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灰色世界
連著唱了幾首歌的高音，林向歌也徹底開嗓完畢，好兄弟看他狀態也起來了，趕緊開口說道。
「來來來，讓鳥哥展示一下，展現一下你的實力。」
林向歌猶豫了兩三秒，在點歌台上搜索了一下，將一首歌加入了待唱歌單。
歌名……
《你的答案》。
一個跟死黨關係比較好的女孩兒小聲地問道。
「為什麼叫他鳥哥啊？」
死黨看著忘我唱歌的林向歌一眼，掏出手機打字。
【林子大了什麼鳥都有，這是以前我們初中班裡舞台劇時候的台詞，鳥哥演的就是被說這句話的角色，後面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傳著傳著大家就都喊他鳥哥了】
……
夜深人靜，房子卻亮著燈。
一點多左右，提前離開歌廳的青年此刻剛剛到家，剛一推開門，就看到五十多歲的父親正坐在客廳的沙發上聽著關於股票的講學視頻。
見到他後，林父摩挲著雙手，不知為什麼看上去好像有些猶豫。
瞄了一眼林向歌的穿著打扮，林父開口道。
「兒子，跟你商量個事兒唄？」
「怎麼了？」
將腳上的鞋子褪去，在房門口換上拖鞋，青年好像又變回了那個一事無成的頹廢大男孩兒。
「你姑姑給你說了個工作，你要不要考慮考慮？」
「工作？」
他抬起頭，看著大半的頭髮已經白了的父親。
「是啊，在國外。」
「國外？」
聽到這兩個字，林向歌的表情有些驚訝，他是真沒想到姑姑給他找的這個工作竟然會在外國。
「在哪裡啊？」
「非洲，尚比亞。」
「啊？」
他表現的更驚訝了，非洲？認真的？
「你姑姑正好有個朋友在那邊做生意，想問問你願不願意過去，招兩個人，管倉庫的，一個月一萬包吃包住，你看你願意去不。」
「一個月一萬啊……」
他下意識的就想拒絕，畢竟要去國外，而且還是非洲，從個人安全的角度上來說，他心裡有點犯嘀咕。
視線從腳下的地板轉移到了父親的臉上，他發現自家老爸的皺紋好像又多出了不少。
「我去……去吧。」
「去？那我明天就跟你姑姑說了啊。」林父聽了點點頭，轉過身衝著臥室走去。
「嗯，那我睡了啊。」
不怎麼刺眼的白熾燈追逐著大男孩兒瘦弱的身影，直到他消失在樓梯的拐角。
躺在床上的林向歌並沒有睡覺，他像往常一樣拿出手機在小電視軟體上搜索著自己感興趣的東西，這幾乎已經成為了他每天的睡前日常。
「演唱會？」
在他的個人首頁推薦上，大男孩看到了自己感興趣的視頻。
是他喜歡的一個女歌手的演唱會。
「8k哥的視頻啊。」
經常關注這位歌手的他自然也對這位UP非常熟悉，林向歌伸出大拇指劃拉著屏幕，點開了有關演唱會點擊率最高的那個聯合投稿的視頻。
關上燈，黑暗的小房間裡只有手機屏幕一閃一閃，歌聲從耳機里傳遞到了男孩兒的耳朵，也傳遞到了男孩兒的心裡。
黃老師是几几年的？
算了不管了，聽歌……
就這樣，情緒並不平靜的大男孩兒閉上了眼睛，任由星夜播撒的銀光落在他的鼻樑上。
今天就這樣先結束吧……
明天，又是一次新的開始。
……
第二天日上三竿，林向歌從床上爬了起來，他睜開了雙眼，看向了窗外的天空，這會兒雨水已經停了，空氣清新的很，就是略微冷了點。
天氣預報說待會兒可能還要下雨，也不知這沒有雨水打擾的時光能堅持多久。
開窗通了十分鐘的風後，即便躺回被窩依舊凍得瑟瑟發抖的林某人，又老老實實地把窗子給閉上了。
將耳機拽了下來，手機早就沒電了，這會兒正黑著屏。
接上了充電器，他起身去衛生間洗了個臉。
沒人在家，老爸老媽都去上班了，林向歌在廚藝這項技能的研究方向上並不算深，加上他這人又有點懶，所以非常乾脆利落地選擇了自己中午填飽肚子的方式。
下泡麵。
