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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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隨著王眾的宣告,納蘭潔正式躋身眾成界域頂端,在這個龐然大物的承托下,她一步跨入人類社會的中上層。

  界域內諸多權限全面開放,海量信息流湧入瀏覽隊列,各大平台等級飛躍式提升,當然還有最直觀的,交易帳戶中暴漲的流通點……

  納蘭潔一時間有些發懵。

  王眾輕輕拍了拍手:「不必在意那些瑣碎雜務,之後我會安排專人替你打理,你先跟管老師和小悠正式認識一下吧。」

  納蘭潔回過神來,只見圓桌兩側各有一道身影顯現。

  嫵媚美人岑筱悠笑吟吟地說道:「總算沒白忙活。納蘭同學,以後修行上有什麼問題儘管找我,千萬別客氣,我等著你接替我給王大公子當保鏢,挺急的。

  「不過,你可別再拿著宇文曦的事來問我,我才不替平心映操心呢。」

  納蘭潔只當沒聽見最後一句,認真說道:「往後定當請教,有勞前輩指點,先行謝過。」

  接著,她轉向那名形貌尋常的中年人,微微躬身:「晚輩納蘭潔,見過管前輩。」

  管嘉回了一禮,隨後淡淡地說道:「毋需多禮。在眾成,你我是平起平坐的同僚。」

  納蘭潔不知該如何回應,下意識地望向王眾。

  王眾點點頭,說道:「儘快適應你的新身份吧,這裡都是自己人,不用客氣,更別拘謹,有話直說就行。」

  納蘭潔想了想,說道:「我的確有個問題要向諸位請教。」

  王眾說道:「但說無妨。」

  納蘭潔說道:「平心映遭遇刺殺,眾成需要極位庇護,各方勢力通過戰域擂台展示實力……這一樁樁事例都在告訴我,暴力並未被根絕,它依然在人類社會中發揮著不可忽視的作用,然而這究竟是為什麼?難道『殺人者死、傷人者償』的鐵律對某些人而言形同虛設?」

  回答她的是管嘉:「人道以天道本源為基礎,在主宇宙內具有絕對的約束力,但在無邊無際的虛空,人道的落實依賴於每一個與本源保持聯繫的修行者,這便難免存在漏洞,畢竟高階修行者的能力遠遠超出低階修行者的認知。

  「舉例而言,一個具備相應法則基礎的三階主觀類修行者,完全有能力在一個二階修行者真靈中種下暗示,誘導其實施犯罪,隨後立刻以最徹底的方式自毀,這又如何追查呢?」

  納蘭潔下意識地望向岑筱悠。

  岑筱悠撇了撇嘴,說道:「我可不是專業刺客,我主修的三階法則是『推衍』,但只憑修到三階的『煽情』,我就能輕鬆血洗沒有三階坐鎮的界域。」

  王眾略帶唏噓地說道:「刺殺平心映的那名極位,主修精神系三階法則『聯通』,如果映守沒能掙脫束縛、自毀阻敵,他很可能就是那個直接擊殺平心映的兇器;如果平心映沒能在生死之際掌握『推衍』,她根本無法確認刺客的存在、手段與身份,更不可能阻止刺客逃離,最終這件事情只能被定性為『靈器弒主』,或者『平心映自戕』。」

  岑筱悠望著納蘭潔,意味深長地說道:「現在明白了?強者殺人於無形,沒有對等的力量,連察覺危機都做不到,遑論留下證據;連是否存在『兇手』都無法確定,鐵律又該追究何人?」

  王眾輕輕一嘆:「對於任何一個稍有價值的界域而言,三階修行者的庇護必不可少。按照行情,請一位三階修行者分出一道靈力,為本界域感知侵襲、必要時記錄證據,至少需要繳納界域收益的百分之五;若要三階修行者以分靈駐守界域,通常需要兩到三成的分紅。

  「眾成起步之初發展迅猛,一個很重要的原因在於管老師無償為我們提供庇護,但很長一段時間裡,我們依然需要為必要的對外交流支付高額的安保費用。

  「直到小悠掌握『推衍』,眾成才徹底擺脫對外部安保力量的依賴,此後短短數百年的時間裡,眾成的規模擴張至原本的三倍以上。

  「如今眾成的規模已經接近兩位客卿所能守護的上限,等你達到『極位』,眾成的規模至少還能再提升一半。」

  迎著王眾期待的目光,納蘭潔輕輕點頭:「我儘快。」

  ……

  ……

  話說到這個份上,接下來要談的自然便是納蘭潔的修行。

  然而,不等納蘭潔發問,王眾輕描淡寫地轉了話題,

  虛空中,絕美女子再一次出現在納蘭潔面前。

  「傻姑娘,主觀類修行涉及隱私,這是常識,他倆不會參與討論,但你自己以後得注意著點,不是所有人都像咱們家王大公子和管老爺子這麼守規矩。」


  「謝前輩指點。」

  「管老爺子說過,王大公子也說過,我再跟你說一遍:自己人別那麼客氣,你以後要欠我的人情多了去了,老這麼謝謝謝的你不累我都煩,你真想還人情就趕緊修到極位咱們一塊修行掙錢。

