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4章 叔侄宰相(兩更合一更)

投票推薦 加入書籤 小說報錯

  第1294章 叔侄宰相(兩更合一更)

  半個月後,章直躍遷中書侍郎消息傳開,頓時整個京城都轟動了。

  而今章直越過蔡確出任中書侍郎之位,這令人以為是官家再讓章家再出一名右相。

  是謂叔侄相繼。

  章越章直之事,令人想到了呂蒙正,呂夷簡叔侄故事。

  呂蒙正三度出任宰相,後堅持致仕為年輕人騰個位子。這樣知進退的舉動自是得到了真宗的賞識。

  真宗皇帝泰山封禪那年,到呂蒙正家中看望這位致仕在家老臣。

  君臣相見別有是一番互訴衷腸。真宗皇帝看了一眼立在一旁的呂蒙正幾個兒子,心底頓生提攜之意對他道:「愛卿你看一下,哪個兒子可以得到重用的?」

  真宗皇帝這句話說出,肯定是要重用呂蒙正哪個兒子了,對於呂蒙正而言肯定是好事。呂蒙正幾個兒子呂從簡、呂惟簡、呂承簡、呂行簡、呂務簡、呂居簡、呂知簡都居官在朝,不過官位都低微。

  不過呂蒙正當時卻回答道:「我這幾個兒子都不堪大用,倒是有個侄兒叫呂夷簡的在潁州出任推官,那是有宰相之才的。」

  真宗非常認真聽取了。

  他回去就將呂夷簡名字寫在屏風上,然後呂夷簡被連連提拔,最後出任了宰相。

  這是一段君臣佳話。

  眾人不免想到,章越一年後致仕,於是向天子舉薦了章直取代自己出任右相。

  而反觀天子處罰蔡確,並命往宮城前謝罪時,似黃顏等彈劾蘇軾的官員被連貶三級,以及蔡黨數人都被處置。

  很多官員認為蔡確已是失勢,不再是以後取代章越為右相的人選,而是改以章直。

  一時之間,章府賀客盈門。

  章直是呂公著的女婿,章越侄兒的關係,所以拜相後可謂門庭若市,甚至外頭等候接見的官員還要超過了章越拜相之時。

  無論是章黨,舊黨,甚至帝黨都視章直為自己人。

  現在章實與章越已是分家。

  呂公著治家出名的嚴,呂氏子孫都沒有奢侈之風。所以分家後,章實也沒有置辦大宅子,而是置宅在外城中,看起來還頗為簡陋破舊。

  祝賀的官員們趕到時,看見官員們看到章直身為副相,住在這樣一個簡陋的屋子裡都是大為感慨。

  「官人,為何不去見客?」

  自拜命下後,呂氏一臉喜色,可謂是神采飛揚。

  所謂望夫成龍,古今女子莫不如是,呂氏一直操心章直仕途,心下也是暗中與十七娘比個高低,而今丈夫得拜副相,可謂是得償所願。

  章直滿臉愁容對呂氏道:「誒,娘子,此官我做不得!」

  「為何官人?」呂氏也是焦急,「聖旨已下,百官登門道賀,官人難道要辭了宰相不作?」

  章直轉身看向呂氏道:「娘子不明白我的苦衷。」

  呂氏嘆道:「妾身生平所恨,就是沒給官人誕下一男丁,但對官人兩個兒子也是與自己孩兒無二!」

  「官人你有什麼事不能與我商量的?」

  章直搖了搖頭想到。

  呂氏作為大家閨秀,也沒有刻薄妾室之舉,甚至對章直的兒子也是悉心照顧。

  平日呂氏作為家中的主母,但也從不驕持,對公婆的晨昏定省一日不缺,平日還親自與家裡女使一起縫補熨燙衣裳。

  這數年章直在家養傷,也多虧呂氏悉心照料。

  所以章直對呂氏沒能處好與十七娘關係有些不高興,但以妻子而論呂氏確實挑不得一絲理。

  何況論事看事的能力,在政治上的眼光,呂氏絲毫不在自己之下。

  章直當下將自己心思與呂氏說了。

  呂氏看了章直這般,旋即定了定神道:「官人言語也無不道理。」

