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詭計入局 三盜一命喪(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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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秋夜,夜漸涼。

  京城外的將軍府中仍然明亮,呂庭風單手持劍,倚在一株偌大的梨花樹下,空氣固然淒冷,卻也帶著梨花的陣陣幽香。

  呂庭風腳踏蝴蝶步,劍由下顎緩緩滑出,隨即一捋長髯,手中劍忽然發力,一片滴覆著露水的落葉,在寒光下分成兩片。

  屋檐下,兩盞大紅燈籠,旖旎搖曳,呂庭風眉目緊蹙,劍指孤燈,心中似乎在醞釀一件大事。

  這時腳步聲破開風聲,一個管家打扮的人,從後院轉了過來,風稍停時,他已立在呂庭風身後。

  呂庭風頭也不回,問了句:「已經有人到了空明山莊?」

  管家一俯身:「已經到了莊外,鴿子傳信的時候,這幾個人還沒有進莊的打算。」

  呂庭風道:「他們在觀察,早晚會進去的。」

  管家道:「等他們一進去,我就讓人把莊子圍住,保准一個都走不出去。」

  呂庭風擺了擺手:「不要驚擾他們。」

  管家道:「以他們幾個人的身手,就算我們不驚動,他們也會有所察覺。」

  呂庭風道:「他們的時間不多,即使有所警覺,也一定會踏入空明山莊!」

  管家點了點,往前走近幾步:「剛才我從後院轉過來的時候,看到一個黑衣人俯在牆角,是奔著水室來的,要不要派人截住他?」

  「那水室裡面,有機關暗器無數,他一進去必死無疑,又何須我們勞力?」呂庭風略一頓,又道:「告訴將士們,叫他們這兩天養足精神,三天後有大事要做。」

  「是!」

  呂庭風收劍,在推門的剎那,忽然露出一個十分怪異的神情,好像他的五官在一瞬間失去了控制,各自扭曲著,不過這怪異的神情就像落葉一般一閃而過,現在的呂庭風又是一副嚴肅不可侵犯的模樣,他推門走了進去。

  直到呂庭風推開的那一頁門完全關閉,安道然才從西南牆角的暗影處探出頭來,在他入目所及的區域內沒有半點人影的走動,方才呂庭風和管家的一席話他也聽的七七八八,雖然不大完整,但總算有些脈絡,看起來呂庭風並沒有把自己和麒麟三盜的夜訪放在心上,不過也有可能是他早就做好了布置,所以才表現出一幅穩坐泰山的樣子。

  安道然借著月光看了看腰間明亮亮的寶刀,心中想的是,即是呂庭風早有埋伏,他也沒有什麼好畏懼的。

  是以安道然從牆上飛下的速度極快,腳步點地,掠起幾片桃花,幾個勁步後,安道然穩穩落在一口寬井邊。

  安道然身子一落下,他的手掌立即壓在粗糙的磚面上,是乾燥的磚面,因為他的手剛在磚面上一滑就揚起一些塵土,塵土一散,安道然的左側的耳朵立即貼了上去,與之同時耳邊卻聽不到任何聲響,除了自己的心跳聲。

  「這樣看來,這口井倒不是很深,內在一定別有乾坤,」儘管安道然已經判斷出這口井並不深,但仍然撿了一塊石子丟了下去,黑夜寂靜,所以石子落地也是「梆」的一響,像是砸在了一種極其堅硬的物質上面。

