剎那芳華
十年間，彈指而過。錦官城裡的流光，每天穿梭著，未曾為一個人停留。尤其是橋下的水，奔流不息，不知歲月。
張碎慧本會嫁人的，天不遂人願，她孤單了十年。心裡的那個人，也早就遺忘了。終於那無情，熬走了風花雪月。
一天中午，陽光明媚。張碎慧在河邊洗衣服，看到水中倒影，紅顏白髮，不由暗自驚奇：「我年紀輕輕，怎麼白了頭。這滿頭雪白，不知誰染的。倘若有恨，我不知恨誰。」
正驚奇時，天上飛來兩隻喜鵲，歇在河邊的楊柳樹上，嘰嘰喳喳叫個不停。
樹林裡，不知何時，冒出一個年輕人，才十七八歲模樣，默默的看著張碎慧，仿佛痴了一般。
張碎慧見他痴了，微微一笑，端著盆子，就要離開。那年輕人跑到她面前，端詳著她，道：「姐姐，你真漂亮，頭髮怎麼白了。」
張碎慧道：「我在走廊里，看到一幅畫。畫中的女子，抱著個小孩。我開始憂愁，頭髮就白了。」
年輕人百思不得其解，正要詢問時，看到橋頭上，來了一隊人馬，原來是新人喜結良緣。馬上的男子，風華正茂，身後的轎子，幾人人抬著，搖搖晃晃。一群人敲鑼打鼓，熱鬧非凡。
年輕人回過神，對張碎慧道：「我幫你端盆子。你未曾聽過我的故事，我說給你聽。你不要崇拜我，叫我小歡就可以了。」
張碎慧笑道：「你有什麼故事？若不是你還小，我才懶得聽呢。」
小歡臉紅了，道：「我十歲時，做了一件大事。一天晚上，我在夢裡起來，不小心迷路了，遇到兩個女子，我就跟著她們走。走了不遠，那兩個女子突然消失了。我進了一座城，城裡非常熱鬧，不似人間，魚在天上飛，鳥在水裡游。最後，我在城裡遇到母親，她也迷路了，在城裡住了十幾年。我帶著她，原路返回，路上沒吃的，就吃樹上爛了的果實，一路走回來。回家時，我剛好醒了，母親在家裡做飯。一個勁誇我，說我長大了。」
張碎慧有些異樣的感覺，覺得小歡像個男子漢，可彼此之間，隔著風花雪月。於是暗嘆一聲，抱著盆子，從小歡身邊經過。
小歡有些失望，望著她背影喊道：「你不喜歡我麼，我可喜歡你了。」
張碎慧嘆道：「我們屬相不同，你屬牛，我屬虎，隔著十二年。」
小歡大聲道：「我可以遷就你啊，早生一個輪迴。你看他們都結婚了，你還是一個人。白髮顯老，青絲才好看。」
張碎慧停下腳步，望著坡上荒草，緩緩道：「若非十年之約，我還年輕，兩人把酒言歡，漫步花前月下。如今我看那喜鵲，也是悲傷的，它們為啥飛來飛去，不入人家。」
小歡默默看著她背影，道：「我們之間，沒機會了麼？」
張碎慧長嘆一聲，有些悽然：「樹上的果子熟了吧，可以吃了。你去摘果子吃。」
小歡聽了，道：「姐姐，你等著。」
他衝上坡，經過張碎慧身旁。上了橋後，擋在迎親隊伍前面，看著新郎官，道：「新郎官，你們結婚時，那祝福的花，拋給我，可以麼。」
新郎見他毫無徵兆，擋住去路，有些不悅，還是笑臉相迎，下馬上前，遞給他一束花。
小歡有些飄了，繼續道：「少了，還要兩包煙。」
新郎還未開口，送親隊伍中，出來一個老者，眼神深邃，輕飄飄的過來，把手壓在小歡胳膊上，道：「小伙子，別太放肆。你也不看看，今天是什麼日子。」
「是大喜的日子。」小歡抓著老者胳膊，往旁邊一扯，老者卻紋絲不動，自己反而退到一旁了。
「走，過去！」老者揮揮手，送親隊伍敲敲打打，從橋上過去了。待送親隊伍走遠後，老者凝視著小歡，從兜里掏出兩包煙，塞進小歡懷裡，然後跟著隊伍去了。
小歡把煙扔進河裡，大聲道：「老人家，我記住你了！」
老者聽了，無聲無息的返回，冷冷的看著他。卻見他胸前，掛著個胸牌，赫然是一快小珠玉，於是道：「你是鍾玉世家的孩子？」
小歡眼睛一亮，昂首道：「鍾歡。怎麼樣，你認識我？」