  「呂家,章家,陛下,我哪一個也是負不得的。」章直嘆息道。

  「娘子你怎麼了?」

  「沒有。」

  呂氏背過身拭去眼淚心道,多少男子為了功名利祿拋妻棄子。古有吳起殺妻求將,而官人寧可不出仕宰相,也不願辜負家人。

  一個女子能嫁給這樣的丈夫是幾生修來的福分。


  我沒有所託非人!爹爹也沒有選錯女婿。

  她定了定神道:「我聽說三叔在未成婚之前,本有意拜在荊公門下,但成婚之後卻以岳父,韓獻肅(韓絳)為主張!」

  「妾身不求官人能如三叔一般,只求為宰相以後能照料我呂家便是了。」

  章直見此神色一震,旋即道:「娘子,我不是不知情義的人。」

  呂氏道:「難道官人以為家父難道是不通人情,不知時勢之人?」

  「娘子此話怎講?」章直問道。

  「之前反對朝廷對西北用兵,是因百姓疾苦,後來三叔主持西事連連獲勝,家父在家中也常道,幸虧此事未能因己反對而作罷。」

  「其實只要能為了天下百姓,為了社稷,誰對誰錯,又有什麼干係?」

  另一個歷史上時空里,官家在永樂城之敗後,屢屢臨朝嘆息說:「邊地百姓疲敝如此,只有呂公著向朕說過而已。」

  也就是說滿朝官員只有呂公著提出了正確意見,敢直諫忠言。

  只是如今官家得意非常,至於呂公著也勇於承認之前的錯誤。

  眼見呂氏這麼說,章直也是有所意動。呂氏命女使捧出熨燙得體的官服道:「官人,容妾身服侍你更衣!莫要讓外頭的賀客久等!」

  章直點點頭。

  更衣之後,章直道:「這件袍服我許久未穿,但仍是嶄新依舊。」

  頓了頓章直道:「我此生能得娘子為妻,真是三生三世所修的福分。」

  呂氏聞言淺淺笑了笑。

  不久後,章直起身出戶,外頭早已是無數人向章直恭賀。

  呂氏望著章直背影,一旁女使皆是向呂氏恭賀。

  呂氏此刻卻有等千帆過盡的淡然,她言道:「你們先替我操持著。」

  呂氏走入內院。

  「爹娘,為何在此喝茶!」呂氏驚訝地看著章實和于氏躲在一個廚房旁的小間喝茶。

  于氏笑道:「沒見過什麼世面,怕是嚇著,再說都是阿溪官場上朋友我也接待不來。」

  「怕人家笑話。」

  呂氏笑道:「爹娘,當今誰敢笑話宰相的父母呢。」

  于氏笑道:「那我們就更不能丟宰相的臉面。」

  章實在旁笑著不說話。章實不是不想說,而是怕在這位世家出身的媳婦面前跌了份。

  于氏笑著感慨道:「其實什么叔侄宰相的,咱們也不知到底是如何風光!」

  「當初三哥兒抱著一本孟子與我說要讀書時的事,仿佛還在眼前一般!」

  說到這裡滿鬢斑白的于氏目光悠遠。

  「不知不覺,一晃就是這麼多年了!」

  章實回憶起來,也是露出不勝感慨之狀。

  從那時候起,章家就一天比一天好了。

  ——

  章直出任中書侍郎兩個月,汴京迎來了初雪。

  這場雪下得特別大,遠近的屋舍都覆上了白雪。

  章府府邸內。

  章越與章直對坐在庭院中亭子裡一面賞雪,一面吃著羊肉火鍋。

  一旁的廚子當場用刀將羊肉一片一片地拋作薄片後,章越章直再夾起切好的羊肉往鍋中一涮。

  章越將煮熟的羊肉往芝麻熬製的醬中一蘸,再放入口咀嚼。

  叔侄二人相談甚歡,這時章直道。

  「三叔,兩浙路上的札子不知你看了嗎?」

  章越看了章直一眼沒有答話。

  章直隨即意識到,重新道:「丞相,兩浙路官員上札子言兩浙米價飛漲,已是民不聊生了。」

  聽了這話章越放下筷子,拿巾帕擦了擦嘴,有句話怎麼說的『工作的時候要稱植物』!

