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霜後風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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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個佝僂著身軀的黃臉婆,滿臉的褶皺,雙鬢已經不能再看到像年輕人一樣黝黑了,些許惆悵,步履蹣跚,頭上還戴著老輩人們才戴著的大紅色的頭巾,把自己圍得只剩下一張前臉讓人看得見,裹得嚴嚴實實。手裡還提著一箱沉重的用竹子編成的竹筐,看上去好像有些年頭了,裡面裝著幽青色的物品,透過一個如指甲蓋般大小的骷髏我俯下身子湊近望到的。原來是些帶坑坑窪窪凹凸起瀾的絲瓜。她緩慢地向我這個方向走來。

  「昊元,等一下我有點東西給你,你拿著」我轉過身去直勾勾的望著她,「帶好孩子,才對得起花的一片真心」,我沒有開口說話,我知道這些事情都是因為我才釀成這樣的錯誤,她吃力地拎著竹筐,我急促地朝她的方向走了幾大步,她用眼睛望了望我的眼睛,好似有在囑咐什麼一樣。嘴裡還是那句帶好孩子才對得起花的一片真心。「我會的,丈母娘」。她把裝滿絲瓜的竹筐有意地遞在我手上,我趕忙接住生怕下一秒就全部滾出來碎了。

  只見她轉過頭就回屋去了。我也沒有多停太長時間,霧霾的天氣在外面還是很冷,雖說是春天了但依然還沒有褪去這件寒衣。凍得讓人瑟瑟發抖。時不時就要搓搓手心來暖暖。不然很快手指這些暴露在外面的地方就會麻木起來。我雙手一抬把竹筐往後背上摔去。兩手往後面一摟,就一顛一顛地朝墨家村往回趕一刻也沒有耽擱。

  這些絲瓜可以留一部分給它發芽用來種上,來年發芽開花結果,就有新鮮的絲瓜吃了,另一半我從中間分一半出來留給我發小林業。我自己留一半煮著吃,「小昊子,快看看誰回來了,是爹呀,看著小肉嘴嘟嘟的,你先乖乖在家,我給你林大爺呀送點東西過去」。

  「咚!咚!咚!」快開門林業,我給你送好東西過來了,敲了半天沒人開門,我徑直向他家的窗戶走去,也沒發現人,「這人又死哪去了」。我罵完就順手把用麻袋裝好的一半絲瓜放到他門口了,我就回家了。隔天早上我吃完早飯就早早的就準備進山砍柴,我一想,林業也最近也不忙,他閒著也是閒著就去拉他一起去。剛好有個伴。我剛到他家門口兩眼望去就是我昨天送來的絲瓜,這就奇了怪了。他這人不應該啊,他沒事那也不會去啊,就呆在家裡的呀。

  「趙大哥,你見到林業人了嗎,」「沒有見到,這幾天都沒看到他人影」「這就奇了怪了,不應該啊,你好好想想他有沒有在哪裡幹過什麼。」「前些天,聽說他要買什麼寶貝,多的也沒有過問,應該是出去了」。「那行,我改天再過來看看,這狗崽子家都不回了現在,」我心裡想肯定是被哪個女人迷得神魂出竅了,這林業呀,打小我們兩就是一塊長大的,後來他媽改嫁了,他爹也不知道跑哪裡去了,聽他說是出去到省城賺大錢去了,後面就一直沒有回來看過他,年近四十了老光棍一個。但是人心地善良就是不老實。小時候還帶我去偷過張寡婦的衣服。我到現在還記得呢。

  隔天,我尋思著他一老光棍能跑哪裡去,就又轉悠到他家門口,看到的還是我送他的那袋絲瓜睡在門前。這就讓我不淡定了,我隨手從泥濘小路上撿起一塊跟碗口大小的老石頭,我抄起就向窗戶砸去。「嘣」脆悶的一聲音,窗戶破了個骷髏。我低著頭朝裡面看去也沒有看到林業的身影。只到我眯著眼睛往後面的角落望去,「那不是林業最喜歡的手槍模型嘛,當時是我兩用柳樹枝拿鐮刀雕的,我也有一把,這麼久了想不到他還留著」,我也沒考慮頭腦一熱從他家柴火堆上抄起根青皮的柴就用力往門鎖上敲。

  我連敲了十多次,手都被震得麻了,「嘩」的一聲,門上的鎖連著嵌入木門裡面的門釘都掉到了地上,我也來不及考慮,我扔了手裡的青木棍。就破門而入,用力向門上推去,映入眼帘的是一幕驚悚讓人窒息的場景,讓人細思極恐。林業靜靜地趴在地上,我就叫,林業你幹嘛呢,趕緊起來怎麼要趴在地上呢,我喊了半天也沒見他答應,我上前蹲下身子用手拍了拍他肩膀。依然沒有見他要起來的意思。我這時已經猜到了最壞的結局,我兩隻手托著他的身體將他翻了過來,我手碰到他身體的一瞬間是那麼的冰涼。看著他緊閉眼睛我又摸了摸他人中,沒有感受到人的熱氣,反而是一股無形的寒氣,最壞的結局也驗證了。

