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日記
幾人把腦袋湊過去，建坷看的那本暗黃色封面的《夢境防禦術》五個大字。
「這是你那本嗎？」
旬勝點頭，10塊錢的標價讓他覺得刺眼。
水晶拿回手機和賣家聊起了天，道：「賣家和我們一個城市。」
建坷：「正好，讓他發加急快遞，或叫一個跑腿送過來，費用咱們出。」
旬勝卻已經站起身，「直接開車去取，撐死幾十公里。」
建坷微微覺得詫異，他感覺此刻的旬勝顯得有些焦急，不像之前那樣穩如老狗。
三個人用最快的速度按照賣家甩過來的地址開車過去，建坷本想秀一下自己的車技，卻被水晶搶了駕駛座。
看不出來，她這樣一個文文弱弱的小女子開起車來的蛇皮走位宛如競技，建坷整個人目瞪口呆，果然助理都是有兩把刷子的。
旬勝和建坷坐在後排，車內的氣氛有些安靜，建坷咳嗽了一聲，扭頭看旬勝一直盯著窗戶外面發呆，思緒仿佛跑到了九霄雲外，於是用胳膊搗搗他，「餵……狗勝。」
「別鬧。」旬勝語氣絲毫沒有波瀾。
建坷笑著從口袋裡拿出日記：「與其發呆，不如研究正事！」
他說著，把日記翻開，「真的啥隱私，她日記全是很古怪的話，每篇日記只有一句。」
「就比如這麼一句：15年6月12，原來魚的嘴巴里有牙齒，人果然容易被表象迷惑。」
聽聽，多麼富有哲理的一句話！
旬勝雖然嘴上說著不想聽他人的隱私，但這麼一句頗有含義的日記，的確出乎意料。
建坷翻了厚厚幾頁：「 18年9月7日，當你還糾結血濃於水，對方卻已經舉著刀把關係斬斷。」
旬勝耳朵動了動，微微把臉側過來，繼續聽。
建坷：「 9月9日，見到意料之外的人，很開心，是命運在可憐我吧……」
旬勝問：「他每篇日記都這麼短？」「是啊，我總覺得能從裡面找到什麼線索……可惜我看不懂。」建坷臉上帶著微微的慚愧。
旬勝把半舊的筆記本接在手中，簡單往後翻了幾下。
「火災具體是哪一天？」
建坷：「 7月12日，兩個月前。」
「那李句明和趙露兒買保險，就是五月份的事？」
「是。」
旬勝把日記翻到五月份，發現一整個月只記了三篇日記，分別是：
5月2日，現在的社會都很忙，沒時間陪伴和理解，錢在哪愛就在哪……
5月13日，為什麼我長得不好看，我想當能變成白天鵝的醜小鴨。
5月21日，姨姥姥答應過段時間帶我一起去，我想脫胎換骨。
果然全是沒頭沒尾的話，更像是網絡雞湯+各種網抑雲感慨，想侵犯隱私也無從下手的感覺。
接著往後，看了半天，發現一直到火災前的那天，只剩下短短兩篇日記。
「 6月15日，不知道我壞不壞，我想要公平。」
「 7月11日，對不起，我太想驗證一件事情。」
沒了。
旬勝微微皺著眉頭，「她想驗證什麼呢？還正好是火災的前一天。」
建坷跟著猜想，「根據我多年看電影的經驗，真相可能是這樣的……」
建坷推演過，一個毫無背景平平無奇的小女孩，實在沒有理由能做出什麼驚天動地的事，大概率她極度缺錢，一開始火災可能只是惡作劇，後面火勢控制不住，一不小心釀成悲劇。
旬勝：「保險的事怎麼解釋呢？」
他把日記翻回到五月份，指著那句「錢在哪愛就在哪」，問建坷：
「她是打算向誰要錢？又想獲得誰的愛？」
「誒呀！」建坷一拍大腿。
「又是一個被金錢腐蝕的小姑娘，八成是看上成熟穩重多金的李句明，於是不顧世俗的眼光想要得到什麼認可，然後威脅他給自己買保險！……這麼一來，好像突然能說通了。」
旬勝腦中浮現出火災前的畫面，高一寒靜靜坐在沙發上，一旁李句明和趙露兒對她態度十分微妙，不像建坷推測的那種關係。
