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11 什麼銀行？
「好！」李國勝一豎大拇指，舉起了酒杯：「我看出來了，蘇經理是個雷厲風行的爽快人，咱倆投脾氣！」
蘇洋微微一笑，舉起酒杯剛要往前遞，李國勝卻把手收了回去：「蘇經理知道我以前在足球隊踢什麼位置嗎？」
蘇洋被問的一懵：「哦？您以前踢足球？我還真……沒看出來。」
李國勝拍拍自己的肚子，朗聲笑道：「你別看我現在這一身肥膘，當年可是七中校隊的……哦，蘇經理不是本地人，大概沒聽說過七中足球隊吧？」
「對，我不太清楚。」
「七中是湖山的傳統足球名校，我上學那三年每年都在全市高中比賽拿冠軍，還代表湖山市去踢過全省中學生錦標賽。我在隊裡踢前鋒，後來受了幾次傷，慢慢就不再練了。」
「噢！那太可惜了！」蘇洋發自內心的嘆息道。
「我當年，人稱快馬李國勝，踢球講究簡單快速：找准空檔跑位，隊友把球塞過來，我迅速插上擺脫防守，單刀直入，起腳射門，解決問題。現在我在工作中也一直保持這種簡潔的風格，乾淨利索脆，不搞那些複雜的東西。」
李國勝把手搭在蘇洋肩上，另一隻手端著杯子重又湊過來：「做業務和踢球一個道理，只要目標相同，咱們就是隊友，沒那麼多花里胡哨的，你傳好球，我射好門，破門得分，皆大歡喜！」
蘇洋聽得心花怒放，舉杯和李國勝重重一碰，兩人仰脖喝乾杯中的啤酒，相視哈哈一笑，勾肩搭背的晃到點唱機前找歌去了。
這一晚不知喝了多少，蘇洋到家時已經快兩點了。雖然喝的有些難受，但他心情大好，簡單洗了把臉倒頭就睡，一覺睡到太陽老高，尹文婷叫了他兩次都沒叫起來，到單位後又打來電話，蘇洋這才磨磨蹭蹭的起床。
幹了幾年客戶經理，他對考勤之類的小事已經不太在乎了，對客戶經理來說，陪客戶就是最重要的工作，喝酒更算得上是重中之重，喝多了酒第二天遲到，領導也能充分理解。
雖然支行剛換了新行長，但是丁素琴是個通情達理的領導，昨晚特意交代讓大家休息好再去上班，所以蘇洋並不著急，慢條斯理的吃完早飯，仔細洗漱一番，這才不緊不慢的出門。
走進電梯，蘇洋開始回想昨晚的情景，忍不住有些想笑：李國勝這麼豪爽的一個人，老孔怎麼就是搞不定他呢？看來僅僅具備豐富的專業知識並不足以成為一名合格的客戶經理，「業務能力」這四個字里蘊含的東西可多著呢。想到這裡，蘇洋嘴角微微翹了翹，感覺自己昨晚的表現起碼能打個八十五分。
走到停車場，已經快九點半了，蘇洋打算先給李國勝打個電話約一下時間，然後再決定是先去支行還是直接去湖工集團。電話響了好久才有人接聽，李國勝的聲音又沉又冷：「你好。」
「李經理！您好！我是蘇洋！」蘇洋臉上的笑容就像他頭頂的陽光一般燦爛，努力想要將這份熱情傳遞到電話另一端。
李國勝稍微沉默了一會兒，蹦出一個字：「誰？」
這小子，不存自己的電話號碼也就算了，我都報出名字了居然還想不起來。蘇洋心中有些不快，但聲音中還是洋溢著飽滿的熱情：「是我啊，蘇洋，春江銀行的！」
李國勝又頓了頓，像是沒聽過這個名字似的問道：「什麼銀行？」
蘇洋的聲調略微有點僵硬了：「春江銀行，昨天晚上翠品閣，魏總和我們丁行長也在，您想起來了嗎？」
「哦！春江銀行...對對，蘇經理，是吧？」
