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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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賈鈞的酒量非常好,早年間,在安市的商圈裡有著「千杯不倒」的稱號。也正是憑著他這樣的酒量,才能在殘酷的商圈競爭中殺出一條屬於他的賽道,從而漸漸走出一條路。只是,隨著他年紀稍大,資源也有了,也就不再那麼拼命了,酒桌上自有想出頭的年輕人替他擋酒。所以,現在也很少有人探過賈鈞的酒量。

  所以,當他喝下最後一瓶啤酒,站起來搖搖晃晃往外走時,只是做給外人看的樣子罷了。

  那個人一直在自己身後,賈鈞清楚明白的知道,他跟了自己整整兩天,不,甚至更早以前,早在自己來到白市的那一天,就已經被人盯稍了。

  賈鈞想了兩天沒想明白自己有什麼是值得被人跟蹤?既然想不通,那就直接問。於是,當他注意到對方真的跟著自己進了小巷後,登時眼睛發亮,腳步忍不住快了幾分。這條小巷在酒店隔壁,他早就看好了,那是隔壁賓館的後巷,有一條長長的通道,從路口走進去大約一百米左右,有個拐彎,他正好可以躲在那個拐彎後,守株待兔。

  事情的進展基本是按著自己的劇本發展的,他裝著醉酒,踉踉蹌蹌的鑽進了後巷。那人果然跟了上來,賈鈞暗喜,不動聲色的腳步一調,往左一拐,然後迅速地靠牆站定,靜靜地等著對方上前靠近,自己就能抓住他,問清原因。想到這兒,賈鈞眼神冰冷,不自覺的握緊了拳頭。

  周遭是昏暗的光線,只有從旁邊高樓窗戶中投射出來的淡淡光影,勉強讓賈鈞看出地面的影子。

  那影子很淡,但依稀能辨認出是個人影,正隨著輕微的腳步聲一點點的靠近。賈鈞的心開始狂跳,不自覺的咽了咽口水,他還是第一次做這樣的事,雖然他花了兩天的時間來計劃這件事,但臨到緊要關頭,依舊難掩緊張。

  眼看著影子已經離自己很近了,只要再走幾步,賈鈞就能以迅雷不及之勢抓住那個尾隨自己許久的影子,問清楚這一切到底是怎麼回事?

  然而,就在他已經躍躍欲試竄出去的瞬間,那影子忽然停住了。賈鈞見狀,強按下內心的衝動,屏住呼吸等待。可沒想到,那人影停頓片刻,驀然調轉了方向,竟然往回走了,而且看影子淡去的速度,那人是快步離開。

  賈鈞心知如果這時候不出去,那就真的沒機會發現真相了。於是,不再猶豫,賈鈞立刻竄了出去,快步追了出去。果然看到前方不遠處,有個帶著帽子的人整疾步前行,賈鈞一邊追一邊大喝:「站住!」

  不喊還好,賈鈞這一嗓子高喊,那人跑的更快了,賈鈞也沒有太多疑惑,大步流星的追了下去。奇怪的是,那人並沒有跑得很快,賈鈞後來居上,眼看就要追上了。就在此時,賈鈞的身後忽然傳來「砰!」的巨響,隨之而來的是瓷片碎裂的脆響。

  賈鈞被嚇了一跳,下意識回頭看,登時看到身後僅一步之遙的地方,一個花盆碎裂數瓣躺在地上,泥土撒了一地。

  賈鈞見狀登時嚇出一身冷汗,花盆離自己就是個腳後跟的距離,難以想像如果自己沒有跑過去,很可能就能砸到自己腦袋上,那就是開瓢了啊!賈鈞思緒在腦海中瞬間轉了幾個念頭,猛然抬頭看,意料之中和樓頂上的人對上了眼,同樣是帶著帽子,半個身子都趴在天台的欄杆外。可惜天色實在太暗,僅憑零星的燈光,根本看不清那人的樣子。

