好的狩獵場牢牢地握於爪中。

  握了……好多好多年。

  是一百?還是多少來著?

  當它悠哉悠哉地走過了下一個轉角的時候,一種名為【思考】的寄生蟲,正在戰帥那活力四射的野獸頭腦中不斷的翻滾著:它不知道這東西是什麼時候出現的,也許是在它遷徙到這裡之前?

  還是之後?

  還是它哪一次在主人或者小主人的膝蓋上睡午覺的時候?

  「呼嚕嚕……」

  這種新奇的煩惱擠走了原本的無憂無慮,在強腦貓那寬闊的野獸胸膛中,象徵著煩悶的低聲嘶鳴於走廊間遊蕩著。

  數字、時間、這些看不見的東西與它們看不見的重要性,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就像是依次成熟的果實一般,在它原本只有生存與繁衍的腦海中扎了根,蠻橫地將它帶到了一個新世界中。

  不知不覺間,它居然已經習慣於在自己的腦海中,思考這些與生存完全無關的微末小事:曾經的野蠻正漸漸褪去,而一個與它的主人要更加相像的靈魂,讓它的頭皮最近總是覺得痒痒的。

  它開始瞪大了眼睛,觀察那些從未在意過的東西:那些既不能被拿來當做獵物,也很少給它上貢食糧的兩足生物們,那些看起來與它的主人有著相同的樣貌,但內在的實際卻大不相同的傢伙,此刻竟也比在陰影中潛伏的嚙齒類動物要更加地吸引它。

  漸漸的,它蹲在角落裡,藏在壁櫥上,在人群熙攘的鬧市區中穿行而過,以從未有過的態度觀摩著每一張面孔,覺察出他們之間比親族更加抽象的聯繫,感受那些身批盔甲的大傢伙和那些普通的兩足生物間的內在差別。

  先是觀察,然後記住,隨後便總結出新的經驗,在循環往復了不知道多少年後,它發現自己竟然已經能夠初步的理解這些生物口中的嚎叫到底什麼意思,並領悟到他們其實和它一直生活在截然不同的兩個世界裡。

  他們一直在為了一些看起來毫無意義的東西:比如說奇怪的石頭或者是什麼【頭銜】而競爭,在以前的強腦貓看來,這些無疑都是低劣的可笑行為,但如今,它突然就有些理解他們了。

  石頭就像是領地,頭銜就像是群體中的地位高低,是屬於這些兩足生物之間的規則:他們的世界與它的世界雖然分為兩個,但實際上卻並沒有什麼不同。

  毫無疑問,它的飼養者是這兩個世界共同的主人,它的小主人們則僅次於她:主人們很早就覺察到了她的改變,當粉色頭髮的小主人將他抱在懷裡,得意洋洋地朝大主讓邀功時,從她的嘴裡面蹦出一個肯定與它有關的詞。

  她說它【開悟】了。

  開悟又是什麼意思?

  強腦貓不明白,但它記得那是大約七八年前的事情,它靠在大主人的懷抱里,聽著她們閒聊著與它有關的事情,她們將它的開悟歸結於與一位強大的靈能者原體長時間共處的結果。

  靈能、原體、還有她們用來稱呼它的【強腦貓】:它雖然曾無數次聽到過這些詞彙,可它從來沒有認真的思考過,但這一次,當它再聽到這些詞彙的時候,它卻已經本能的明白了都是什麼意思,就好像是被塞進來的一樣。

  真讓貓費解。

  「喵……」

  【戰帥】抖了抖它淺綠色的蓬鬆皮毛,小跑著來的時候又一處古老的領地印記旁邊:前不久留下來標記領地的尿液和信息素又不知道被誰給清掉了,但反正它早就已經習慣了。

  可正當它想再一次地標記這片領土時,一種從未有過的思緒卻在腦海中緩緩飄過,讓它停止了想留下尿液的想法:這個在過去最尋常不過的舉動,現在讓強腦貓覺得有些不合適了。

  它的內心在……焦灼?

  強腦貓停留在了原地,胸膛中翻湧著呼嚕嚕的聲音:被腦海中新奇的想法所折磨,在火急火燎的轉了幾圈後,它才終於覺察到自己為什麼不想這麼做。

  因為這很:羞恥?

  但羞恥又是什麼?

