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銅秘境
青銅門在血雨中緩緩開啟,門環竟是陸沉娘親棺槨上的銅鎖。陸雨重瞳里滲出的血珠突然凝固成冰,倒映出城門匾額上三個蠕動的篆字——正是當年老張頭醉酒時在地上畫的「枉死城「。
「哥,你看檐角。「陸雨腐爛的右手指向天際,青銅屋檐下垂掛的紫河車燈籠正在融化,滴落的屍油在青磚地面拼出三百個生辰八字。陸沉琉璃化的瞳孔驟然收縮——那些八字竟與萬人坑童嬰的命格完全契合。
腐水漫過腳背的剎那,街角傳來木輪碾過骨頭的聲響。九具無頭屍推著青銅棺車緩緩而來,車轅上釘著七盞熟悉的幽冥燈。陸沉摸到腰間別著的犀角秤砣,發現缺角處正在滲出王寡婦的頭髮。
「陸公子,欠老身的胭脂錢該還了。「棺蓋突然炸裂,爬出的竟是城南棺材鋪的啞巴學徒——此刻他脖頸處縫著天機閣暗樁的刺青,潰爛的掌心托著個青銅羅盤。盤針瘋狂旋轉,最終指向陸雨重瞳中那道裂縫。
啞巴喉嚨里發出齒輪轉動的聲響,撕開胸腹露出青銅臟腑。腸道纏繞的鼠尾草突然暴長,草葉間垂下三百根銀絲,每根都繫著個正在融化的替身草人。陸沉腕間殘存的金線突然繃直,勒入琉璃化的皮膚,扯出二十年前娘親產房裡的血腥記憶——
青銅鬼面修士剖開孕婦肚腹時,往羊水裡撒的不是符灰,而是碾碎的天機閣腰牌。那腰牌此刻正掛在啞巴學徒的腐肉間,邊緣還沾著陸沉周歲時抓周用的算盤珠子。
「原來你才是產婆的兒子!「陸雨重瞳迸裂,飛出的道篆碎片割斷三根銀絲。被解放的替身草人突然尖叫著撲向青銅棺車,撕咬間露出藏在草莖里的硃砂符——正是陸宅祠堂失蹤的鎮宅符。
啞巴學徒腐爛的下頜突然脫落,飛出七枚棺材釘射向陸沉眉心。釘身刻著的《正一盟威符籙》殘章遇血顯形,竟與陸沉後背屍解圖紋路互補。陸沉不退反進,任由棺材釘穿透琉璃化的胸膛,雙手扯住纏繞替身草人的銀絲:「娘親,您當年埋的暗樁該收網了!「
街邊青銅井口突然探出三百隻泡脹的手,每隻手腕都繫著陸宅地窖特製的紅線。腐水中浮起個梳著婦人髻的剪紙人,眉眼與二十年前難產而死的王寡婦分毫不差。剪紙人指尖捏著的鼠尾草突然自燃,青煙中浮現天機閣藥渣帳簿——記載著陸沉從小到大的「藥浴「配方,每味藥材都對應個暴斃的貧民窟居民。
「好一個以人為蠱!「陸沉扯斷銀絲,沾血的指尖在虛空畫出《太上除穢籙》。道符成型的剎那,整條街的青銅建築開始淌血,瓦當上雕刻的嬰戲圖突然睜開密密麻麻的重瞳。陸雨趁機撕開自己新生的鱗片,掏出青銅心臟按在棺車上:「哥!這是打開秘境的鎖芯!「
青銅心臟裂開蛛網紋路,露出內里包裹的犀角秤砣缺角。陸沉將頸間長命鎖殘片嵌入其中,秤砣突然暴漲成青銅巨鼎,鼎身浮現的《太陰鍊形篇》全文竟是用胎盤臍帶繡成。鼎內沸騰的黑水中,緩緩浮起具纏滿紅線蟲的女屍——她的腕骨釘著七枚棺材釘,發間別著王寡婦失蹤多年的鎏金簪。