「是是，是我。」蘇洋有些哭笑不得，剛鬆口氣想要切入正題，李國勝先開口了：「有什麼事兒嗎？」
「我那個……」蘇洋一口氣沒上來，在胸口頂了一下，忙笑著提醒道：「昨晚咱們不是約好了今天見面嗎？您看我幾點過去比較方便？」
「今天見面？哦……是嗎？不好意思，可能是我忘了，昨天晚上喝的有點多。」
蘇洋隔著電話都仿佛能看到他臉上的狐疑和漠然，不禁又好氣又好笑，耐著性子說道：「沒關係，您是不是今天不方便？要不然我們改天再約？」
「嗯，改天吧。今天有點事。」李國勝的回答十分冷淡，全然沒有昨晚東拉西扯時的熱情。蘇洋甚至懷疑他是不是真的已經把自己給忘了，咬著牙說道：「行，那您下周一有時間嗎？」
「差不多，應該有時間。」
「那我下周一上午九點去拜訪您，您看行嗎？」
「隨便，幾點都行，你看著安排吧。」
這句「隨便」又堵的蘇洋一陣不爽，他禮貌的結束了通話，心中越想越氣，憋著滿肚子火來到支行，一進辦公室就開口罵道：「這個李國勝真他娘的有意思，昨天晚上跟咱聊得那麼熱乎，早上打電話就跟不認識我似的，約好了今天去湖工見面，他居然說忘了！」
「忘了？！」秦銳聽著又驚訝又好笑，追問起來，蘇洋便把剛才在電話里交談的情況原原本本的複述了一遍，秦銳嘖嘖讚嘆道：「好傢夥，翻臉比翻書都快啊，是個人物！」
孔建波悠悠的接過了話：「蘇洋你知道了吧，這就叫閻王好見小鬼難纏吶。你別看李國勝表面上跟咱嘻嘻哈哈的，實際上鬼的很，臉皮也厚，很難對付。你趁早跟丁行長說一聲，別浪費時間了。」
蘇洋想到早上給自己打的八十五分，臉有些紅了，強行自我安慰道：「咳，先不著急下定論，他昨晚倒是說過自己喝了酒容易忘事，所以堅持酒後不談工作，沒準兒真的是忘了也說不定？反正我跟他改到下周一見面了，到時候再看他什麼態度。」
孔建波略帶憐憫的搖頭笑道：「太牽強了，昨晚說的事兒今天就忘了？那他腦子得多不好使？這腦子還能做財務工作？到了星期一搞不好又說忘了。」
蘇洋也擔心再吃一次閉門羹，正心中暗自不爽時，孫偉走進屋來，看見蘇洋便說：「洋哥，玉湖齋的抵押辦完了，我約了核保經理下午去取他項權證，下周一就能放款了。」
蘇洋喜道：「是嗎？太好了，趕緊給他把款放下去，那兩筆貸款馬上就要轉不良了。」說著伸手在自己腦袋上拍了一下：「哎呀，我下周一約好要去湖工，放款的事兒還得麻煩你了。」
孫偉點了點頭：「什麼麻煩不麻煩的，我是協辦，幹活不是應該的麼。」
蘇洋從自己抽屜里取出一沓材料遞給孫偉，囑咐道：「材料在這裡，合同和決議都蓋好章了，該簽的字我也簽過了，你再檢查一遍，別出什麼岔子。」
孫偉接過材料隨便翻了幾下，抬起頭咧嘴一笑：「好嘞洋哥，我辦事你還不放心嗎？」
這個周末，蘇洋過得不太熨帖，腦子裡始終在琢磨與李國勝見面的情景。周一早上，他穿上一件全新的行服襯衣，擦亮皮鞋，打上一條新領帶，又稍微捯飭了一下頭髮，把自己收拾的板板正正，心中暗氣暗憋：決不能讓李國勝小覷了自己和春江銀行。
他沒打電話，直接去了湖工集團財務部。李國勝的態度比前幾天在電話里熱情了不少，兩人在辦公室寒暄了幾句，李國勝從桌上拿起個茶葉罐子，帶著蘇洋來到電梯間旁的公共接待區域，解釋道：「我對桌那位老大姐聞不了煙味，咱倆在這聊比較自在。」說著用紙杯沖了一杯茶放到蘇洋面前，翹起二郎腿微笑道：「蘇經理今天來是為了貸款的事兒吧？」