  「說正事,前一段時間,你的修行出了問題,為何?」

  「進境虛浮。」

  「為何?」

  「主次不分。」

  「為何?」

  「方式有誤。」

  「為何?」

  「……」

  「因為你想親近宇文曦,卻被他刺傷,於是選擇逃避,對麼?」

  「……」

  「宇文曦戰力足夠強大,更難得的是精密度遠超常人,以對手而論,他和你的相性也很好,如果你能踏踏實實地與他切磋同修,這幾乎就是你從一階通往二階的最佳捷徑。

  「可惜,你對他心存妄念,長期相處之下,你的心態必然失衡,後果你已經體驗過了。

  「其實對大部分修行者來說,適度靈合對修行具有很好的促進效果——都不用說那種主客觀一邊倒的靈系修行者,就說宇文曦吧,他如果與平心映靈合,修行絕對事半功倍,掌握『推衍』所需的時間會大幅縮短。

  「但你偏偏是個異類。

  「主觀類絕對防禦,理論上,你的上限高得可怕,只要你能把本命法則修到三階,就算不掌握真正的三階法則,你也足以匹敵那些掌握一條三階法則的極位,像我這種缺乏強攻手段的根本奈何不了你。

  「問題是,你的修行實在太過艱難,尤其你還是個本心道——不,你這個法則配置,走上本心道幾乎是一種必然。

  「總而言之,唯一能幫你提升修行效率的手段,就是讓你與略強於自己的對手碰撞,這點你自己應該也深有體會。」

  說到這,岑筱悠滿臉糾結:「說真的,掌握『推衍』之後,我從來沒有設計過這麼簡單粗暴的方案——這叫什麼修行啊,這不就是打鐵嗎?擱煉器里都是最粗淺的手段,偏偏你就只吃這一套,一點操作空間都沒給我。」

  納蘭潔心下瞭然,點了點頭:「明白了,兜兜轉轉,還是要去戰域。」

  岑筱悠顯然明白她的心思,正色道:「別想歪了,王通那小子的確有借柳無怨這個超級天才挑釁他哥的心思,但咱們家王大公子的格局跟那個小屁孩根本不在一個層次。

  「你應該見過眾成的招聘信息吧?咱們家從一開始招的就是防禦型靈系修行者。

  「柳無怨屬於均衡型,咱們家上個防禦型的很容易跟他在場面上拖成平手,哪怕最後算數據輸個一星半點也無所謂,這就是王眾原本的打算——小兄弟炸刺,陪他玩玩就是了,讓他小贏一手又怎麼樣呢?難道戰域擂台的一場勝負還能影響霸祖『創生』的傳承?

  「現在意外挖到了你這個大寶貝,那就更無所謂了,你儘快升上三階比什麼都要緊。

  「王通要約戰,你就去跟柳無怨打一場,只要你自己不出問題,輸也輸不了多少。

  「你修行比柳無怨短,飛升比柳無怨晚,修為比柳無怨淺,擂台上略遜一籌,絲毫無損眾成顏面。

  「真有那麼一天,王眾一定大大方方把賭注交給王通,明眼人都知道這就是當哥哥的給弟弟發零花錢。

  「所以咯,你壓根不用把這事放在心上,就算對上柳無怨,你也照樣把他當陪練。」

  ……

  ……

  納蘭潔鬆了口氣。

  她並不介意、甚至暗自期盼著以完滿狀態與柳無怨在擂台上正式交手,但她不希望他們的對決中摻雜太多局外因素,這會不可避免地讓她聯想到當初在小宇宙內被那個人當作戰鬥工具的經歷。

  岑筱悠的這番解析基本打消了她的顧慮,雖然她對王眾與王通這對兄弟之間的博弈邏輯似懂非懂,但仔細想想,合約中連她如何修行、何時極位都未作限制,更沒要求她戰勝柳無怨,她又有什麼可擔心的。

  只是她還有一點不解。

  「如果輸贏無所謂,王眾為什麼會在誤以為王通要招攬宇文曦後親自帶著一位極位大能前去阻攔?」

  岑筱悠撇了撇嘴:「如果有一天,已經是頂級道祖的你得知你的對頭打算招攬平心映,你會怎麼做?」


  納蘭潔頓時理解了王眾的心情。

  岑筱悠幽幽一嘆:「男人的自尊心啊,真是這個世界上最討厭也最有趣的東西——可笑,可憐,偶爾又有點可愛。

  「其實我早就建議王眾跟宇文曦深入接觸一下。他倆的修行各有各的問題,但他倆的問題其實是可以互補的,可惜咱們的王大公子死活過不了自己心裡那道檻,要不是王通那小子無意中推了他一把,也許王眾永遠也不會來找宇文曦論道。」

  聞言,納蘭潔頓時來了興致:「我還以為王眾邀請宇文曦論道只是客套……他如何彌補宇文曦的缺陷?」

  岑筱悠翻了個白眼:「套我話呢?我說了別再拿著宇文曦的事來問我。」

  納蘭潔心想這次不是你自己先提的?

