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孤膽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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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華鴻曉想不通,怎麼實驗室的人都能跟沒事人兒一樣,安然度過一個下午。

  陳雯拉著馬駿去逛街了。

  鄒靖留在實驗室作一些整理和計算。

  朱迪則一直沒有露面。

  難道他們不知道,有個神秘而且宏大的計劃正在咫尺之遙的地下實施嗎?

  也許他們都是聽自己二手轉述,所以感覺沒有那麼真切吧。

  除了陳雯,她可是也親身經歷了的。

  不過以她的性子,除了事情發生的當時一驚一乍再開幾個腦洞以外,估計也沒怎麼往心裡去。

  華鴻曉可沒有那麼豁達。

  下午他在教皇宮轉了轉,找到了主教大教堂。

  這是一個規模也相當宏大的建築,頂上的金色人像閃閃奪目。

  不過在教皇宮這個巨無霸旁邊,風頭還是被搶走不少。

  華鴻曉仰頭看著這個金色人像。由於塔頂很高看不太真切。感覺是個女人。戴的帽子像王冠一樣,周圍點綴著一圈星星。一隻手伸出來像托著什麼東西,另一隻手舉在胸前。

  這不是觀音菩薩從淨瓶里向外撒水的手勢嗎?

  觀音菩薩?

  幸好旁邊有英文和法文對照的介紹。憑著腦海中對基督教的零星記憶,華鴻曉猜出來了。那是聖母瑪利亞。

  突然想起陳雯說的,這個主教大教堂又名聖母院大教堂。

  華鴻曉在心裡淬了自己一口。

  他繞著教堂走了好幾圈,想看看能不能發現什麼異樣。

  找到了上午自己進去的那個側門,在一個偏僻的側牆上。

  這個側門離教堂的正門很遠。少數從教皇宮外溢出來的遊客,都會從正門進教堂逛一逛。

  華鴻曉想走進去,但是不敢。

  明明知道自己上午是通過別人的身體進去的,可還是覺得自己再進去就會被發現。

  別人的意識,自己的意識,別人的身體,自己的身體,仿佛在記憶里都模糊地混成了一團。

  轉了幾圈,沒看到那個戴著圓帽的黑袍,沒看到那個長鬍子的黑袍。

  甚至陳雯嘴裡的金髮碧眼的帥小伙,也沒看到。

  一切都好像很平常。

  稀稀拉拉的遊客,沒有誰像來接頭的特務。

  比遊客更稀少的是教堂工作人員。華鴻曉從門外朝里看只看到一個牧師打扮的人和什麼人說話。

  轉了幾圈以後,他決定放棄,回賓館房間。

  說不定晚上朱老師會帶來什麼消息呢。

  在賓館前台大廳,迎面看到一群膚色各異的年輕人有說有笑地走出來。

  在阿維尼翁這樣的旅遊城市,這種世界人民大團結的局面見怪不怪。所以華鴻曉瞟了一眼就轉身想繞開。

  「華!」沒想到人群里有人叫他。

  華鴻曉回頭一看,原來是德比。

  上次在火車上相遇,相互交換姓名的時候,華鴻曉發現她對「鴻曉」的發音很找不著調。偏偏她又是熱心人,追著華鴻曉討教發音,好像名字發音不標準就對不住新認識的朋友一樣。

  「那你就叫我華吧!」最後華鴻曉給她支了一招。

  「HUA!這個很好記!「德比很高興。

  今天德比沒有穿露臍毛衣,而是一身運動裝。

  」怎麼樣,你的行李找到了嗎?「德比還記得行李的事。

  」沒有。「華鴻曉感覺有點感動。

  」很抱歉聽到這個!「德比又一次代表法國表示歉意。

  」沒關係。沒有什麼重要的東西。「華鴻曉再一次樹立了高風亮節的國際主義。

  」今天晚上我和我的朋友們去旁邊的酒吧。你也一起去吧?「德比換了個笑臉說。

  酒吧?華鴻曉心想自己在中國的時候都沒有去過那種地方。難道要在這裡失去第一次?

  還在猶豫的時候,德比已經認為他已經答應了。

  」今天晚上七點,在這裡集合。把駿也叫上哦!對不起,我得先走了。」德比一邊往大部隊追趕,一邊回頭說。


  「好的。再見!「華鴻曉脫口而出。

  這是作口語練習時背下來的結束語。

  這個就算答應她了?

