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三四章、孤魂野鬼和鳩占鵲巢
讓大林尷尬的地方不止是被游野占了「長輩」的便宜，當他和黃老師離開天后宮走進旁邊的臨水宮時，居然又看到了一尊張聖君。
這位爺當真是誰的香火都敢伸手分一份兒。
得了，前面都拜了，到這兒了哪能不拜啊？那不成了自己拆自己的台，揭自己的謊了麼？黃老師都調侃：「你家要拜張聖君的話，在永陽怕是到哪兒都免不了拜一拜了。」
大林訕訕回應：「所以啊，簡單來吧！」他說著偷眼看了看旁邊的游野，卻發現對方根本沒往自己這邊瞧，而是一個勁盯著「臨水夫人」所在的主神案目不轉睛，仿佛發現了比「當長輩」更重要的事情。
宮廟裡的光線一般都不怎麼好，大林默默調整攝像機鏡頭，實則注意力已經不在工作上了；共處了這麼長時間，他已經很熟悉游野的行為習慣，一旦這個夜遊神陷入長時間的沉默，往往就意味著他有了什麼意外發現。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大林突然發現似乎游野不是在看，而是在等著什麼；可問題是許久都不見等到結果，而後游野轉身走到了張聖君神案前，問：「敢問聖君，臨水夫人從不曾來過這裡，不知道有人偷她香火麼？」
「豈有此理？夫人何等神通，豈有自己廟中香火都管不住的道理？」張聖君的聲音一如昨夜，威嚴悠遠，分不清從何而來，總之不是眼前那尊神像傳出來的。
「那神案上那兩個是怎麼回事？哪來的孤魂野鬼，竟敢堂而皇之竊據香火之位？我一直以為只有那些鄉野小廟才會遇到這類東西。」
「不知道，也不敢問。夫人既許他們享用廟中香火，我在此宮中不過一介賓客，怎好置喙？」
游野追問：「臨水夫人允許的？」
張聖君答道：「若是不許，他們豈敢上桌？」
游野若有所思，回頭看一眼臨水夫人神像，忽然笑了笑：「娘娘慈悲，遇到她，也算是他們的造化。」
張聖君沒有再回應，連游野都不見了蹤影，廟中歸於沉寂。大林聽得一頭霧水，偏偏這會兒又無人可問；他看著臨水夫人的神像，還有神像旁侍立的兩男兩女小塑像，心裡有所猜測卻不得要領，急得跟貓爪子撓似的，只能強按捺心思，專心於本職工作。
這時候，黃老師開始為山妹和糖片兒答疑解惑，逐一講述廟內神像的身份來歷；比如臨水夫人陳靖姑的生平事跡，比如兩邊偏堂供奉的張聖君和李、林二夫人，又比如守在臨水夫人身邊的王、楊二太保，都是相關傳說故事中的神仙人物。
糖片兒突然問：「臨水夫人身邊那兩個男的是她的護衛王、楊二太保，那兩個女的又是誰啊？這裡每一個神像不是都有姓名的嗎，她們叫什麼？」
「這個就不知道了，傳說故事裡沒提到過，我們文物普查的時候，民俗專家也說不清楚，猜測是當地人建廟的時候順手添加的，可能是充當臨水夫人的侍女吧，並沒有具體來歷。」
言者無心，聽者有意，大林默默將黃老師說的記在心裡，再和游野、張聖君的交談一做對比，再看主神案上那兩尊小小的侍女像時就不免帶上了別樣目光。
游野說的「孤魂野鬼」該不會是這兩位吧？
這個疑問大林直到晚上收工回家也沒能得到解答，因為游野再次現身的時候，一見面就拉著他往泉埠村趕。
「姓凌的低頭認輸了，願意今晚就交割鰲頭宮香火；我還以為他還要再撐一撐，撐到七天賭約的最後一刻呢！話說回來，多少年了，我從沒有過獨掌一廟香火的機會，今天也是破天荒頭一回。」
大林感覺自己發現了華點，問：「所以說，其實你也不知道該怎樣當一個香火神，但是你卻胸有成竹、信誓旦旦地準備教我？」