蘇洋微微一笑，舉起酒杯剛要往前遞，李國勝卻把手收了回去：「蘇經理知道我以前在足球隊踢什麼位置嗎？」
蘇洋被問的一懵：「哦？您以前踢足球？我還真……沒看出來。」
李國勝拍拍自己的肚子，朗聲笑道：「你別看我現在這一身肥膘，當年可是七中校隊的……哦，蘇經理不是本地人，大概沒聽說過七中足球隊吧？」
「對，我不太清楚。」
「七中是湖山的傳統足球名校，我上學那三年每年都在全市高中比賽拿冠軍，還代表湖山市去踢過全省中學生錦標賽。我在隊裡踢前鋒，後來受了幾次傷，慢慢就不再練了。」
「噢！那太可惜了！」蘇洋發自內心的嘆息道。
「我當年，人稱快馬李國勝，踢球講究簡單快速：找准空檔跑位，隊友把球塞過來，我迅速插上擺脫防守，單刀直入，起腳射門，解決問題。現在我在工作中也一直保持這種簡潔的風格，乾淨利索脆，不搞那些複雜的東西。」
李國勝把手搭在蘇洋肩上，另一隻手端著杯子重又湊過來：「做業務和踢球一個道理，只要目標相同，咱們就是隊友，沒那麼多花里胡哨的，你傳好球，我射好門，破門得分，皆大歡喜！」
蘇洋聽得心花怒放，舉杯和李國勝重重一碰，兩人仰脖喝乾杯中的啤酒，相視哈哈一笑，勾肩搭背的晃到點唱機前找歌去了。
這一晚不知喝了多少，蘇洋到家時已經快兩點了。雖然喝的有些難受，但他心情大好，簡單洗了把臉倒頭就睡，一覺睡到太陽老高，尹文婷叫了他兩次都沒叫起來，到單位後又打來電話，蘇洋這才磨磨蹭蹭的起床。
幹了幾年客戶經理，他對考勤之類的小事已經不太在乎了，對客戶經理來說，陪客戶就是最重要的工作，喝酒更算得上是重中之重，喝多了酒第二天遲到，領導也能充分理解。
雖然支行剛換了新行長，但是丁素琴是個通情達理的領導，昨晚特意交代讓大家休息好再去上班，所以蘇洋並不著急，慢條斯理的吃完早飯，仔細洗漱一番，這才不緊不慢的出門。
走進電梯，蘇洋開始回想昨晚的情景，忍不住有些想笑：李國勝這麼豪爽的一個人，老孔怎麼就是搞不定他呢？看來僅僅具備豐富的專業知識並不足以成為一名合格的客戶經理，「業務能力」這四個字里蘊含的東西可多著呢。想到這裡，蘇洋嘴角微微翹了翹，感覺自己昨晚的表現起碼能打個八十五分。
走到停車場，已經快九點半了，蘇洋打算先給李國勝打個電話約一下時間，然後再決定是先去支行還是直接去湖工集團。電話響了好久才有人接聽，李國勝的聲音又沉又冷：「你好。」
「李經理！您好！我是蘇洋！」蘇洋臉上的笑容就像他頭頂的陽光一般燦爛，努力想要將這份熱情傳遞到電話另一端。
李國勝稍微沉默了一會兒，蹦出一個字：「誰？」
這小子，不存自己的電話號碼也就算了，我都報出名字了居然還想不起來。蘇洋心中有些不快，但聲音中還是洋溢著飽滿的熱情：「是我啊，蘇洋，春江銀行的！」
李國勝又頓了頓，像是沒聽過這個名字似的問道：「什麼銀行？」
蘇洋的聲調略微有點僵硬了：「春江銀行，昨天晚上翠品閣，魏總和我們丁行長也在，您想起來了嗎？」
「哦！春江銀行...對對，蘇經理，是吧？」
「是是，是我。」蘇洋有些哭笑不得，剛鬆口氣想要切入正題，李國勝先開口了：「有什麼事兒嗎？」
「我那個……」蘇洋一口氣沒上來，在胸口頂了一下，忙笑著提醒道：「昨晚咱們不是約好了今天見面嗎？您看我幾點過去比較方便？」
