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憶里的小時候
元旦過後新年的氣氛逐漸濃重起來,有的人家已經在門上貼了新的對聯,街道上也颳起了紅燈籠,據傳聞月底就要放假,這讓我開始激動起來,每天上班也更有鬥志,人啊,還是得有個盼頭。
我開始懷念小時候,也就是約莫這個季節,下了好幾天的大雪,把松林全部鋪上一層白色,天氣冷得出奇,我起了一個大早,與爐火作鬥爭,煤爐經過一夜緩慢燃燒,天亮時只剩下半口氣,我得給它續命,松毛和木炭齊齊上陣,白色濃煙從爐子裡冒出來,籠罩的整個房間宛如仙境。
今天我必須將爐火燒得旺旺的,因為今天是個大日子,所有農村孩子每天都翹首以盼的日子,並非過年,而是殺豬,過年也得有資本啊,這殺豬就是撈資本呢。
村里其他男人們早就得到通知陸續趕到,他們有的嘴上叼著旱菸棒,有的抽著紙菸,在寒冷冬天的早晨,他們在冰冷的空氣里吐出一個又一個煙圈,李家表叔快樂極了,他身體肥胖,總是樂呵呵的笑著,坐在凳子上,讓我把電視打開,其他男人和女人們也趕到了,大黃狗在不遠處的松林里吠叫了兩聲,以表示自己已經盡到了職責。
沒多一會兒,他們就按照分工忙活開了,李家表叔去砍了幾大片棕櫚樹的葉子,在新挖好的土灶上烤變形,接著就將這些棕櫚葉挽成了提豬肉的繩子。
我又在土灶邊忙活,努力添柴儘早把大鍋里的水燒開,這水一會兒得用來燙豬毛呢,女人們在廚房裡切著蘿蔔白菜備用,順便再蒸上一大桶白米飯,廚房裡鍋碗瓢盆叮叮噹噹,倒像是交響曲,而今天的主角卻還在圈裡呼呼大睡。
男人們忙活完準備工作,便圍到豬圈旁邊開始對大年豬作告別儀式,他們愉快的吐著痰,抽著煙,罵著髒話,用肉眼分析著肥豬的體重,還談論著今年莊稼的收成。
今天的主角不得已只好提前結束懶覺,站在豬圈裡疑惑的打量著面前的這群兩腳獸,男人們嘻嘻哈哈,對著豬指指點點,並且開始制定作戰計劃。
「等一哈你要摁住哈,人要直接壓在豬身上!」
「你放心嘛,楞個多人,未必他還跑得掉麥?」
沒多一會兒,另一個主角來了,殺豬匠老劉家在山下,所以現在才姍姍來遲,他帶著他的副手,也就是他的兒子,父子倆都背著滿滿兩大箱子的刀具。
我的父親趕忙迎上去讓他們進屋烤火,並且恭敬的遞上一支煙,這是自然的,畢竟殺豬可是個技術活兒啊!
老劉沒有去烤火,他一如既往的敬業,帶著兒子開始把刀具鋪排開,將略微生鏽的刀具在磨刀石上飛速摩擦著,剔骨刀,捅豬刀,碎骨刀,還有各種各樣不同的刀,把我看得眼花繚亂。
殺豬匠磨好了刀,又抽了一支煙後,便招呼男人們動手。
豬圈門被粗暴的拆掉,大肥豬仿佛預感到了自己的命運,使勁貼在裡面瞪著入侵的兩腳獸,殺豬匠老劉一門當先他左手拎著鐵鉤右手扯住豬尾巴鐵鉤一下子勾進了豬嘴巴
大肥豬發出了悽厲的叫聲,其他男人們沖入豬圈,把豬往外面推,殺豬匠則是使勁拉住鉤子,大家齊心協力想把大肥豬從豬圈裡弄出來.......