「怎麼可能？」游野覺得這種質疑是對自己的侮辱，立刻大聲為自己辯解，「沒吃過豬肉還沒見過豬跑麼？」
「呵呵……」大林深知人身攻擊的最高境界是殺人誅心，不以為然的表情搭配一聲簡單敷衍的「呵呵」，激得游野暴跳如雷。
「我告訴你說，這幾千年我打過交道的香火神比你這輩子見過的人都多。」
「呵呵……」
「你們老祖宗第一次祭天的時候，我們夜遊神就在一邊全程旁觀了你知不知道？」
「哦……呵呵……」
「你再『呵呵』我就把你從這兒扔下去你信不信？」
「呵呵，我信！」
「……你他媽哪學的這種又賤又慫？」
眼看游野氣急敗壞，大林「好心」幫他岔開話題：「那些都不重要，不如你跟我說說到底要怎麼以夜遊神的身份拿走鰲頭宮的香火？這個我倒是很有學習的興趣。」
游野瞪了大林好久，直到夜風快刮到泉埠村上空了，他才氣哼哼地開口：「這還用教，土地公不是都演示過一遍了？」
「你是說鳩占鵲巢？」大林恍然，繼而又疑惑，「這種辦法可以控制真身活動，可以汲取過去積存的香火，難道還能截留新進供的香火？信眾進廟裡看到的可還是凌將軍的神像，供香火的時候心裡也肯定還想的是凌將軍，不會是你或者土地公。」
游野頷首：「我當然知道。他們供著凌將軍，心裡念著凌將軍，那我就變成凌將軍不就好了？」
「變成凌將軍？」
大林心裡的疑問一個緊接一個，偏偏游野還覺得不夠，繼續給他提出新的問題：「你有沒有想過一個問題，為什麼佛寺、道觀——總之所有那些接受信眾香火的廟宇——在建成之後的第一件事都是找人給廟裡的神像開光？為什麼不開光就不能開放，更不能接受信眾的香火？」
「為什麼？」
游野「嘿嘿」一笑，似乎為自己終於搶到談話的主動權得意，他答道：「等你看過今晚是怎麼交割香火的，你就明白了。」
對這種故作神秘吊胃口的行為，大林熱情給予回應：「艹！」
老子再賤也是跟你學的！
這位爺當真是誰的香火都敢伸手分一份兒。
得了，前面都拜了，到這兒了哪能不拜啊？那不成了自己拆自己的台，揭自己的謊了麼？黃老師都調侃：「你家要拜張聖君的話，在永陽怕是到哪兒都免不了拜一拜了。」
大林訕訕回應：「所以啊，簡單來吧！」他說著偷眼看了看旁邊的游野，卻發現對方根本沒往自己這邊瞧，而是一個勁盯著「臨水夫人」所在的主神案目不轉睛，仿佛發現了比「當長輩」更重要的事情。
宮廟裡的光線一般都不怎麼好，大林默默調整攝像機鏡頭，實則注意力已經不在工作上了；共處了這麼長時間，他已經很熟悉游野的行為習慣，一旦這個夜遊神陷入長時間的沉默，往往就意味著他有了什麼意外發現。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大林突然發現似乎游野不是在看，而是在等著什麼；可問題是許久都不見等到結果，而後游野轉身走到了張聖君神案前，問：「敢問聖君，臨水夫人從不曾來過這裡，不知道有人偷她香火麼？」
「豈有此理？夫人何等神通，豈有自己廟中香火都管不住的道理？」張聖君的聲音一如昨夜，威嚴悠遠，分不清從何而來，總之不是眼前那尊神像傳出來的。
「那神案上那兩個是怎麼回事？哪來的孤魂野鬼，竟敢堂而皇之竊據香火之位？我一直以為只有那些鄉野小廟才會遇到這類東西。」
「不知道，也不敢問。夫人既許他們享用廟中香火，我在此宮中不過一介賓客，怎好置喙？」
游野追問：「臨水夫人允許的？」
張聖君答道：「若是不許，他們豈敢上桌？」
游野若有所思，回頭看一眼臨水夫人神像，忽然笑了笑：「娘娘慈悲，遇到她，也算是他們的造化。」
