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親民長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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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文晦躊躇不語,丁行健低著頭道:「回稟公爺,丘長史現在應該在翠紅樓。」

  翠紅樓?一聽就知道是什麼地方。

  正所謂天高皇帝遠,古時候監察能力不足,地方官最容易變成土皇帝,也難怪八仙樓敢開賭場了。

  「公爺,咱們去刺史府說話吧,下官也好為您……」

  武承嗣哼了一聲,打斷了秦文晦的話,遙向皇宮方向一拱手道:「本公受皇后之命,調查一樁朝廷大案,其中牽涉到你們幽州的八仙樓,你們知道八仙樓是什麼地方嗎?」

  秦文晦臉色驟變,冷汗從額頭落下。

  丁行健拱手道:「下官聽說是一片樓區,有茶樓、酒樓、青樓。」

  「還有賭場!」武承嗣寒聲道。

  丁行健臉色微變,沒有再說話了。

  「本公已進入賭場查探過,你們可知那裡是一處什麼樣的所在嗎?」武承嗣抬高了音量。

  兩人都搖了搖頭,一副垂頭聽訓的模樣。

  「賭錢也就罷了,那裡已經開始賭人了!你們這些地方父母官,難道就一點都不知道嗎?」武承嗣訓斥道。

  秦文晦苦著臉道:「公爺,下官實在不知情啊,您請稍等,下官這就召集人手,將八仙樓包圍,堅決懲治那些目無王法的混帳東西!」

  「本公還沒說完呢!」武承嗣瞪了他一眼道:「後來本公讓這位小姑娘來你們刺史府報案,舉報賭場,你猜結果怎麼著?」

  秦文晦額頭冒出幾滴冷汗。

  武承嗣冷笑道:「你們刺史府的公差竟然跑去賭場報信了,還帶著賭場打手躲在小巷子裡,準備對付這位舉報的小姑娘。你們說是不是很有趣啊?」

  丁行健跪倒在地,拱手道:「下官玩忽職守,竟不知刺史府中衙役與賭場勾結,還請公爺責罰!」

  秦文晦跟著跪下,大聲道:「公爺,這些事下官都不知情,也不知是哪個混蛋東西,竟敢勾結賭場中人,下官回去後一定將他揪出來,嚴懲不貸!」

  武承嗣哼道:「到底是誰與賭場中人勾結,本公自會查個明白!你們先起來,隨我去翠紅樓,不准暴露身份。」

  秦文晦暗暗叫苦,卻也無可奈何。

  武承嗣是遼東道安撫大使,有懲處遼東官員的權力,雖然受行軍大總管李勣節制,但李勣是他未來的姻親,自然會偏著他,秦文晦根本無力反抗武承嗣。

  一行人先去了趟布莊,秦文晦、丁行健換上了最尋常的布制長袍。

  接著來到翠紅樓,武承嗣讓黑齒常之、陳蓮兒等人在附近茶鋪等待,只帶了韓成、秦文晦、丁行健三人進入青樓。

  進入大堂後,屋內儘是靡靡之音,武承嗣四顧一看,只見老鴇正與一名白衫公子哥說著話。

  走上前去,只聽公子哥央求道:「王媽媽,你就讓我一起去聽吧,丘長史那邊我去說。」

  聽到丘長史三字,武承嗣停住腳步,凝神偷聽。

  王媽媽翻著眼皮道:「我說謝公子,不是老身不幫你,實在是丘長史早已告誡過老身,只有名流之士才能進去陪他老人家聽琴,至於你嘛……」

  謝公子怒道:「我怎麼了?每年本州被推薦的鄉貢中,哪次少了我的名字?」

  王媽媽撇嘴道:「你別當我不知曉,聽說你前年去京城參加會試時,與洛陽大才子陳子昂斗詩,結果輸了不說,還被人家斗哭了,大大丟了咱們幽州人的臉面。」

  「你、你是怎麼知道的?」謝公子驚恐道,隨即臉色一紅,大怒道:「你別聽人胡說,根本沒有這回事!」跺了跺腳,轉身去了。

