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詭計入局 三盜一命喪(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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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秋燕南飛,北境漸涼,荒蕪天地之中,一處了無人煙的野郊處,忽然熱鬧了起來。

  十數隻獐子聚攏在一座茅草屋前,草屋房門禁閉,右上方的煙筒徐徐的冒著熱氣。

  一張殘舊的木桌中間,滾沸著一隻銅鍋,銅鍋中當然是上等的狗肉,木桌三側擺著三隻碗,碗中有酒。

  白衣俊男,青衣糙漢,黃衣漢子,分別坐在三個角,在桌子中間除了銅鍋之外,還有一塊牌子,上面有四個字「麒麟三盜!」

  黃衣漢子端起大碗,滿滿了喝了兩大口,又夾起一塊冒著熱氣狗肉,放到嘴中細嚼。

  他還未嚼幾下,左側一個模樣奇怪的中年糙漢子忽然哈哈大笑起來,糙漢的聲音很沙啞,卻充滿柔和,聽起來像一個慈善的老人。

  事實上他雖然滿頭散著白髮,面上布滿了滄桑的皺紋,但他並不太老,只有四十來歲。

  說他模樣奇怪,倒不是說他不符合年齡的蒼老,而是他支撐身體的兩個鐵棍,鐵棍兩頭有銀箍,棍身擦的明亮泛光,棍頭下半寸處又有一根短棍橫出,用來支撐他的手肘。

  他沒有腿,甚至連下半身都沒有,但他卻是桌前三人中身形最穩的,糙漢左手微一發力,平滑的棍頭立即洞穿土地,深深的插了進去,糙漢騰出的右手端起一隻碗,也滿飲了一大口,一滴都沒有灑落。

  「看起來你這沒有腿的人倒比我們這兩個四肢健全的人要穩得多,」黃衣男人放下筷子。

  白衣俊男微微一笑,沒有飲酒也沒有吃肉,而是給面前的黃衣男人添了一碗酒,然後說了句:「你這沒有眼的人,不也沒把酒和肉吃喝到鼻子裡嗎?」

  黃衣漢子跟著「哈哈」一聲:「我沒有眼,你沒有耳,他沒有腿,可是他卻辦到了你我都無法辦到的事!」

  白衣俊男目注糙漢:「丁老弟,該把鳳凰寶珠拿出來了吧?」

  「當然,」說著,丁寶峰從懷中取出一塊布包,錦繡雕花,極其瑰麗。

  布包解開,裡面的鳳凰寶珠更為不凡,滾圓玉珠中內雕一隻展翅的鳳凰,栩栩如生,寶珠通體無任何開鑿痕跡,整顆珠子如鬼斧神工般,天作而成。

  丁寶峰把珠子拿在手中,反覆觀摩,道:「不知道這顆珠子上面有什麼秘密?居然有人要為它花五百兩黃金!謝二哥你說呢?」

  謝二哥就是那黃衣男人,他在麒麟三盜中排行老二,江湖人稱「無眼游盜謝德疏」。

  謝德疏接過寶珠,還未放到鼻尖處,就「噗嗤」一聲,打了個噴嚏,他忙道:「這珠子上有股異香,很是奇怪,我第一次嗅到這顆珠子的味道就覺得鼻子不舒服,還有一種莫名的眩暈感。」

  丁寶峰接口道:「莫非這珠子有什麼醫用效果?」

  謝德疏道:「肯定有一些奇妙之處,不然那個神秘人不會花五百兩黃金,要我們去相國府偷這顆珠子。」

  丁寶峰點點頭:「從相國千金的腰間盜走這顆寶珠的確很不容易,而領先你們兩人一步兩人偷到,就更加不容易。」

  白衣俊男注視著謝德疏比劃著名的手,等他手放下後,說出了自己的看法:「正因為這顆鳳凰寶珠不容易得到,所以神秘人今天約我們在這見面,我們一定要小心!我怕……」白衣俊男忽然一頓。

  謝德疏接口道:「蕭大哥你是怕,那神秘人和相國府的人是一夥的,他設計令我們三個盜走寶珠,是想我們引罪入身,再藉機逼問衡陽古墓,天蠶絲寶衣失蹤的秘密?」

  謝德疏點點頭:「現在江湖上都以為是我們麒麟三盜,盜走了天蠶絲寶衣,事實上除了我們三個以外其他人好像也沒有這個本事!」

  「所以京城神捕安道然,這三個月以來一直追殺我們,」說到這丁寶峰「哈哈」一笑:「好在我們神秘人給我們選了一個僻靜的地方,看起來這場交易會非常順利。」

  「那也未必,」謝德疏放下筷子。

  「好大的火油氣味!」蕭滿清忽然看向屋外:「兩位小心了!」

  烏雲下,枯葉中,掩著一個人,他好像已經立在這裡許久了,因為他的腿已經爬滿了樹蟻,在他聞到一股奇異的香氣從屋子裡透出來的時候,他忽然呆住了,接著嘴角閃過一抹神秘的微笑,他的雙眼緊盯著頭頂上的一張碩大的枯葉,他的手則按在掛在肩膀上的一個包袱里,包袱的系帶交匯處隱約露著一個紫色的木盒,男人雙腿「嗡」的一震,那些樹蟻立時像附著在草莖上的草粉一樣,被震得四下飄飛。

