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回:陳橋驛改頭換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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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聞煥章唉聲嘆氣,跟著張三一起往安仁山上爬。

  自幼熟讀聖賢書的他,從情感上認為,他那兩句詩詞,是在刻意曲解聖人文章。

  但理智和所見所聞,又讓他覺得對方說的有道理。

  聞煥章忍不住在心中暗罵:「這賊廝,思想如此激進,果然是狂徒本色。」

  他之所以跟著上山,倒不是被張三逼迫,而是自己非要跟來看看。

  對方從前是個油滑潑皮,慣會使詐蒙人,不能因為他坦露些心跡,便輕信於他。

  聞煥章氣喘吁吁,來到藏兵洞後,同張教頭一行人拱手見禮。

  直到見了林韓兩家,他才算徹底放下心來。

  眾人圍坐在一起,聊著後續安排。

  得知他們要去尋林沖,聞煥章道:「如今各州府都有逮捕公文張貼,你等如何去那滄州牢城?」

  韓蒼想了想,回答:「每日夜行,白天於荒山野林中休息。」

  聞煥章搖搖頭:「有女眷相隨,多有不便,休息不好的話,萬一出了事,也沒精力應對。」

  張教頭說:「買些貨物掩人耳目,扮作行商,可好?」

  聞煥章又搖頭:「你們男女老少都有,明眼人一眼便能看出破綻。」

  張三見他想人前顯聖,便配合道:「先生若有良策,但說無妨。」

  聞煥章嫌棄的看了他一眼,心說真不懂事,捧哏都做不好,這時候起碼要說句請教。

  「我聽張三說,你們中間有興國坊的匠人?」

  韓蒼聽到他的問話,拱手回答:「正是小老兒。」

  聞煥章回禮又問:「那你們可認識私下販賣兵甲之人?」

  韓家父子對視一眼,輕輕點點頭,他們從前經常偷賣武器盔甲,當然認得這種人。

  聞煥章直言道:「把那人介紹給我,我去買幾套禁軍行頭,到時候兩個女眷扮為官宦家的小姐,其他人充作護送的軍卒,再偽造好相應公文,便能正大光明上路。」

  張三裝作一臉敬佩,奉承道:「先生好計策,真乃當世諸葛,到時候女眷乘坐馬車,其他人扮作騎兵,定不會引人懷疑。」

  獲得情緒價值後,聞煥章撫須不語,做高深莫測狀。

  一行人都覺得此計可行,韓斌想了想,補充道:「天駟監左監官周忠,是東京黑市最大的馬販子,可以尋他買些軍馬。」

  聞煥章點頭:「可以,你們定好什麼時候動身,便知會一聲,到時候我去買來馬匹盔甲。」

  聽到這裡,林娘子激動的呼吸都重了些,她想自家男人了。

  張三覺得,躲的差不多夠久了,逮捕公文發出一個月,沿途州府應該已經鬆懈下來。

  「宜早不宜遲,就明天吧,等先生準備好公文,我們便啟程滄州。」

  聞煥章考慮了一下,說道:「公文的話,我自己就能偽造,到時候開一封去滄州的,再開一封去濟州的,蔡京等重臣,門生故吏較多,不宜打他們旗號,尋常朝臣又沒有這麼大名望,路上難免被不開眼的輕視為難,兩位小娘子,扮作內侍押班的親屬正合適。」

  張三拱手感激道:「先生想的周到,小子在此拜謝。」

  議定此事,聞煥章當夜留宿藏兵洞,繼續和張三商議東京布局。

  他這麼多年來,空有報國之心,卻一直不能得償所願,如今作為合伙人參與創業,興致格外的高。

  尤其是張三那些謀劃,並非憑白空想。

  聞煥章常年廝混於東京官場,熟知官家和朝臣脾性,自認大有可為。

  而且,憑張三火燒開封府展現出的實力,即使東京布置不成功,也可以跟他去落草,兩人畢竟有淵源在。

  聞煥章已過不惑之年,不願再蹉跎人生。他深知,和那群只知道爭權奪利的蟲豸在一起,是治理不好國家的。

  翌日。

  聞煥章下山,朝開封府而去,獨自進城買馬匹兵甲。

  待他走後,張三謹慎起見,喚來李四並韓家三兄弟,讓他們去城外遠遠監視,看有沒有軍卒朝安仁山來。

  張教頭皺眉道:「賢侄不信任聞先生?」

  「不,我很信任他,但俗話說事有千變,中間萬一出現差池,咱們也好有所準備,派他們監視城門動向,只是以防不測罷了。」


  一直等到天黑,李四等人也未回返。

  張三怕聞煥章真的出事,便吩咐王五在此等候,自己和張教頭韓蒼,帶著兩名女眷,先行一步下山而去。

  不是他無情,之所以這麼做,是不想被官府一網打盡。

  四匹馬讓李四和韓家兄弟騎走了,張三等人只好步行,連夜朝著北邊行進。

  時間來到戌時,聞煥章姍姍來遲,身後還帶著一群馬夫。

  待見過李四等人之後,他問道:「張三那廝怎不在?」

  李四尷尬一笑:「哥哥等不及,先一步出發,在前面候著先生。」

  聞煥章聞言冷哼一聲,沒有說話。

  其實他心裡並未生氣,想幹大事,謹慎是不可或缺的特質。

  殊不知,古來賢達,多少雄心壯志之輩,都是輸在了大意之上。

  一群人趕著馬,施施然朝北而去。

  韓家兄弟馬術精湛,李四王五作為初學者,月餘下來,倒也有模有樣。

  一行人和張三會面之時,已經是夜半三更。

  聞煥章故作不悅道:「你倒是會選地方,要不要老夫給你披件黃袍?」

  張三看著遠處「陳橋驛」的牌坊,齜牙一笑:「先生見諒,非是不信任於恁,實乃小心無大錯。」

  聞煥章撇撇嘴沒有說話,自懷中掏出兩封公文,遞給了張三。

  其他人則拿好兵甲,當場換上,搖身一變,就此成了禁軍軍卒。

  張教頭和韓蒼熟悉禁軍,懂得各種條令規矩,便扮作了兩名都頭。

  張三看了看公文,抱著拳鄭重道:「先生,我就不過多客套了,事不宜遲,咱們就此別過,日後我會給恁來信。」

  聞煥章嗤笑一聲,面色玩味道:「不必著急,老夫再送你們一程。」

  「嗯?」張三不解。

  聞煥章單手撫髯,哈哈一笑:「我有至交,在長桓縣為官,正好去拜訪一二。」

  「哦~」張三故作恍然大悟狀,眼神裡帶著一絲笑意。

  看出他的揶揄之色,聞煥章冷哼一聲:「你怕出意外,老夫也怕,萬一你們路上被人拿了,我到時候留在東京,豈不成了瓮中之鱉?在我好友那裡,起碼性命無虞。」

  兩人都是謹小慎微之輩,不可能把身家性命交在他人手中。

  「把東京謀劃交給先生,如此看來正合適。」

  「你也不差,干殺頭的買賣,若是不注意小節,實難成大事。」

  兩人說完,相視一笑,頗有惺惺相惜之意。

  這讓其餘人一頭霧水。

  不過韓蒼倒是嘴角噙笑,也不知道在開心甚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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