晃晃悠悠地來到廚房，從架子上拿了一袋香辣味的正打算撕開，可行動前卻覺得總少了些什麼。
要聽音樂啊！
可惜手機這會兒還沒充好電。
要不等下再吃吧！等手機充好電了再來下泡麵。
想到這裡，林向歌就像一隻殭屍一樣晃晃悠悠地回到了自己的臥室，將身子拋在了床上。
一沒事情做，心裡就不由自主地想到了昨天夜裡，老爸跟他說的那份去往非洲的工作。
這份工作對他而言其實是很好的，現在的他一事無成，沒學歷沒資歷，就算在城裡找工作也無非就是服務業、銷售或者汽車、食品類加工廠之類的基層崗位。
他所學的專業在這個四線小城裡很難發揮出最大的價值，之前也嘗試過去景區擔任策劃執行助理，但因為景區工作的一些無奈之處，加上合同工前途堪憂，導致林向歌並沒有下定決心去深耕那份工作。
林某人也知道自己有些眼高手低，甚至還有些看不清現實，以至於到了不可理喻的程度，可自己就是改不了。
今年是2024年，距離他出生的那天已經過去了二十五個年頭。
二十五年的生活留給他的只有微訊錢包里那僅餘下兩位數的金錢。
家裡人給他買了房子，年老的父親還在為他還著房貸，他看著老爸那漸漸發白的頭髮，有時候真覺得自己是個畜生。
沒錢自然就沒談過戀愛，林向歌也知道就自己這種人也不配擁有愛情，沒錢沒房沒車，也沒有穩定的工作，就算真的喜歡上了一個女孩兒上哪來的本錢給人幸福。
再說了，現在的這個時代，物質結婚已經成為了常態，雙向奔赴的前提也得是雙方都有基本的經濟實力打底才有那麼一絲絲的機會。
像他這樣社會的「蛀蟲」，還是洗洗睡吧，不配的。
就這樣躺在床上又浪費了半個小時的光陰，強大的閃充充電器成功將手機的電量補滿，林向歌又點進了小電視，將昨天觀看的黃老師的演唱會錄播又重新放了出來。
昨天晚上睡著了，其實壓根就沒怎麼聽幾首，今天他得好好再欣賞欣賞。
剛一打開視頻，看著畫面中舞台上光鮮亮麗的主人公，他的眼裡隱隱透著一絲絲的羨慕，又有一點點的落寞，雖然知道這是對方應得的，他一個「爛人」沒有資格去評價，但真的親眼見證了這一幕，林向歌自己也不免感到心裡酸酸的。
他也想學聲樂，他也想站在舞台上，面對那麼多的觀眾。
他也想讓大家聽見他的歌聲，他也渴望有一些聽眾願意駐足聽他演唱。
小時候家裡窮，小縣城裡也沒什麼好的聲樂老師，而且那會兒什麼都不懂的他也從來沒有想過要走這條路，只是覺得唱歌能讓自己快樂。
慢慢長大了以後，才知道自己到底浪費了多少的光陰和機遇，可性格內向的他怎麼也抓不住一瞬即逝的機會。
他從來沒上過聲樂課，從來沒有經過任何的專業的培訓，甚至連怎麼科學發聲，怎麼開嗓都僅僅只是懂個最基礎的皮毛。
這幾年來，身邊的朋友甚至偶然認識的陌生人其實都或多或少的跟他說過……
你唱歌真的很好聽，為什麼不嘗試在這方面發展？
那會兒林向歌都用各種各樣稀奇古怪的理由推脫了。
可只有他自己明白，那完全是他膽小懦弱的表現。
擔心自己唱不好，擔心自己的實力不夠，擔心沒有人願意去聽，擔心這擔心那……
自卑、懦弱、渺小似乎不知不覺間已經紮根在了他的靈魂深處。
不知從何時起，他變得比其他人更加謙遜有禮貌，再沒了曾經青春時的張揚放肆，似乎是想用這種方式包裝自己，讓他看上去不那麼「廢物」。
姑姑介紹的工作很適合他。
因為一旦去了非洲，在那裡工作生活，他就可以真正意義上的逃避這個不安的城市與朋友圈，將自己的怯懦小心翼翼的隱藏起來，不被任何人發現。
過節不用面對長輩的關切問詢，也不用面對親戚孩子們的蓬勃朝氣。
他可以輕鬆的將自己封閉在一個小世界裡，細細品味自己燃燒殆盡的骨灰。
想著想著，耳邊的音樂似乎也趨於了無聲。
忽然，灰色的世界裡響起了一個女孩兒的聲音。
「你……還在堅持自己的夢想嗎？」
林向歌挑了挑眉，他低頭看著自己的手機屏幕，重新將視頻的進度條往回拉了拉。