  枯葉粉碎之間,男人像一隻雄鷹般飛撲而出,飛掠向眼前那座茅草屋。


  在他落地激揚起一些塵土之際,包袱里的紫色木盒已經被他拿在手裡,木盒上面凸起的一個按鈕已經被按下,十隻血紅色的仙鶴從木盒正面的十個孔洞中極速射出,氣勢迫人,憑空產生了一圈白煙。

  紅色仙鶴一面飛一面由身上不停的滴落一些黑色粘液,這種液體看起來像是黑油,非常黏稠。

  紅色仙鶴飛到茅草屋上方,忽然爆裂,化成了十團火焰,像天火般墜落下來,十隻仙鶴變成十隻飛動的火球,爆發出了比自身體積大十倍的火團,甚是迫人。

  轉瞬之間,巨大的火龍已經將這座茅草屋完全吞噬。

  男人收起了木盒,靜靜的立在原地,好像在等待什麼一樣。

  忽然,男人青紫色的衣衫獵獵抖動起來,但四周卻沒有風跡,三道聲音自他頭頂環繞傳下。

  「沒想到,京城神捕安道然也會暗箭傷人的本事,居然平白無故放火燒人家的房子?」三道聲音齊齊說出這句話,一時令安道然有一種身處梵鐘的感覺。

  安道然只是微笑,他那把引以為傲大刀今天並沒有別在他的腰間,麒麟三盜又分別占據了巽、坤、乾,三個方位,莫說現在占據這個三個方位的是麒麟三盜,就是換成三個普通的盜賊,叫他們站在各自的方位突然發起進攻,要抵擋的住也不是容易的事,何況安道然連一把防身兵器都沒有!

  可是就在安道然從懷中取出一件東西的時候,麒麟三盜又都齊齊怔住了。

  「碧玉紫金花?」蕭滿清脫口而出,他對這朵花再熟悉不過了,因為就在上個月的初二,他親自把這朵碧玉紫金花交到一個會跟他在下個月初九做一筆五百兩黃金交易的神秘人。

  這個神秘人無疑就是安道然,這朵花也無疑是蕭滿清親自送出的那一朵。

  麒麟三盜個各自對望一眼,丁寶峰喃喃道:「怎會這樣?追捕我們兄弟三人的京城神捕是要和我們做交易的神秘人?」

  「哈哈」安道然爽朗一笑:「追捕你們是我作為捕頭的職責,跟你們交易則是受人之託。」

  「什麼人?」謝德疏立即追問。

  安道然收起碧玉紫金花,緩緩道:「是當今相爺!」

  麒麟三盜很有默契,雖然蕭滿清天生耳朵失聰,但辯事能力卻極強,是以謝德疏在蕭滿清面前比劃了兩下,他就已經知道安道然剛才所講的話了。

  「趙成棟?」蕭滿清有些難以置信,因為神秘人要他們兄弟三個去偷的正是這位相爺女兒的鳳凰寶珠,當爹的要旁人去偷自己女兒的東西?而且還要出五百兩黃金,這豈不荒唐?

  安道然看出他們三個一連茫然,忙解釋道:「沒有必要大驚小怪,這只是相爺要試探一下你們的能力,看看你們是不是真的什麼東西都能偷得到!」

  蕭滿清一臉狐疑之色,當然這是謝德疏在向他比劃完之後,而丁寶峰也想不出裡面的門道,這時謝德疏接道:「看來,相爺是有一件極危險的事情要安排我們兄弟三個做了?」

  安道然搖了搖頭:「你只說對了一半,是有一件事要你們辦,卻不是只有你們三個。」

  謝德疏道:「還有誰?」

  「我!」安道然神色坦然講出這個字,看起來倒有種視死如歸的氣魄,想來這件事一定危險異常。

  謝德疏看安道然的神情不像是在開玩笑,問了句:「如果我們三個不去會怎麼樣?」

  安道然神情忽然嚴肅起來:「你們的本事如果不能為相爺所用,那你們就不必存在了!」

  謝德疏「哈哈」一笑,丁寶峰也冷哼一聲,只有蕭滿清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因為謝德疏被安道然這話一激,怒上心頭,忘記了替蕭滿清作啞語。

  安道然神情又忽然平復:「剛才我說的只是最壞的結果,為什麼不聽聽最好的結果?」

  「好結果又如何?」謝德疏追問。

  安道然從袖中拿出一個竹筒,竹筒里有一張用金字寫成的紙張,安道然把紙張拿在手裡,交到了謝德疏的手裡,又自顧自說道:「好結果就是,黃金八百萬兩,以及三張免罪金牌,以前你們犯下的所有罪責一律不再追究了,包括你們三個月前在衡陽古墓盜走的那件天蠶絲寶衣,朝廷也不在追究,你們也不必再躲在這種荒郊野外。」

  謝德疏把紙張交到蕭滿清手中,目光落在安道然身上:「這只是你們隨口一說,到時候能不能兌現卻還兩說,再說誰知道這是不是你們設計的引君入瓮之計?」

  安道然也不多話,他拍了拍手掌,身後的雜草叢中忽然冒出一個人,那人作小廝打扮,手裡捧著一個盒子,腳步又快又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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