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攻守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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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這工程的進度,倒也還算迅速,昨日只一個下午,石池已經鑿地有些規模了。」劉岩依級而下,對著身旁陪伴的裴文瑞贊道。

  今日一早,天剛蒙蒙亮,劉岩便已經醒來;他即刻便去裴文瑞府上尋他,提出要去檢查司士負責工程的進展。檢查的結果,倒也令他滿意,昨日那番敲打還算有用。

  日頭才剛剛露出一丁點,腸肥腦滿的裴文瑞已經是滿頭大汗;他見劉岩並未表現不滿,心中不再緊張,而後恭維道:「都是上介教導有方,不然下官頭緒全無,豈能......」

  用手止住了裴文瑞溜須拍馬的行為,劉岩又問道:「城中百姓一日要用多少水可曾測算清楚。」

  裴文瑞神色愈發恭謹,輕聲慢語地回道:「回稟上介,已經算清了。郭中民不足兩千戶,按每戶五人、每人每日需水一升算,一日一萬升水便夠了。」

  「每人每日才一升水,會不會太少了。」劉岩下意識的把這「升」當做了現代的「L」。如果他知道唐朝的升是質量單位,一升的量器容量不過現代的百分之六十,估計會更為驚訝。

  「行軍司馬,郁水雖然咸苦,但也未被污染,平日浣洗都可以用;每戶每日五升水,煮飯飲用,已經足了。」

  「不對呀」劉岩心中起了疑惑,那家中的自來水管,一個小時放開了流也不止一噸,一天便是二十四噸;就算遠比自來水管粗的大竹管因漏水、勢能不足等原因,一個小時只能運一噸水,那五根竹管一天就是一百二十噸水,怎麼全城百姓一天只有一萬升。

  劉岩慢慢變為嚴峻的臉色被裴文瑞盡收眼底,他連忙告罪:「行軍司馬,這有水也不能緊著微末小民使,那城中如此多的高官豪強,這家兩千、那家一千的,引入的山泉,十之八九都被他們瓜分走了。」

  劉岩聽了這話,剛想生氣,卻又想到節度使署與刺史署每日耗水也是無度,這水肯定有相當大一部分被自己家中用了。

  他用力地空揮了下拳頭,以表自己的憤恨,又嘆了一句「其身不正,雖令不從」,停下腳步,朝著旭日升起的地方凝望出神。

  「減少自己家以及城中權貴的供水肯定是不行的,最起碼現在,這幫人是劉氏統治清海軍的基礎。

  在有外患的情況下,因這種小事再起內憂,稍有不慎,就是自取滅亡。畢竟,這可是充滿了『下克上』以及『兵強馬壯者為天子』的唐末五代。

  那幫因自己打了勝仗而歸心的士卒,又有幾個能堅定不移地跟隨自己?」

  一串串問題略過劉岩腦中,讓他頓感心煩,有如此多的東西掣肘,他想出再多好的惠民之舉,都會收效甚微。

  「一定要練出一隻完全聽命於自己的軍隊,不然做什麼富民強軍的決定,到時候都會變了味。」劉岩嘴唇微抿,口中的牙齒卻緊咬著,暗自做下了決定。

  這時,東面大路上出現一隊車隊,還有數百軍士隨行。劉岩餘光瞥見這車隊,覺得這些馬車有些眼熟,再定睛一看,居然是盧光稠一家子所乘馬車。

  當日劉岩走地匆忙,未想到這些人會拖累行軍速度;等走了幾里,才發現這個問題。於是又派人將這一家子送回曲江看管;如今梁銘抽得出人手,才派人送他們來廣州。

  劉岩正要招呼人去打個照面,卻有一騎從南面本來,把他的目光吸引了回來。

  那騎卒翻身下馬,叉手向劉岩報導:「行軍司馬,新州有軍情傳來,節帥請你立即回府。」

  聽了這人的來意,劉岩連自己栓在一邊的馬匹也顧不上取,直接奪了那人的馬鞭,跨上他的坐騎,縱馬遠去。

  劉岩回到節度使署中,在正廳卻沒看到人,他又折向書房,還未接近,便聽到了熟悉的吼聲:

  「節帥,事不宜遲,當立即出兵,馳援蘇都指揮使!」

  「吱呀」一聲,劉岩推開房門,引得眾人目光相向;劉岩粗粗一覽,發現屋內要麼是是楊烈、劉全智這些軍中要員,要麼是楊洞潛這類節度僚佐,沒有一個州中文官。

  「二郎,新州傳來蘇章的軍報,」劉隱一邊說著,節度參謀已經把書信遞上,「你快看看,有何想法。」

  劉岩急忙奪過書信,仔細研讀,他越看心中便越沉重。

  原來,蘇章在新興(新州州治,嶺南西道很多州只轄一縣,新州便是其一)城下頓兵數日,難以攻克。而前日新興守軍主動出擊,蘇章自然與其交戰,本來都快勝了,南面卻有一軍突然殺出。

  還好蘇章是沙場宿將,布置周全,派出偏師阻擊,才得以退兵;最終損兵近千,小敗一陣,現在已經返回端州。


  這還不是最要命的,經過蘇章的探查,那股由南面趕來的敵兵,不是回師的劉潛,也不是容州的龐巨昭,而是高州劉昌魯。

  「劉昌魯雖久居高州,可他實際為朝廷所授的高、潘、羅、辯、雷五州防遏使;五州歸附之下,他也擁兵近萬,實力不下於龐巨昭。」見劉岩慢慢放下信件,劉隱又接著介紹道。

  「兄長既然只叫軍中與幕府中人商討,定是已經決定了出兵;只不過對於出多少兵,如何進軍,還沒有決斷。」劉岩搞清楚了形勢,私下忖到。

  突然,劉岩又想起一事,「兄長,不知道瀧州是否還在我軍手裡?」劉隱卻搖了搖頭,「瀧州第一次訊息傳來後,再無消息,恐怕是凶多吉少。」

  瀧州東面是劉潛,西面是龐巨昭,西南面是劉昌魯;如果還在清海軍掌控之下,那便猶如一顆釘子鍥在三人之中,令他們如芒在背;如果已經易手,則敵方聯軍則會壓力大減。

  看到劉岩又沒了聲響,性急的楊烈又操起剛剛的大嗓門,「節帥,屬下願出戰,馳援封、康二州;生擒劉潛、劉昌魯、龐巨昭三人,獻於節帥座下!」

  「且慢!」劉岩驟然喝了一聲,臉上鎮定自若,聲音中則帶著自信。

  「二郎有何見解,可暢所欲言。」

  「兄長,嶺南西面,遍布山壑丘陵;守者易憑,攻者難仗。所以小弟的意見是:陸上,以守為主。」

  一聽這話,不但楊烈急了眼,楊洞潛、劉全智臉上也都出現不忿之色,就連劉隱也不解地望向劉岩,不知道為什么弟弟突然變得保守起來。

  「諸位稍安勿躁,我說陸上為守,沒說不攻,」而後劉岩一個箭步上到輿圖之前,重重地排在漲海(今南海)之上,「要攻,益從這海上攻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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