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0 故人相逢
剛把菜點好，一個渾身油煙氣的中年人緩步走了過來。
歪著腦袋對他上下打量了一陣後，忽然伸手朝他肩上一拍，口氣里都是驚喜：「小陸，是你啊！咱可是好久沒見了！沒想到在這遇上了！」
陸嶼愣了愣，在看清對方的樣貌後立馬站了起來，聲音里也帶上了難得一見的激動：「明哥！好久不見！你怎麼會在這？」
「這是我開的燒烤攤啊！我不在這還能在哪？」
男人像是很高興，嘿嘿笑了幾聲後，一屁股在他身邊坐了下來：「怎麼樣？你和你媽都還好吧？」
「挺好的。」
「那就好……那就好……」
男人嘆了口氣，有點惆悵的樣子：「按理說，你爸犧牲以後，我是該多去看看你和你媽的，但是後來聽說你媽有了新歸宿，還帶著你一起搬家，外加我自己也出了點事，就把這事給耽擱了……」
陸嶼微微一怔，下意識地崩緊了身體：「明哥，你那出了什麼事？嚴重嗎？」
「也沒啥大事，就是出任務的時候腿受了點傷，雖然也不影響生活啥的，但也不適合繼續呆在一線了。領導那邊本來說給我安排個工作，但我想著也不能總給國家添麻煩，所以就自己出來整了個燒烤攤，現在不也挺好的？」
對方顯然不想多提自己受傷的事，很快把眼睛一抬，看向了姜栗：「這是你女朋友吧？也不給哥介紹介紹？」
姜栗原本正一邊擼著串，一邊安靜聽著他們聊天，沒想到話題忽然落在了自己身上，一時間也是手足無措。
還好陸嶼第一時間做了澄清：「明哥你誤會了，她叫姜栗，是我的鄰居，咱們是因為有事要辦，才會一起過來的。」
「哦哦，原來是這樣啊……」
像是為了證明自己並不是一個態度輕浮，喜歡隨口喜歡拿男女關係開玩笑的人，男人趕緊做起了自我介紹：「姜小姐你好，我叫季明，是小陸他爸的戰友，一直把小陸當自己的親兄弟來著。這小子性子獨，難得看到他和漂亮女孩在一起，所以忍不住關心了一下，你可別介意啊！」
姜栗趕緊擺手，表示自己並沒放在心上，但對方的介紹還是引起了她的好奇：「明哥你剛才說，你和陸嶼的爸爸是戰友……所以你之前是當兵的啊？」
「不不不，這話咱沒說清楚，我和陸嶼他爸，之前都是干消防的！」
「噢，難怪了……」
雖然兩人之前的對話很簡短，但「犧牲」，「受傷」，「新歸宿」之類的詞聽在耳朵里，還是足以讓她捕捉到不少的信息量。
考慮到這些畢竟是陸嶼的隱私，她一個外人窺探太多終究不合適，於是應了兩聲之後她很快就閉上了嘴，專心享受起了眼前的美食。
季明那邊卻顯然對於這次意外的相遇很是激動，聊了沒幾句之後就讓小夥計又上了幾瓶啤酒。
陸嶼顯然也存了難得舊友重逢，捨命陪君子的心，連杯子都沒用就直接拿著酒瓶和他喝了起來。
等到兩瓶啤酒下肚，彼此都有了些醉意，季明才像想到什麼一樣，撞了撞他的肩膀：「對了，你大晚上的出來是要辦啥事啊？不如和我說說？我對這片熟，說不定還能幫上點忙呢！」
陸嶼顯然不想麻煩他，於是雲淡風輕地表示：「不是什麼大事，就是有隻貓丟了，想著過來找找。實在找不到，也就算了。」
話音剛落，季明已經瞪圓了眼睛：「啥？你的貓丟了？是怎麼丟的？丟了多久了？」
陸嶼知道他誤會了，趕緊搖了搖頭：「不是我的，是朋友養的。」
「那就好……那就好……」
季明長吁了一口氣，臉上重新掛上了笑：「說起來，你家那隻貓現在怎麼樣了？我記得你爸把它從火場裡帶出來的時候，也就拳頭那麼大……仔細算起來，它現在也已經有十多歲了吧？按照貓屆的年齡，也是個老人家嘍！」
陸嶼笑了笑，卻沒接話。
沉默了半晌之後，才輕聲問道：「明哥，一直還沒問你呢，你現在情況怎麼樣？一切還好嗎？」
「也就那樣吧……」