  強腦貓停止了思考,它知道這麼僵持下去不是辦法,於是,它又跑向了一旁,在那裡有著一座軟木的雕像,戰帥舉起爪子,用另一種方式警告潛在的入侵者,這裡是屬於它的領土。

  做完這一切後,強腦貓才拖著憂愁的腳步離開了,它沒有像往常那樣的去【思考】,並觀察有哪些新面孔出現在它的領土上,而是在途經一處打開的通風管道時,縱身跳進了這安全的空間裡。

  它要抄近路回窩去:主人的懷抱會驅散現在的焦灼。

  通風管道缺口距離地面差不多有十米高,若是以前的它,想必絕對是跳不上去的,但現在的強腦貓已經今非昔比了:在腦海逐漸與之不同之前,它的身體早就先一步的產生了變化。

  在大約十年前吧,在它的身體機能衰老到極致後,在那些身披銀甲的兩足大傢伙彼此竊竊私語著它註定的葬禮時,肉體的改變卻在不知不覺間發生了:就連它的大主人也絲毫沒有預料到。

  在一個普通的早晨,當它於沉睡中清醒過來時,發現自己原本薑黃色的毛髮,竟開始了褪色:接下來的幾個月內,伴隨著它渾身下下的毛髮變得越來越白,它的衰老居然也已經停止了,活力與健康再次回歸到它的身上。

  一段時間後,當最後一絲原本的薑黃色也消失時,強腦貓已經脫離了死亡的風險:原體曾親自動手做過幾次檢查,雖然始終不明白這其中蘊含著什麼原理,但她的寵物的確已經恢復了正常,甚至顯得更加的健康。

  變化並沒有停止,它的進度緩慢卻無可置疑:當第一抹淺綠的色彩自蓬鬆毛髮的尖端處無緣無故的生長出來時,戰帥居然開始了一段匪夷所思的逆生長期。

  它的身體結構逐漸回歸到了年輕時的矯健,甚至比起精力最旺盛的那幾年也有過之而無不及,力量和速度達到前所未有的境界:並長久地停滯在了這一步。

  當淺綠色的毛髮徹底覆蓋住身上的每一塊表皮時,強腦貓的爪子已經可以在阿斯塔特戰士的動力甲上留下幾道醒目的痕跡了:它的運動量隨之大增,但身體狀態卻始終不受劇烈運動的影響。

  也就是從那時開始,一種脫離了野獸維度的複雜思考,逐漸在強腦貓的腦海中生根發芽,大約一年之後,它就已經開悟了,與它依舊野性難改的同胞們分割開來,成為了難以想像的新型生命體。

  更強壯,更智慧。

  更……永恆?

  這簡直就是進化。

  雖然這演變的時間對於進化來說簡直短暫到過分了。

  原體也曾有過懷疑,她甚至專門邀請了無盡者塔拉辛與自己一起研究這件事情:但即便是見多識廣的太空死靈霸主,也對於眼前的生命奇蹟感到無所適從。

  為了安全起見,塔拉辛曾提議摩根將她的寵物贈送給索勒納姆斯博物館,但原體拒絕了:摩根也曾試圖從靈能的角度窺探,這是否出自於亞空間的手筆,但是在自己的寵物身上,從始至終,都只有屬於她一個人的靈能氣息。

  這件事情最終不了了之,只不過從某一天起,強腦貓的脖子上就被原體安裝了一個若不仔細觀察就根本看不到的項圈:在強腦貓愈加智慧的大腦中,它能從這個項圈上感受到死亡的氣息。

  但不是尋常的死亡:是一種與血肉沒什麼關係的死亡。

  或者說:靈能的死亡?

  戰帥在通風管中摸索著,尋覓著這片陰影中的國度是否有被外敵入侵的跡象:它知道最強大的競爭對手恰恰喜歡在這片極度狹窄的領地中漫步,在他黑色的長毛髮後侵犯屬於它的領土。

  但在很多年前,那個滿頭黑色長髮的入侵者就已經很少出現在它的領土上了:強腦貓理所當然地將這視作一場勝利,但它也沒有忘記那個黑毛入侵者身上所攜帶的獨特的靈能氣息。

  那種氣息與它大主人身上的氣息有著某種相似的感覺:在之後的很多年裡,它的領土上也曾到訪過更多的雙足巨人,他們中的不少人也擁有了這種氣息。

  這似乎說明,它的主人和他們是屬於同一個家族的?這些強大的巨人離開他們的領土,定期到訪它的主人的巢穴?

