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一章 狩獵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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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56章 狩獵結束

  火把將漆黑的地下洞窟照亮。

  充當藏身巢穴的岩縫中,三隻已經長的幾乎有普通人大小的恐山熊幼崽擠在角落,不斷發出驚懼的鳴叫,尚未發育完全的細銳聲調,迴蕩在山洞中,呼喚那再也無法回來的母親。

  一柄柄兵刃上的血跡已然擦去,但殘留的血腥味,仍讓幼熊們本能的恐懼退縮,然而背後已經是岩壁,無處可逃。

  搖曳的昏光下,眾人的腳步在熊巢前放緩。

  奧莉薇婭沉默的望著那對眾人驚懼急鳴的幼熊。

  她並非手不沾腥的貴族千金,從小在村里,鄉親們偶有機會屠豬宰羊時,也不是沒幫過忙。

  但為獲取食物和生存進行的殺生,與眼下,只為斬草除根杜絕隱患,而處決動物的幼崽帶來的感受截然不同。

  一時恍惚,少女低頭看了看腰間的佩劍,心中微微生惑。

  自己與那些屠掠無辜者的暴徒,真的有本質上的不同嗎?

  在這些幼熊眼中,她是不是同樣無異於兇惡的魔鬼?

  從少女身旁走過的格林索恩,看到奧莉薇婭的神色,老騎士意識到,這孩子畢竟還是個小姑娘。

  格林索恩解釋著,對少女勸道:「奧莉薇婭小姐,這三隻幼熊已經快斷奶了,雖然於心不忍是人之常情,但我們不可能冒著日後出現更多犧牲者的風險,而饒過它們,你不妨回洞外等待,這裡交給我們就好。」

  遊俠們當然不會任憑幼熊在此自生自滅,恐山熊的幼崽對武勛騎士們而言沒什麼威脅,可它們比起普通小動物來說依舊強大得多。

  若放任不管,哪怕只有其中一頭在餓死前,被飢餓逼得出去主動覓食,憑本能和運氣倖存下來,那數年以後,萊丁堡的土地上就又要多出一頭危險的食人巨熊了。

  要知道,即使是少年成長期的恐山熊也比猛虎雄獅大上兩三倍。

  為了生存的鬥爭中,實在容不下奢侈的仁慈。

  老騎士的話讓奧莉薇婭從思索中回過神來。

  少女望向對方,鬢髮輕搖。

  「謝謝你,格林索恩大叔,但我沒有那麼脆弱。」

  奧莉薇婭抬手,拔出長劍。

  她不想完全將這份抉擇推給其他人,自己卻獨自捂住耳目,裝成沒看到的樣子。

  不管是那頭母熊,還是眼前的三隻幼熊,的確只是為生存而已。

  但在這片大地上掙扎的村民那些在悽慘葬身熊腹的可憐人,又何嘗不是。

  回想萊昂殺死沙泰男爵時的果斷,她堅定了為保護更重要的.而必須兩害取其輕的信念。

  「各位閣下,讓我來吧,我的劍足夠快.可以讓它們感受不到痛苦。」少女手持利刃走向熊巢。

  遊俠們看過來,紛紛停下腳步。

  他們領教過少女超凡的劍速,知道她所言非虛。

  賜予這三頭尚未害人的幼獸一份無痛而迅速的死亡,或許也是他們能給予的唯一憐憫。

  可忽然,準備動手的奧莉薇婭,被身後的萊昂按住了肩膀。

  少女止住腳步,疑惑的仰首回頭。

  萊昂對她笑笑,瞧見女孩在火光下閃動的眸子,仿佛能在耀眼的金色中,看到她埋入心底的善良和不忍。

  「你不想殺死它們,對吧。」萊昂溫言道。

  奧莉薇婭盯著愛人的雙眼,為他的話微怔,緊握劍柄的右手,不由得鬆了松。

  「它們還未害人,尚且無辜,但我們好像沒有別的辦法。」

  少女面對萊昂,聲音帶著無奈,卻在心中對戀人生起一股期待。

  萊昂抬起目光,掃過不遠處仿佛感受到死亡將近,試圖威脅騎士們靠近的幼熊。

  或許是養慣了家裡的肥咕咕,他覺得就這麼殺死三頭幼熊有些可惜。

  如果恐山熊也能成為戰獸,自己今後就不用再只仰仗死亡爪助戰了。

  想起自家的肥咕咕縮在巢穴里養傷的萎靡模樣,萊昂一陣心疼。

  「不試試怎麼知道,至少關住它們,眼下這些幼熊眼下遠沒有能力出去成為禍害。」

  「大人,您的意思,是想嘗試馴服這三頭恐山熊?」德里克聽出了萊昂的意思。


  格林索恩隨即有些皺眉,還是出言勸說這位年輕的領主:「萊昂大人,我得提醒您,過去不是沒人做過嘗試,但從未成功,恐山熊的習性不像您的獅鷲,也不像德里克的恐狼,這些巨熊野性過重。」