啊,沒想到童年離去得這麼快,我把燈關了,一個人坐在昏暗的房間內想著從前的事情,想著想著就開始思慮一些不好的事情,要過年了誠然是讓人開心的,可我現在混成這樣,過年灰溜溜的回去,到時候還得走親戚,人家一旦問起來我咋說呢?哎,成年人的煩惱。
這個月時間過得出奇的慢,終於,快到了月底的時候車間主任突然把大家集合起來,然後說要發新年禮物,我喜出望外,因為我之前已經看見了隔壁車間的員工大包小包扛著王老吉,提著三隻松鼠等各種吃的喝的走出車間,結果到我們領取禮品的時候就變成了一桶2L裝的植物油,一袋10斤的米,而且還得給我們拍照,我心想這哪是發新年禮物,這不妥妥的扶貧嘛,這點寒酸的東西竟然好意思拍照?現在看來,他們不僅拍照,回到辦公室還會按部就班的寫一篇簡報,標題我都給他想好了——《迎新春賀新年,某某某公司向員工派發新年祝福》。
後來我才知道,公司對於正式員工,那是待遇豐厚,逢年過節少不了各種吃的喝的,對於我們這種勞務派遣合同工,則是不管不顧,這一桶油一袋米還是勞務公司給的,為的是讓我們合同工和正式工的對比不那麼明顯。
我提著植物油和大米一臉無奈,然後問其他人有沒有想要的,我直接白送,因為這玩意兒我到時候還得帶回家,太麻煩了。一個大姐說她願意花錢買下來,我說不用給錢,她非得給,最後轉了五十塊給我。
其實這兩樣東西五十塊真不貴,但我還是很感謝她。由於我已經提前交過辭職通知書,所以過年以後我就不再回來了,我開始認真看每個人的臉,希望能記住這些同我朝夕相處兩個多月的工友。最後那天下班我跟張力偉一起往外走,他顯得興高采烈,最後走到分岔路口時,他惡作劇一樣拍了拍我的腦袋,隨後一溜煙跑了。
我無奈的站在寒風中,想著這就是男人間的告別。回到出租屋我開始收拾行李,兩套廠里發的工衣被我丟進了垃圾桶,被褥這些東西也得丟,算起來剛買的很多東西都得丟,因為要是全帶回家基本就跟逃難一樣,我可不想回家進小區時那麼惹眼,到時候那些在樓下打牌烤火的大媽們就會傳言,我在外面討飯回來了。
最好最體面的方式當然是有一輛車,大大方方的開到我家樓下,就算從上面搬下來這些零七雜八也算合理,當我把所有東西都收拾完後,我開始聯繫回家的車,很快有司機應承下來,第二天中午十二點過來接人。
我開始懷念小時候,也就是約莫這個季節,下了好幾天的大雪,把松林全部鋪上一層白色,天氣冷得出奇,我起了一個大早,與爐火作鬥爭,煤爐經過一夜緩慢燃燒,天亮時只剩下半口氣,我得給它續命,松毛和木炭齊齊上陣,白色濃煙從爐子裡冒出來,籠罩的整個房間宛如仙境。
今天我必須將爐火燒得旺旺的,因為今天是個大日子,所有農村孩子每天都翹首以盼的日子,並非過年,而是殺豬,過年也得有資本啊,這殺豬就是撈資本呢。
村里其他男人們早就得到通知陸續趕到,他們有的嘴上叼著旱菸棒,有的抽著紙菸,在寒冷冬天的早晨,他們在冰冷的空氣里吐出一個又一個煙圈,李家表叔快樂極了,他身體肥胖,總是樂呵呵的笑著,坐在凳子上,讓我把電視打開,其他男人和女人們也趕到了,大黃狗在不遠處的松林里吠叫了兩聲,以表示自己已經盡到了職責。
沒多一會兒,他們就按照分工忙活開了,李家表叔去砍了幾大片棕櫚樹的葉子,在新挖好的土灶上烤變形,接著就將這些棕櫚葉挽成了提豬肉的繩子。
我又在土灶邊忙活,努力添柴儘早把大鍋里的水燒開,這水一會兒得用來燙豬毛呢,女人們在廚房裡切著蘿蔔白菜備用,順便再蒸上一大桶白米飯,廚房裡鍋碗瓢盆叮叮噹噹,倒像是交響曲,而今天的主角卻還在圈裡呼呼大睡。
男人們忙活完準備工作,便圍到豬圈旁邊開始對大年豬作告別儀式,他們愉快的吐著痰,抽著煙,罵著髒話,用肉眼分析著肥豬的體重,還談論著今年莊稼的收成。
今天的主角不得已只好提前結束懶覺,站在豬圈裡疑惑的打量著面前的這群兩腳獸,男人們嘻嘻哈哈,對著豬指指點點,並且開始制定作戰計劃。
「等一哈你要摁住哈,人要直接壓在豬身上!」
「你放心嘛,楞個多人,未必他還跑得掉麥?」
沒多一會兒,另一個主角來了,殺豬匠老劉家在山下,所以現在才姍姍來遲,他帶著他的副手,也就是他的兒子,父子倆都背著滿滿兩大箱子的刀具。
我的父親趕忙迎上去讓他們進屋烤火,並且恭敬的遞上一支煙,這是自然的,畢竟殺豬可是個技術活兒啊!