  方才閒話家常時,說三叔沒問題。談到公事就要擺正了。

  章越道:「你是如何看的?」

  章直道:「從熙寧七年,自丞相提議在蘇杭推廣棉布後,經過古靈先生(陳襄)和章子平的開發。朝廷不斷在蘇湖開始推廣紡織之業,因為棉布奇貴,甚至還能比絲綢禦寒,引得百姓爭利。」


  「這些年本朝攻陷涼州後,陸上絲綢之路再次打通,在絲綢棉布需求下,這也使得蘇湖百姓開始種桑養蠶。」

  「到了今年,也是元豐六年,蘇湖紡織業已是頗為發達,在改稻為桑,甚至改稻為棉的需求之下,從去年開始蘇湖之地米價便是開始飛漲……」

  說到這裡章直看了一眼章越的神色。

  章越道:「繼續言之。」

  章直道:「百姓們紛紛覺得辛辛苦苦地種糧不甚合算,還不如種棉種桑來錢快。而杭州,蘇州已是在朝廷推廣下,各等新式織機如紡車,腰機也是層次不窮。現在當地紡織行會已是將官辦的紡織院壓下了。民間有織機五六百張,甚至上千張的比比皆是。」

  「故而兩浙官員主張,是否用交引業和郵政業下官壟的手段。」

  章越聞言沒有說話。

  章直道:「我聽說為了從民間收購棉花蠶絲,商人們可謂不擇手段。」

  「他們甚至在蘇州杭州大舉買田,然後將剛剛插上綠秧苗的稻田全部毀棄,再種上棉樹。」

  「故而兩浙糧價飛漲。」

  章越道:「朝廷現在向西打通絲綢之路,向東則要打通朝鮮倭國貿易。」

  「你可知打通了絲綢之路後,党項的織戶如今還剩下幾何嗎?」

  其實党項的紡織業實力不弱,除了官辦的官辦的官錦院外,還有下至個體的百姓織戶。

  党項本身也有『文錦』之物,民間也種桑養蠶,雖說西夏的絲綢質量不高,不過勉強可以在回鶻等地通行。党項再通過從宋朝得到絲綢,再轉手賣給西域。

  同時党項地區從宋初起就可以紡織棉布,但是織機的水平一直不如宋朝,所以產量極低。

  不過宋朝攻陷涼州後,党項人再沒辦法作差價了,各種價廉物美的紡織品衝擊了整個西域市場。

  其中以秦州和江南紡織業,對於党項的打擊十分沉重,不亞於另一個平夏城之戰。党項輸了一個平夏城之戰,過個數年還可以緩過勁來,但紡織業的破產失血,則是永遠沒辦法彌補的。

  至於宋朝因一直向遼國進貢絹布,所以宋朝一直有官營織造院。不過一開始多是強雇民間織戶免費為官府差役。直到王安石免役法後,才打破此局面。之後官方所以採用一種外包的辦法與民間機戶進行合作,提供染料織布等等。

  但是官方給價一般是最低,民間機戶幾乎沒什麼利潤。

  哪知棉紡業興起,一口氣打破了官營,甚至連絲綢業的官營壁壘也打破了。

  至於兩浙米價飛漲,也是不爭事實。

  「反對人不少?新黨舊黨都有吧!」章越言道。

  章直道:「確實有以民生為念,也有人則以為百姓聚集不利於官府管理,還有人則看中了其中暴利,要將棉布之利也納入官營之中。」

  在一一看無一錯版本!

