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藏純雜俱德門

投票推薦 加入書籤 小說報錯

  這一次,小光要經歷的是諸藏純雜俱德門,小光化身蘇涅身入《金瞳法界錄》。

  洛九川摸到金箔邊緣的裂痕時,指尖傳來細微震顫。作為永夜城最出色的金器修復師,他從未見過如此古怪的損傷——那道裂痕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遊走,仿佛活蛇啃噬著黃金獅像的左眼。

  「這是七日前從天墜入沉星湖的異物。「委託人黑袍上的星紋泛著冷光,「三百名修士結陣才打撈上岸,隔日看守的弟子便全身金化而亡。「

  洛九川空洞的眼窩轉向對方。自從二十年前那場大火奪去雙目,他辨物全靠指尖流動的金屬記憶。此刻掌心傳來的刺痛感,讓他想起兒時觸碰雷擊木的麻痹。

  當第二道裂痕綻開時,金獅瞳孔突然映出萬千光點。洛九川「看「到了:每粒光點都是微縮的金獅,每尊微獅眼中又藏著更小的光點,層層嵌套直至虛空盡頭。無數金獅同時昂首,震碎了他意識里的黑暗。

  蘇涅闖入工坊時,正撞見金液從獅目噴涌。那些液態黃金在空中凝結成梵文,將盲匠包裹成琥珀中的蟲蛹。她腰間的羅剎刀發出饑渴的嗡鳴——作為天刑司最年輕的緝惡使,她追蹤這尊妖物已有半月。

  刀鋒觸及金繭的剎那,蘇涅墜入了金色星河。億萬獅像在虛空沉浮,每尊獅像的傷口都滲出黑霧。她看見洛九川站在光渦中央,左眼竟重獲光明,瞳孔深處流轉著層層金輪。

  「這不是妖物。「盲匠的聲音帶著金屬迴響,「是有人撕開了法界胎衣。「

  蘇涅突然發覺羅剎刀在消融。刀身上的七百道怨魂正化作金粉,那些被她斬殺過的惡人,此刻竟在黃金中重生。最年長的怨魂朝她微笑:「小姑娘,可知為何你斬不盡世間惡?因你眼中只有孤立的罪業,卻不見業網如因陀羅寶珠相映。

  當永夜城開始金化時,城主祭出了蜃樓鏡。鏡中映出的卻不是城池,而是巨大獅爪上的跳蚤——每隻跳蚤體內都蜷縮著微縮的永夜城,城中蜃樓鏡里又有更小的獅爪。

  「總相現前,諸位還要執著別相嗎?「茶肆里飲茶的赤腳僧突然開口。他手中的陶碗盛著銀河,碗底沉著三顆金獅瞳仁。

  洛九川踏著金液走來,左眼已化作純金:「三年前你故意讓我修復破損的輪迴盤,就為今日收集足夠的因果裂痕?「

  僧人輕笑,碗中銀河傾瀉。蘇涅看到驚心動魄的真相:三百年前赤腳僧為求圓滿,將自身惡念剝離成七百道分身。這些惡念轉世為不同時代的惡人,又被蘇涅一一斬殺,怨魂附於羅剎刀,最終通過金獅瞳回歸本體。

  「殺一惡即渡一惡,姑娘的刀早將我的惡業淬成金性。「僧人周身泛起悲智交纏的光暈,「如今只差最後一道紅塵火...「

  蘇涅突然將羅剎刀刺入洛九川後心。金鐵交鳴聲中,盲匠左眼迸射的光束穿透僧人胸膛。原來洛九川在黃金繭內參透了「成壞相「——修復即破壞,唯有讓金獅瞳徹底破碎,才能釋放其中凍結的萬千法界。

  永夜城的金化在黎明前消退。蘇涅望著掌心緩緩旋轉的黃金微粒,每粒微塵都映出城市倒影。洛九川的眼窩重新蒙上白翳,卻笑著說:「原來盲眼才是最好的容器。「

  赤腳僧消散處,三顆金獅瞳凝成吊墜。當蘇涅將其貼近耳畔,聽見七百個聲音在同時誦經。她忽然明白緝惡使真正的使命——惡業如黃金,既能鑄成困鎖眾生的牢籠,亦可煅作照見本心的明鏡。

