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8、涅槃！
凌晨三點，藝術沙龍結束。
閻羅在自助餐區域坐在沙發上閉目養神，聽到高跟鞋踩著厚重的地毯的輕微聲響靠近，睜開眼睛。
夜闌在他身前五米站定，盯著他，「丹珞腦死亡了，你知道為什麼嗎？」
「她之前盯的是哪裡？」閻羅反問。
「你想說她被公司消滅了？但我們剛來時，翡翠宮那邊可是還能檢測到她的意識存在。」
「這就不知道了，或許又出了什麼意外吧。」閻羅起身走到夜闌身後的餐桌邊，拿起一塊製作精美的草莓小蛋糕，「我想要將丹珞火化，她的屍體能夠賣給我嗎？」
「確定是火化，而不是假死？」夜闌取出一支香菸夾在手裡，卻沒有點燃。
「你要是願意，可以和我一起見證烈焰是如何將她吞噬。」閻羅邊吃邊說，「雖然有些惋惜，但對於翡翠宮而言，消除了潛在的風險，我覺得這是一個好結局，你說呢？」
夜闌打量了他幾眼，「十萬，丹珞身上的義體可不便宜。」
「……」
閻羅有些無語道：「獅子大張口過頭了吧，她分明就是自然人，不在翡翠宮員工常規序列中，價格波動很大，但屍體不可能這麼貴。我之前見過的阮香才是安裝義體的中等價位，而且也是量產。」
夜闌挑了下眉，「你這麼清楚，難道真和艾芙琳說的一樣，駭入了翡翠宮的防火牆？」
「不，其實我也是翡翠宮的員工，只是還沒有正式入職。」閻羅認真道。
之前嫣紅說出柳大志原本的打算後，閻羅拜託墨璃在翡翠宮系統里找了找，竟然真的找到了他作為「預備役」的資料，讓他都不知道說什麼，最後只能感嘆柳大志畢竟是個好舅舅。
「嗯？」夜闌玩弄手中香菸的動作都頓了一下，忽地唇角微微上揚，「艾芙琳說，你如果入職，丹珞的屍體就送你了。」
「……我是傭兵。」
「當然，你可以將翡翠宮的點單也當做委託。」夜闌淡金色的眸中帶著一絲玩味，「你親身體驗過一次，應該知道，翡翠宮向客人推薦商品時，會有數個篩選階段。」
「翡翠宮可以在最後一個階段向你發送信息，如果你有興趣，又有空閒能夠趕過去，那麼賺一筆……」
「打住。」閻羅抬手打斷道，「我接受了，但不准設置保底任務。」
「可以，只要你拒絕，翡翠宮就會將你從備選名單中剔除出去。」夜闌微笑道，「但你確定每次都要拒絕嗎？有些客人可是很漂亮的，而且出手也很大方，一次小費能抵你出生入死許多次。」
「我當傭兵純粹是興趣使然，要簽合同嗎？麻煩快一些，我還要去找那些古巴人的麻煩。」
「呵，興趣使然。」夜闌一眼就看出閻羅的想法，「你想要在夜之城打響名氣，獲得明年神使遴選的資格？」
「有什麼問題嗎？」閻羅聳了聳肩，「夜之城大半傭兵應該都有這種想法吧。」
「當然沒問題，祝你早日成功。不過這條路可不好走，如果你能在翡翠宮接到一位貴婦人……」
「合同，謝謝。」閻羅再次打斷，有些無語地又拿起一塊小蛋糕一口吞。
「我覺得她說的很有道理，之後我做一個自動篩查，如果客人身份不凡，你也可以去一趟。」墨璃的聲音在腦機中響起，話語聽起來頗為認真，卻帶著忍不住的笑意。
「……之後再說，嫣紅身上的錢全部轉出來了嗎？」閻羅在心裡問。
「很遺憾，她的信用帳戶隸屬於翡翠宮，個人名下一分錢也沒有。只得到了柳大志購買的數據，但轉賣的話就太虧了，它們通用性還不錯，不如先留著，之後說不定哪天就用上了。」
閻羅立刻看向夜闌，「丹珞昨天早晨收到了一些我舅舅贈送的藥物，它們……」
「你也說了，是贈送。」夜闌微笑打斷。
「……口誤。」
「雖然翡翠宮裡有系統日誌可以證明，但艾芙琳很欣賞你，就當你是口誤吧。」夜闌雙眼微微亮起藍光，給閻羅發送了一份協議，「十次至少答應一次，這個要求不過分吧。」
「那些藥物值多少錢？」閻羅問。
「兩個療程的高階神經遞質調節藥物，一支基因靶向藥物，大約十三萬。」夜闌說。