老者感觸良深，終於放過他：「原來是故人之子，想不到他家，也敗落了。不成器！」
鍾歡釋然了，他第一次感受到，家族的力量，他有些狂傲，也自卑著。仰首挺胸，嚷道：「你是誰，這麼厲害。這錦官城，沒幾人是我對手。」
老者端詳著他，喃喃道：「可惜啊可惜。我有一場夢化，在城南的聖君廟裡。你看著有一些本事，只是是班門弄斧，貽笑大方。有心的話，三個月後，去聖君廟找我。」
老者說完後，飄然離去了。鍾歡望著他背影，冷笑道：「找你，哼！小爺喝酒去了。」
經這麼一鬧，橋上圍滿看客，熱鬧沒了，人們滿足的散了。下一場雨，只有幾滴，向來是可惡的。人們不在乎誰是誰非，只在乎有戲看。中國人，這一點是滿意的。
人群散後，鍾歡來到橋頭看著河邊，可惜張碎慧，早已消失了。
他揣著一些錢，進了酒吧，狂醉了一天，到了晚上，才趕著星路，搖搖晃晃，回到家裡。家裡是一間樓房，門敞開著，昏暗的電燈，在屋內搖晃。
鍾歡大聲道：「媽媽，我回來了。媽媽…」
後屋裡，出來一個婦女，皺眉的看著他：「你又喝酒了。小歡，省省心吧。這些錢，都是你爸臨終前留給你的。指望你好好讀書呢！」
「我才不讀什麼書，過不了幾年，我就環遊世界去。這是給您帶的飯菜！」
鍾歡把從酒店帶來的食物，扔在桌上，準備回房睡覺。又醉意朦朧的問道：「媽，我們家，以前是幹什麼的。今天遇到一個老人，可厲害了。我出言不遜，被他教訓了一頓。可他看到我胸前令牌後，放了我一馬。還讓我去聖君廟，找他學師。媽，我去還是不去。」
婦女聽了，臉色大變，喝道：「不去，不准去。你爸爸就是這樣沒的。你老實呆在家裡，好好讀書。要是出去亂闖，媽媽只有死了。」
鍾歡心裡一軟，柔聲道：「媽，我不去了，您不要怕。我喝的是酒，流的是血，只有三分熱度，現在就涼了。我睡覺去了。」
一夜無話。
張碎慧本會嫁人的，天不遂人願，她孤單了十年。心裡的那個人，也早就遺忘了。終於那無情，熬走了風花雪月。
一天中午，陽光明媚。張碎慧在河邊洗衣服，看到水中倒影，紅顏白髮，不由暗自驚奇：「我年紀輕輕，怎麼白了頭。這滿頭雪白，不知誰染的。倘若有恨，我不知恨誰。」
正驚奇時，天上飛來兩隻喜鵲，歇在河邊的楊柳樹上，嘰嘰喳喳叫個不停。
樹林裡，不知何時，冒出一個年輕人，才十七八歲模樣，默默的看著張碎慧，仿佛痴了一般。
張碎慧見他痴了，微微一笑，端著盆子，就要離開。那年輕人跑到她面前，端詳著她，道：「姐姐，你真漂亮，頭髮怎麼白了。」
張碎慧道：「我在走廊里，看到一幅畫。畫中的女子，抱著個小孩。我開始憂愁，頭髮就白了。」
年輕人百思不得其解，正要詢問時，看到橋頭上，來了一隊人馬，原來是新人喜結良緣。馬上的男子，風華正茂，身後的轎子，幾人人抬著，搖搖晃晃。一群人敲鑼打鼓，熱鬧非凡。
年輕人回過神，對張碎慧道：「我幫你端盆子。你未曾聽過我的故事，我說給你聽。你不要崇拜我，叫我小歡就可以了。」
張碎慧笑道：「你有什麼故事？若不是你還小，我才懶得聽呢。」
小歡臉紅了，道：「我十歲時，做了一件大事。一天晚上，我在夢裡起來，不小心迷路了，遇到兩個女子，我就跟著她們走。走了不遠，那兩個女子突然消失了。我進了一座城，城裡非常熱鬧，不似人間，魚在天上飛，鳥在水裡游。最後，我在城裡遇到母親，她也迷路了，在城裡住了十幾年。我帶著她，原路返回，路上沒吃的，就吃樹上爛了的果實，一路走回來。回家時，我剛好醒了，母親在家裡做飯。一個勁誇我，說我長大了。」
張碎慧有些異樣的感覺，覺得小歡像個男子漢，可彼此之間，隔著風花雪月。於是暗嘆一聲，抱著盆子，從小歡身邊經過。