  老騎士擔憂這位男爵小瞧了恐山熊的危險性,別看今天眾人一擁而上迅速殺死了那頭母熊,好像很輕鬆。

  不說這埋伏,打了恐山熊一個出其不意,若按往日,在場來自天南地北的遊俠豪傑們也幾乎不會聚在一起。

  格林索恩知道他們中任何一人,單獨對上那巨獸都得考慮逃命,就是兩三人合力對抗,也依舊命懸一線。

  現在養著幼熊不算危險,可待恐山熊成年後呢?這種天性獨居的巨獸,只需要出現一次發狂和任性,就能釀成非常可怕的慘劇。

  自己這些遊俠們等了結了古老的盟誓,亦不可能繼續待在對方的領地上,幫這位領主看押巨獸,何況,這還不只有一頭恐山熊

  「請放心,閣下,我不是不知輕重的人,也並非一定要將它們馴服,只是覺得尚有殺死它們以外的選擇。」

  萊昂擺手道:「若我真沒法教會它們學會與人類共存,到時再動手也不遲,或者.等我的獅鷲夥伴傷愈如初,還可以將幼熊帶到遠離人類王國的荒原當中,讓其回歸寥無人煙的山野,無非是多費些功夫,也沒必要現在就將它們盡數處決。」

  連飛龍那樣野蠻兇悍的龍獸,都能被德拉克瑪爾王室馴服成戰獸,萬一行呢。

  何況自己還有位「蘿拉A夢」小姐可以諮詢。

  奧莉薇婭聽了萊昂的打算,再看向那些恐山熊幼崽,心裡也感到輕鬆了一些。

  她看格林索恩等人面露猶豫,便收劍歸鞘,為萊昂助言道:「我發誓,一定妥善看管好這三頭幼熊,絕不讓它們溜出去成為禍患。」

  一直沉默的北境遊俠歐爾克,看了看她,轉而望向萊昂:「男爵大人,您能以名譽起誓嗎?」

  萊昂當即向遊俠們認真的點頭:「我以潘德拉貢之名立下誓言,不管如何都不會讓這三頭恐山熊為禍人世。」

  遊俠們聞言,面面相覷,隨即彼此交換意見,最終,他們沒再堅持立即殺死幼熊。

  該勸的都勸了,這位男爵只要能管好恐山熊幼崽,無論是嘗試馴服無果,動手將其處理掉,還是讓獅鷲帶幼熊放生到遙遠的無人荒原,也是自行費勁折騰。

  換了其他貴族,遊俠們可能還怕對方打著將恐山熊幼崽餵大些,再偷偷丟到敵對勢力地盤上,當成「武器」的可能性。

  但這位萊昂男爵,正直和仁慈的聲名廣受流傳,領地與周邊的民間風評素來很好。

  除了聽聞有些極好美色的傳聞,略顯微瑕,其餘所見,言行都非常端正,眼下還當著眾騎士立下誓言,這份信譽還是非常有保證的。

  決定好對幼熊暫且網開一面,眾人分出一隊返回出發時的村落,去聯絡亨克爾騎士,幫忙準備堅固的鐵籠帶來。

  其餘人等,則在山洞中就地升起篝火,圍著恐山熊幼崽紮營休息。

  很快,那三頭熊崽子見陌生的闖入者沒有傷害它們,也似乎在恐懼中叫喚累了,聲音逐漸安靜。

  但遲遲見不到母熊歸來,幼熊中,一頭膽子大的,試圖逃離這些包圍自己的「異類」去尋找母親。

  那幼熊率先試探著踏出巢穴,突然奔跑起來,想衝過面前的眾人逃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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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近坐著的遊俠探手一撈,拽著熊崽子的後腿,給它提溜了回來。