在刻意的聆聽下，女孩兒的聲音漸漸清晰。
「來來來，讓鳥哥展示一下，展現一下你的實力。」
林向歌猶豫了兩三秒，在點歌台上搜索了一下，將一首歌加入了待唱歌單。
歌名……
《你的答案》。
一個跟死黨關係比較好的女孩兒小聲地問道。
「為什麼叫他鳥哥啊？」
死黨看著忘我唱歌的林向歌一眼，掏出手機打字。
【林子大了什麼鳥都有，這是以前我們初中班裡舞台劇時候的台詞，鳥哥演的就是被說這句話的角色，後面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傳著傳著大家就都喊他鳥哥了】
……
夜深人靜，房子卻亮著燈。
一點多左右，提前離開歌廳的青年此刻剛剛到家，剛一推開門，就看到五十多歲的父親正坐在客廳的沙發上聽著關於股票的講學視頻。
見到他後，林父摩挲著雙手，不知為什麼看上去好像有些猶豫。
瞄了一眼林向歌的穿著打扮，林父開口道。
「兒子，跟你商量個事兒唄？」
「怎麼了？」
將腳上的鞋子褪去，在房門口換上拖鞋，青年好像又變回了那個一事無成的頹廢大男孩兒。
「你姑姑給你說了個工作，你要不要考慮考慮？」
「工作？」
他抬起頭，看著大半的頭髮已經白了的父親。
「是啊，在國外。」
「國外？」
聽到這兩個字，林向歌的表情有些驚訝，他是真沒想到姑姑給他找的這個工作竟然會在外國。
「在哪裡啊？」
「非洲，尚比亞。」
「啊？」
他表現的更驚訝了，非洲？認真的？
「你姑姑正好有個朋友在那邊做生意，想問問你願不願意過去，招兩個人，管倉庫的，一個月一萬包吃包住，你看你願意去不。」
「一個月一萬啊……」
他下意識的就想拒絕，畢竟要去國外，而且還是非洲，從個人安全的角度上來說，他心裡有點犯嘀咕。
視線從腳下的地板轉移到了父親的臉上，他發現自家老爸的皺紋好像又多出了不少。
「我去……去吧。」
「去？那我明天就跟你姑姑說了啊。」林父聽了點點頭，轉過身衝著臥室走去。
「嗯，那我睡了啊。」
不怎麼刺眼的白熾燈追逐著大男孩兒瘦弱的身影，直到他消失在樓梯的拐角。
躺在床上的林向歌並沒有睡覺，他像往常一樣拿出手機在小電視軟體上搜索著自己感興趣的東西，這幾乎已經成為了他每天的睡前日常。
「演唱會？」
在他的個人首頁推薦上，大男孩看到了自己感興趣的視頻。
是他喜歡的一個女歌手的演唱會。
「8k哥的視頻啊。」
經常關注這位歌手的他自然也對這位UP非常熟悉，林向歌伸出大拇指劃拉著屏幕，點開了有關演唱會點擊率最高的那個聯合投稿的視頻。
關上燈，黑暗的小房間裡只有手機屏幕一閃一閃，歌聲從耳機里傳遞到了男孩兒的耳朵，也傳遞到了男孩兒的心裡。
黃老師是几几年的？
算了不管了，聽歌……
就這樣，情緒並不平靜的大男孩兒閉上了眼睛，任由星夜播撒的銀光落在他的鼻樑上。
今天就這樣先結束吧……
明天，又是一次新的開始。
……
第二天日上三竿，林向歌從床上爬了起來，他睜開了雙眼，看向了窗外的天空，這會兒雨水已經停了，空氣清新的很，就是略微冷了點。
天氣預報說待會兒可能還要下雨，也不知這沒有雨水打擾的時光能堅持多久。
開窗通了十分鐘的風後，即便躺回被窩依舊凍得瑟瑟發抖的林某人，又老老實實地把窗子給閉上了。
將耳機拽了下來，手機早就沒電了，這會兒正黑著屏。
接上了充電器，他起身去衛生間洗了個臉。
沒人在家，老爸老媽都去上班了，林向歌在廚藝這項技能的研究方向上並不算深，加上他這人又有點懶，所以非常乾脆利落地選擇了自己中午填飽肚子的方式。
下泡麵。
晃晃悠悠地來到廚房，從架子上拿了一袋香辣味的正打算撕開，可行動前卻覺得總少了些什麼。
要聽音樂啊！
可惜手機這會兒還沒充好電。
要不等下再吃吧！等手機充好電了再來下泡麵。
