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神職人員的超然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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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疼嗎,伯頓?」姜秦看伯頓身上青一塊紫一塊的,還掉了一顆牙,關切道。

  伯頓指節緊緊按在酒瓶,噸噸灌下,滿是肥肉的面孔和鬍鬚揉成一團:「日了耶安的屁股,疼得很,那群工人這天算是瘋了,竟然敢當著稅吏的面一擁而上。」

  「你不能因為自己的原因挨了打,就要日耶安。」漢森面色如常,已經習慣了伯頓對耶安的褻瀆,只是無奈反駁。

  伯頓身體疼得很,正急於找一個發泄目標,罵罵咧咧道:「沒問題,最近勞娜和我念叨過,耶安沒有性別,雌雄同體,還有過親自生孩子的野史。」

  「阿加莎,你不勸勸伯頓嗎?」漢森看向身旁倒弄加熱坩堝的修女,希望請求同僚援助。

  「隨意。」阿加莎簡短回應,注意力還在蒸汽管道的鐵皮上,她對姜秦之外的人一向冷漠,沒興趣講幾句話。

  以及她所在的學派更專注於自己的苦修和通靈,對於傳教一事,向來秉持能傳則傳,不能傳則不傳的態度,並不狂熱。

  反正大部分人都是要下地獄的,讓他們去地獄懺悔哀嚎就可,信不信耶安不會更改這一結局。

  伯頓嘴裡念叨著各式各樣的黛爾蘭髒話,啐了一口血痰,順道吐出一顆牙,拿出一根煙按在坩堝點燃,坐在冰涼的地面陰沉道:

  「鑄鐵廠矛盾積壓很久,我也知道部分工人在偷偷串聯聯合,但沒想到會突然這樣爆發。」

  「外面暴動的人里混了洛倫撒超凡者,他們故意煽動暴動吸引工程室的護衛分兵,蓄謀已久。」姜秦把剛才他所見所聞講給眾人聽,拍著伯頓的肩膀,安心道:「總之你沒死就好。」

  伯頓點點頭,心有餘悸:「該死的,要不是漢森肉身衝進人堆把我撈出來,我今天多半是要沒了。副主教的名頭還是有些作用。」

  雖然教會一天不如一天,但終究餘威尚在,仍是舊大陸人的思想基石,不可能真垮掉。

  哪怕是在新思潮盛行的黛爾蘭,對神父和主教等神職人員的暴行也是絕不允許的。

  教會依舊擁有無限自衛權,一切可能到來的攻擊行為都會招致護教騎士絕無妥協的血腥追殺。

  哪怕是紅了眼的暴動者見到漢森,都不得不讓出一條路,眼睜睜看他把伯頓領走。

  這神權降臨的一幕直接打擊了工人暴動的決心,使得後續應有的高潮不了了之,又被趕來的稅吏呵斥解散,才有了黛爾蘭超凡者及時支援姜秦的後事。

  「倒也未必全靠的副主教名頭。」阿加莎手裡捏著火鉗,翻動蒸汽管道鐵皮,回憶剛才的暴動細節,「那幾個洛倫撒超凡者是死士,他們不會在意身份,但明顯沒敢動手。」

  漢森整理自己褶皺的純白摻金線主教服,扶正主教禮冠,挨著火搓手,驚喜道:「難道神職人員在神秘領域也有頗為突出的身份?」

  伯頓瞪圓了那對常年充血的圓眼,拍著地面高聲道:「漢森,你可是神職人員,你是耶安信徒,理論上神秘領域才是你們的核心職責!你似乎問了一個理所應當的問題。」

  「我知道,我知道,只是現在的教會已經完全沒有什麼神秘氣息了。」漢森把他褐色長髮一點點塞入禮冠,又用雙手壓在鼻翼兩側舒展深深法令紋,自嘲道:

  「我從小在護教騎士修道院長大,從孤兒走到副主教,閱讀了許多機密文獻,但就沒見到一點點神秘的影子。」

  「明明是個有神的世界,但教會的表現卻平凡到極點。就連阿加莎日夜浸淫在古老的神秘儀式中,也只能變出一點點微末戲法。」

  「或許教會其實什麼也沒有吧?」

  「未必,說不定被隱藏了呢?」姜秦覺得阿加莎的判斷並無問題。

  獨獨靠著教會的名頭,可不至於讓漢森在洛倫撒探子的窺伺下存活。

  耶安作為現世與憎惡母巢敵對的真神,其信徒不可能真的一無是處。

  漢森身上必然有什麼讓超凡者感到忌憚。

  「試試吧,看看對主教出手會發生什麼。」姜秦拔刀出鞘,筆直斜切的刀尖指在漢森的脖子。

  漢森眯著眼,嘴角微微抽搐:「小秦,你這把刀可鋒利得很,也和別人不一樣,我看還是算了吧。」

  「怕什麼,大不了去見耶安,你難道不想見耶安?」阿加莎不著聲色地拱火,一方面是覺得這件事很重要,另一方面擔憂姜秦打算把實驗做到自己身上。

  畢竟她和漢森是路燈報唯二的神職人員,漢森不干就輪到自己了。

  「我的技戰術很好,你見過。」姜秦不給漢森拒絕的機會,他有他的考量。

  今日水警,稅吏,煤監的超凡者出場讓姜秦警惕。

  不管蒸汽機與燧發槍如何發展,超凡者終究強普通人一個檔次。

  路燈報日後發展離不開這類戰力。

  但真依照黛爾蘭伯爵所說收編稅務局和水警廳超凡者是絕對不現實的。

  那終究不是自己人,不安心。

  若漢森可以搞出點動靜,那最好。

  伯頓兩隻手攥緊漢森雙臂,也勸告道:「漢森,別動,我也覺得教會不可能真平平無奇,路燈報需要更多的超凡者。我當初打敗那個戴查可是費了大勁兒!」

  漢森當然知道這麼個道理,他也不是懦夫。

  但面對姜秦這把猩紅之刃,其刃口映出的紅芒壓得自己眉骨生疼,心裡沒來由地發虛。

  他心中有股直覺,這把刀對自己這類耶安信徒惡意很大。

  「人類吞服聖物除去全隨機因素,還有許多複雜干擾,整體失敗率極高。所以黛爾蘭的超凡者數量其實不多,甚至可以說很少很少。」

  「所以我們也不需要多強大的戰力,但至少要能夠免疫他們自帶的驚駭光環,能夠輕鬆使用燧發槍瞄準他們。」

  姜秦通過談話分散漢森的注意力,讓他儘可能保持平常狀態,以免影響一會兒實驗的準確率。

  「你有那種驚駭光環嗎?」阿加莎手裡的活兒一直沒停,不斷向坩堝投入各式各樣的原料,嘗試分離出蒸汽管道中的煤。

  「有,因為是無差別攻擊,所以我平日面對你們會收斂。」不管是蛇落,塞硫亞左輪,還是撒婪面具,只要開始使用它們,就會立刻生成一道驚駭光環。

  此外因為蛇落和塞硫亞左輪都沒有被完全激活,所以不提供額外效果。

  而撒婪面具就顯得豐富,根據其上傲慢、嫉妒、暴怒、懶惰、貪婪、暴食和色慾等臉譜,生成不同的情緒光環,差不多等價於疫病領域。

  阿加莎提議道:「或許可以先試一試,看看我們的反應。」

  姜秦認可這個提議,重新戴上面具。

  面具浮現各式各樣的臉譜,最後勉強定格在情慾迷眼,貪歡入骨的色慾臉譜。

  種種慾念混雜在驚駭光環中,直衝三人大腦。

  伯頓猛敲自己的腦袋,頭痛欲裂,鼻骨酸沉。

  他近距離吃滿了超凡驚駭,但憑藉屠夫凶戾勉強抗住,尚且能保持理智。

  至於漢森和阿加莎,他們甚至都沒意識到到姜秦的驚駭光環已經起了作用。

  此時坩堝升起一陣濃煙,隨著一陣咕嚕咕嚕的響動,阿加莎終於把鐵水剔除,現在坩堝底部僅剩一小撮紅白相混的煤炭。

  阿加莎用鐵片舀起這些煤炭,嘴角難得翹起,以一種對神聖真理的潮情痴迷道:

  「現在,是不是可以說明,神職人員其實就是超凡者,只是被某些東西降維壓制了?比如,白煤。」

  只有超凡者能無損免疫超凡者的驚駭光環,事實已經很明確。

  遍布舊大陸的耶安教會又怎麼可能平平無奇?

  「這是一件好事。」姜秦目光掠過他們,手中蛇落因為沒有入鞘所以並未被亞麻布包裹成蛇杖,正鋒利。

  他突然揮刀,以最快速度劈向漢森,沒有半點收力。

  漢森甚至都沒意識到姜秦出手,只感覺鼻腔充斥血味兒,視野猛的泛紅,又有一抹紅芒沖向從餘光衝來。

  「簌——」

  一束冷白色火焰憑空從漢森脖頸旁升起,硬生生擋下姜秦的全力一擊,竟然發出金鐵交鳴的脆響。

  這股冷白火焰甚至以極快速度攀上蛇落,順著胳膊湧向撒婪面具,想要直接將其掀飛。

  姜秦反應更快,左手緊緊按住面具抵住那股力。

  冷白火的外焰舔舐手指後很快退去,留下陣陣刺入靈魂的冷意。

  雖然沒有掀飛面具,但它的驚駭光環竟然完全消弭無蹤!

  伯頓頓感神清氣爽。

  姜秦收刀入鞘,摘下面具,已經無需再試。


  那抹冷白火中,有白煤的氣息。

  這一切又與煤炭有關。

  握刀的手竟然微微發麻,這是在面對安查憎惡卵和弗萊徹時才會有的情況。

  「洛倫撒超凡者並非因尊敬漢森身份而旁觀,真正原因是他們不敢!」姜秦得出結論。

  剛才那縷冷白火焰若是附著於尋常超凡者,會瞬間擊落其超凡姿態,甚至更進一步,直接壓制整個疫病吞服體系,讓其吞服的疫病瞬間爆發。

  環數越高,則疫病越強,則死的越快。

  與此同時,阿加莎將手中紅白煤炭置入水中,隨後紅煤沉底而白煤上浮。

  她取出白煤,丟入鑄鐵廠專用的超高溫熔爐,拉動風箱。

  「簌——」

  白煤終於在高溫中燃燒,升起一束冷白刺骨的火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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