  安道然深吸了一口氣,左右觀望兩眼,按著井沿的右手用力一撐,整個身子撲落下去。

  圓月壓在西南的屋脊上,只照亮了半面井底,憑著灑落下來的月光,安道然判斷出井底下有一條用鋼鐵鋪成的路。

  安道然落地之後,立即緊貼牆面,在他緩步向前挪移之後,灑落的半面月光終於完全消失,此時一點火光卻在黑洞洞的井中亮了起來。

  安道然左手捏著火折,右手則緊握著寶刀,就這樣小心翼翼往前行了約三四分鐘,一欄鐵門出現在中央,鐵門的兩側嵌入石壁中,孔洞又用鐵汁做了澆灌,看來堅固異常。

  讓人奇怪的事,這欄鐵門居然沒有上鎖,甚至已經被打開一個縫隙,鐵門後已經有長三角形的亮光照出來。

  忽然,安道然以極快的身法退後數步,又以壁虎功緊貼到左上方的一角井壁沿上,他右手扭到背後,以便遮住自己那把錚錚發亮的寶刀,接著快速吹滅了手中的火摺子,因為,他在剎那間聽到一種聲音,是一種金屬碰撞的聲音,那種聲音並不大,卻足以引起安道然的警覺,因為井中太靜,任何一點細微的動作都有可能暴露自己。

  過了一會,鐵門那側,果然一前一後走出兩個人來,兩人都穿著一身銀光閃閃的鎖子甲,方才安道然聽到的金屬碰撞聲,顯然就是兩人身上的鎖子甲發出的。

  對安道然來說,他是足夠幸運的,因為這兩個人的個子並不高,他們的頭並不會撞到貼在井壁上方的自己。

  但對於這兩個突然出現的傢伙來說,他們是倒霉的,因為安道然並不打算放過他們兩人。

  因為安道然無法判斷自己是否已經暴露,也許這兩個人已經發現自己,卻擔心不是自己的對手,所以假裝沒有看見,等走出井底後,立即高嚷報信,安道然有理由這樣懷疑,所以他疑心一起,隱在後背的刀,也在剎那間揮出。

  一顆人頭在瞬間受力飛出,頭前一人的無頭身子立即倒在後面一人的身上,那人雙手下意識一扶,心中一驚,還沒來得及喊出聲,安道然寶刀的刀頭已經從他的咽喉中間穿出。

  安道然無暇掩藏兩人的屍體,運起身法,往鐵門裡闖,因為這兩人走出鐵門卻沒有將鐵門關閉,這說明水室是有好幾波人輪流看守的,這兩人出去後,替換他們的人回馬上進來,留給安道然的時間並不多,即是沒有互相替換的看守,他懷中那盞早就點亮的鸚鵡燈,也時刻在提醒著,一定要在麒麟三盜按下機關之際拿到木盒。

  穿過鐵門後,已經有一些亮光從左拐角處傳過來,儘管有些淡薄,仍能看得清面前的路,安道然又穿過四五個拐角,盡頭處有一個類似棺材樣東西橫在那,準確說是鑲嵌在井壁中,遠看來就是一個無蓋的棺材,姑且叫它空心壁,空心壁外側左邊插著一塊木板,木板上燃燒著一節粗大的紅蠟燭,火苗燒的很穩,有一縷黑煙被頂上的小洞吸取,右側石壁上方處有兩個開孔,每個孔垂下一條鎖鏈,鐵鏈的顏色和樣式完全一致,連脫色的位置也差不多,只不過兩條鐵鏈卻是一條高一條矮,安道然一把拉過高的那條,用力一拉,居然拉扯不動,安道然穩了穩身子,雙臂陡的發力,在安道然連續的拉扯之下,眼前的空心壁卻是發出一陣翁隆隆的聲響,到兩條鐵鏈完全持平之際,一塊鐵板卻從空心壁下冒了出來。

  安道然站到鐵板中,這才看到原來鐵板兩側各拴著兩條鐵鏈,看起來是上下通行的「樓梯」,安道然一站到鐵板上,鐵板便開始下沉,待鐵板停止下沉後,安道然卻被眼前的景象耀了耀眼,空心壁下居然是一個環形石洞,而且四周亮的很,但奇怪的是,安道然卻找不到亮光的地點,石洞內連一根蠟燭都沒有。

  安道然顧不得遲疑,縱身跳入石洞的中心,這便是水室的入口,安道然此時並不懷疑自己的輕功是否能支持自己闖過暗器,他更擔心的是,麒麟三盜能不能突破三關?他一抓一取只在瞬間,卻也要在鸚鵡燈熄滅的瞬間,現在鸚鵡燈已然有些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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