想到這裡，林向歌就像一隻殭屍一樣晃晃悠悠地回到了自己的臥室，將身子拋在了床上。
一沒事情做，心裡就不由自主地想到了昨天夜裡，老爸跟他說的那份去往非洲的工作。
這份工作對他而言其實是很好的，現在的他一事無成，沒學歷沒資歷，就算在城裡找工作也無非就是服務業、銷售或者汽車、食品類加工廠之類的基層崗位。
他所學的專業在這個四線小城裡很難發揮出最大的價值，之前也嘗試過去景區擔任策劃執行助理，但因為景區工作的一些無奈之處，加上合同工前途堪憂，導致林向歌並沒有下定決心去深耕那份工作。
林某人也知道自己有些眼高手低，甚至還有些看不清現實，以至於到了不可理喻的程度，可自己就是改不了。
今年是2024年，距離他出生的那天已經過去了二十五個年頭。
二十五年的生活留給他的只有微訊錢包里那僅餘下兩位數的金錢。
家裡人給他買了房子，年老的父親還在為他還著房貸，他看著老爸那漸漸發白的頭髮，有時候真覺得自己是個畜生。
沒錢自然就沒談過戀愛，林向歌也知道就自己這種人也不配擁有愛情，沒錢沒房沒車，也沒有穩定的工作，就算真的喜歡上了一個女孩兒上哪來的本錢給人幸福。
再說了，現在的這個時代，物質結婚已經成為了常態，雙向奔赴的前提也得是雙方都有基本的經濟實力打底才有那麼一絲絲的機會。
像他這樣社會的「蛀蟲」，還是洗洗睡吧，不配的。
就這樣躺在床上又浪費了半個小時的光陰，強大的閃充充電器成功將手機的電量補滿，林向歌又點進了小電視，將昨天觀看的黃老師的演唱會錄播又重新放了出來。
昨天晚上睡著了，其實壓根就沒怎麼聽幾首，今天他得好好再欣賞欣賞。
剛一打開視頻，看著畫面中舞台上光鮮亮麗的主人公，他的眼裡隱隱透著一絲絲的羨慕，又有一點點的落寞，雖然知道這是對方應得的，他一個「爛人」沒有資格去評價，但真的親眼見證了這一幕，林向歌自己也不免感到心裡酸酸的。
他也想學聲樂，他也想站在舞台上，面對那麼多的觀眾。
他也想讓大家聽見他的歌聲，他也渴望有一些聽眾願意駐足聽他演唱。
小時候家裡窮，小縣城裡也沒什麼好的聲樂老師，而且那會兒什麼都不懂的他也從來沒有想過要走這條路，只是覺得唱歌能讓自己快樂。
慢慢長大了以後，才知道自己到底浪費了多少的光陰和機遇，可性格內向的他怎麼也抓不住一瞬即逝的機會。
他從來沒上過聲樂課，從來沒有經過任何的專業的培訓，甚至連怎麼科學發聲，怎麼開嗓都僅僅只是懂個最基礎的皮毛。
這幾年來，身邊的朋友甚至偶然認識的陌生人其實都或多或少的跟他說過……
你唱歌真的很好聽，為什麼不嘗試在這方面發展？
那會兒林向歌都用各種各樣稀奇古怪的理由推脫了。
可只有他自己明白，那完全是他膽小懦弱的表現。
擔心自己唱不好，擔心自己的實力不夠，擔心沒有人願意去聽，擔心這擔心那……
自卑、懦弱、渺小似乎不知不覺間已經紮根在了他的靈魂深處。
不知從何時起，他變得比其他人更加謙遜有禮貌，再沒了曾經青春時的張揚放肆，似乎是想用這種方式包裝自己，讓他看上去不那麼「廢物」。
姑姑介紹的工作很適合他。
因為一旦去了非洲，在那裡工作生活，他就可以真正意義上的逃避這個不安的城市與朋友圈，將自己的怯懦小心翼翼的隱藏起來，不被任何人發現。
過節不用面對長輩的關切問詢，也不用面對親戚孩子們的蓬勃朝氣。
他可以輕鬆的將自己封閉在一個小世界裡，細細品味自己燃燒殆盡的骨灰。
想著想著，耳邊的音樂似乎也趨於了無聲。
忽然，灰色的世界裡響起了一個女孩兒的聲音。
「你……還在堅持自己的夢想嗎？」
林向歌挑了挑眉，他低頭看著自己的手機屏幕，重新將視頻的進度條往回拉了拉。
在刻意的聆聽下，女孩兒的聲音漸漸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