「那我要現金。」閻羅猜她是把價格往高了說的。
夜闌噎了一下，扶額道：「好，給自己取個藝名吧。」
「浮生。」
閻羅話音落下，視界中，一個金色的獬豸頭像從虛空中躍出，一道金光迅速流過協議全篇，又折轉回落在首頁，凝聚為一行刀削斧鑿般的金色小篆。
——獬豸公證，真實有效。
「感謝神明。」閻羅將協議在視界中斂去，看向夜闌，「她還在那間大廳嗎？」
夜闌輕輕一嘆，朝外走去，「我去吧，那個孩子也是個可憐人。」
……
……
凌晨四點半，下城，往生殿。
火葬場的焚化爐發出低沉的轟鳴，熱浪裹挾著特有的氣味瀰漫在空氣中。
閻羅從工作人員手中接過一個精緻的黑色絲絨盒子，打開，裡面靜靜躺著一枚小巧的印章。
印章通體由一種溫潤的玉白色材料製成，觸手冰涼，頂部雕刻成一朵尚未完全綻放的蓮花苞，花瓣的邊緣隱約透著一絲淡淡的嫣紅，像是晨曦初照時，凝結在花瓣上的露珠。
印章底部，用古樸的篆書刻著兩個字。
——丹珞。
夜闌站在一旁，看著閻羅將印章拿起，仔細端詳。
殿宇中的地藏金身大放慈悲之光，透過火葬場高聳的窗戶，灑在他稜角分明的側臉上，將他墨綠色的瞳孔照得通透。
「你要將它放在墓地嗎？」
夜闌右手移開臉側，呼出一口玫紅色的香菸，聲音裡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感慨。
「嗯，等救回文森特後，我會將它和我舅舅放在一起。」
閻羅輕輕摩挲著印章光滑的表面，將它放回盒中，蓋上蓋子，與夜闌並肩朝外走去。
「你有什麼調查思路嗎？」夜闌問。
「先去你說的那個社區看看，之後看情況。」閻羅隨口道。
但他心裡卻在對墨璃說：「如果古巴人真的認為，我是為了柳大志的畫作來的，因此才將同為畫家並認識柳大志的文森特抓走，那他們一定是通過某種方式知道了什麼。」
他眼底又隱約浮現那座一片虛無中的血色祭壇，語氣幽幽。
「恆河沙……」
閻羅在自助餐區域坐在沙發上閉目養神，聽到高跟鞋踩著厚重的地毯的輕微聲響靠近，睜開眼睛。
夜闌在他身前五米站定，盯著他，「丹珞腦死亡了，你知道為什麼嗎？」
「她之前盯的是哪裡？」閻羅反問。
「你想說她被公司消滅了？但我們剛來時，翡翠宮那邊可是還能檢測到她的意識存在。」
「這就不知道了，或許又出了什麼意外吧。」閻羅起身走到夜闌身後的餐桌邊，拿起一塊製作精美的草莓小蛋糕，「我想要將丹珞火化，她的屍體能夠賣給我嗎？」
「確定是火化，而不是假死？」夜闌取出一支香菸夾在手裡，卻沒有點燃。
「你要是願意，可以和我一起見證烈焰是如何將她吞噬。」閻羅邊吃邊說，「雖然有些惋惜，但對於翡翠宮而言，消除了潛在的風險，我覺得這是一個好結局，你說呢？」
夜闌打量了他幾眼，「十萬，丹珞身上的義體可不便宜。」
「……」
閻羅有些無語道：「獅子大張口過頭了吧，她分明就是自然人，不在翡翠宮員工常規序列中，價格波動很大，但屍體不可能這麼貴。我之前見過的阮香才是安裝義體的中等價位，而且也是量產。」
夜闌挑了下眉，「你這麼清楚，難道真和艾芙琳說的一樣，駭入了翡翠宮的防火牆？」
「不，其實我也是翡翠宮的員工，只是還沒有正式入職。」閻羅認真道。
之前嫣紅說出柳大志原本的打算後，閻羅拜託墨璃在翡翠宮系統里找了找，竟然真的找到了他作為「預備役」的資料，讓他都不知道說什麼，最後只能感嘆柳大志畢竟是個好舅舅。
「嗯？」夜闌玩弄手中香菸的動作都頓了一下，忽地唇角微微上揚，「艾芙琳說，你如果入職，丹珞的屍體就送你了。」
「……我是傭兵。」
「當然，你可以將翡翠宮的點單也當做委託。」夜闌淡金色的眸中帶著一絲玩味，「你親身體驗過一次，應該知道，翡翠宮向客人推薦商品時，會有數個篩選階段。」
「翡翠宮可以在最後一個階段向你發送信息，如果你有興趣，又有空閒能夠趕過去，那麼賺一筆……」