  武承嗣這才上前,向老鴇拱手道:「你好,請問一下,你們剛才說的聽琴是怎麼回事?」

  老鴇打量了武承嗣四人一眼,挺著胸道:「要想聽我們家翠紅的琴,那可必須是名仕才行!」

  秦文晦哪裡耐煩跟一個老鴇囉嗦,一擺手道:「快點叫丘志斌下來,這位可是……」

  「在下武二,是長白山參商,還請丘長史下來一趟。」武承嗣打斷道。

  老鴇頓時大怒,尖聲道:「一個賣參的也想要丘長史下來見你,你以為自己是刺史啊!還有你這手下的狗才,竟敢直呼丘長史名字,簡直是半點規矩都不懂!」

  秦文晦大怒:「你這刁婦,竟敢對本……對我出言不遜,信不信我把你……把你……」想說關入大牢,又不敢暴露身份。


  老鴇冷笑道:「哎喲,還敢罵我,老娘看你們是筱雨樓派來找麻煩的吧。」扯著嗓子大叫一聲:「大強,還不給老娘死過來,有人來鬧場子啦!」

  從後院中頓時進來幾名打手,將幾人圍住了,為首之人光著膀子,手臂上肌肉隆起,黝黑髮亮,比秦文晦的大腿還粗。

  丁行健冷冷道:「老鴇,你可想仔細了,我等明知丘長史身份,卻還指名道姓的找他,你覺得是什麼緣故,難道我們瘋了不成?這事與你並無關係,希望你切莫自找麻煩。」

  武承嗣看了他一眼,心道:「這丁行健倒不似秦文晦那麼草包。」

  那老鴇眼珠子骨碌碌一轉,心想這話也對,等瞧見丘長史態度,再教訓他們也不遲。

  讓護院看住武承嗣等人,自己親自上了樓。

  沒過多久,一名四十多歲的官員負著手緩緩走了下來,瞧見秦文晦二人後,忍不住伸手擦了擦眼睛,再一看,隨即「咚咚咚」快步跑了下來,吃驚道:「秦刺史,您怎麼來了,為何作這種打扮?」

  樓梯上的老鴇瞪圓了眼珠子,呆若木雞。

  「秦刺史,你怎麼了?」丘長史見秦文晦不停的向旁邊斜瞄,順著他眼睛方向,終於看到了武承嗣。

  他畢竟是官場老油條,瞧見武承嗣身上隱隱帶著一股威嚴,腦中一亮,拱手道:「這位公子有禮了。」

  武承嗣冷冷道:「丘長史,現在是上衙時間,你為何會出現在這裡?」

  丘志斌又瞧了秦文晦一眼,見他垂首不語,心中大悸:「這年輕公子哥恐怕來頭不小!」咽了口唾沫道:「實不相瞞,本史正在與本州的才子們商討如何提高本州學風!」

  「在這裡?」武承嗣氣急而笑。

  丘志斌訕訕道:「那些才子們非要挑選這裡,本史也勸了好幾次,他們就是不肯聽,堅持要選在這裡。」

  韓成冷冷道:「你一個堂堂長史,還要聽他們的話?」

  丘志斌料定武承嗣一行人皆身份尊貴,沒有介意韓成語氣,嘆道:「唉,實不相瞞,本史雖身為官員,這輩子卻最恨仗勢欺人的事。也許是平日裡對老百姓們太過和氣,導致這幽州的百姓們都不太怕本史,說來真是慚愧……」

  話音剛落,一名醉醺醺的漢子不小心撞了丘志斌一下,還一口穢物吐在他肩膀上。

  那人不僅不道歉,還扯著嗓子叫道:「他媽的,是誰敢擋爺的路!」

  一抬頭,看清丘志斌模樣後,猛搖了搖頭,一股涼氣竄入頭頂,酒瞬間就嚇醒了。

  「小人該死,小人該死,走路不長眼睛,冒犯到了丘長史,還請丘長史饒命……饒命!」那人跪在地上不住磕頭,渾身抖如篩糠。

  丘志斌被光速打臉,臉色頓時又青又白。

  好在他頗有應變之能,不顧衣服上的穢物,俯身扶起那名男子,慈眉善目道:「這不是佟掌柜嘛,不礙事的,你也是不小心的嘛。快起來,本史一向愛民如子,怎會因這點小事就責怪你呢?」

  佟掌柜卻抖的更厲害了,磕頭如搗蒜:「求丘長史高抬貴手,饒過小人這一次吧,小人願意賠錢,賠多少都願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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