張聖君沒有再回應，連游野都不見了蹤影，廟中歸於沉寂。大林聽得一頭霧水，偏偏這會兒又無人可問；他看著臨水夫人的神像，還有神像旁侍立的兩男兩女小塑像，心裡有所猜測卻不得要領，急得跟貓爪子撓似的，只能強按捺心思，專心於本職工作。
這時候，黃老師開始為山妹和糖片兒答疑解惑，逐一講述廟內神像的身份來歷；比如臨水夫人陳靖姑的生平事跡，比如兩邊偏堂供奉的張聖君和李、林二夫人，又比如守在臨水夫人身邊的王、楊二太保，都是相關傳說故事中的神仙人物。
糖片兒突然問：「臨水夫人身邊那兩個男的是她的護衛王、楊二太保，那兩個女的又是誰啊？這裡每一個神像不是都有姓名的嗎，她們叫什麼？」
「這個就不知道了，傳說故事裡沒提到過，我們文物普查的時候，民俗專家也說不清楚，猜測是當地人建廟的時候順手添加的，可能是充當臨水夫人的侍女吧，並沒有具體來歷。」
言者無心，聽者有意，大林默默將黃老師說的記在心裡，再和游野、張聖君的交談一做對比，再看主神案上那兩尊小小的侍女像時就不免帶上了別樣目光。
游野說的「孤魂野鬼」該不會是這兩位吧？
這個疑問大林直到晚上收工回家也沒能得到解答，因為游野再次現身的時候，一見面就拉著他往泉埠村趕。
「姓凌的低頭認輸了，願意今晚就交割鰲頭宮香火；我還以為他還要再撐一撐，撐到七天賭約的最後一刻呢！話說回來，多少年了，我從沒有過獨掌一廟香火的機會，今天也是破天荒頭一回。」
大林感覺自己發現了華點，問：「所以說，其實你也不知道該怎樣當一個香火神，但是你卻胸有成竹、信誓旦旦地準備教我？」
「怎麼可能？」游野覺得這種質疑是對自己的侮辱，立刻大聲為自己辯解，「沒吃過豬肉還沒見過豬跑麼？」
「呵呵……」大林深知人身攻擊的最高境界是殺人誅心，不以為然的表情搭配一聲簡單敷衍的「呵呵」，激得游野暴跳如雷。
「我告訴你說，這幾千年我打過交道的香火神比你這輩子見過的人都多。」
「呵呵……」
「你們老祖宗第一次祭天的時候，我們夜遊神就在一邊全程旁觀了你知不知道？」
「哦……呵呵……」
「你再『呵呵』我就把你從這兒扔下去你信不信？」
「呵呵，我信！」
「……你他媽哪學的這種又賤又慫？」
眼看游野氣急敗壞，大林「好心」幫他岔開話題：「那些都不重要，不如你跟我說說到底要怎麼以夜遊神的身份拿走鰲頭宮的香火？這個我倒是很有學習的興趣。」
游野瞪了大林好久，直到夜風快刮到泉埠村上空了，他才氣哼哼地開口：「這還用教，土地公不是都演示過一遍了？」
「你是說鳩占鵲巢？」大林恍然，繼而又疑惑，「這種辦法可以控制真身活動，可以汲取過去積存的香火，難道還能截留新進供的香火？信眾進廟裡看到的可還是凌將軍的神像，供香火的時候心裡也肯定還想的是凌將軍，不會是你或者土地公。」
游野頷首：「我當然知道。他們供著凌將軍，心裡念著凌將軍，那我就變成凌將軍不就好了？」
「變成凌將軍？」
大林心裡的疑問一個緊接一個，偏偏游野還覺得不夠，繼續給他提出新的問題：「你有沒有想過一個問題，為什麼佛寺、道觀——總之所有那些接受信眾香火的廟宇——在建成之後的第一件事都是找人給廟裡的神像開光？為什麼不開光就不能開放，更不能接受信眾的香火？」
「為什麼？」
游野「嘿嘿」一笑，似乎為自己終於搶到談話的主動權得意，他答道：「等你看過今晚是怎麼交割香火的，你就明白了。」
對這種故作神秘吊胃口的行為，大林熱情給予回應：「艹！」
老子再賤也是跟你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