隨手再度一翻，目光落到一句簡潔的話，那句話沒有日期，只有短短几個字：
「我是見不得光的存在」
這行字被黑色的水筆描了好幾遍，看得出當初寫下這句話，情緒處在波動中，看那一頁字的顏色，已經寫了很久。
見不得光的存在……太容易讓人往建坷剛才說的那種關係猜想。
正在出神，前排水晶的聲音平靜有力，「到了。」
車子停在一處路口，一個穿格子衫的年輕人站在對面，目光朝著他們這輛車頻頻注視。他面前的地上有一個藍色大框，裡面全是書本。
這就是那位賣家了。
建坷和旬勝打開車門，走到格子衫年輕人面前，對方主動開口：「我把閒置的書都帶來了，你們可以多挑幾本，都是正版。」
旬勝蹲下身查看，框子裡這一堆書花八門確實有不少好東西，有語言類的，有小說，還有插圖繪本。
建坷也來了興趣：「這都多少錢一本？」
格子衫年輕人：「全都十塊一本，我畢業回老家東西帶不完，屬於半賣半送。」
說著，他低下頭翻出那本《夢境防禦術》，「每本¥10，不論薄厚，三本以上這個當贈品白送。」
旬勝挑了挑眉毛，問他：「為什麼別的書都10塊錢一本，唯獨這本可以白送？」
「害！」小伙子一副無所謂的語氣。
「這本書裡面東西雲裡霧裡，寫得亂七八糟，一般人也不看。」
要是放在從前旬勝剛畢業那會兒，他血氣方剛，一定會據理力爭和這小伙子來一場「有用VS無用」的辯論，如今見過許多世面，反而懶得計較那麼多。
格子衫年輕人還在解釋：「這是我好幾年前買的了，當時光看名字覺得很有意思，買回家之後才發現裡面和自己想的不一樣，我感覺裡面說的很多東西都不夠科學，不知道作者怎麼想的，估計是找個噱頭搞營銷。」
「哦？」
旬勝看著小伙子自信的臉龐，身上的疲憊一掃而空，「你覺得，這東西不科學？」
「對，咱們人之所以做夢，是因為情緒和記憶在潛意識的投射，從中醫上來說就是心憂慮，肝風動，脾也弱了。
關於夢境裡面建造防禦……實在是太過無稽，我畢竟是受過高等教育的人，都不好意思讓同學知道看這樣的書。」
氣氛微微尷尬。
「行吧。」旬勝只是攤攤手，沒有，多說什麼。
建坷低著腦袋從一堆書里翻出來幾本還算實用的，用30塊錢拿了四本。
回去的路上，車內氣氛有些怪異。
旬勝腮幫子氣鼓鼓，顯然收到剛才那位大學生的影響。
「現在的年輕人，受那麼高的教育，竟然會分不出好壞。」
水晶一邊打著方向一邊用淡然的語氣回答，「不能怪他們，如果不是真的有興趣願意鑽研，大多數人都會把這個當作中二病來看待。」
一旁建坷翻著那本書突然哈哈大笑起來，「你竟然還在內頁印上自己的照片？」
那張照片西裝革履，經過一遍又一遍地修圖，顯得英俊帥氣，氣宇不凡。
建坷直笑得肚子疼：「虧剛才那人沒有認出你！」
旬勝靜靜看著他，他不覺得哪裡可笑，「行了，我不裝了……攤牌了！跟你們說個秘密。」
建坷發現他的表情突然變嚴肅，坐直身子：「啥？」
旬勝：「我們家有一本很老的家譜，往前推個幾百年，我祖上可出過好幾代提點、少監….都是正式編制。」
什麼？
建坷一時沒聽懂，「你祖先是當官的？」
旬勝：「司天監，這可是正經官職，專門觀察天文，推算曆法。」
「哦？」建坷還在反應他說這句話的動機，旬勝繼續解釋：「所以我們家比任何人都相信科學。很多我們覺得可以歸類於玄學的東西，都是有科學的內在規律在支撐。」
「哦……」建坷似懂非懂。
旬勝卻已經把那本書重新拿在手裡，翻了起來。
時隔多年再看書里的內容，雖然是出自自己之手，仍舊覺得有幾分陌生。
「原來我曾經這麼有才，現在讓我再寫，真不一定能寫出來。」
可惜那些人不識貨。