「沉兒,該醒蠱了。「女屍突然睜眼,重瞳深處燃起青紫雷火。她腐爛的指尖划過青銅鼎銘文,萬人坑底所有骸骨突然直立行走,天靈蓋的殘缺符咒在月光下拼成完整的茅山血咒。陸沉琉璃化的身軀開始龜裂,裂縫中鑽出的不是血肉,而是當年鬼面修士用來浸泡雙生子的符水結晶。
啞巴學徒突然發出非人尖嘯,青銅臟腑間飛出成群的屍蟞。蟲群在空中拼出天機閣地牢的構造圖,圖中標註的「甲字獄「位置,正是陸沉此刻站立之處。陸雨重瞳淌出的血淚突然凝固,化作青銅鑰匙插入女屍心口:「原來所謂的青銅秘境,就是天機閣煉廢的屍解仙墳場!「
整座城池突然開始坍縮,青銅建築化作液態金屬倒灌入鼎。陸沉在混沌中看見二十年前的真相:娘親本是天機閣煉製的屍解仙容器,因懷上雙生子導致陰氣外泄,才引來青銅鬼面修士的殺局。那些所謂的「意外身亡「的孕婦,實則是為平衡陰陽之氣獻祭的活蠱。
當最後一塊青銅瓦片融入巨鼎,女屍的重瞳突然映出陸宅祠堂的景象——供桌下的青磚裂開縫隙,露出底下深不見底的青銅豎井。井壁上密密麻麻的懸棺突然同時開啟,每具棺內都躺著個與陸沉面容相似的琉璃化屍體。
「三百鼎爐,千年因果。「女屍的聲帶摩擦出青銅鏽味,將陸沉褪下的死皮披在身上,「該去井底見見真正的閣主了...「
青銅豎井深處傳來鎖鏈斷裂的脆響,三百具琉璃屍同時睜眼。陸沉腕間殘存的金線突然繃直,勒入掌心的血肉——每條金線另一端都繫著懸棺中的「自己「,此刻正拽著他向不同時空撕扯。
「哥...看井壁的苔蘚!「陸雨重瞳淌出的血珠在井水倒影中凝成星圖,那些看似天然的青斑,實則是用鼠尾草汁液寫就的《太陰鍊形篇》補遺。陸沉琉璃化的左眼突然刺痛,視線穿透青銅井壁,看見二十年前三百次分娩場景在平行時空重疊——每個娘親都在咽氣前,將半枚道篆塞入不同嬰兒的囟門。
懸棺中的琉璃屍突然齊聲念咒,井水沸騰成三百股逆流的水龍捲。陸沉被撕扯的魂魄在劇痛中明悟:每個「自己「都是天機閣在不同時空培育的屍解仙胚子,而真正的閣主就藏在失敗品的怨念中。
「沉哥...兌位...震三...「陸雨腐爛的右手突然插入自己左胸,扯出青銅心臟擲向井壁。心臟裂開的剎那,迸發的不是鮮血而是犀角秤砣的碎末——碎末沾水凝成王寡婦的剪紙人,紙人手中鼠尾草燃起的青煙,竟在空中拼出陸宅祠堂的鎮屍符全貌。
陸沉頸間長命鎖突然融化,銀水順著金線流入三百懸棺。每個琉璃屍胸口都浮現出鎖芯形狀的凹槽,槽內湧出的屍水在井底匯成青銅鏡池。池面映出的卻不是倒影,而是前朝國師陵墓中的壁畫——畫中燭龍左眼淌出的血,正與陸雨重瞳的紋路完全契合。
「原來燭龍之眼不是血脈...「陸沉在魂魄撕裂的間隙抓住線索,「是寄生在重瞳者體內的洪荒殘魂!「他猛地扯斷三根金線,線頭沾血化作符筆,在井壁刻下老張頭教的《正一盟威符籙》殘章。
懸棺中的琉璃屍突然發出慘叫,天靈蓋的符咒開始滲血。陸雨趁機咬破重生鱗片下的舊傷,將混著重瞳血的眼球按在青銅鏡面:「哥!這是娘親留給你的鑰匙!「