「打住。」閻羅抬手打斷道，「我接受了，但不准設置保底任務。」
「可以，只要你拒絕，翡翠宮就會將你從備選名單中剔除出去。」夜闌微笑道，「但你確定每次都要拒絕嗎？有些客人可是很漂亮的，而且出手也很大方，一次小費能抵你出生入死許多次。」
「我當傭兵純粹是興趣使然，要簽合同嗎？麻煩快一些，我還要去找那些古巴人的麻煩。」
「呵，興趣使然。」夜闌一眼就看出閻羅的想法，「你想要在夜之城打響名氣，獲得明年神使遴選的資格？」
「有什麼問題嗎？」閻羅聳了聳肩，「夜之城大半傭兵應該都有這種想法吧。」
「當然沒問題，祝你早日成功。不過這條路可不好走，如果你能在翡翠宮接到一位貴婦人……」
「合同，謝謝。」閻羅再次打斷，有些無語地又拿起一塊小蛋糕一口吞。
「我覺得她說的很有道理，之後我做一個自動篩查，如果客人身份不凡，你也可以去一趟。」墨璃的聲音在腦機中響起，話語聽起來頗為認真，卻帶著忍不住的笑意。
「……之後再說，嫣紅身上的錢全部轉出來了嗎？」閻羅在心裡問。
「很遺憾，她的信用帳戶隸屬於翡翠宮，個人名下一分錢也沒有。只得到了柳大志購買的數據，但轉賣的話就太虧了，它們通用性還不錯，不如先留著，之後說不定哪天就用上了。」
閻羅立刻看向夜闌，「丹珞昨天早晨收到了一些我舅舅贈送的藥物，它們……」
「你也說了，是贈送。」夜闌微笑打斷。
「……口誤。」
「雖然翡翠宮裡有系統日誌可以證明，但艾芙琳很欣賞你，就當你是口誤吧。」夜闌雙眼微微亮起藍光，給閻羅發送了一份協議，「十次至少答應一次，這個要求不過分吧。」
「那些藥物值多少錢？」閻羅問。
「兩個療程的高階神經遞質調節藥物，一支基因靶向藥物，大約十三萬。」夜闌說。
「那我要現金。」閻羅猜她是把價格往高了說的。
夜闌噎了一下，扶額道：「好，給自己取個藝名吧。」
「浮生。」
閻羅話音落下，視界中，一個金色的獬豸頭像從虛空中躍出，一道金光迅速流過協議全篇，又折轉回落在首頁，凝聚為一行刀削斧鑿般的金色小篆。
——獬豸公證，真實有效。
「感謝神明。」閻羅將協議在視界中斂去，看向夜闌，「她還在那間大廳嗎？」
夜闌輕輕一嘆，朝外走去，「我去吧，那個孩子也是個可憐人。」
……
……
凌晨四點半，下城，往生殿。
火葬場的焚化爐發出低沉的轟鳴，熱浪裹挾著特有的氣味瀰漫在空氣中。
閻羅從工作人員手中接過一個精緻的黑色絲絨盒子，打開，裡面靜靜躺著一枚小巧的印章。
印章通體由一種溫潤的玉白色材料製成，觸手冰涼，頂部雕刻成一朵尚未完全綻放的蓮花苞，花瓣的邊緣隱約透著一絲淡淡的嫣紅，像是晨曦初照時，凝結在花瓣上的露珠。
印章底部，用古樸的篆書刻著兩個字。
——丹珞。
夜闌站在一旁，看著閻羅將印章拿起，仔細端詳。
殿宇中的地藏金身大放慈悲之光，透過火葬場高聳的窗戶，灑在他稜角分明的側臉上，將他墨綠色的瞳孔照得通透。
「你要將它放在墓地嗎？」
夜闌右手移開臉側，呼出一口玫紅色的香菸，聲音裡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感慨。
「嗯，等救回文森特後，我會將它和我舅舅放在一起。」
閻羅輕輕摩挲著印章光滑的表面，將它放回盒中，蓋上蓋子，與夜闌並肩朝外走去。
「你有什麼調查思路嗎？」夜闌問。
「先去你說的那個社區看看，之後看情況。」閻羅隨口道。
但他心裡卻在對墨璃說：「如果古巴人真的認為，我是為了柳大志的畫作來的，因此才將同為畫家並認識柳大志的文森特抓走，那他們一定是通過某種方式知道了什麼。」
他眼底又隱約浮現那座一片虛無中的血色祭壇，語氣幽幽。
「恆河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