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白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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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京城洛陽又見白幡。

  秦候府門口的護衛都穿上了麻衣,這代表著秦家又有人為了大周戰死了。

  上一次還是在三十年前,秦狂戰死之時,同樣的白幡掛滿了秦府。

  那時候的秦家,還是個不起眼的平民候,現在的秦家是權勢滔天的世襲候。

  秦家的女人們把麻將桌燒了,老人袖子上掛上黑紗,秦山的妻子兒女都披麻戴孝。

  秦鄭氏已經呆坐在那裡一整天都沒有動,也不哭不鬧,也不吃不喝。

  小兒子秦虎還什麼都不懂,一個勁兒的抱著她的腿要抱抱。

  大兒子秦雙已經六七歲,懂事的擦乾眼淚,摟住哭鬧的弟弟。

  秦柳氏站在一邊,不住的勸自己的兒媳婦。

  孩子都是娘的心頭肉,秦柳氏心裡的痛不比任何人要少一分,她看似柔弱,此刻比誰都堅強。

  她先是把自己關在房間裡大哭一場,等到哭夠了,收拾好心情,她又是那個堅強的柳三娘。

  可是從她出了那個門,細心的僕人就發現,夫人老了,頭髮都開始白了。

  「竹兒,你別嚇娘啊,你可得撐住啊。」

  鄭竹依然毫無反應,和秦山結髮八載,秦山就是她的天,天都塌。

  柳煙嘆了一口氣,接著說道:「咱們這些婦人,既然選擇了這些帶兵打仗的人,早就應該在心裡做好了準備,娘知道你心裡難受,難受就哭出來吧。」

  鄭竹終於開口,嗓子都啞了。

  「娘,我沒事,我想休息一會兒,您先回去吧,我沒事的。」

  柳煙也沒有辦法,拉著兩個小傢伙出了門,臨到門口還往裡看了一眼,總是有些不放心。

  剛走出去,門就被鄭竹關上,然後靜了一會兒,突然又傳出來一聲脆響。

  柳煙急忙打開門,正看到鄭竹整個人都懸在樑上。

  「來人啊,救命啊!」

  一直守在外面的僕人家丁很快湧進來把鄭竹放了下來,連老夫人秦穆氏都驚動了。

  鄭竹求死不成,終於放聲大哭出來,看到這一幕。老夫人反倒放心了。

  「哭吧,孩子,哭吧,哭出來就好,心裡沒那麼憋屈了。」

  祖孫三代的淚都不自覺的往下掉,秦雙小子也是眼裡含淚。

  「不哭,我不能哭,爹爹說,男子漢不能哭。」

  ……

  王宮大殿上的庭議結果很快傳遍整個京城。

  有人為秦山鳴不平,也有人為不用大動干戈而慶幸。

  秦妃知道了,直接將告訴她這個消息的周天子從寢宮裡攆了出去。然後挺著四個月的孕肚回了娘家。

  秦妃平日裡雖然嬌嫩,可卻繼承了秦老夫人的火爆脾氣,平常姬無病寵溺她,沒讓她生過氣,這次姬無病算是踩到了地雷。

  對此姬無病也是無可奈何,他只能悄悄地睡到書房,現在他可不敢惹秦妃,那肚子裡可是有自己的種。

  秦妃到了秦侯府又是引起一片哀哭聲,看著這些哭過來哭過去的婦人,秦修崖實在心煩,乾脆住到了軍部去。

  在軍部,秦修崖和秦戰父子一起著手準備出兵的事情,參戰的隊伍已經確定,駐京城的秦軍抽出兩個鎮,駐秦地的再抽一個鎮,加上秦川的陽關衛,算下來快有六萬人了。

  就這還是攔住了非要跟著出戰的秦海,要不然還得一萬多人,因為秋後出兵北匈,還需要秦海去著手準備,到時候就由他率領剩下的秦軍到西北去。

  「你打算怎麼打?」

  秦修崖問秦戰。

  秦戰道:「加上邊軍的八萬人馬,我手下有十幾萬人,我打算選擇一處堅城,同西戎決戰,先利用守城之優勢,挫敵鋒芒,然後合而圍之,讓這二十萬人,盡覆在我大周國土上。」

  秦修崖搖搖頭:「你這戰法雖然有些保守,但是也足以壯我軍威,我要你向我保證,一定不要放跑一個西戎人,若不是他們攻甘州,羅鳴就離不開玉門關,羅鳴不走,李師道敢回去?我孫子還會白白戰死?」

  秦修崖的話里滿是對李師道的不滿,秦戰問道:「父親可是懷疑李師道和姬風?」

  秦修崖道:「你啊,還是有些太死板了,戰報是李師道和姬風送來的,其中要是沒有貓膩,說什麼我都不信,就怕我的孫兒是被人給陰了,這些王族的人啊,越來越大膽了,若不是有大王在,我一定饒不了他們。」