「今天見面？哦……是嗎？不好意思，可能是我忘了，昨天晚上喝的有點多。」
蘇洋隔著電話都仿佛能看到他臉上的狐疑和漠然，不禁又好氣又好笑，耐著性子說道：「沒關係，您是不是今天不方便？要不然我們改天再約？」
「嗯，改天吧。今天有點事。」李國勝的回答十分冷淡，全然沒有昨晚東拉西扯時的熱情。蘇洋甚至懷疑他是不是真的已經把自己給忘了，咬著牙說道：「行，那您下周一有時間嗎？」
「差不多，應該有時間。」
「那我下周一上午九點去拜訪您，您看行嗎？」
「隨便，幾點都行，你看著安排吧。」
這句「隨便」又堵的蘇洋一陣不爽，他禮貌的結束了通話，心中越想越氣，憋著滿肚子火來到支行，一進辦公室就開口罵道：「這個李國勝真他娘的有意思，昨天晚上跟咱聊得那麼熱乎，早上打電話就跟不認識我似的，約好了今天去湖工見面，他居然說忘了！」
「忘了？！」秦銳聽著又驚訝又好笑，追問起來，蘇洋便把剛才在電話里交談的情況原原本本的複述了一遍，秦銳嘖嘖讚嘆道：「好傢夥，翻臉比翻書都快啊，是個人物！」
孔建波悠悠的接過了話：「蘇洋你知道了吧，這就叫閻王好見小鬼難纏吶。你別看李國勝表面上跟咱嘻嘻哈哈的，實際上鬼的很，臉皮也厚，很難對付。你趁早跟丁行長說一聲，別浪費時間了。」
蘇洋想到早上給自己打的八十五分，臉有些紅了，強行自我安慰道：「咳，先不著急下定論，他昨晚倒是說過自己喝了酒容易忘事，所以堅持酒後不談工作，沒準兒真的是忘了也說不定？反正我跟他改到下周一見面了，到時候再看他什麼態度。」
孔建波略帶憐憫的搖頭笑道：「太牽強了，昨晚說的事兒今天就忘了？那他腦子得多不好使？這腦子還能做財務工作？到了星期一搞不好又說忘了。」
蘇洋也擔心再吃一次閉門羹，正心中暗自不爽時，孫偉走進屋來，看見蘇洋便說：「洋哥，玉湖齋的抵押辦完了，我約了核保經理下午去取他項權證，下周一就能放款了。」
蘇洋喜道：「是嗎？太好了，趕緊給他把款放下去，那兩筆貸款馬上就要轉不良了。」說著伸手在自己腦袋上拍了一下：「哎呀，我下周一約好要去湖工，放款的事兒還得麻煩你了。」
孫偉點了點頭：「什麼麻煩不麻煩的，我是協辦，幹活不是應該的麼。」
蘇洋從自己抽屜里取出一沓材料遞給孫偉，囑咐道：「材料在這裡，合同和決議都蓋好章了，該簽的字我也簽過了，你再檢查一遍，別出什麼岔子。」
孫偉接過材料隨便翻了幾下，抬起頭咧嘴一笑：「好嘞洋哥，我辦事你還不放心嗎？」
這個周末，蘇洋過得不太熨帖，腦子裡始終在琢磨與李國勝見面的情景。周一早上，他穿上一件全新的行服襯衣，擦亮皮鞋，打上一條新領帶，又稍微捯飭了一下頭髮，把自己收拾的板板正正，心中暗氣暗憋：決不能讓李國勝小覷了自己和春江銀行。
他沒打電話，直接去了湖工集團財務部。李國勝的態度比前幾天在電話里熱情了不少，兩人在辦公室寒暄了幾句，李國勝從桌上拿起個茶葉罐子，帶著蘇洋來到電梯間旁的公共接待區域，解釋道：「我對桌那位老大姐聞不了煙味，咱倆在這聊比較自在。」說著用紙杯沖了一杯茶放到蘇洋面前，翹起二郎腿微笑道：「蘇經理今天來是為了貸款的事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