  章越聞言道:「但是打著的旗號,都是以民生為念對嗎?」

  「確實如此。」

  「那你看要如何破題?「

  章直道:「下官不知。」

  章越轉頭看向章直,責道:「你都是已是宰相,胸中怎可無方略?陛下若金殿問起如何?」

  章直憨笑地道:「我蕭規曹隨便是!反正糧不夠便從他處調糧!不改其制!」

  章直這耍無賴的口吻,令章越有些想到當初南浦溪家中小樓里,自己教章直讀書時一般。

  章越看著一眼外頭飄落雪花,對章直道:「調糧是不夠的,我還記得在嘉祐六年制科考試時的做題答案。」

  「當時的制策題目所云,田野雖辟,民多無聊。邊境雖安,兵不得撤。利已入浚,浮費彌廣。」

  「吾雲之,第一人口加增,至道時天下戶數為七百七十三萬戶,而皇佑時已是一千五十三萬戶,整整多了三分之一,所以人均的田地反而少了,這是其一。」

  「第二個原因是天下之民,聚而不均。「

  「吳越地少人多,湖廣則地廣人稀,去狹就寬。」

  「荊襄地區多土官少流官,生民熟民分治。」

  章直聞言道:「三叔的意思,是開發湖廣,以長江上游囤糧濟下游!」

  章越點點頭,他想到當年制科時。


  當時章越還很年輕,他還在制策中支持了宰相兼三司的方案,事實上王安石就是這麼辦。

  相反章越為宰相卻是放得頗寬,本來歷史上元豐改制戶部右曹(原司農寺)是歸於宰相直屬,但章越則還給了戶部。當然這也是看在黃履面上,他與蔡確都是章越相識於寒微時。

  這麼多年的共事,黃履也沒少朝章越拍桌子,但黃履也幫章越在關鍵時刻頂了不少的雷,親兄弟的交情也不過如此了。

  章越當時在制策中認為,就是國家確實『利已入浚』了。

  當時宋朝立國百年了,經濟上幾乎沒有什麼增量,要維持下去只能從存量上下手,這樣就很艱難了。

  所以章越認為朝廷必須進一步的集權,為日後進行資源上的分配。所以才有了王安石變法。

  要怎麼破除『利已入浚』的問題?

  章越記得,有人某某朝代Gdp占據全球多少多少?這是很扯蛋的事。

  好比一個人養羊,最後自己吃了,不能算入GDP中。

  因為gdp是最終商品價格,而中國在鴉片戰爭以前大部分是自給自足的自然經濟。

  只有你養了羊賣給別人換了錢財才算Gdp。Gdp就是一個社會分工,一個交易。我養羊不是為了自己吃,而是為了賣給別人,最後換了錢財,這才叫社會分工。

  最後這頭羊被賣掉加工成羊肉,羊肉賣掉又被製作成涮羊肉,涮羊肉又被賣到火鍋店裡變成羊肉火鍋,最後你用美團點了一個羊肉火鍋的外賣。

  從羊到羊肉到涮羊肉到羊肉火鍋到羊肉火鍋外賣,這每一步都是參與了社會分工,都有人從中賺取了財富,而羊肉火鍋外賣的價錢才是最終的Gdp。

  參與交易環節的社會分工步驟越多,越能創造財富。

  聽到這裡章直有些不解問道:「如此朝廷怎麼從中賺取財富呢?」

  卻見章越對章直道:「你去那用手取一塊羊肉來!」

  章直去用手取了羊肉來。

  章越道:「你再放回去!」

  章直又將羊肉放了回去。

  章越對章直道:「你看手中是不是多了些許油脂!」

  章直恍然大悟。

  只要是交易,非了熟人間交易或者路邊攤那等,朝廷都能從中賺取到錢。

  而你自己養了羊自己吃了,朝廷沒辦法從中賺一毛錢。

  當然生產力低下時,自然經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

  打個比方,時薪二十元,我只好選擇自己做飯吃。但我時薪兩百元,可以點餐吃。

  因為點餐吃雖然更貴,但這點錢我工作不到十分鐘就賺回來,相反我去做飯要用一個小時。

  這就是一個勞動效率的問題。

  社會分工是讓每個人干更適合的事,而不是什麼都干。這道理就和給自己家幹家務創造不了財富,但給別人家干卻可以的道理一樣。

  經濟越發達,是越走向商品經濟,而不是越走向自給自足經濟。

  這才是破除『利已入浚』的辦法!