喝了這一陣，季明也已經被酒精軟化了身上的盔甲，語帶自嘲地和他說起了自己的心裡話：「剛從站子裡出來那陣，我還是挺有信心的，就覺得咱們平時訓練那麼辛苦都撐過來了，找個活兒養活自己能有多大點事！可是吧……這天不隨人願，退役之後沒多久，我認識了一個女的，然後很快結了婚，還生了個孩子。沒想到孩子生下來以後發現身上有毛病，還是需要長期治療還不一定能治得好的那種。媳婦大概是覺得沒啥盼頭了，很快就跟我離婚回了老家，這些年我就自己帶著孩子，守著這麼個燒烤攤，雖然生活也能勉強過下去，但卻總是會懷念之前在消防站的那些日子……」
他頓了頓，衝著陸嶼舉起了酒瓶的同時，眼神裡帶上了些許憧憬：「你說，如果你爸還在，我也沒出事，現在大家在一起出任務，那該多好啊！」
是啊……
如果是那樣的話，一切該多好啊。
陸嶼閉了閉眼睛，捏在手裡的酒瓶用力和他碰了碰，然後在姜栗有些擔心的注視下將脖子一揚，默不作聲地將那些冰涼的液體灌進了胃裡。
一頓酒大概喝了快一個小時，隨著來吃燒烤的客人越來越多，小夥計一個人又要烤食物又要招呼客人，還要忙著買單，逐漸開始手忙腳亂。
為了不把送上門的生意攪黃，陸嶼勸了幾句後，直接把季明給推回了燒烤爐前。
季明這一走，原本話題不斷的酒桌氣氛瞬間就冷了下來。
姜栗早已經填飽了肚子，但不確定陸嶼是想即刻就走，還是想等著季明忙完之後再聊聊，於是只能繼續坐在那裡，等著對方的反應。
陸嶼似乎酒量不錯，雖然臉色有些泛紅，但眼神卻依舊清亮。
片刻沉默之後，他忽然輕聲笑了笑：「你也忍了一晚上了，有什麼想問的就問吧，別把自己給憋壞了。」
沒想到他和季明聊天的同時，居然還留意到了自己那些八卦的表情，姜栗一時間也有點尷尬。
但對方既然主動開口，她也沒打算再藏著掖著，於是趕緊清了清嗓子：「聽明哥剛才那意思，你之前養過貓啊？」
「嗯。」
「我就說嘛……」
想到他對貓咪的性情如此熟悉，無論是飼養還是救援都是一副駕輕就熟的模樣，姜栗頓生恍然大悟之感。
想來除了自己有養貓的經驗之外，他那個做消防員的父親，也曾經言傳身教地傳授過他不少東西。
「那現在那隻貓呢？還和你住一起了嗎？」
「沒有了……」
這一次，陸嶼沉默了很久，才慢慢開口：「有些話我怕明哥難過剛才沒和他說，事實上，在我讀初中的時候，那隻貓就已經被我媽給扔了。」
歪著腦袋對他上下打量了一陣後，忽然伸手朝他肩上一拍，口氣里都是驚喜：「小陸，是你啊！咱可是好久沒見了！沒想到在這遇上了！」
陸嶼愣了愣，在看清對方的樣貌後立馬站了起來，聲音里也帶上了難得一見的激動：「明哥！好久不見！你怎麼會在這？」
「這是我開的燒烤攤啊！我不在這還能在哪？」
男人像是很高興，嘿嘿笑了幾聲後，一屁股在他身邊坐了下來：「怎麼樣？你和你媽都還好吧？」
「挺好的。」
「那就好……那就好……」
男人嘆了口氣，有點惆悵的樣子：「按理說，你爸犧牲以後，我是該多去看看你和你媽的，但是後來聽說你媽有了新歸宿，還帶著你一起搬家，外加我自己也出了點事，就把這事給耽擱了……」
陸嶼微微一怔，下意識地崩緊了身體：「明哥，你那出了什麼事？嚴重嗎？」
「也沒啥大事，就是出任務的時候腿受了點傷，雖然也不影響生活啥的，但也不適合繼續呆在一線了。領導那邊本來說給我安排個工作，但我想著也不能總給國家添麻煩，所以就自己出來整了個燒烤攤，現在不也挺好的？」
對方顯然不想多提自己受傷的事，很快把眼睛一抬，看向了姜栗：「這是你女朋友吧？也不給哥介紹介紹？」
姜栗原本正一邊擼著串，一邊安靜聽著他們聊天，沒想到話題忽然落在了自己身上，一時間也是手足無措。
還好陸嶼第一時間做了澄清：「明哥你誤會了，她叫姜栗，是我的鄰居，咱們是因為有事要辦，才會一起過來的。」
「哦哦，原來是這樣啊……」
像是為了證明自己並不是一個態度輕浮，喜歡隨口喜歡拿男女關係開玩笑的人，男人趕緊做起了自我介紹：「姜小姐你好，我叫季明，是小陸他爸的戰友，一直把小陸當自己的親兄弟來著。這小子性子獨，難得看到他和漂亮女孩在一起，所以忍不住關心了一下，你可別介意啊！」
姜栗趕緊擺手，表示自己並沒放在心上，但對方的介紹還是引起了她的好奇：「明哥你剛才說，你和陸嶼的爸爸是戰友……所以你之前是當兵的啊？」
