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二章 惡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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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是哪來的死人?」那英俊的身影笑了,「你在冥界裡問我是哪來的死人?要是在現實里這麼問,我還能稱讚你的勇氣,但是現在……呵。」

  「現實里?」蒂埃里皺眉,「你還能出現在現實里?」

  他下意識往四周看去,才發現冥界這片區域對應的現實似乎是一個很大的地下空間,周圍有通往不同房間的石門和第四紀風格的倒立燭台,而自己與面前那三張王座的中間就隔著一道潑灑了暗黑鮮血的對開石門。

  「這是哪?」

  「你連你自己在哪都不知道了?怎麼?要不要我找一些助手過來給你在冥界搭個房子,好讓你在這裡安家?」

  「不關你的事。」

  蒂埃里皺起眉頭,忽然發現自己狀態不對——面對阿茲克先生這種沒有惡意的高序列強者時自己都會低聲下氣,但對面前這個一看就很強,起碼能在冥界中獲得一片自己的領地,而且充滿不確定性的古怪惡靈,他怎麼就如此不敬?

  這種不是以正常形態出現的生物,精神狀態不用說,絕對比阿茲克先生好不到哪去,要說也是威脅更大,之前自己為什麼就沒有往這邊思考?

  這種情況,他只能想到一種可能。

  「獵人?」

  「有點見識啊,不愧是能以肉身在冥界行走的人。」惡靈誇張地鼓起掌來,「這裡是冥界與現實的交界,用不用讓我把你送出去,嗯?」

  「陰謀家。」蒂埃里沉聲說道。

  「是的,是的,挑釁者,陰謀家……你對這條途徑很熟悉啊。因蒂斯人,還是弗薩克?」惡靈換了個比較正常的坐姿,身體前傾,表現出一副認真的模樣,「不管怎麼說,我不是『詐騙師』,不是嗎?所謂的陰謀,那就是必然有好處能讓你上鉤,所以,要不要看看我給你開的價是什麼?」

  「我有辦法離開冥界。」

  蒂埃里不會受他的蠱惑。

  他發現只要自己處在一個安全的地界就不必擔心遭受攻擊,很明顯,現實中那個對開石門就是它的力量邊界。與其在冥界繼續漫無目的地閒逛,不如與這個來歷不明的惡靈聊一聊。

  「說得對,那麼,你想不想要一個信使?能幫你打架的信使——像我這種。」

  信使?阿茲克先生的骸骨怪物那樣的信使?

  如果有一個合適的生物作為信使,那和孤兒院的聯繫,和教會的聯繫都會方便許多,尤其是信使還是這種能夠幫我打架的。

  不過,這個惡靈,它想從我這裡得到什麼?

  天下從來沒有免費的午餐,想到這裡,他就變得謹慎起來。

  「你的目的是什麼?」

  惡靈輕笑一聲,說道:

  「三個條件:

  「第一,一個月後再給你辦事,我最近忙不過來。第二點,在你晉升『秘偶大師』之後,找一個『看門人』作為秘偶。最後,將來你要和我一起探索一座城市。

  「它的名字是,災禍之城。

  「怎麼樣?我的要求就只有這些,不會額外要你什麼。」

  「我能想像到那個『災禍之城』的危險程度。」蒂埃里沉聲道,「我沒有把握能從那個所謂的『城市』里存活下來。」

  能讓這位看起來就很強大的惡靈都十分在意,用「探索」來形容的地方,絕對稱不上安全。

  蒂埃里只想一輩子安安穩穩過下去,沒有想過探索那些序列頂層的秘密,更不想去觸碰這些隱藏在世界暗面的危險事物。就連晉升「無面人」,也是因為面對惡魔犬與拜血教的威脅才不得已做出的決定,而他現在還沒有考慮好要不要晉升「秘偶大師」。

  「當然,當然,你完全可以一直拖下去,我也不會催你。」惡靈露出了自信的笑容,「怎麼樣?什麼時候探索由你決定,還有晉升秘偶大師……你是否晉升,何時晉升,我也無權干涉。在晉升之前,任何條約都不會對你起作用。

  「怎麼樣,滿意了吧?除此以外,我只會當你的信使,而且,關鍵時刻還能幫你保命……對你來說全是好處呀,你說對不對?」

  蒂埃里狐疑地看了它好一會兒,才點點頭,道:「也好。最後一點,如何確保雙方能確實履行條約?」

  惡靈像看智障一樣看著他,說道:「死靈契約。你連這都不懂,誰放你進冥界的?只要在契約書之後以冥界為見證,就可以保證約束力……


  「很難想像,我作為一個惡靈居然要教人死靈契約的使用方法。」

  高大惡靈的嗓音隆隆作響,蒂埃里費了好大的勁才確保對他的講述沒有遺漏:

  「首先隨便用紙筆寫上條款,然後……」

  那惡靈講得倒是十分詳細,很難從中發現什麼漏洞。

  蒂埃里盯著惡靈看了幾秒,從袖口解下靈擺,占卜確認了這個儀式方法是正確的。

  無論如何,到了做出抉擇的時候了。

  惡靈沒有提出讓他幫他脫困,那就應該是那惡靈有自己的辦法。既然不作要求,那他也就不摻和。

  至於其他的條款,有冥界作為見證,也不用擔心對方會出爾反爾。

  這個惡靈,不管它的真實目的是什麼,首先不可能是傷害蒂埃里。和「陰謀家」的相處要有耐心,要處處留意。但是只要那「陰謀家」的目標不是自己,那麼無論是被利用,還是進行真正的合作,其中依然還有從中攫取利益的空間。

  起碼還有一個「死靈契約」的框架約束著雙方的行為。蒂埃里明白這是一場豪賭,但是在隱藏在暗處的危險比起來,在正面的博弈更令他安心一些。

  「好,就這麼辦。」

  蒂埃里掏出一直帶在身上的圓腹鋼筆和便簽紙,用古赫密斯語撰寫條款。

  事先完全沒有準備過所謂「信使」的條約,蒂埃里只能逐字逐句自己推敲。好在他之前在投資中養成了簽下協議之前仔細檢查條款的習慣,自己擬出條款並不複雜。

  很快,契約擬定好,其中包含了之前商定的三個條件,以及面向一般信使的例如不能窺看書信,丟棄書信,危害契約者生命等內容。除此之外,他還詳細規定了召喚他進行戰鬥的代價計算方法。

  最後的語句象徵著冥界的見證:

  「所有死亡的歸宿,深藏靈界的地獄,萬物終朽的見證,獨屬於死神的國度。」

  落下這四句描述後,便簽紙上的古赫密斯文一個接一個燃起慘綠的火焰,照得四周陰惻森然。

  弄好正文,他率先落款寫下了自己的名字:

  「蒂埃里·弗孔。」

  等蒂埃里簽完,那便簽紙浮了起來,飛至英俊惡靈的面前。

  「我不喜歡我現在的名字,但是沒有辦法,不是嗎?」

  這句話不知道是對誰說的,那高大惡靈用兩隻指頭捏住鋼筆,在便簽紙上籤下:

  「索倫·艾因霍恩·梅迪奇。」

  慘綠的火焰迅速連成一片,裹住了看起來異常單薄的便簽紙。

  幾秒後,便簽紙化作一團黑霧消散,惡靈把鋼筆拋回了蒂埃里伸過去的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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