鏡面炸裂的瞬間,三百具琉璃屍突然融合成青銅巨像。巨像胸口裂開的腔室里,陸沉看見被臍帶纏成繭狀的天機閣主——那張布滿屍斑的臉,竟與萬人坑底褪下的娘親死皮一模一樣。
「我的兒...「閣主喉間滾動的屍液發出娘親的聲線,「該歸位了...「纏在她腕間的三百根臍帶突然暴長,每根都繫著陸沉某段被剝離的記憶。陸沉琉璃化的身軀開始崩解,碎片中浮現出更駭人的真相:二十年來每個中元夜,娘親的腐屍都在祠堂地窖用胎髮編織鎖魂繩,而繩結的樣式正是陸雨重瞳的紋路。
井底突然升起九盞幽冥燈,燈芯燃燒的竟是陸雨蛻下的鱗片。青銅巨像張開的手掌中,浮出個紫河車煉製的羅盤——盤面刻著二十年前所有暴斃孕婦的生辰,指針正是王寡婦那支鎏金簪。
「原來鎏金簪是燭龍逆鱗...「陸雨重瞳突然淌出青焰,新生鱗片下鑽出的紅線蟲拼出洪荒銘文,「哥!用屍解圖點化羅盤!「
陸沉扯下後背正在剝離的死皮,沾著魂魄碎屑拍向羅盤。盤面孕婦的生辰突然活過來般遊動,在簪尖滴落的血珠中拼成星宿圖。青銅井壁應聲開裂,露出暗藏的藥櫃——櫃中三百個錫盒裡,分別裝著陸沉每年生辰時「藥浴「殘留的蛻皮。
「時辰到!「閣主腐化的身軀突然暴漲,臍帶纏住的記憶碎片開始逆流回陸沉體內。每個記憶回歸的瞬間,井底就多出一具青銅懸棺。陸雨撕開裂至耳根的雙唇,吐出顆裹著胎衣的蠟丸——正是當年獨眼乞丐塞給陸沉的毒糕原型。
陸沉捏碎蠟丸,爆出的不是毒粉而是半枚青銅道篆。道篆遇血化形為斬屍鐧,鐧身浮現的銘文竟與犀角秤砣的缺角互補。他揮鐧斬斷記憶臍帶的剎那,所有懸棺中的琉璃屍突然調轉矛頭,將三百根鎖魂繩刺入閣主腐軀。
「你以為...咳...只有你會用代形之術?「閣主撕裂的聲帶迸出前朝官話,腐爛的左手插入自己丹田,扯出團纏繞著鼠尾草的青銅臟腑。臟腑間垂落的銀絲突然繃直,絲線另一端竟繫著二十年來所有暴斃的貧民窟居民——他們的天靈蓋都刻著陸沉某個生辰的八字。
井底藥櫃突然傾倒,三百個錫盒中的蛻皮飛向陸雨。每片死皮沾到重瞳血就化作青銅鱗甲,在她周身凝成燭龍虛影。陸沉趁機將斬屍鐧刺入羅盤中心,鎏金簪遇鐧炸裂,迸發的洪荒氣息竟讓時空靜止。
靜止的裂隙中,陸沉看見真正的娘親——二十年前那個中元夜,產婆裝扮的婦人用金簪刺破自己眉心,將燭龍殘魂封入雙生子瞳孔。而青銅鬼面修士剖開的孕婦,不過是天機閣用紫河車煉製的替身傀儡。
「沉兒,看羅盤背面...「靜止時空里傳來娘親虛幻的聲音。陸沉翻轉青銅羅盤,發現背面用胎糞寫著《屍解圖》真正的口訣——那些看似邪異的經絡,實則是封印燭龍之力的枷鎖。
時空恢復流動的剎那,陸沉扯斷所有銀絲,將沾滿居民八字的線頭塞入斬屍鐧。鐧身暴漲的雷光中,閣主腐軀突然坍縮成顆青銅心臟——心臟每下跳動都震落井壁青磚,露出磚後封存的三百童嬰胎盤。
「原來萬人坑的替身草人...「陸雨駕馭燭龍虛影撞向心臟,「都是天機閣主蛻下的死胎!「
雷火交擊的轟鳴中,青銅豎井突然向地脈深處塌陷。陸沉在墜落時抓住顆胎盤,發現表面用臍帶血畫著的,正是陸宅地窖暗道的延伸圖——而暗道盡頭那具被鐵鏈鎖住的腐屍,腕骨上釘著的七枚棺材釘,分明刻著陸雨的生辰八字。