  仿佛看穿了她的心思,岑筱悠冷笑一聲:「我說的是他倆互補。你呢?你恨不得拿你老闆給宇文曦煉丹!」

  納蘭潔無言以對,她當然做不出這種事,但她也沒有足夠的底氣反駁,因為她不得不承認,如果犧牲王眾真能為宇文曦掃平一切障礙,這對自己的確是莫大的誘惑。

  岑筱悠有些無奈地說道:「不是你想的那樣。

  「這麼說吧,本命法則之間也有主次之分,在修行提升時,次要法則應該儘可能配合主要法則,至少也要避免對主要法則形成干擾,否則後患無窮,這點你已經親身體會過了,如今你應該明白,修行的次序有多麼重要。

  「之前跟你說過,宇文曦要彌補人格缺陷、調整修行方向,需要掌握『轉化』,攤薄『斥離』權重,並為『推衍』作準備,事實上他也的確是這麼做的。

  「然而,他現在掌握的『轉化』是有問題的。

  「他先把『光』修到二階,再以此為基礎掌握『轉化』,而『光』又是他本命法則中唯一的混沌系一階法則,是他存在的物質基礎,這樣一來,他的『轉化』不可避免地以『光』為核心,這本身已經是主次顛倒。

  「更糟糕的是,作為他僅有的兩條混沌系法則,他已經習慣了將『光』與『斥離』深度結合。

  「與他對峙時,我能察覺到,他開發出了以『斥離』為核心、以『光』為載體的道技,在這個道技中,『拓印』只占據輔助地位,而這恰恰反映了他對各本命法則權重的認知。

  「這份認知鐫刻在他意識深處,這樣一來,別說攤薄『斥離』權重,『轉化』反而會作為『光』的附庸,與『拓印』一同被『斥離』統攝。

  「要解決這個問題,最直接的方法就是先把他的二階『光』剝離,而他切割下來的感悟,也許能幫王眾突破瓶頸……」

  ……

  ……

  「啊……!」

  岑筱悠傳來的信息流中尚有不少內容未被解讀,但這一刻,納蘭潔無論如何也按捺不住炸裂的情緒。

  她不知多少次說服自己,所謂的「光之子」不過是一具分身,一個誤會。

  然而,驟然得知宇文曦的光芒將要被徹底剝奪,納蘭潔依然感到了天塌地陷的崩潰,撕心裂肺的痛楚,以及歇斯底里的狂怒。

  虛空之中,熾焰暴燃,納蘭潔眸光沁血,死死盯著不知是否真正存在於眼前的嫵媚美人,仿佛將對方燒成灰燼就能阻止那件事情發生。

  ……

  ……

  一抹寒意,如冰刀般掠過納蘭潔的真靈。

  「別這麼著急嘛,先看完好不好?」

  紛亂的情緒被暫時鎮壓,納蘭潔接連發動『自檢』、『渾全』,強迫自己將心神重新投入信息流中。

  「沒有了『光』的裹挾,『轉化』的偏差將被矯正;抽離了『光』的媒介,『拓印』也將與『斥離』解綁。

  「等到一切撥亂反正,他只需以直系上位『轉化』為基礎重修『光』,這樣不僅事半功倍,而且這條權重頗高的本命法則會理所當然地成為『轉化』的助力,使『轉化』得以與『斥離』分庭抗禮。

  「至此,他的修行才算真正步入正軌。」

  岑筱悠的論述照例配有演示,信息流的終點,「步入正軌」的宇文曦容顏如故,氣質卻趨於圓融,神氣內斂的雙眸蘊藏著通透從容的光華,原本拒人千里的距離感則被收斂至恰到好處。

  不可否認,這樣的宇文曦對納蘭潔具有強大的吸引,她難以自抑地遐想,若宇文曦真能修至這一步,橫亘在他們之間的荊棘與壁壘便不復存在,她也將有望叩問他的心門。


  然而內心深處,她依然為這樣的未來感到濃烈的哀愁。

  「光」、「拓印」與「斥離」相互解綁,意味著世間再無「映破」。

  失去「映破」的宇文曦,還是宇文曦嗎?