裡面記錄的很多方法，都是他通過一遍一遍推演總結出來的乾貨。
「這是你那本嗎？」
旬勝點頭，10塊錢的標價讓他覺得刺眼。
水晶拿回手機和賣家聊起了天，道：「賣家和我們一個城市。」
建坷：「正好，讓他發加急快遞，或叫一個跑腿送過來，費用咱們出。」
旬勝卻已經站起身，「直接開車去取，撐死幾十公里。」
建坷微微覺得詫異，他感覺此刻的旬勝顯得有些焦急，不像之前那樣穩如老狗。
三個人用最快的速度按照賣家甩過來的地址開車過去，建坷本想秀一下自己的車技，卻被水晶搶了駕駛座。
看不出來，她這樣一個文文弱弱的小女子開起車來的蛇皮走位宛如競技，建坷整個人目瞪口呆，果然助理都是有兩把刷子的。
旬勝和建坷坐在後排，車內的氣氛有些安靜，建坷咳嗽了一聲，扭頭看旬勝一直盯著窗戶外面發呆，思緒仿佛跑到了九霄雲外，於是用胳膊搗搗他，「餵……狗勝。」
「別鬧。」旬勝語氣絲毫沒有波瀾。
建坷笑著從口袋裡拿出日記：「與其發呆，不如研究正事！」
他說著，把日記翻開，「真的啥隱私，她日記全是很古怪的話，每篇日記只有一句。」
「就比如這麼一句：15年6月12，原來魚的嘴巴里有牙齒，人果然容易被表象迷惑。」
聽聽，多麼富有哲理的一句話！
旬勝雖然嘴上說著不想聽他人的隱私，但這麼一句頗有含義的日記，的確出乎意料。
建坷翻了厚厚幾頁：「 18年9月7日，當你還糾結血濃於水，對方卻已經舉著刀把關係斬斷。」
旬勝耳朵動了動，微微把臉側過來，繼續聽。
建坷：「 9月9日，見到意料之外的人，很開心，是命運在可憐我吧……」
旬勝問：「他每篇日記都這麼短？」「是啊，我總覺得能從裡面找到什麼線索……可惜我看不懂。」建坷臉上帶著微微的慚愧。
旬勝把半舊的筆記本接在手中，簡單往後翻了幾下。
「火災具體是哪一天？」
建坷：「 7月12日，兩個月前。」
「那李句明和趙露兒買保險，就是五月份的事？」
「是。」
旬勝把日記翻到五月份，發現一整個月只記了三篇日記，分別是：
5月2日，現在的社會都很忙，沒時間陪伴和理解，錢在哪愛就在哪……
5月13日，為什麼我長得不好看，我想當能變成白天鵝的醜小鴨。
5月21日，姨姥姥答應過段時間帶我一起去，我想脫胎換骨。
果然全是沒頭沒尾的話，更像是網絡雞湯+各種網抑雲感慨，想侵犯隱私也無從下手的感覺。
接著往後，看了半天，發現一直到火災前的那天，只剩下短短兩篇日記。
「 6月15日，不知道我壞不壞，我想要公平。」
「 7月11日，對不起，我太想驗證一件事情。」
沒了。
旬勝微微皺著眉頭，「她想驗證什麼呢？還正好是火災的前一天。」
建坷跟著猜想，「根據我多年看電影的經驗，真相可能是這樣的……」
建坷推演過，一個毫無背景平平無奇的小女孩，實在沒有理由能做出什麼驚天動地的事，大概率她極度缺錢，一開始火災可能只是惡作劇，後面火勢控制不住，一不小心釀成悲劇。
旬勝：「保險的事怎麼解釋呢？」
他把日記翻回到五月份，指著那句「錢在哪愛就在哪」，問建坷：
「她是打算向誰要錢？又想獲得誰的愛？」
「誒呀！」建坷一拍大腿。
「又是一個被金錢腐蝕的小姑娘，八成是看上成熟穩重多金的李句明，於是不顧世俗的眼光想要得到什麼認可，然後威脅他給自己買保險！……這麼一來，好像突然能說通了。」
旬勝腦中浮現出火災前的畫面，高一寒靜靜坐在沙發上，一旁李句明和趙露兒對她態度十分微妙，不像建坷推測的那種關係。
隨手再度一翻，目光落到一句簡潔的話，那句話沒有日期，只有短短几個字：
「我是見不得光的存在」