  真是奇怪。

  在貓的世界裡,它們可不會隨便踏過自己劃定的疆域,拜訪鄰居的理由更是寥寥可數:要麼是看上了對方手裡的地盤,要麼就是因為交配期已經到了,平常的走親訪友倒也不是不行,但絕對沒有這些雙足巨人進行的這麼頻繁。


  那他們是來幹嘛?是來搶奪它的大主人的領地,還是因為他們進入了自己的發情期?考慮到來訪的傢伙似乎都是雄性,好像後者的可能性能夠更大一些。

  那真是太可笑了。

  這些塊頭最大的巨人,他們前來拜訪它的主人,卻沒有帶來可以稱讚自己能力的獵物,也沒有通過彼此之間的廝殺來證明它們才是有權利能力的那一個:怪不得所有的傢伙都鎩羽而歸了。

  都是一群蠢貨,喵~

  戰帥快樂地前進著,對主人的思念催促著它的腳步:但是在它拐過下一個拐口之前,一種之前從未感受過的靈能氣息,卻讓強腦貓不自覺的停止了前進。

  這是……

  和它的主人好像?

  又是一個同類麼?

  但是它的氣息好濃厚……

  嘔……

  也好臭!

  強腦貓痛苦的翻滾著,但它還是決定去一探究竟:在強忍著前進了幾分鐘後,它飛快的來到了散發出這股靈能氣息的雙足生物的頭頂上方,仔細地向下看。

  唔……是個雌性?

  嘶……等等……

  她是不是求偶失敗了?

  要麼,怎麼會這樣呢?

  ——————

  +歐爾!+

  +我的老朋友:你真的不再考慮一下我的意見嗎?+

  「閉嘴!」

  +但是我這次真的很……+

  「我讓你閉嘴!」

  歐爾佩松憤怒的咆哮在走廊間迴蕩著,若不是因為帝皇在來之前就已經開啟了靜音力場,想必早就引來巡夜的隊伍了:但這並沒有讓永生者心生感激。

  恰恰相反,在這半個小時裡壓制的怒火終於在這一刻突破了歐爾佩松的冷靜閾值:在帝皇又一次選擇舊事重提後,永生者終於下定決心,去做一件他在半個小時之前就應該做的事情。

  那就是……

  +歐爾!+

  帝皇絕望地呼喚著:順便緊緊抓住了旁邊的門框。

  纖細的身體在半空中緊繃:左手抓住了門框,右手則是在歐爾佩松攥在掌心,毫不留情地向著門外的方向使勁。

  論力氣,永生者當然不是人類之主的對手:但如今的帝皇只能徒勞地用語言做著挽留。

  +我們還能再談談!+

  「談個屁!」

  永生者笑出了聲來。

  「你有資格談麼?」

  「你有資格代表那個不知道躲到哪裡去的老混蛋嗎?」

  「你就是個碎片……不……你連碎片都算不上。」

  「你就是他分離出來的一抹靈魂殘魄而已,還被塞進來了一堆他最垃圾的時候留下的記憶:你就是尼歐斯那個傢伙最不願意回憶的,那段他盡情糟蹋著自己和身邊所有人的時光的象徵。」

  「我不知道尼歐斯那傢伙是怎麼把你給分離出來的,但我能肯定他當時絕對不懷好意:考慮到他現在的事業和想法,你這個靈魂碎片對於他的本體來說,沒準兒還是一樣需要拋得遠遠的威脅。」

  「然後就把你扔到遠東來了!」

  「不……是流放!」

  +……+

  帝皇不說話了。

  +但是……+

  「沒有但是。」

  歐爾佩松用了力氣,將露西從他的門框上拽了下來,隨後便輕輕的一拋,粉雕玉啄的小女孩便被無情的扔在了走廊間,隨之而來的便是門扉重重關上的聲音。

  永生者的怒吼聲,從鐵門背後傳了出來。

  「滾吧!」

  「去折磨你的女兒去吧!」

  「我真為她感到難過,她的基因之父居然從自己的靈魂中挑出了最卑劣的一部分,來陪伴她!」

  「好像她是個垃圾桶似的!」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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