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三百二十九章 闔家歡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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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330章 闔家歡樂

  1002號,這是一間溫馨卻普通的兩居室。

  屋子內的裝修就如同十幾年前的風格一樣,以白和青色為主,看起來簡約又養眼。

  陽台上幾株剛撣了水的綠植輕輕搖曳,白色噴壺的嘴上還向下滴著水,浸在青灰色的瓷磚上印出一片水漬。

  廚房裡油煙機轟轟作響,雞蛋殼被打碎的聲音之後,就是筷子在碗裡快速攪拌的清脆碰壁聲,還伴隨著婦人口中哼著的小曲兒。

  客廳中的餐桌早已擺好,清蒸桂魚的白,蒜蓉蝦的紅,鮮蘑菜心的青,還有廚房還在飄香的蛋黃……

  聲音、顏色與氣味的混合里,編織出了一個幸福的家庭氛圍。

  視角略過廚房的婦人、客廳的餐桌,逐漸轉向敞開著的臥房,東南的牆上還有三柱清香正在祭拜著什麼,但卻一閃而過。

  臥房裡滲出一縷橘黃色的光芒,課桌上的紅格子桌布上,男人、女人與男孩的一家三口,正嵌在鏡框之中相擁而笑。

  幸福永遠定格在了三張笑臉的時刻。

  「如果你只有一發子彈,面前卻站著兩個拿著刀的歹徒,那麼你如何才能確保自己活命?」

  雙手趴在課桌上的男孩,偷偷捏著手心的橡皮,咬著嘴唇看著桌上的這頁題冊。

  他長得很好看,白皙的小臉上兩頰略微有肉,即便是六七歲的年紀,眉宇間卻已透著一抹不凡的英氣。

  只是現在撲閃撲閃的一雙大眼睛裡卻充滿了濃濃的困惑,因為他對眼前這道最終題目始終不得要領。

  在題冊的答案區,他曾寫下了三種答案,卻都被一一用紅筆批錯。

  第一種答案:「我想要逃跑。」

  批註:「你是小孩子,跑不過歹徒。」

  第二種答案:「站在原地,誰上前一步,我就打誰。」

  批註:「打掉第一人,你會死於第二人。」

  第三種答案:「難道我要找一個合適的角度,去用一顆子彈打中兩個人嗎?」

  批註:「做題不可以發牢騷,這種答案以後不許再出現,就連想法也不能有。」

  看著上述三種已經被批紅了的答案,男孩身體坐的筆直,眼睛看著題目,但腦海中卻已經開始演繹了起來。

  在狹小逼仄的黑暗箱子裡,兩個手拿尖刀的高大黑影堵住了前方,他這個矮小的小學生卻拿著一把手槍,瑟瑟發抖。

  雖然題目有些古怪,情景演繹起來也不符常理。

  不過男孩從記事起就一直在做著類似的題目,只不過難度是一年比一年要高。

  今天是他七歲的生日,卻也是父親三十七的生日,爺倆這七年來都是同一天過生日。

  但即便是這麼特殊的日子,每天要進行的題目訓練,也總是逃不開。

  而且今天的最終題目,比以往做過的都要困難。

  男孩已經在這道題上卡住了一個小時,在無數次的推算之中,始終得不到正確的答案。

  在第三種答案被嚴厲駁回後,他開始閉上眼睛,不斷在腦海中演繹著題目場景,試圖通過這種方式找出正確的答案。

  終於廚房外的母親,端著兩碗香噴噴、熱乎乎的雞蛋面放在餐桌上,當兩個碗沿兒與桌子相撞,發出一前一後兩聲悅耳響聲後。

  男孩突然睜開了眼睛,許久未動的鉛筆在新一頁答案紙上,快速寫下了第四種答案:

  「舉槍不開,不讓他們知道我的子彈數,只做威懾。」

  終於在這個時候,一直躺在床上看書的一位中年男人,聽到鉛筆滑動的聲音翻身起床。

  那男人五官格外英俊,面部稜角分明,眉骨突出,一雙眼睛內閃爍著很是睿智的光芒。

  但若深深看去,卻又總能從這張並不算滄桑的面龐中,讀出一種深邃的悲傷感。

  而男人在看到男孩的第四種答案時,兩眼一亮,輕咦了一聲,將手抬起像是撫摸著男孩的頭頂,但緊接著卻又微微搖頭,將手收回。

  男孩本來已經喜形於色,可看到男人的表現後又立馬打回原地。

  他只能親眼看著父親長嘆一口氣,用一種很是複雜的眼神深深看著自己,最終拿出紅筆又一次寫下了一個大大的「錯」。


  但這一次,令男孩從憂轉喜的是,父親批錯後沒有再將本子丟回來,反而是自顧自地開始寫著什麼。

  男孩喜上眉梢,坐在椅子上的屁股開始不再安分,鼻子一個勁兒聞著餐桌上發出的菜香。

  他激動的不是父親將會給出苦苦求不出的正確答案。

  而是父親不再強迫他必須做出這道題目,他終於可以離開這裡,終於可以去過自己的七歲生日。

  「這道題的表述很是籠統,只有基礎的場景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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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這種情況下,你要考慮的因素就會非常多,如果你想更大把握活命,就應該要去收集信息。

  但你一錯再錯的原因是,你只關注到了你自己。

  正確的答案是——投其所好。

  用自己有一顆子彈的優勢,去談判、去試探、去了解兩名歹徒為什麼截住你?帶著什麼樣的目的?最終想要做什麼?

  只有你掌握了對方足夠多的信息,才能夠真正的處理、解決、最後生存。

  所有的事情,都不要僅僅關注一方面,要從多角度去分析,多視角去看待。

  你要學會挖掘、學會理解、學會運用。

  潼關,這不僅僅是一道題而已,今後你的人生還很長……」

  這是從潼關出生以來,識字以來,做題以來,父親為他寫過的最長的批註。

  最終題目的批註里,答案只有一句話,其他的內容或許與題目有關,或許又無關。

  但小小的潼關在這個時候,卻並沒有認真去讀,他的心思已經飛到了客廳里,餐桌上,那個讓他永遠難忘的七歲生日。

  綠植、餐桌、紅格、生日、父子、女人、雞蛋面、合家歡……

  客廳東南角,二十五歲的潼關捧著那本題冊已經是淚流滿面,顫抖的手撫摸著父親留下的那段長長的批註。

  也許潼恩早有預感,也許潼關命中注定。

  他曾與父母相處的那七年裡做過的無數道題目,七歲時沒放在心上的批註,全都在許多年後的日子裡成為了他生存下去的寶貴財富。

  潼關哭了,淚水讓他淹沒在了這個1002中編織出的過去回憶里。

  他的心開始滾燙,如同那炙熱的眼淚與燃燒的記憶,空氣中的壓迫感逐漸攀升,他卻對此都一無所知。

  脾土為陰中至陰,在心火的灼燒下,氣血翻湧,令本就沉淪的潼關,情緒更顯沉浮。

  而客廳中唯一的婦人,一邊解著圍裙,一邊微笑著的阿靜,在這個時候卻慢慢將眼睛轉向了東南方垂淚的潼關。

  這一刻,心火沸騰、脾土翻湧,她看向他時,笑得詭異而扭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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