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未來契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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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辭在數據流中睜開眼時,鼻腔里充斥著納米防腐劑的氣味。

  全息投影的遺體告別廳正在循環播放他的悼詞,電子花圈閃爍著「沉痛悼念宋辭先生(1999-2036)「的字樣。當他觸碰虛擬輓聯時,指尖傳來真實的刺痛——那些光電粒子竟凝結成實體,在他的皮膚上灼燒出條形碼印記。

  「這是你的葬禮。「穿旗袍的女人從量子迷霧中走出,機械手指划過停屍櫃的觸控螢幕,「準確地說,是2036年9月23日的場景預演。「

  冰櫃門自動彈開,宋辭看見自己躺在裡面。屍體的後頸處植入著生物晶片,表面蝕刻的代碼正是他胎記的升級版。當他想觸碰屍體時,整面牆的冷藏櫃突然變成顯示屏,播放著不同時空的死亡錄像:

  - 1943年的祖父被紅繩絞殺在往生客棧

  - 1999年的母親沉入青銅棺

  - 2023年的自己心臟被數據線刺穿

  「時空錨點要重置了。「女人突然扯開屍體的壽衣,露出胸腔內精密的齒輪裝置——咬合結構與新娘頭骨內的裝置完全一致。當齒輪轉動時,殯儀館的合金牆壁開始剝落,露出下方民國時期的青磚。

  宋辭的智齒突然發燙。他吐出那顆牙齒,發現根部嵌著微型全息晶片。當晶片投射出母親的身影時,整個空間開始量子化:

  「阿辭,當你看到這段影像,說明我已經成為命盤的一部分。記住,往生客棧的終極秘密藏在......「

  畫面突然被電磁干擾切斷,殘影里閃過父親懷表的特寫——錶盤上的十二個刻度,分明是歷代引渡人的牙齒。

  殯儀館的地磚突然液化。

  宋辭墜入數字海洋,無數代碼像水母般纏繞他的四肢。當他掙扎時,後頸的生物晶片開始發熱,將周圍數據流轉化成可讀信息:

  【正在載入2077年場景...】

  【檢測到非法訪問,啟動清除程序】

  虛擬焚屍爐從數據海中升起,爐門印著宋氏家徽。當宋辭試圖破解密碼時,爐膛內突然噴出量子火焰,將他包裹在藍色冷焰中。火焰里浮現出祖父年輕時的記憶碎片:

  - 1943年的雨夜,祖父將嬰兒放入青銅棺

  -棺蓋上刻著的不是生辰八字,而是二進位代碼

  -往生客棧的牌匾在雷擊中顯露出電路板紋路

  「這才是真正的傳承。「南洋富商的數據化身從火焰中凝聚,手中的蛇頭杖變成量子糾纏器,「你們宋家世世代代都是系統的維護員。「

  宋辭的視網膜開始加載增強現實界面。當他看向自己的雙手時,皮膚下浮現出密密麻麻的電路圖,心臟位置跳動著微型反應堆。更恐怖的是殯儀館的遺體——所有屍體都睜著義眼,瞳孔里播放著他過去的記憶。

  「檢測到異常數據,開始清理。「冰冷的系統提示音響起。

  整座建築突然扭曲成莫比烏斯環結構,宋辭在無限循環的走廊里奔跑。每個轉角都立著全息墓碑,碑文是他不同年齡的死亡報告。當他在某個墓碑前停駐時,地面突然塌陷——下方是巨大的生物晶片矩陣,每塊晶片都儲存著引渡人的記憶。

  「找到我了?「母親的聲音從晶片堆深處傳來。

  宋辭撬開最中央的晶片槽,裡面封存著顆生物眼球。當瞳孔識別他的虹膜時,往生客棧的終極界面在眼前展開:

  【管理員登錄】

  【用戶名:宋辭(第47代)】

  【密碼:胎記條形碼】

  量子風暴席捲整個空間。

  宋辭在數據亂流中穩住身形,後頸晶片突然自主接入系統。海量信息湧入腦海:

  -往生客棧是跨時空維生系統

  -宋家人是生物載體,每代死亡後記憶上傳

  -所謂殯葬秘術,實為系統維護協議

  -母親當年用口紅改寫的是管理員權限

  「歡迎回家。「所有屍體突然開口,聲音疊加成電子合成音,「47號管理員。「

  殯儀館的牆面變成透明顯示屏,展現無數平行時空的宋氏殯儀館。每個時空的自己都在重複相同動作:將某樣器官接入控制台。1943年的祖父獻祭眼球,1999年的母親上傳大腦,2023年的他正在植入心臟反應堆。

  「你該履行最終協議了。「南洋富商撕開人皮偽裝,露出下方的機械骨骼,「把生物晶片植入艷屍核心。「

  宋辭看向控制台中央的水晶棺。艷屍的身體正在量子化,左半張臉是母親,右半張臉是新娘,而胸腔內跳動著兩顆心臟——一顆是人類的心臟,另一顆是微型反應堆。

  當他把晶片按進艷屍眉心時,整座系統突然靜默。所有顯示屏出現母親最後的留言:

  【阿辭,現在你真正活著了】

  劇痛席捲全身。宋辭看見自己的肉體在分解,意識上傳到艷屍體內。往生客棧的牌匾煥然一新,右下角的條形碼變成他的新胎記。而殯儀館的地下深處,真正的青銅棺群開始甦醒——每具棺材都躺著完成轉化的宋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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