  無所謂了,她大概也只是說說而已。

  回到房間,心神不寧地度過了一個下午。

  就連晚餐,也是草草地把中午吃剩的快餐扒拉完了了事。

  朱迪的房間在自己樓下兩層。

  華鴻曉六點五十過一點就站在門口按門鈴了。

  他老是害怕遲到。每當一個事先約定的時間點快要到了的時候,他幾乎都能感覺到時間一秒一秒地流逝。好像有一個無形的時鐘安在自己心裡,秒針滴滴答答地撥弄著心弦。

  所以不如早點到,讓那該死的時鐘消失。

  門一打開,華鴻曉發現自己是第一個到的。

  朱迪的房間跟自己的一樣,也是兩張床的標準間。除了床,能坐人的地方就一張小凳子和一個小的單人沙發。

  華鴻曉望著小小的空間,心想這怎麼開會呢?

  「空間很小。不過我們不能在公共場合討論實驗室的事情,所以就在這將就一下。時間會很短。」朱迪好像看穿了華鴻曉的心思。

  華鴻曉點點頭,邁步進來讓朱迪關好門。

  「坐吧。他們應該就要來了。」朱迪指了指沙發。

  「沒事。我站著就行。」到底是教授的私人空間,華鴻曉有些拘謹。

  朱迪也不勉強,也靠牆站著。

  「聽說你見過約翰先生了?」他突然問。

  「呃。。。。。。是的。在附一院,周校長領我過去的。」

  「他。。。。。。對你說了什麼嗎?」朱迪問。

  華鴻曉覺得這話問的有些突兀。雖然約翰先生是實驗室資助人,自己又是實驗室的學生,但是這麼直挺挺地詢問別人的談話內容,不是朱迪這位實驗室領頭人平時做事的風格。

  況且,跟約翰先生說了什麼,華鴻曉也確實有些記憶模糊了。

  因為他所有的腦力,都用在了記住做穿越實驗時收集到的信息。

  「呃。。。。。。沒說什麼。他身體很虛弱,所以沒說幾句話。好像有關於自我意識的。。。。。。就是人死後的自我意識,跟您面試我的時候最後一道題很像。」

  華鴻曉仔細地在記憶里搜尋那天談話的信息。

  」嗯。這個問題,其實他也跟我探討過。也許這也是為什麼,他對我們的課題這麼感興趣。「朱迪點點頭,像是自言自語。

  」哦,對了。他還問我,要不要去美國留學,或者工作。「

  華鴻曉剛剛回憶到這一點,就馬上脫口而出。但是隨即又有些後悔。

  如果讓自己去美國,那不是拆朱迪教授的台嗎?

  也許這些話應該屬於約翰先生跟自己之間的秘密,不該告訴給朱老師?

  果然朱迪的臉色有些變化。

  」他這麼跟你說的?他有沒有說更具體的?時間之類的?「朱迪抬起頭來看著華鴻曉。

  」他沒有說更多的。就是讓我考慮。。。。。。慢慢考慮。「華鴻曉不知所措地低下頭。

  」你不要緊張。我這麼問你,不是不想放你走。能去美國留學深造對你來說是很好的機會。我也很支持的。只不過約翰先生他。。。。。。「朱迪看出了華鴻曉的局促不安,連忙解釋。

  不過只是解釋了一半。因為最後那句話,他似乎卡殼了,想說什麼又說不出來。

  是有難言之隱?還是一時找不出來藉口來掩蓋自己不想放人的真實意圖?

  有些尷尬。

  還好這個時候,門鈴響了。

  朱迪連忙走過去開門。

  大概他也覺得有點尷尬。

  陳雯和馬駿像仙女一樣飄了進來。

  她們兩個都穿著跟上午不一樣的衣服,大概是掃街的戰利品。

  陳雯一件白色羊絨披肩外套,馬駿一件淡青色高領毛衣。

  一個雍容華貴,一個修身淡雅。

  一個白娘子,一個小青?


