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第四章：錯時腺體
稜鏡塔的盲區充斥著凝固的光。
機械影鴉的金屬羽翼擦過懸浮的光粒，濺起的漣漪中浮現出倒流的時光：赫伯特的珊瑚巨樹縮回幼苗，酒窖街的紙鶴重新舒展成建築，我的影子在逆流中短暫重現——左肩窟窿里蜷縮著六歲的自己，她正用星空裙的絲線縫合傷口。
「權限還剩97秒。」影鴉的發音孔噴出帶鐵鏽味的蒸汽。
塔壁的蜂窩狀孔洞中伸出無數影腺觸鬚，這些由鎮民神經改造的探測器正在掃描非法頻率。我將隕冰稜鏡碎片抵在喉間，母親的聲波立即在塔內共振。那些原本攻擊我們的觸鬚突然僵直，表面凸起艾琳·洛德的水印紋章。
「身份認證通過。」塔芯傳來冰川開裂般的轟鳴，「歡迎回家，編織者。」
升降梯井道是截取的人類脊柱。每塊脊椎骨都鑲嵌著鎮民的晶化大腦，當影鴉載著我掠過第三十七節椎骨時，某個熟悉的面孔突然睜眼——瑪喬麗的腦組織在培養液里蠕動，她的頭蓋骨上烙著審判所編號：**TS-07實驗體**。
「赫伯特知道妻子被做成活體資料庫嗎？」我觸碰椎骨表面的神經突觸。
「他正是第七任管理員。」影鴉啄開瑪喬麗的顱縫，「看看你父親的傑作。」
記憶洪流席捲而來。年輕的父親穿著審判官制服，將瑪喬麗的大腦接入塔內主控系統。實驗日誌顯示，他們試圖用孕婦的影子調和光脈輻射，卻導致瑪喬麗腹中胎兒的時間流速異常——那個胚胎在母體內經歷了七十年人生，最終在分娩時化作灰燼。
升降梯突然急停。塔芯展露真容：直徑千米的光脈反應堆，外壁由數萬枚晶化頭骨砌成，每個眼窩都噴射著不同顏色的輻射流。中央控制台竟是我幼年的織布機改造而成，梭子上纏著母親的繡線——線頭連接著所有鎮民的枕骨導管。
「艾琳用自己替換了反應堆核心。」影鴉撞碎防護玻璃，「現在輪到你了。」
織布機下壓著半張殘破契約，母親的血指紋在輻射中泛著幽光。當我觸摸經線時，那些繡線突然勒入指骨，將我的神經網絡與光脈反應堆直連。劇痛中，我看見鎮民們的真實形態——他們的內臟早已晶化成能源電池，影子不過是維持人性的緩衝劑。
權限倒計時歸零的瞬間，整座塔開始晶化。審判官的追兵從椎骨電梯井破壁而出，變異首領的額頭裂開，母親的眼球結晶已增殖成複眼陣列。他舉起異化的右手，掌心肉瘤噴射出帶記憶毒素的影腺孢體。
「啟動自毀協議！」影鴉吞下赫伯特的機械義眼，虹膜投影出密碼界面。
我拽斷織布機上的繡線插入太陽穴。母親的記憶脈衝過載了反應堆，光脈洪流將追兵沖蝕成骨架標本。但失控的能量同時引爆了塔內晶化大腦，瑪喬麗的意識殘片像螢火蟲般在輻射風暴中飄散。
「帶她走...」某塊腦組織突然發出完整語句，「去時間褶皺里找...」
影鴉用翅膀裹住我撞向反應堆核心。在身體接觸光脈本源的前一刻，六歲的聲音在耳畔尖叫：「別相信眼淚的重量！」
黑暗。
然後是子宮般的溫熱。睜開眼時，我正躺在星空裙鋪成的襁褓里。四周岩壁布滿發光臍帶，連接著無數懸浮的胚胎——每個透明胞衣中都蜷縮著不同年齡的自己。
「這是你的時腺。」機械影鴉停在某個胚胎額頭，「瑪喬麗實驗泄露的時間毒素，把可能性都具象化了。」