「哥,你看檐角。「陸雨腐爛的右手指向天際,青銅屋檐下垂掛的紫河車燈籠正在融化,滴落的屍油在青磚地面拼出三百個生辰八字。陸沉琉璃化的瞳孔驟然收縮——那些八字竟與萬人坑童嬰的命格完全契合。
腐水漫過腳背的剎那,街角傳來木輪碾過骨頭的聲響。九具無頭屍推著青銅棺車緩緩而來,車轅上釘著七盞熟悉的幽冥燈。陸沉摸到腰間別著的犀角秤砣,發現缺角處正在滲出王寡婦的頭髮。
「陸公子,欠老身的胭脂錢該還了。「棺蓋突然炸裂,爬出的竟是城南棺材鋪的啞巴學徒——此刻他脖頸處縫著天機閣暗樁的刺青,潰爛的掌心托著個青銅羅盤。盤針瘋狂旋轉,最終指向陸雨重瞳中那道裂縫。
啞巴喉嚨里發出齒輪轉動的聲響,撕開胸腹露出青銅臟腑。腸道纏繞的鼠尾草突然暴長,草葉間垂下三百根銀絲,每根都繫著個正在融化的替身草人。陸沉腕間殘存的金線突然繃直,勒入琉璃化的皮膚,扯出二十年前娘親產房裡的血腥記憶——
青銅鬼面修士剖開孕婦肚腹時,往羊水裡撒的不是符灰,而是碾碎的天機閣腰牌。那腰牌此刻正掛在啞巴學徒的腐肉間,邊緣還沾著陸沉周歲時抓周用的算盤珠子。
「原來你才是產婆的兒子!「陸雨重瞳迸裂,飛出的道篆碎片割斷三根銀絲。被解放的替身草人突然尖叫著撲向青銅棺車,撕咬間露出藏在草莖里的硃砂符——正是陸宅祠堂失蹤的鎮宅符。
啞巴學徒腐爛的下頜突然脫落,飛出七枚棺材釘射向陸沉眉心。釘身刻著的《正一盟威符籙》殘章遇血顯形,竟與陸沉後背屍解圖紋路互補。陸沉不退反進,任由棺材釘穿透琉璃化的胸膛,雙手扯住纏繞替身草人的銀絲:「娘親,您當年埋的暗樁該收網了!「
街邊青銅井口突然探出三百隻泡脹的手,每隻手腕都繫著陸宅地窖特製的紅線。腐水中浮起個梳著婦人髻的剪紙人,眉眼與二十年前難產而死的王寡婦分毫不差。剪紙人指尖捏著的鼠尾草突然自燃,青煙中浮現天機閣藥渣帳簿——記載著陸沉從小到大的「藥浴「配方,每味藥材都對應個暴斃的貧民窟居民。
「好一個以人為蠱!「陸沉扯斷銀絲,沾血的指尖在虛空畫出《太上除穢籙》。道符成型的剎那,整條街的青銅建築開始淌血,瓦當上雕刻的嬰戲圖突然睜開密密麻麻的重瞳。陸雨趁機撕開自己新生的鱗片,掏出青銅心臟按在棺車上:「哥!這是打開秘境的鎖芯!「
青銅心臟裂開蛛網紋路,露出內里包裹的犀角秤砣缺角。陸沉將頸間長命鎖殘片嵌入其中,秤砣突然暴漲成青銅巨鼎,鼎身浮現的《太陰鍊形篇》全文竟是用胎盤臍帶繡成。鼎內沸騰的黑水中,緩緩浮起具纏滿紅線蟲的女屍——她的腕骨釘著七枚棺材釘,發間別著王寡婦失蹤多年的鎏金簪。
「沉兒,該醒蠱了。「女屍突然睜眼,重瞳深處燃起青紫雷火。她腐爛的指尖划過青銅鼎銘文,萬人坑底所有骸骨突然直立行走,天靈蓋的殘缺符咒在月光下拼成完整的茅山血咒。陸沉琉璃化的身軀開始龜裂,裂縫中鑽出的不是血肉,而是當年鬼面修士用來浸泡雙生子的符水結晶。