  華鴻曉想起了高中時熱播的新白娘子傳奇。

  嗯,我不要做許仙。我要做張玉堂。

  「真沒想到,這附近有這麼多家店,一下午都沒有逛完。」陳雯絲毫沒有在教授面前掩飾自己把科研之行當旅遊的樂趣。

  朱迪正打算寒暄兩句,門鈴又響了。

  鄒靖看來是從會議室兼實驗室直接過來的,一進門就說:」朱老師,約翰基金會的那兩位師傅好像會徹夜守在那?「

  」是的。約翰先生非常在意我們設備和實驗的安全。「

  朱迪關上門,又轉身對大家說。

  」各位,這裡很擠,所以我就言簡意賅了。我跟約翰先生通了電話。他的建議是,我們只負責搜集關於神秘組織的信息。如果那個神秘組織有特別針對我們實驗室的行動,比如監視監聽,那我們,意思是基金會,就會採取反制措施。如果探聽到別的什麼秘密,我們不需要採取行動。「

  」那這個什麼演化激發器的計劃。。。。。。「陳雯第一個提問。

  」他的建議是,我們對此不需要採取什麼行動。「朱迪乾脆把話挑明。

  」啊?這不是針對全球的什麼計劃嗎?那我們實驗室不也算是被針對了嗎?「陳雯張大嘴巴。

  」約翰先生的意見是,我們的首要任務是保守我們實驗技術的秘密。如果貿然採取行動,可能會引起秘密的走光。「

  」那樣的話事情就會變得很複雜。我們以前所有的努力,以及對以後的規劃,都可能成為泡影。「

  」另外他也認為,我們的實驗技術不一定成熟,現在通過與別人的意識共振獲取的信息,也不一定準確。「

  朱迪每句話都提約翰先生,讓華鴻曉感到有些奇怪。他以前不是這樣的呀。

  」就是說,我們探聽到的這個什麼全球演化激發器的計劃,說不定是聽差了?「鄒靖插了一嘴。

  看來他還是不放心通過別人的大腦臨時獲取的法語能力。

  」有這個可能。所以我們暫時不需要採取什麼行動。「朱迪點點頭。

  華鴻曉想反駁,可一時又找不出話來。

  」那。。。。。。也許我們可以在這幾天繼續做實驗,收集更多信息,來看看到底有沒有什麼危險?「馬駿提議。

  華鴻曉心想,她到底是真的擔心這個計劃,還是看在我很擔心這個計劃,所以要幫幫我呢?

  嗯,一定就是為了幫我。

  」對,那正是我們應該做的。今天大家回去休息一下,明天繼續做實驗吧。「朱迪作了總結陳詞。

  」太好了!那我們繼續去逛吧!「陳雯興沖沖地拉著馬駿的手。

  華鴻曉匪夷所思地看著她。剛才不是她的反應最大嗎?不是她最擔憂這個全球計劃嗎?

  女人吶!

  」好呀!「馬駿說著,一邊瞟了一眼華鴻曉。

  也許她知道自己對會議的結果有些失望,想要安慰自己吧。

  」那我再去實驗室分析一下數據。「鄒靖也很高興會議結束得這麼快。

  華鴻曉昏昏沉沉地站在電梯口。

  其他人都往下,只有他往上。

  現在如果按北京時間算的話都是半夜過了。他很佩服師兄師姐們的精力。

  更佩服他們面對一個潛在的危險計劃時的定力。

  馬駿跨進電梯門時,又回過頭來瞟了一眼華鴻曉。

  陳雯在裡面歡快地擺著手,直到電梯門徐徐關上。

  華鴻曉自己一個人回到了樓上的房門口。

  剛才的會議,他確實很失望。

  但是他能做什麼呢?難道親自單刀赴會,跑到教堂地下室搗毀實驗室,拯救全人類嗎?

  想起小時候看的連環畫,講的是英勇的解放軍戰士一個人陷落叢林以後跟無數敵軍戰鬥的故事。

  書的名字他至今還記得,叫《孤膽英雄》。

  能夠穿越進別人的身體,那做再多危險的事情也是安全的。

  何必親身犯險呢?

  他一邊搖著頭嘲笑自己,一邊關上房門。

  突然,一種熟悉的感覺迎面撲來。

  一種空氣,血液,時間都凝固的感覺。

  他慢慢轉過頭。

  房間深處,一盞小檯燈已經打開。

  一個修長的身影,就站在光影交錯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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