十二歲的我突然拍打胞衣：「審判所在每個新生兒體內植入了時腺炸彈！」
二十歲的我冷笑：「艾琳的刺繡是逆向編程病毒。」
八十歲的我已成晶化雕塑，掌心卻捧著一滴銀藍色液體：「艾德琳的眼淚是...」
爆炸震波撕碎時空褶皺。我們跌回現實維度時，稜鏡塔已坍塌成發光的廢墟。我的左眼突然滲出艾德琳的眼淚，液體滴落處，廢墟中升起微型星系——隕冰稜鏡的完整形態竟是縮小的銀河系模型。
赫伯特的珊瑚巨樹在模型引力下開花結果。那些水晶果實里包裹著鎮民的意識體，當審判官首領試圖採摘時，果實突然爆裂，釋放出瑪喬麗積攢七十年的時腺毒素。
首領的複眼陣列開始倒轉，他的身體在不同年齡階段閃爍。趁此間隙，影鴉載著我俯衝掠取銀河模型，它的羽毛卻在接觸瞬間碳化剝落，露出內部鏽蝕的機械骨骼——那些齒輪與管線竟與光脈的紋路完全一致。
「快植入核心！」影鴉撕開自己的胸腔，露出空蕩蕩的能源艙。
銀河模型嵌入的剎那，全鎮的光脈導管集體痙攣。我的影子重新浮現，卻不再是人形——那是團不斷坍縮又重組的星雲，左肩窟窿處旋轉著微型黑洞。審判官們在時腺毒素中老化成灰，唯有首領額頭的母親結晶完好無損，此刻正發出召喚式的脈衝。
影鴉突然叼住我的後頸飛向礦坑。在俯衝途中，它的機械心臟開始播放艾琳的臨終記憶：原來當年那場獻祭，是她自願將阿薊的影子典當給初代巫女，換取啟動時腺系統的密鑰。
礦井深處傳來遠古心跳。暗繭之喉的肉膜重新張開，露出內部正在孵化的光繭——繭殼表面浮現的，正是我消失的童年面容。
機械影鴉的金屬羽翼擦過懸浮的光粒，濺起的漣漪中浮現出倒流的時光：赫伯特的珊瑚巨樹縮回幼苗，酒窖街的紙鶴重新舒展成建築，我的影子在逆流中短暫重現——左肩窟窿里蜷縮著六歲的自己，她正用星空裙的絲線縫合傷口。
「權限還剩97秒。」影鴉的發音孔噴出帶鐵鏽味的蒸汽。
塔壁的蜂窩狀孔洞中伸出無數影腺觸鬚，這些由鎮民神經改造的探測器正在掃描非法頻率。我將隕冰稜鏡碎片抵在喉間，母親的聲波立即在塔內共振。那些原本攻擊我們的觸鬚突然僵直，表面凸起艾琳·洛德的水印紋章。
「身份認證通過。」塔芯傳來冰川開裂般的轟鳴，「歡迎回家，編織者。」
升降梯井道是截取的人類脊柱。每塊脊椎骨都鑲嵌著鎮民的晶化大腦，當影鴉載著我掠過第三十七節椎骨時，某個熟悉的面孔突然睜眼——瑪喬麗的腦組織在培養液里蠕動，她的頭蓋骨上烙著審判所編號：**TS-07實驗體**。
「赫伯特知道妻子被做成活體資料庫嗎？」我觸碰椎骨表面的神經突觸。
「他正是第七任管理員。」影鴉啄開瑪喬麗的顱縫，「看看你父親的傑作。」
記憶洪流席捲而來。年輕的父親穿著審判官制服，將瑪喬麗的大腦接入塔內主控系統。實驗日誌顯示，他們試圖用孕婦的影子調和光脈輻射，卻導致瑪喬麗腹中胎兒的時間流速異常——那個胚胎在母體內經歷了七十年人生，最終在分娩時化作灰燼。
升降梯突然急停。塔芯展露真容：直徑千米的光脈反應堆，外壁由數萬枚晶化頭骨砌成，每個眼窩都噴射著不同顏色的輻射流。中央控制台竟是我幼年的織布機改造而成，梭子上纏著母親的繡線——線頭連接著所有鎮民的枕骨導管。