小歡有些失望，望著她背影喊道：「你不喜歡我麼，我可喜歡你了。」
張碎慧嘆道：「我們屬相不同，你屬牛，我屬虎，隔著十二年。」
小歡大聲道：「我可以遷就你啊，早生一個輪迴。你看他們都結婚了，你還是一個人。白髮顯老，青絲才好看。」
張碎慧停下腳步，望著坡上荒草，緩緩道：「若非十年之約，我還年輕，兩人把酒言歡，漫步花前月下。如今我看那喜鵲，也是悲傷的，它們為啥飛來飛去，不入人家。」
小歡默默看著她背影，道：「我們之間，沒機會了麼？」
張碎慧長嘆一聲，有些悽然：「樹上的果子熟了吧，可以吃了。你去摘果子吃。」
小歡聽了，道：「姐姐，你等著。」
他衝上坡，經過張碎慧身旁。上了橋後，擋在迎親隊伍前面，看著新郎官，道：「新郎官，你們結婚時，那祝福的花，拋給我，可以麼。」
新郎見他毫無徵兆，擋住去路，有些不悅，還是笑臉相迎，下馬上前，遞給他一束花。
小歡有些飄了，繼續道：「少了，還要兩包煙。」
新郎還未開口，送親隊伍中，出來一個老者，眼神深邃，輕飄飄的過來，把手壓在小歡胳膊上，道：「小伙子，別太放肆。你也不看看，今天是什麼日子。」
「是大喜的日子。」小歡抓著老者胳膊，往旁邊一扯，老者卻紋絲不動，自己反而退到一旁了。
「走，過去！」老者揮揮手，送親隊伍敲敲打打，從橋上過去了。待送親隊伍走遠後，老者凝視著小歡，從兜里掏出兩包煙，塞進小歡懷裡，然後跟著隊伍去了。
小歡把煙扔進河裡，大聲道：「老人家，我記住你了！」
老者聽了，無聲無息的返回，冷冷的看著他。卻見他胸前，掛著個胸牌，赫然是一快小珠玉，於是道：「你是鍾玉世家的孩子？」
小歡眼睛一亮，昂首道：「鍾歡。怎麼樣，你認識我？」
老者感觸良深，終於放過他：「原來是故人之子，想不到他家，也敗落了。不成器！」
鍾歡釋然了，他第一次感受到，家族的力量，他有些狂傲，也自卑著。仰首挺胸，嚷道：「你是誰，這麼厲害。這錦官城，沒幾人是我對手。」
老者端詳著他，喃喃道：「可惜啊可惜。我有一場夢化，在城南的聖君廟裡。你看著有一些本事，只是是班門弄斧，貽笑大方。有心的話，三個月後，去聖君廟找我。」
老者說完後，飄然離去了。鍾歡望著他背影，冷笑道：「找你，哼！小爺喝酒去了。」
經這麼一鬧，橋上圍滿看客，熱鬧沒了，人們滿足的散了。下一場雨，只有幾滴，向來是可惡的。人們不在乎誰是誰非，只在乎有戲看。中國人，這一點是滿意的。
人群散後，鍾歡來到橋頭看著河邊，可惜張碎慧，早已消失了。
他揣著一些錢，進了酒吧，狂醉了一天，到了晚上，才趕著星路，搖搖晃晃，回到家裡。家裡是一間樓房，門敞開著，昏暗的電燈，在屋內搖晃。
鍾歡大聲道：「媽媽，我回來了。媽媽…」
後屋裡，出來一個婦女，皺眉的看著他：「你又喝酒了。小歡，省省心吧。這些錢，都是你爸臨終前留給你的。指望你好好讀書呢！」
「我才不讀什麼書，過不了幾年，我就環遊世界去。這是給您帶的飯菜！」
鍾歡把從酒店帶來的食物，扔在桌上，準備回房睡覺。又醉意朦朧的問道：「媽，我們家，以前是幹什麼的。今天遇到一個老人，可厲害了。我出言不遜，被他教訓了一頓。可他看到我胸前令牌後，放了我一馬。還讓我去聖君廟，找他學師。媽，我去還是不去。」
婦女聽了，臉色大變，喝道：「不去，不准去。你爸爸就是這樣沒的。你老實呆在家裡，好好讀書。要是出去亂闖，媽媽只有死了。」
鍾歡心裡一軟，柔聲道：「媽，我不去了，您不要怕。我喝的是酒，流的是血，只有三分熱度，現在就涼了。我睡覺去了。」
一夜無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