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事那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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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烈日緩緩將天空染紅,我也第一次明白它該下班了。早已安家的螞蟻如火車般搬運著家外的饢渣子,而我不知在哪裡鬼混,畢竟住在鄉下的孩子多多少少是好動的。我還得那時父親用一隻羊給我買了輛自行車,我之後就成為了全村最靚的仔。每天的任務便成為了繞村逛上幾圈,生怕別人看不到我的「小羊羔」。

  當時對錢沒有概念只想著別人有的我也想要,想要吃零食、想要買遊戲機、想要買新衣服。父母都會滿足我的要求,但是有一次看到母親一毛錢攢在盒子裡時,突然明白了錢的含義,從此發誓要聽母親的話。母愛如水,母親確實是偉大的,當時村裡的小孩基本都在村里上學,我也在那裡上過一年,之後母親面對爺爺和父親反對義無反顧地將我送去城裡上學,相比父親和爺爺這種保守派,母親真的是開明許多。但這也意味著我在7歲至於和父母分開,一個人在姑奶奶家裡生活了2年多。每當月亮高照我總喜歡看著它發呆,現在我知道了「舉頭望明月,低頭思故鄉」的含義。但是夜裡我還是會偷偷哭泣,哭著哭也就睡過去了。當時最厭惡周天,那天我會和父母分別,每次臨走之前,母親快步走上前往我口袋裡塞20元,再迅速跑回家裡哭泣,不會發出聲音,剩下的便是父親哄著我坐上車開啟一周的幼兒園生活。

  小時候,對奶奶沒有印象,爺爺是我不多的依靠,犯錯時爺爺會擋在我面前和母親爭執,父親又是得當好人去安慰雙方。在姑奶奶家裡之時爺爺會時常來照看我,他會拿著不多的退休金給我買零食,藏在我住房間的抽屜里,我和爺爺時不時就去偷偷吃一點,我的內心當時也是得到了滿足。在上育兒園期間非常羨慕別人有家長來接他們放學,而我是做幼兒園的轉送車回家,我給爺爺說能不能來接我一次,那天放學,太陽格外耀眼,爺爺拄著拐杖,步履蹣跚,挪一步都會用盡全身力氣,我看到他激動地跳起來,眼裡爺爺如同勇士一般向我靠近。見到時我根本沒注意他皺紋鋪滿的額頭,珍珠般大小的汗水傾瀉而流。我撲進他懷裡,爺爺皺著的眉頭笑了,我們走在回去的路上,那我渴望已久的冰激凌也終於進入我的嘴裡。

  以前一直覺得自己沒有得到過愛,但回憶才發覺愛只會存在於點滴之間,不會讓人察覺。假期之時我的小羊羔總會出現很多狀況,第一時間會找到父親,短短几分鐘,小羊羔充滿活力,父親是村里數一數二的「工匠」,村里多半的小土房、牛羊圈出自他手。聽爺爺說父親年輕時愛喝酒、愛打架充滿活力的社會青年,但自從有了我之後,他沉重了許多,我也成為那個壓著他輕狂的巨石,一出聲之時我因早產緣故,同時才兩公斤一點點許多親戚認為我是活不下來了,可父親卻沒有放棄將我帶到WLMQ治療我也活了下來,父親也是給我生命的人。

  之後當我上小學之前不久,爺爺離開了我,面對爺爺的離開我沒有什麼感覺,看著父親和親戚們哭泣,我才懂得那位勇士再也起不來了,我也再沒有美食偷吃,沒有擋在母親面前的依靠。後知後覺之間我也哭了,沒有鬧,那時正是雪天,寒風侵蝕著身體,我很快覺得冷,縮進父親懷裡,給予父親一點慰藉。真正體會親人的離世原來不是大哭大鬧,而是簡單而又平凡,長溝流月去無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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