「艾琳用自己替換了反應堆核心。」影鴉撞碎防護玻璃，「現在輪到你了。」
織布機下壓著半張殘破契約，母親的血指紋在輻射中泛著幽光。當我觸摸經線時，那些繡線突然勒入指骨，將我的神經網絡與光脈反應堆直連。劇痛中，我看見鎮民們的真實形態——他們的內臟早已晶化成能源電池，影子不過是維持人性的緩衝劑。
權限倒計時歸零的瞬間，整座塔開始晶化。審判官的追兵從椎骨電梯井破壁而出，變異首領的額頭裂開，母親的眼球結晶已增殖成複眼陣列。他舉起異化的右手，掌心肉瘤噴射出帶記憶毒素的影腺孢體。
「啟動自毀協議！」影鴉吞下赫伯特的機械義眼，虹膜投影出密碼界面。
我拽斷織布機上的繡線插入太陽穴。母親的記憶脈衝過載了反應堆，光脈洪流將追兵沖蝕成骨架標本。但失控的能量同時引爆了塔內晶化大腦，瑪喬麗的意識殘片像螢火蟲般在輻射風暴中飄散。
「帶她走...」某塊腦組織突然發出完整語句，「去時間褶皺里找...」
影鴉用翅膀裹住我撞向反應堆核心。在身體接觸光脈本源的前一刻，六歲的聲音在耳畔尖叫：「別相信眼淚的重量！」
黑暗。
然後是子宮般的溫熱。睜開眼時，我正躺在星空裙鋪成的襁褓里。四周岩壁布滿發光臍帶，連接著無數懸浮的胚胎——每個透明胞衣中都蜷縮著不同年齡的自己。
「這是你的時腺。」機械影鴉停在某個胚胎額頭，「瑪喬麗實驗泄露的時間毒素，把可能性都具象化了。」
十二歲的我突然拍打胞衣：「審判所在每個新生兒體內植入了時腺炸彈！」
二十歲的我冷笑：「艾琳的刺繡是逆向編程病毒。」
八十歲的我已成晶化雕塑，掌心卻捧著一滴銀藍色液體：「艾德琳的眼淚是...」
爆炸震波撕碎時空褶皺。我們跌回現實維度時，稜鏡塔已坍塌成發光的廢墟。我的左眼突然滲出艾德琳的眼淚，液體滴落處，廢墟中升起微型星系——隕冰稜鏡的完整形態竟是縮小的銀河系模型。
赫伯特的珊瑚巨樹在模型引力下開花結果。那些水晶果實里包裹著鎮民的意識體，當審判官首領試圖採摘時，果實突然爆裂，釋放出瑪喬麗積攢七十年的時腺毒素。
首領的複眼陣列開始倒轉，他的身體在不同年齡階段閃爍。趁此間隙，影鴉載著我俯衝掠取銀河模型，它的羽毛卻在接觸瞬間碳化剝落，露出內部鏽蝕的機械骨骼——那些齒輪與管線竟與光脈的紋路完全一致。
「快植入核心！」影鴉撕開自己的胸腔，露出空蕩蕩的能源艙。
銀河模型嵌入的剎那，全鎮的光脈導管集體痙攣。我的影子重新浮現，卻不再是人形——那是團不斷坍縮又重組的星雲，左肩窟窿處旋轉著微型黑洞。審判官們在時腺毒素中老化成灰，唯有首領額頭的母親結晶完好無損，此刻正發出召喚式的脈衝。
影鴉突然叼住我的後頸飛向礦坑。在俯衝途中，它的機械心臟開始播放艾琳的臨終記憶：原來當年那場獻祭，是她自願將阿薊的影子典當給初代巫女，換取啟動時腺系統的密鑰。
礦井深處傳來遠古心跳。暗繭之喉的肉膜重新張開，露出內部正在孵化的光繭——繭殼表面浮現的，正是我消失的童年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