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失的陰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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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盈錢非人往,凡物無售賣。

  在西北邊陲的小城裡,悄悄的多了一家翡翠行,取名心念,很不起眼,不是特意,一般人很難發現,即便看見了,也會給人孰若無物的既視感,路人既不覺得是珠寶店,也不會有進去逛逛的心思。仿佛店主怕人發現一樣,就這樣隱匿於市井坊間。

  一晃多年,也就周邊鄰居知道這家翡翠行好像開了很久,但門可羅雀,終日無人問津。可就這樣,依舊倔強的經營著,如果說特別的話,這家店幾乎在夜裡也從未關過燈,好像隨時都有人來一樣。

  偶爾鄰居們過來串門,也只看到店主睡眼惺忪,一副被擾了清夢的感覺,店裡陳設素簡,一半是茶室,另一半象徵性的放了兩節櫃檯,櫃檯里的物品更新極慢,甚至還有多年前開業的東西,店內後室被一簾隔擋的看不真切。

  午後時分,一個長長的哈欠,困意如驚濤駭浪般襲來,我仿佛下一秒就要睡著,趕緊靠在茶室的沙發上,沉沉的閉眼,隨即又慢慢睜開,只是臉上再沒有睏倦,一個穿著褶皺校服的小女孩進店了。

  如果現在有人進店的話,只會看到靠著沙發睡熟的我,而我的眼裡卻不是這個樣子,店內陳設依舊,小女孩端坐在茶台對面,我急忙泡了杯茶,送到她手裡。

  「快喝,看你都快散了」我語氣嚴厲的說。看著小女孩喝下茶,身形逐漸穩固,這個枉死的陰魂怯懦的看著我,八九歲樣子。

  可能我嚴厲的樣子嚇到了她,可我不得不嚴厲,這陰魂稚嫩,卻有著一點點拖人替死的煞氣。

  「小小年紀,害人性命,還敢到我這來,你想魂飛魄散不成?」

  小陰魂看著我身後若隱若現的虛影急忙跪倒。「不是的,不是的,是我亡身地那一片的嫡庶官讓我來的,說我的事情找您才能解決」。

  「哦,我倒要聽聽你的言詞,如是奸佞,必然讓你魂飛魄散。」我有點玩味,一個快消散了的小陰魂,能有什麼事來找我,店裡的物件,她都消費不起,若不是我剛才給她的續魂茶,恐怕不要一個小時,她就散的乾乾淨淨了。

  小陰魂原名伊昂,死於一年前,沒轉世入輪迴卻有原因,受凶物所害,受害場所特殊,正好被五穀墳場(旱廁)封住,馬上魂魄消散的時候,又有一個小女孩在此遇害,她莫名其妙被換了出來,生前記憶留在屍身,到處遊蕩,沒有鬼差接引,無處可去,魂身越來越淡,遇到附近的嫡庶官,說她枉死多時,需要殮屍鳴冤,有人認領銷戶,陰差才能接引離開陽間入輪迴。

  理清小陰魂的事,我將她殘魂安置到一盞魂燈,看來又有事要用這陽間身辦了,只是這陽身辦事,小陰魂需付錢或功德才行,不然名不正言不順,伊昂生前八九歲,哪有什麼錢或功德,只能引其父母在翡翠行略微消費了。

  不多時沙發上的我悠悠轉醒,給自己泡了杯白茶,提了提神,這得到昆區走一遭,既要找找伊昂的父母,也要看看怎樣的凶物才能接連對兩個小女孩子下毒手。當然也只是看看,這些事自然有部門去查去管,我只要想辦法讓事情浮出水面即可,卻沒曾想過會惹禍上身。

  2006年的克圖遠遠談不上繁華,稀稀拉拉的樓房拉扯著參差不齊的影子,這城市九月初仍被艷陽炙烤著,中午尤為炎熱,我驅車到了莫恩小學,學校已經集結了很多人,連續兩年學校出現學生走失事件,莫恩小學已經處在輿論的風口浪尖,另一個孩子吉雅的走失,也刺激了伊昂父母的神經,也出現在了學校,隨著捕快人們已經把學校里里外外走遍,監控顯示孩子進了廁所就再沒出來,所以旱廁也被大家反覆翻找,強光手電的照射下也沒有發現一絲端倪,旱廁坑口也如學校所說,細小到小孩就是故意下去都做不到,對此所有人都是束手無策。

  忽然人群中有人說「如果是被強行推進呢」,這句話讓在場的人一下沉默了,像有人在腦子裡狠狠的攪動了一下。

  很多事都是如此,有了開始,就不會結束,在場的家長和捕快像是思路被人刻意引導一樣,大家都有一個想法,就是要抽空這個旱廁。點完這句我抽身而退,隱匿在人群中,整個下午抽了二十多車,旱廁才排空,排空的場景讓人目瞪口呆,一具小孩屍體蜷縮著,正是吉雅,另一具已經腐敗不堪,應該是小陰魂伊昂的屍身。事情已經浮出水面,我起身便返程,只是剛才還晴朗的天空,逐漸布上烏雲,回程路上悶雷不絕,似乎在醞釀一場大雨。

  店內伊昂的魂燈跳動,像哭泣也像害怕,不知是不是屍身重見天日記憶回歸,想起了死亡時的恐怖。

  回到翡翠行後,復盤整個事件,總覺得哪裡不對,卻又找不出頭緒,吉雅是莫恩小學二年級三班的學生,是2005級,小陰魂伊昂是2004級,但出事時所在班級也是二年級三班,不明所以,我也不去想,反正能讓鬼差來正常接引伊昂入輪迴秩序就可以,入夜時讓伊昂託夢父母來心念翡翠行即可。

  過了四五日,一對夫婦滿臉疲憊的出現在店裡,說要買東西,卻又不知道買什麼,所以隨意看看,我心領神會,知道是伊昂父母,推薦了一塊中千的翡翠吊墜,除去吊墜本身的價值,我有一千的盈餘,算做這次辦事的酬勞。送別伊昂父母,又是困意來襲,我明白這是陰差要來接引伊昂了。

  「見過頗恩大人,我奉命取走伊昂魂燈,送她入輪迴」陰差平淡說道。

  「辛苦辛苦」,我將魂燈交給陰差,心想這事就結束了,按往常陰差收了魂燈,立地消失,這事就畫上句號了。可這次他沒走,我有點疑惑,不解的看向他。

  「頗恩大人,有事請您留意,這次接引,沒有接到吉雅,照理伊昂一年多尚有殘魂,吉雅身死當天不可能散盡陰魂,如若您遇到吉雅陰魂,還請代為保管,我擇日來取」。語畢陰差立地消失。

  嗡……!轉醒的我一下反應過來事情哪裡不對,去莫恩小學當天,兩具屍體出現時,我並沒有感覺到吉雅的陰魂,即便我陽身看不見她,但以我陰司的身份,遇到我的遊魂,也應該跟隨我回到翡翠店啊,沒有跟回來,說明陰魂不在現場,陰魂不在現場,又不能離開五穀墳,那麼真相只有一個,吉雅的陰魂在屍體出現前被取走了,奪人生魂!這四個字一下浮上我心頭。

  若是如此,一定不是小事,歷來抽取孩童生魂,必然是有惡祟為禍一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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