  出生有幾個月,長得有一人大小的恐山熊「幼崽」急得喳喳亂叫,掙紮起來力量頗大,若是普通人的話,沒四五人合力,還真逮不住它。

  不過在眼下洞中幾位奧蘭德英傑手中,這熊崽也不過是只大號的等身布娃娃而已。

  強壯的中年遊俠起身,攬著撒潑打滾的毛茸茸幼熊,將其拋回了熊巢。

  笨拙的翻滾了幾圈,一次逃脫不成,幼熊也不氣餒,四腳朝天的扭翻起身子,氣哼哼的換了個方向,埋頭撒腿衝去。

  坐在石頭上的奧莉薇婭見其跑過自己身邊,只好起身,步伐一動,身形便攔住了幼熊去路。

  咣當一聲撞到少女的腿甲上,幼熊好像栽到了一面紋絲不動的山岩,四仰八叉的翻了個跟頭。

  奧莉薇婭瞧著那抱著腦袋的幼熊,感到實在憨態可掬。


  伸手托著其腋下,把這跟她個頭都一樣大的幼年恐山熊抱起。

  少女仰仰腦袋,躲閃了那對她毫無威脅性的熊掌抓撓。

  雖然隔著鐵手套,不過這絨毛未褪的質感,還是讓奧莉薇婭有種想像擼家裡「小歌德」那樣,摸摸熊崽的衝動。

  然而,想起自己剛剛殺了對方的「母親」,奧莉薇婭不禁眼神一黯,嘆了口氣。

  將幼熊轉了個面,從背後抱著不斷掙扎的「小傢伙」,她把其輕輕放回了熊巢。

  來來回回,連另外兩頭幼熊也學著折騰了幾次,直到精疲力竭的三頭幼崽,累的趴在熊巢里喘氣,也沒能突破騎士們的圍困。

  騎士們在這寬敞的地下洞窟小歇了一夜,次日早晨,亨克爾帶著狼家士兵,於德里克騎士的引路下,可算是趕到了這山澗的洞窟。

  烏泱泱湧入山洞的人群,嚇得三頭幼熊躲在角落叫喚。

  萊昂看士兵們放下扛來的鐵籠,見遊俠們提著幼熊塞進了籠子裡,他想了想,從行囊里翻出墊布,將籠子蓋了起來。

  這個異世界,連草木沒準都有靈性,萊昂覺得經過外面時,還是擋擋,別讓它們瞧見母熊的屍身吧。

  來到洞外,萊昂對狼家的老亨克爾道:「請閣下派人將這三頭幼熊妥善的送去阿瓦隆堡,交給我的騎士團總管,路上產生的花費我來承擔。」

  狼家的老騎士鞠躬道:「這就不用了,萊昂大人,你們幫萊丁堡解決了大麻煩,一些微不足道的花銷何須您出,相反我得重金酬謝諸位。」

  他心裡長吁了口氣,這些意外路過的遊俠,還有阿瓦隆男爵,實在幫了天大的忙,若一再處理不好主君委以的重任,失去信任,那對於自己而言,損失便不是金王冠能買回來的了。

  亨克爾見眾人準備動身,連忙指向陷阱中的巨大熊屍問道:「這頭熊怪的屍身要如何處理?是否需要我派人剝下毛皮一同送去阿瓦隆?」

  熊皮的價值本就不小,何況還是一頭巨型熊怪的毛皮。

  儘管上面出現了不少傷口,但這麼超大號的一張熊皮剝下來,哪怕是完整的,除非是給巨人做衣服,不然怎麼著都得裁剪成一份份小的製作成常人使用的披風、毯子、衣物等毛皮製品。

  萊昂朝那看了一眼,這並非他一人的戰利品,於是轉身詢問遊俠們的意思。

  與格林索恩等人討論了幾句,他對亨克爾道:「我們有你的賞金就足夠了,將這具熊屍的價值折算成錢,發給那些有親屬葬身恐山熊之口的倖存者們吧。」

  亨克爾為遊俠們的決定而感慨,這些俠義騎士的確如傳聞中那樣可敬。

  離開森林,萊昂等人取回馬匹,也沒和亨克爾回萊丁堡。

  婉拒了狼家騎士的宴請提議,一行人就近在附近小鎮補充好補給,繼續啟程,沿東北方的大道向德亞圖克郡趕去。

  為萊丁堡除去恐山熊耽誤了兩天,眾人加快了旅行的速度,花了一天時間通過某位奧蘭德貴族的地盤,來到了北方王國在瑪莫爾郡占領區的邊緣。

  詢問當地嚮導後,萊昂換成小路,貼著北邊的天然國界「加拉克山脈」踏入堪塔達爾北境伯爵仍控制著的領土。

  一行人披上斗篷,低調的繞過了途徑的堪塔達爾村莊,在山野中全速行進。

  天色未暗,眾人終於抵達了來奧蘭德與堪塔達爾的交接地。

  於山峽中,萊昂抬頭仰望那封死了山口的「龍爪要塞」。

  哪怕身為一個現代地球人,他依舊為看到的景象吸了些涼氣。

  就是前世,除了大型水壩以外,也沒見過如此雄偉誇張的整體建築。

  雖略有耳聞王領的邊境要塞十分巍峨,但他還是低估了「巍峨」的程度。

  這堪比「絕境長城」般高聳的要塞堅牆,只一眼他就知道,絕不是當下時代人力能建造的。

  恐怕和自己那阿芙洛絲女士隱居的「小堡壘」一樣,是過去時代,屬於洛雷利特法師文明的產物。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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