啞巴學徒突然發出非人尖嘯,青銅臟腑間飛出成群的屍蟞。蟲群在空中拼出天機閣地牢的構造圖,圖中標註的「甲字獄「位置,正是陸沉此刻站立之處。陸雨重瞳淌出的血淚突然凝固,化作青銅鑰匙插入女屍心口:「原來所謂的青銅秘境,就是天機閣煉廢的屍解仙墳場!「
整座城池突然開始坍縮,青銅建築化作液態金屬倒灌入鼎。陸沉在混沌中看見二十年前的真相:娘親本是天機閣煉製的屍解仙容器,因懷上雙生子導致陰氣外泄,才引來青銅鬼面修士的殺局。那些所謂的「意外身亡「的孕婦,實則是為平衡陰陽之氣獻祭的活蠱。
當最後一塊青銅瓦片融入巨鼎,女屍的重瞳突然映出陸宅祠堂的景象——供桌下的青磚裂開縫隙,露出底下深不見底的青銅豎井。井壁上密密麻麻的懸棺突然同時開啟,每具棺內都躺著個與陸沉面容相似的琉璃化屍體。
「三百鼎爐,千年因果。「女屍的聲帶摩擦出青銅鏽味,將陸沉褪下的死皮披在身上,「該去井底見見真正的閣主了...「
青銅豎井深處傳來鎖鏈斷裂的脆響,三百具琉璃屍同時睜眼。陸沉腕間殘存的金線突然繃直,勒入掌心的血肉——每條金線另一端都繫著懸棺中的「自己「,此刻正拽著他向不同時空撕扯。
「哥...看井壁的苔蘚!「陸雨重瞳淌出的血珠在井水倒影中凝成星圖,那些看似天然的青斑,實則是用鼠尾草汁液寫就的《太陰鍊形篇》補遺。陸沉琉璃化的左眼突然刺痛,視線穿透青銅井壁,看見二十年前三百次分娩場景在平行時空重疊——每個娘親都在咽氣前,將半枚道篆塞入不同嬰兒的囟門。
懸棺中的琉璃屍突然齊聲念咒,井水沸騰成三百股逆流的水龍捲。陸沉被撕扯的魂魄在劇痛中明悟:每個「自己「都是天機閣在不同時空培育的屍解仙胚子,而真正的閣主就藏在失敗品的怨念中。
「沉哥...兌位...震三...「陸雨腐爛的右手突然插入自己左胸,扯出青銅心臟擲向井壁。心臟裂開的剎那,迸發的不是鮮血而是犀角秤砣的碎末——碎末沾水凝成王寡婦的剪紙人,紙人手中鼠尾草燃起的青煙,竟在空中拼出陸宅祠堂的鎮屍符全貌。
陸沉頸間長命鎖突然融化,銀水順著金線流入三百懸棺。每個琉璃屍胸口都浮現出鎖芯形狀的凹槽,槽內湧出的屍水在井底匯成青銅鏡池。池面映出的卻不是倒影,而是前朝國師陵墓中的壁畫——畫中燭龍左眼淌出的血,正與陸雨重瞳的紋路完全契合。
「原來燭龍之眼不是血脈...「陸沉在魂魄撕裂的間隙抓住線索,「是寄生在重瞳者體內的洪荒殘魂!「他猛地扯斷三根金線,線頭沾血化作符筆,在井壁刻下老張頭教的《正一盟威符籙》殘章。
懸棺中的琉璃屍突然發出慘叫,天靈蓋的符咒開始滲血。陸雨趁機咬破重生鱗片下的舊傷,將混著重瞳血的眼球按在青銅鏡面:「哥!這是娘親留給你的鑰匙!「
鏡面炸裂的瞬間,三百具琉璃屍突然融合成青銅巨像。巨像胸口裂開的腔室里,陸沉看見被臍帶纏成繭狀的天機閣主——那張布滿屍斑的臉,竟與萬人坑底褪下的娘親死皮一模一樣。