  蘇涅緊握著那吊墜,目光在黎明微光與黃金微粒間游移。洛九川雖目不能視,卻似能感知蘇涅的心境,輕聲道:「這使命沉重,卻也是我們的機緣。」

  「可這般力量,要如何運用?」蘇涅眉頭緊蹙,聲音里滿是迷茫。

  這時,一陣陰寒的風席捲而來,風中裹挾著腐臭氣息。城中暗處,隱隱傳來痛苦的呻吟與邪祟的低笑。永夜城看似在黎明中甦醒,實則暗流涌動,新的罪惡正悄然滋生。

  「看來,惡從未真正離去。」洛九川神色凝重,手中盲杖輕敲地面。

  蘇涅深吸一口氣,將吊墜掛在脖頸,羅剎刀出鞘,寒芒閃爍:「既如此,便讓這些黃金,成為驅散黑暗的光。」

  兩人循著惡念的氣息前行,來到一座廢棄的古宅。宅門緊閉,周圍瀰漫著詭異的寂靜。蘇涅一腳踹開大門,門軸發出刺耳的吱嘎聲。院內,枯樹扭曲,落葉堆積,似有無數雙眼睛在黑暗中窺視。

  突然,一群黑影從四面八方撲來。這些黑影形如鬼魅,周身散發著濃烈的惡念,所過之處,地面腐蝕出黑色的痕跡。蘇涅揮舞羅剎刀,刀光霍霍,每一次斬擊都能讓黑影消散一片,但黑影卻如潮水般不斷湧來。


  洛九川站在蘇涅身後,口中念念有詞,手中盲杖不時探出,精準地擊退靠近的黑影。他雖看不見,卻能憑藉敏銳的感知,與蘇涅配合默契。

  激戰正酣,古宅深處傳來一陣陰森的笑聲:「你們以為,憑這點力量,就能阻止我?」一個身形高大的黑袍人緩緩走出,他手中握著一根法杖,法杖頂端鑲嵌著一顆散發著幽光的寶石,正是這寶石源源不斷地召喚著黑影。

  蘇涅心中一凜,她能感覺到黑袍人身上的惡念遠超以往遇到的任何敵人。「你究竟是誰?為何在此興風作浪?」

  黑袍人冷笑一聲:「我不過是這世間惡念的化身,永夜城的罪惡一日不絕,我便一日不滅。」說罷,他揮動法杖,一道黑色的光束射向蘇涅。蘇涅側身躲避,光束擊中地面,瞬間炸開一個深坑。

  洛九川趁黑袍人攻擊蘇涅之際,悄無聲息地靠近。就在黑袍人準備再次攻擊時,洛九川手中盲杖猛地刺出,直指黑袍人的胸口。黑袍人反應極快,用法杖擋住盲杖。兩人僵持不下,力量碰撞間,周圍的空氣都扭曲起來。

  蘇涅見狀,立刻加入戰鬥。她繞到黑袍人身後,羅剎刀高高舉起,向著黑袍人的後背斬去。黑袍人察覺到危險,想要躲避卻被洛九川死死牽制。就在羅剎刀即將擊中黑袍人時,他突然身形一閃,化作一團黑煙消失不見。

  黑煙瀰漫在古宅內,讓人視線受阻。蘇涅和洛九川背靠背,警惕地觀察著四周。「小心,他還在附近。」蘇涅低聲道。

  話音剛落,黑煙中伸出無數黑色的觸手,向著兩人纏繞過來。觸手速度極快,蘇涅和洛九川奮力抵擋,卻漸漸陷入困境。

  千鈞一髮之際,蘇涅脖頸間的吊墜突然發出耀眼的金光。金光如同一把把利刃,將黑色觸手紛紛斬斷。黑煙在金光的照耀下迅速消散,黑袍人再次現身,他的臉上露出一絲驚恐。

  「這……這是什麼力量?」黑袍人顫抖著聲音問道。

  蘇涅緊握吊墜,心中湧起一股前所未有的自信:「這是照亮黑暗的力量,也是終結你罪惡的力量。」說罷,她與洛九川對視一眼,兩人同時發動攻擊。

  蘇涅手中羅剎刀裹挾著金光,每一次斬擊都帶著強大的力量。洛九川則運用他對黑暗的感知,巧妙地配合蘇涅,讓黑袍人無處可逃。在金光與刀影的交織下,黑袍人的力量逐漸被削弱。

  最終,黑袍人發出一聲絕望的慘叫,被金光徹底吞噬。隨著黑袍人的消失,古宅內的惡念也隨之消散。蘇涅和洛九川疲憊地癱坐在地上,望著黎明後的天空,心中感慨萬千。

  「我們做到了。」蘇涅輕聲說道。

  洛九川微微點頭:「但這只是開始,永夜城的惡念不會輕易根除,我們的路還很長。」

  蘇涅站起身,將吊墜小心地收起:「無論前路如何,我都不會退縮。因為我知道,只要心中有光,黑暗就無法將我們吞噬。」

  兩人並肩走出古宅,陽光灑在他們身上,映出堅毅的身影。他們的腳步堅定,向著永夜城的深處走去,準備迎接下一場與惡念的較量。

  遠空泛起魚肚白時,金獅殘像化作晨霧消散。而在某個茶農揉捻的新葉里,在鐵匠淬火的火星中,無量微小的金瞳正悄然生長,等待下一場照破天地的緣起。

章節目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