老劉沒有去烤火,他一如既往的敬業,帶著兒子開始把刀具鋪排開,將略微生鏽的刀具在磨刀石上飛速摩擦著,剔骨刀,捅豬刀,碎骨刀,還有各種各樣不同的刀,把我看得眼花繚亂。
殺豬匠磨好了刀,又抽了一支煙後,便招呼男人們動手。
豬圈門被粗暴的拆掉,大肥豬仿佛預感到了自己的命運,使勁貼在裡面瞪著入侵的兩腳獸,殺豬匠老劉一門當先他左手拎著鐵鉤右手扯住豬尾巴鐵鉤一下子勾進了豬嘴巴
大肥豬發出了悽厲的叫聲,其他男人們沖入豬圈,把豬往外面推,殺豬匠則是使勁拉住鉤子,大家齊心協力想把大肥豬從豬圈裡弄出來.......
啊,沒想到童年離去得這麼快,我把燈關了,一個人坐在昏暗的房間內想著從前的事情,想著想著就開始思慮一些不好的事情,要過年了誠然是讓人開心的,可我現在混成這樣,過年灰溜溜的回去,到時候還得走親戚,人家一旦問起來我咋說呢?哎,成年人的煩惱。
這個月時間過得出奇的慢,終於,快到了月底的時候車間主任突然把大家集合起來,然後說要發新年禮物,我喜出望外,因為我之前已經看見了隔壁車間的員工大包小包扛著王老吉,提著三隻松鼠等各種吃的喝的走出車間,結果到我們領取禮品的時候就變成了一桶2L裝的植物油,一袋10斤的米,而且還得給我們拍照,我心想這哪是發新年禮物,這不妥妥的扶貧嘛,這點寒酸的東西竟然好意思拍照?現在看來,他們不僅拍照,回到辦公室還會按部就班的寫一篇簡報,標題我都給他想好了——《迎新春賀新年,某某某公司向員工派發新年祝福》。
後來我才知道,公司對於正式員工,那是待遇豐厚,逢年過節少不了各種吃的喝的,對於我們這種勞務派遣合同工,則是不管不顧,這一桶油一袋米還是勞務公司給的,為的是讓我們合同工和正式工的對比不那麼明顯。
我提著植物油和大米一臉無奈,然後問其他人有沒有想要的,我直接白送,因為這玩意兒我到時候還得帶回家,太麻煩了。一個大姐說她願意花錢買下來,我說不用給錢,她非得給,最後轉了五十塊給我。
其實這兩樣東西五十塊真不貴,但我還是很感謝她。由於我已經提前交過辭職通知書,所以過年以後我就不再回來了,我開始認真看每個人的臉,希望能記住這些同我朝夕相處兩個多月的工友。最後那天下班我跟張力偉一起往外走,他顯得興高采烈,最後走到分岔路口時,他惡作劇一樣拍了拍我的腦袋,隨後一溜煙跑了。
我無奈的站在寒風中,想著這就是男人間的告別。回到出租屋我開始收拾行李,兩套廠里發的工衣被我丟進了垃圾桶,被褥這些東西也得丟,算起來剛買的很多東西都得丟,因為要是全帶回家基本就跟逃難一樣,我可不想回家進小區時那麼惹眼,到時候那些在樓下打牌烤火的大媽們就會傳言,我在外面討飯回來了。
最好最體面的方式當然是有一輛車,大大方方的開到我家樓下,就算從上面搬下來這些零七雜八也算合理,當我把所有東西都收拾完後,我開始聯繫回家的車,很快有司機應承下來,第二天中午十二點過來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