  我望著他既熟悉又陌生的面孔,心裡感到陣陣不安。我心裡五味雜陳,不知道怎麼形容。我深刻體會過這種感覺,花離開的時侯我也是這樣的感覺。沒想到這種事情我會經歷兩次,眼睜睜的看著最親和最愛的人離去,自己卻沒有任何的辦法解決。這比讓我去死還難受啊。我也來不及悼念好兄弟,就被一群頭戴繡著五角星的解放帽的人從林業屋裡拉了出去。讓我不要妨礙公務。「人民公安,這是我兄弟,你們幫幫他啊,求求你們了,他怎麼會像人間蒸發一樣走了,幾天前他還好好的怎麼現在就這樣了呢。造孽啊!老天爺。」「你不要慌我們不會就讓他這麼平白無故的就死了,我們一定會還把這件事情查個水落石出的」「快!快!快!封鎖現場」。

  調查結果出來了,林業五天前存摺上交易過一筆兩萬多元的記錄,不過林業交易的對象是用的假名字和地址,所以這應該是個詐騙案。林業應該是把所有的積蓄都給這個騙子打過去了,結果就是發現自己被騙了,也沒有什麼辦法阻止,所以被氣死了,林業有先天性心臟病,法醫檢查了沒有發現任何外傷,他的右心房被淤血堵塞了所以導致他氧氣供應不足缺氧死的。

  「哎!你天天就研究些讓人看不懂的事情,最後到頭來被騙的還是你自己啊,林業,你命咋這麼苦啊!你們倒好,你們走了我來陪,都一個個的走了就丟下我在這裡。黑髮人送黑髮人」。我從林業家翻了翻什麼也沒有了,我從家裡存摺里取了錢然後又找別人借了些錢給林業買了口棺材,他也夠可憐的從小沒媽,他爹也拋棄他,屬實難啊。

  挑了個日子把林業給葬了,現在轉頭到我來吹嗩吶了送人。依舊記得清楚給林業那首嗩吶曲的曲調,喪曲就是一個字悲,我家從小就貧,光兄弟姐妹一家就有6個,我做為老大我很早就沒上學了,只上到了2年級就輟學回家了,承擔起妹妹弟弟的生活,那樣的日子讓我被迫學會了許多技能,修鞋,嗩吶,編竹編,雕牛車上的頭,學這些都是當時想多賺些錢來給弟弟妹妹們買些吃的。

  「他們是誰啊?怎麼跑我們這裡來了。」「哦哦,你不知道啊,他們這些人是從四川逃荒來的」「難怪他們說話我聽都聽不懂」,「說白了就是過來討口飯吃的,現在四川鬧饑荒呢」「哦哦明白了」。「素珍做啥子去了人怎麼不見了?有沒得人瞧見她去哪裡了。」「領隊,素珍說她去上解手去了」,「趕緊叫她回來,我們要在天黑趕到曲水」「素珍!素珍!素珍!你去哪了」,到處找了有沒有找到人去哪了?「沒有找到」,「不行啊,天都快黑了,我們先走吧」「不找素珍了嗎?」「那你留下來找吧」「算了,跟上大部隊不要走丟了」。

  「嘩!」誰在哪?出來,老元拍了拍袖子上的土灰,朝紮成堆的玉米秸稈走去,「出來,是誰啊,偷什麼不好,偷我家秸稈,讓我逮住你,你就跑不了了」,吆喝了幾聲發現沒有聲音了,老元正想拿著樹枝俏咪咪地打上去,這時秸稈全部倒了,只見從裡面跑出來一個女子,這女子身材苗條,那雙眼睛炯炯有神,扎著高馬尾,臉上還有一股稚氣未脫的氣息。身上穿著花褂衣服,穿著粘滿土垢的黑步鞋。這女子解釋道她是從四川過來逃荒的現在跟隊伍走散了,現在隊伍目的地在曲水。「曲水離這裡還有段距離呢,你先別著急,要不你先在我這住一晚吧,我明天給你去村委會上問問把你送過去,你看這樣行嗎。」「呃」,「你肚子餓不餓女子,「有點」」「那行,我給你熱碗粥吃」「不用那麼麻煩」「沒事我剛好還沒有把火給滅了,」「那謝謝你了」,「你家就這一張床嗎?」「對,就一張床」「那…我…」「沒事你睡這裡我去我兄弟家睡去。」「那太不好意思了」「沒事,來者就是客,我以前也經常去那邊睡」「那真的太感謝你了」「那我就不打擾了,你早點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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