「我的兒...「閣主喉間滾動的屍液發出娘親的聲線,「該歸位了...「纏在她腕間的三百根臍帶突然暴長,每根都繫著陸沉某段被剝離的記憶。陸沉琉璃化的身軀開始崩解,碎片中浮現出更駭人的真相:二十年來每個中元夜,娘親的腐屍都在祠堂地窖用胎髮編織鎖魂繩,而繩結的樣式正是陸雨重瞳的紋路。
井底突然升起九盞幽冥燈,燈芯燃燒的竟是陸雨蛻下的鱗片。青銅巨像張開的手掌中,浮出個紫河車煉製的羅盤——盤面刻著二十年前所有暴斃孕婦的生辰,指針正是王寡婦那支鎏金簪。
「原來鎏金簪是燭龍逆鱗...「陸雨重瞳突然淌出青焰,新生鱗片下鑽出的紅線蟲拼出洪荒銘文,「哥!用屍解圖點化羅盤!「
陸沉扯下後背正在剝離的死皮,沾著魂魄碎屑拍向羅盤。盤面孕婦的生辰突然活過來般遊動,在簪尖滴落的血珠中拼成星宿圖。青銅井壁應聲開裂,露出暗藏的藥櫃——櫃中三百個錫盒裡,分別裝著陸沉每年生辰時「藥浴「殘留的蛻皮。
「時辰到!「閣主腐化的身軀突然暴漲,臍帶纏住的記憶碎片開始逆流回陸沉體內。每個記憶回歸的瞬間,井底就多出一具青銅懸棺。陸雨撕開裂至耳根的雙唇,吐出顆裹著胎衣的蠟丸——正是當年獨眼乞丐塞給陸沉的毒糕原型。
陸沉捏碎蠟丸,爆出的不是毒粉而是半枚青銅道篆。道篆遇血化形為斬屍鐧,鐧身浮現的銘文竟與犀角秤砣的缺角互補。他揮鐧斬斷記憶臍帶的剎那,所有懸棺中的琉璃屍突然調轉矛頭,將三百根鎖魂繩刺入閣主腐軀。
「你以為...咳...只有你會用代形之術?「閣主撕裂的聲帶迸出前朝官話,腐爛的左手插入自己丹田,扯出團纏繞著鼠尾草的青銅臟腑。臟腑間垂落的銀絲突然繃直,絲線另一端竟繫著二十年來所有暴斃的貧民窟居民——他們的天靈蓋都刻著陸沉某個生辰的八字。
井底藥櫃突然傾倒,三百個錫盒中的蛻皮飛向陸雨。每片死皮沾到重瞳血就化作青銅鱗甲,在她周身凝成燭龍虛影。陸沉趁機將斬屍鐧刺入羅盤中心,鎏金簪遇鐧炸裂,迸發的洪荒氣息竟讓時空靜止。
靜止的裂隙中,陸沉看見真正的娘親——二十年前那個中元夜,產婆裝扮的婦人用金簪刺破自己眉心,將燭龍殘魂封入雙生子瞳孔。而青銅鬼面修士剖開的孕婦,不過是天機閣用紫河車煉製的替身傀儡。
「沉兒,看羅盤背面...「靜止時空里傳來娘親虛幻的聲音。陸沉翻轉青銅羅盤,發現背面用胎糞寫著《屍解圖》真正的口訣——那些看似邪異的經絡,實則是封印燭龍之力的枷鎖。
時空恢復流動的剎那,陸沉扯斷所有銀絲,將沾滿居民八字的線頭塞入斬屍鐧。鐧身暴漲的雷光中,閣主腐軀突然坍縮成顆青銅心臟——心臟每下跳動都震落井壁青磚,露出磚後封存的三百童嬰胎盤。
「原來萬人坑的替身草人...「陸雨駕馭燭龍虛影撞向心臟,「都是天機閣主蛻下的死胎!「
雷火交擊的轟鳴中,青銅豎井突然向地脈深處塌陷。陸沉在墜落時抓住顆胎盤,發現表面用臍帶血畫著的,正是陸宅地窖暗道的延伸圖——而暗道盡頭那具被鐵鏈鎖住的腐屍,腕骨上釘著的七枚棺材釘,分明刻著陸雨的生辰八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