  秦戰道:「大王一定不知道這些事情,此次去西北,我也好好調查調查,一定不能讓山兒白死。」

  秦修崖突然問了一句:「如果有一天,王族真的辜負了秦家,你會怎麼做?」

  秦戰愣了一下,這個問題他還真沒有想過,好一會兒他都沒有一個答案,秦修崖乾脆也不讓他答了。

  「你果然是這個樣子,我知道你和大王情同手足,我早晚會不在的,大王也一樣,早晚都是會不在的,到那個時候怎麼辦?你看看太子那個樣子,是要跟我們秦家好好相處嗎?」

  秦戰默不作聲。

  秦修崖接著說道:「你終究連小川子都不如,我要是問小川子,他一定會不帶任何猶豫給我答案,只要是對我秦家對我秦人有敵意的人,小川子一定會毫不猶豫滅了他們。」

  「戰兒,我想了許久,我終於明白過來,我們這樣的去拼死,不就是為了讓秦人的生活越來越好嗎?」

  秦修崖最後長吁一口氣,像是已經疲憊了。

  「此次去攻西戎,把他們全部留下是次要的,讓我們秦人少死一些才是主要的,見了小川子,問問他會怎麼做?你這個做父親的,該學學你的兒子了。」

  秦修崖連番的話說的秦戰滿面通紅,怎麼聽都覺得秦修崖說的有些道理,可是去跟自己兒子請教,那也太丟臉了吧。

  ……

  同樣的時刻,太子府上也有幾個人聚在一起。

  有太子姬長青,太子的老丈人楊文祥,還有一個人是並肩王姬無命。

  姬長青現在心情十分複雜,費盡心思整死了秦山,讓他自信心膨脹,整個人都輕飄飄的。

  可是在大殿上被姬無病罵了一頓,又讓他誠惶誠恐,對自己的地位有些擔心,但是總體上來說,他認為都是值得的。

  他反正早就和秦家撕破了臉皮,不管是現在還是以後,衝突總會有的,趁現在能除掉一些威脅,對日後還是大有好處的。

  「多謝王叔,若不是王叔幫忙,只怕秦修崖那老匹夫又得逞了。」

  姬無命面無表情:「太子慎言,本王不是幫太子你,本王只是為我大周黎民百姓著想。」

  姬長青笑了笑,感覺這個王叔還真是有意思,平常不顯山不露水,關鍵時候就能幫大忙,偏偏又做出一副大義凜然的樣子。

  不過姬無命越是如此,他就越高興,把姬無命能拉攏住,對他以後得幫助不要太大。

  姬無命一向是他父王的得力助手,京城大小事務包括軍權都在姬無命手裡。

  只能說姬無病對他這個弟弟信任到了極點,所以能夠得到姬無命的幫助,那就能更好的抓住姬無病的心。

  「王叔真是憂國憂民,是我們這些做侄子的榜樣。」

  姬無命淡淡道:「太子不必跟我說這些客套話,有利於大周的,我都會支持,對我大周不利的,再奉承我都沒用,只是太子也要考慮考慮怎麼去討王兄的歡心。」

  說到這個,姬長青就滿臉愁容,自從他被立為太子,父王對他的要求就愈發苛刻,這也不滿意那也不滿意,還老是站在別人那邊,他好歹也是三十多歲的人,總要有些臉面。

  「王叔說的是,可是我無論怎麼做,都是討不到父王的認可,還請王叔指點一二。」

  姬無命看姬長青的眼神終於緩和了一點,那意思好像在說,孺子可教也。

  「太子做事周到,這是優點,但是總是針對秦候,這不好,大王不願意看到,太子不如試著去順著大王的心思,對秦候那裡緩和一些。」

  姬長青一臉不服,剛準備反駁,就被姬無命伸手打斷。

  「太子莫急,若是太子到現在還聽不下去,那我也沒有說的必要了。」

  姬長青鬱悶的點點頭,努力忍住心中對秦候的怨氣,示意姬無命繼續說。

  「太子不妨想一想,大王年歲越來越高,這天下總歸是要交到太子手裡的,秦候終究也要是聽跪倒在天子腳下的,等太子成了天子,到時候還怕他們會翻天嗎?」

  「這些日子,太子就費心去準備同北匈開戰的事情,到時候本王勢必是要去西北的,我會跟王兄說說,京城的大局就靠太子來撐著了,到時候才是太子好好表現的時候。」

  姬長青聞言大喜,他怎麼會聽不出來,這是姬無命有意在鍛鍊他,急忙躬身道。

  「多謝王叔,王叔真是對長青太好了,長青日後一定會好好報答王叔的。」

  ……

  遠在西北的秦川終於到了秦地,他們一路奔波,基本都沒怎麼歇息,秦川的臉上都蓄出了鬍子。

  再有一天就能到秦陽,秦川要先把秦山的骨灰送到秦陽妥善安葬,然後他就打算親自到京城去,要把太子的醜惡一面昭告天下。

  現在秦川最可惜的就是沒能把吳用給捉出來,要不然就有了證人了,看那些王族的人怎麼說。

  秦川已經想到了秦山的死會給秦候府帶來什麼樣的打擊。

  現在他身邊只剩下十幾個人了,其餘的人都被秦川派到了阿禿兒那裡去,秦川給阿禿兒下了命令,不惜一切代價,搜集一切關於陽關之戰的信息,尤其是吳用的信息。

  阿禿兒現在已經控制了幾個部落,打聽起來一定容易許多吧。

  等到一切都搞清楚了,不管是誰,都要為他的行為付出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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