  她有些傷感地說道:「為了向上攀登,把自己變得不像自己,這真的值得嗎?」

  岑筱悠聳了聳肩:「這你得問他自己。他要是真的只想隨遇而安,走到哪算哪,沒理由拖著不合道,既然他費盡心思拓印了『渾全』,說明他也有自己的追求,哪怕不切實際。」

  納蘭潔默然。

  岑筱悠似乎想到了什麼,笑了起來:「我明白了,在你眼中他大概是個清高孤傲的人,但這只是因為今天之前你一窮二白,他沒打算掙你的錢,你也沒錢給他掙。」

  說罷,她傳給納蘭潔一條路徑,指引納蘭潔在信息系統中進行檢索。

  ……

  ……

  納蘭潔隱約猜到會看見什麼。

  對她來說,這極有可能是一條通往深淵的不歸之路;有那麼一刻,她幾乎要轉身逃離,

  然而最終,她還是推開了道路盡頭的那扇禁忌之門。

  那是一個附帶交易功能的問答平台。

  某個用戶頁面上,她看見了那道銘刻於心底的身影。

  用戶介紹中羅列著他在平台上取得的成就——近一年裡,他解決了數千個懸賞問題,好評率接近滿點。

  然而,居於前列的留言中,一條被人以高級權限附加醒目標註的評價深深地刺痛了納蘭潔。

  「活在天道紀元的死腦筋,只會套公式計算所謂的『最優解』,不懂得人道『以人為本、因人而異』的道理,也不願意切實理解客戶需求,無論能力還是態度都只能用『垃圾』形容,算力再強,說到底也不過是連二階都沒到的廢物,就憑這點本事,還想靠教人修行發家致富?還是找個班上吧,笨蛋。」

  ……

  ……

  剎那洶湧,旋即歸於沉靜。

  納蘭潔面無表情地望著岑筱悠,靈波沉寂如死:「誰?」

  岑筱悠眼中閃過一抹無奈:「你問那條差評是誰留的?那麼高的好評率你就盯著那一條差評不放?我讓你看他的頁面,不是為了刺激你,只是想讓你明白,他並不是真正意義上與世隔絕的隱士,他也在用自己的方式積攢資源,『向上攀登』這件事情對他具有足夠重大的意義,他一直在為此付出努力。

  「至於什麼『變得不像自己』……我再提醒你一遍,你們本心道才是異類,絕大多數修行者在通往二階時都需要補充法則、調整權重,宇文曦都已經掌握『轉化』和『渾全』了,重修一遍『光』又有什麼大不了的。

  「好啦好啦,我知道,他跟你最大的交接點就是同屬『轉化』下位的『光』與『火』,人間修行時你根本認知不了什麼『斥離』『拓印』,他最吸引你的只能是『光』,你怕他重修之後與你記憶中的模樣大相逕庭……但說到底,這只是你的個人感受,跟他的修行沒有半點關係,你老這麼一驚一乍的我真有點受不了了。」

  沉默片刻,納蘭潔鍥而不捨地問道:「誰?」

  岑筱悠沒好氣地說道:「我哪知道!看權限,多半是哪位道祖家的公子小姐,人家連平心映的面子都不給,你知道了又能怎麼樣?

  「掙錢嘛,不寒磣。他一個一階修行者,躺著就把錢掙了,偶爾遇上這麼個刁鑽玩意兒,挨兩句罵,又算得了什麼?

  「我提醒你一下,別忘了我們剛剛在會議室討論過的話題。如果不是平心映護著他,他就是躺著不動也得找個極位交保護費,否則隨便一個路過的三階修行者都能隨手弄死他,不會有任何後果。

  「你可以不喜歡,但這就是現實。

  「在這樣的現實里,向上攀登是不需要任何特殊理由的。」

  ……

  ……

  沉默。

  漫長的沉默。

  良久,納蘭潔鄭重其事地問道:「只要我離開,他就能走上正軌,是這樣吧?」

  岑筱悠攤了攤手:「理論上是這樣,但這事誰也沒法給你保證。」

  她略一猶豫,試探著說道:「你要是不放心,我教你幾手,推他一把?」

  納蘭潔大概能猜到,所謂「推他一把」,無非就是由自己來對宇文曦做出一些過激的言行,以此來刺激宇文曦放棄幻想,奮發向上。

  想到當初宇文曦遭到自己駁斥後的神情,納蘭潔心中湧上一陣不忍,然而緊接著,她的眼前又一次掠過那條由傲慢與蠻橫寫就的留言。

  她依然不認同「二階以下的修行者是人類文明的負資產」,但人類文明好像真的不把二階以下的修行者當人。

  她當然害怕,怕他一飛沖天、望塵莫及,怕他離她遠去、再不回頭,可她更怕他永遠停留在這裡——停留在這宇宙底層的沼澤里,直到被惡臭的淤泥吞沒。

  「請前輩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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