  當然還有開發湖廣!

  章越夾起一塊羊肉對章直如是說著時。所以他才鼓勵絲綢和棉布貿易,因為棉花種植,到了棉花脫籽,到紡織,織機,機戶,染色等等中間都有大量環節參與,都可以帶動大量的產業。

  最後到了一塊絲綢和棉布上,再到成衣,都是有無數社會分工步驟在其中。

  章直聽得聚精會神,可謂茅塞頓開。

  章越談到興致上,酒不免多飲了幾盞道:「我之大政皆在此道,以後汝當沿此而行!」

  章直正色道:「小侄謹記。」

  不知不覺地上積雪已是三分尺深,章越伸手於庭外,見到雪花落在手心。

  卻見遠處亭子裡,十七娘和呂氏穿著一白一黃斗篷來至走廊中。

  章直笑道:「定是她們嫌我們聊得遲了,催促我們入內呢。」

  章越笑道:「是啊。」

  女人情誼很奇怪,之前十七娘和呂氏面和心不和,兩邊暗中斗得厲害,兩邊奴僕都不知怎辦。而如今二女又牽手細談,很是一番親密無間的樣子。

  「可惜如此好雪景。」章越有些不舍,看著飛雪連綿的景象。

  章直道:「是啊,不過三叔汴京的雪景再如何也比在熙河路時,那等草原山谷皆為雪覆,天地茫茫景象!」

  「好似排山倒海一般!」

  叔侄二人都曾將兵西北。

  章越念此那等金戈鐵馬,大雪滿弓刀的景象不由撲面而來。

  章直笑道:「三叔見此不如賦詞一首!以念當初!」

  章越看了這茫茫雪景心底一動,隨即道:「你也知三叔不擅此道。」

  章直看了章越的神色道:「三叔定是心底有首好詞。」

  章越方才多喝了幾杯心底有等醉意,見章直這麼一慫恿,當即道:「也好,看我提筆寫來!」

  章越目睹此雪景,但見大雪翻滾,當即揮筆落紙。

  「天丁震怒,掀翻銀海,散亂珠箔。六出奇花飛滾滾,平填了山中丘壑。皓虎顛狂,素麟猖獗,掣斷珍珠索。玉龍酣戰,鱗甲滿天飄落。」

  「誰念萬里關山,征夫僵立,縞帶沾旗腳。色映戈矛,光搖劍戟,殺氣橫戎幕。貔虎豪雄,偏裨英勇,共與談兵略。須拼一醉,看取碧空寥廓!」

  章直讀畢拍腿道:「好詞,真有一股豪傑英雄之氣!」

  聽到豪傑英雄數字,章越猛然一醒,頓時酒意去了三分。

  他當即將寫好了紙張丟入一旁火爐,章直見此驚道:「三叔何故如此,可惜這麼一首好詞。」

  章越笑道:「玩笑爾,你看過便算了。」

  「眼下你我皆富貴宰相,何必再念此兵戈之事。走吧!」

  ……

  次日。

  章直在中書省處分公事。

  好容易閒下,看著兩名吏員正在炭盆邊伸手烤火,而外頭也是一場好大的雪。

  章直想到這裡,忽然想起昨日章越寫得那首詞,不由心底一動。

  他當即取了筆墨於紙上重新寫下那首詞。

  章直捧紙讀之再三,不免讚嘆道:「好詞!」

  「好詞!」

  「真是極盡雄豪怒張之事!」

  寫畢後章直將紙放在一旁。退衙後,一名公人恰好看到寫著此詞的紙張,頓時心念一動將之抄錄下來。

  ……

  當夜蔡確府邸上。

  這首詞已到了蔡確手中。

  蔡確讀畢後不由大驚失色道:「雖是寫雪,但胸中那等殺氣為之一壯!」

  「此乃野心畢露之詞,竟如此大膽寫此?難不成要造反嗎?」

章節目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