  那人看到賈鈞看上來,立刻把腦袋縮了回去,消失在黑暗中。

  賈鈞帶著劫後餘生的慶幸以及被偷襲的疑惑憤怒,後退兩步,把自己緊緊貼在牆壁上,大口的呼吸著,胸口不停地起伏。眼睛緊緊盯著面前那個破碎的花盆,想像著那是自己的腦袋,那碎掉的瓷片是自己的頭骨,散落的泥土就是自己的血和腦花。不自覺的,他收緊了手掌,十指在牆面上死死摳緊,皮膚被磨得生疼。而他越看越害怕,越看越恐懼,那種和死亡擦肩而過的感覺實在是太恐怖。

  「嘔!」終於,賈鈞再也忍不住,大口大口的吐了出來,胃部痙攣,鼻尖是臭不可聞的發酵味,腦袋上的神經瘋狂跳動。等徹底吐過之後,賈鈞再也無力支撐,疲軟的癱在牆邊。

  四周是黑暗的靜謐,而據他不遠處的巷口外,燈紅酒綠的城市正是喧囂熱鬧的時候。可賈鈞卻感覺不到一絲暖意,只感到陣陣涼意從脊背蔓延上來。

  那個不知身份的人,早已消失不見。賈鈞左右看看,這條腌臢的後巷裡,只剩自己。他忍不住把自己緊緊抱緊,瑟瑟發抖。

  到底是誰,誰要殺我?不是一個人,是兩個人,他們是誰?自己到底做了什麼,引來殺生之禍?

  為什麼?

  一輛計程車在馬路上疾馳而去,陽光印照下,車身時不時的反光,掠過兩旁樹蔭,光影明明滅滅,一一划過賈鈞的眼。


  賈鈞半躺在車的後排,半眯著眼盯著窗外的綠蔭樹林,目光有些呆滯木然。或許是在想昨夜發生的事,或許是在想最近發生的事,也或許是在想更早以前的事。

  而這一切,真要追溯起來,恐怕從兩年前姜麗失蹤的那個晚上,自己的人生就暗暗被改變了。

  自己始終想不明白,那天晚上,姜麗是怎麼離開的?即便現在有了證據表明,是神秘的「沈先生」帶走了姜麗。然而,這些證據夠嗎?

  賈鈞眼神暗沉,攥了攥手掌,遠遠不夠啊。他必須要找到絕對有力的證據,來證明那天晚上的未解之謎,是姜麗和「沈先生」籌謀已久的計劃,而自己則是感情的受害者。

  車輛很快就到了目的地,那司機提醒賈鈞,終於讓他回過神來,目光漸漸有了焦點,探頭看一眼車外,拿起自己的背包,開門下車。

  車輛沒有停留,調轉車頭就走。只留賈鈞站在原地,看著眼前這片有些荒涼的樓房街道,有種不知從何找起的茫然。

  那個冰飲店老闆說的沒錯,這個曾經輝煌紅火的歷史已經在歲月的流逝中變成了遺蹟。那街道坑坑窪窪,破損的地磚再沒人管護,路兩邊的房屋破損灰敗,磚瓦掉落,電線裸露在牆外,覆滿了灰塵。偶有車輛駛過,揚起的塵土嗆了賈鈞一臉。

  雖然這片區域破敗灰跡沉沉,依舊保留了部分商鋪,也有居民穿梭在街道小巷中。應該是在這裡住了一輩子,不願離開的老人。

  賈鈞一邊走,一邊打量四周,卻沒有看見有類似燒瓷的工作室。於是掏出來那張紙條,一路向人打聽一邊走向了區域的深處。頂著烈日走了近一個小時,他終於在一個老者的指點下找到了工作室。

  那是一棟掩映在高大樹叢之間的老房子,和現在修建的住宅小區結構不同。這棟房子共有三層,每一層有五間房,房間都是聯排修建,共用一個走廊,窗戶集體朝向走廊,房間就像一個又一個的小盒子,連裡面的結構都是一模一樣。

  賈鈞左右看看,四周是開闊的院子,平坦的院壩還殘留著籃球架的痕跡,只是現在幾乎被蓬勃的雜草遮蓋了。而院壩兩側,都有高大的樹木,長得遮天蔽日,仔細一看,還有不少鳥巢掩藏其中。

  而那棟老房子就在院子正前方,就在賈鈞的眼前不遠處。他仰頭看著這棟門窗破爛,牆皮剝落的房子,默默把手裡那張紙條揣進了兜里,拽了拽包,邁腿朝前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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