這行字被黑色的水筆描了好幾遍，看得出當初寫下這句話，情緒處在波動中，看那一頁字的顏色，已經寫了很久。
見不得光的存在……太容易讓人往建坷剛才說的那種關係猜想。
正在出神，前排水晶的聲音平靜有力，「到了。」
車子停在一處路口，一個穿格子衫的年輕人站在對面，目光朝著他們這輛車頻頻注視。他面前的地上有一個藍色大框，裡面全是書本。
這就是那位賣家了。
建坷和旬勝打開車門，走到格子衫年輕人面前，對方主動開口：「我把閒置的書都帶來了，你們可以多挑幾本，都是正版。」
旬勝蹲下身查看，框子裡這一堆書花八門確實有不少好東西，有語言類的，有小說，還有插圖繪本。
建坷也來了興趣：「這都多少錢一本？」
格子衫年輕人：「全都十塊一本，我畢業回老家東西帶不完，屬於半賣半送。」
說著，他低下頭翻出那本《夢境防禦術》，「每本¥10，不論薄厚，三本以上這個當贈品白送。」
旬勝挑了挑眉毛，問他：「為什麼別的書都10塊錢一本，唯獨這本可以白送？」
「害！」小伙子一副無所謂的語氣。
「這本書裡面東西雲裡霧裡，寫得亂七八糟，一般人也不看。」
要是放在從前旬勝剛畢業那會兒，他血氣方剛，一定會據理力爭和這小伙子來一場「有用VS無用」的辯論，如今見過許多世面，反而懶得計較那麼多。
格子衫年輕人還在解釋：「這是我好幾年前買的了，當時光看名字覺得很有意思，買回家之後才發現裡面和自己想的不一樣，我感覺裡面說的很多東西都不夠科學，不知道作者怎麼想的，估計是找個噱頭搞營銷。」
「哦？」
旬勝看著小伙子自信的臉龐，身上的疲憊一掃而空，「你覺得，這東西不科學？」
「對，咱們人之所以做夢，是因為情緒和記憶在潛意識的投射，從中醫上來說就是心憂慮，肝風動，脾也弱了。
關於夢境裡面建造防禦……實在是太過無稽，我畢竟是受過高等教育的人，都不好意思讓同學知道看這樣的書。」
氣氛微微尷尬。
「行吧。」旬勝只是攤攤手，沒有，多說什麼。
建坷低著腦袋從一堆書里翻出來幾本還算實用的，用30塊錢拿了四本。
回去的路上，車內氣氛有些怪異。
旬勝腮幫子氣鼓鼓，顯然收到剛才那位大學生的影響。
「現在的年輕人，受那麼高的教育，竟然會分不出好壞。」
水晶一邊打著方向一邊用淡然的語氣回答，「不能怪他們，如果不是真的有興趣願意鑽研，大多數人都會把這個當作中二病來看待。」
一旁建坷翻著那本書突然哈哈大笑起來，「你竟然還在內頁印上自己的照片？」
那張照片西裝革履，經過一遍又一遍地修圖，顯得英俊帥氣，氣宇不凡。
建坷直笑得肚子疼：「虧剛才那人沒有認出你！」
旬勝靜靜看著他，他不覺得哪裡可笑，「行了，我不裝了……攤牌了！跟你們說個秘密。」
建坷發現他的表情突然變嚴肅，坐直身子：「啥？」
旬勝：「我們家有一本很老的家譜，往前推個幾百年，我祖上可出過好幾代提點、少監….都是正式編制。」
什麼？
建坷一時沒聽懂，「你祖先是當官的？」
旬勝：「司天監，這可是正經官職，專門觀察天文，推算曆法。」
「哦？」建坷還在反應他說這句話的動機，旬勝繼續解釋：「所以我們家比任何人都相信科學。很多我們覺得可以歸類於玄學的東西，都是有科學的內在規律在支撐。」
「哦……」建坷似懂非懂。
旬勝卻已經把那本書重新拿在手裡，翻了起來。
時隔多年再看書里的內容，雖然是出自自己之手，仍舊覺得有幾分陌生。
「原來我曾經這麼有才，現在讓我再寫，真不一定能寫出來。」
可惜那些人不識貨。
裡面記錄的很多方法，都是他通過一遍一遍推演總結出來的乾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