「不不不，這話咱沒說清楚，我和陸嶼他爸，之前都是干消防的！」
「噢，難怪了……」
雖然兩人之前的對話很簡短，但「犧牲」，「受傷」，「新歸宿」之類的詞聽在耳朵里，還是足以讓她捕捉到不少的信息量。
考慮到這些畢竟是陸嶼的隱私，她一個外人窺探太多終究不合適，於是應了兩聲之後她很快就閉上了嘴，專心享受起了眼前的美食。
季明那邊卻顯然對於這次意外的相遇很是激動，聊了沒幾句之後就讓小夥計又上了幾瓶啤酒。
陸嶼顯然也存了難得舊友重逢，捨命陪君子的心，連杯子都沒用就直接拿著酒瓶和他喝了起來。
等到兩瓶啤酒下肚，彼此都有了些醉意，季明才像想到什麼一樣，撞了撞他的肩膀：「對了，你大晚上的出來是要辦啥事啊？不如和我說說？我對這片熟，說不定還能幫上點忙呢！」
陸嶼顯然不想麻煩他，於是雲淡風輕地表示：「不是什麼大事，就是有隻貓丟了，想著過來找找。實在找不到，也就算了。」
話音剛落，季明已經瞪圓了眼睛：「啥？你的貓丟了？是怎麼丟的？丟了多久了？」
陸嶼知道他誤會了，趕緊搖了搖頭：「不是我的，是朋友養的。」
「那就好……那就好……」
季明長吁了一口氣，臉上重新掛上了笑：「說起來，你家那隻貓現在怎麼樣了？我記得你爸把它從火場裡帶出來的時候，也就拳頭那麼大……仔細算起來，它現在也已經有十多歲了吧？按照貓屆的年齡，也是個老人家嘍！」
陸嶼笑了笑，卻沒接話。
沉默了半晌之後，才輕聲問道：「明哥，一直還沒問你呢，你現在情況怎麼樣？一切還好嗎？」
「也就那樣吧……」
喝了這一陣，季明也已經被酒精軟化了身上的盔甲，語帶自嘲地和他說起了自己的心裡話：「剛從站子裡出來那陣，我還是挺有信心的，就覺得咱們平時訓練那麼辛苦都撐過來了，找個活兒養活自己能有多大點事！可是吧……這天不隨人願，退役之後沒多久，我認識了一個女的，然後很快結了婚，還生了個孩子。沒想到孩子生下來以後發現身上有毛病，還是需要長期治療還不一定能治得好的那種。媳婦大概是覺得沒啥盼頭了，很快就跟我離婚回了老家，這些年我就自己帶著孩子，守著這麼個燒烤攤，雖然生活也能勉強過下去，但卻總是會懷念之前在消防站的那些日子……」
他頓了頓，衝著陸嶼舉起了酒瓶的同時，眼神裡帶上了些許憧憬：「你說，如果你爸還在，我也沒出事，現在大家在一起出任務，那該多好啊！」
是啊……
如果是那樣的話，一切該多好啊。
陸嶼閉了閉眼睛，捏在手裡的酒瓶用力和他碰了碰，然後在姜栗有些擔心的注視下將脖子一揚，默不作聲地將那些冰涼的液體灌進了胃裡。
一頓酒大概喝了快一個小時，隨著來吃燒烤的客人越來越多，小夥計一個人又要烤食物又要招呼客人，還要忙著買單，逐漸開始手忙腳亂。
為了不把送上門的生意攪黃，陸嶼勸了幾句後，直接把季明給推回了燒烤爐前。
季明這一走，原本話題不斷的酒桌氣氛瞬間就冷了下來。
姜栗早已經填飽了肚子，但不確定陸嶼是想即刻就走，還是想等著季明忙完之後再聊聊，於是只能繼續坐在那裡，等著對方的反應。
陸嶼似乎酒量不錯，雖然臉色有些泛紅，但眼神卻依舊清亮。
片刻沉默之後，他忽然輕聲笑了笑：「你也忍了一晚上了，有什麼想問的就問吧，別把自己給憋壞了。」
沒想到他和季明聊天的同時，居然還留意到了自己那些八卦的表情，姜栗一時間也有點尷尬。
但對方既然主動開口，她也沒打算再藏著掖著，於是趕緊清了清嗓子：「聽明哥剛才那意思，你之前養過貓啊？」
「嗯。」
「我就說嘛……」
想到他對貓咪的性情如此熟悉，無論是飼養還是救援都是一副駕輕就熟的模樣，姜栗頓生恍然大悟之感。
想來除了自己有養貓的經驗之外，他那個做消防員的父親，也曾經言傳身教地傳授過他不少東西。
「那現在那隻貓呢？還和你住一起了嗎？」
「沒有了……」
這一次，陸嶼沉默了很久，才慢慢開口：「有些話我怕明哥難過剛才沒和他說，事實上，在我讀初中的時候，那隻貓就已經被我媽給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