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鐵騎突出刀槍鳴 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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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臣章奏:古來善用兵者,動入九天之上,守藏九地之下,風火山林變化無一,後學之人不可不察也。

  河西險塞,四戰之地,臣履任逾年,行經集鎮皆為古大臣所遺留,飲馬之地皆有古名將之酒泉,感懷思古,考察得失,若有所得。

  河西懸中州之外,孤軍奮鬥,下情難達,尤賴官將高德遠謀,外清夷氛,內和番漢,使寡少之兵,單薄之庫藏皆盡其用,而外賊終不能害也。

  誠如魏文貞所言,有善始者實繁,能克終者蓋寡,豈其取之易而守之難乎?

  昔取之而有餘,今守之而不足,何也?夫在殷憂,必竭誠以待下;既得志,則縱情以傲物。竭誠則胡越為一體,傲物則骨肉為行路。

  雖董之以嚴刑,震之以威怒,終茍免而不懷仁,貌恭而不心服。怨不在大,可畏惟人。載舟覆舟,所宜深慎,奔車朽索,其可忽乎!

  河西之遠,如舟在海中,欲錨而無石,求拴而無涯,二千里風雪冰霜,四十日往返驛路,軍情如火,四十日間京靈不能安枕,信報甫至而戰機去矣。

  是以漢唐以降,河西戰守所賴者,唯太守之機敏與中朝仁德爾。

  今臣聞賊寇河東,凶焰猖獗,士民震恐,夷狄驚詫。河西隴右臣民莫不痛心疾首,切齒痛恨。

  臣與李帥考察近月軍情,奔走前沿寨堡,兵將赤心求戰,炙沸淵海,士民歃血作恥,聲動祁連,此皆祖宗神靈盛德之遺陛下矣。

  臣等乃定三軍之師,依樞院前計,分出六路,趁其不備,深入不毛,剿滅叛臣。

  君門萬里,情況難達,機不可失,罪不可赦,臣不甚惶恐之至,伏願吾皇神聖明察,枷鎖遠流甘之如飴」

  李勤和韓章的請罪奏疏一路飛向汴京,靈州大軍主動出擊的消息伴隨著逐漸放開的驛路官道以爆炸性的速度沖向四面八方。

  「怪不得官人這些日子有家不能回,忙的昏天黑地,原來是大軍出征痛擊賊寇。

  好好,暢快,真是暢快,這一年儘是賊寇如何打官軍,官軍如何招架不力。總算有官軍擊賊了。官人,這一戰打贏了,你也有功勳的吧。」

  某位懷著孕的大娘子興奮道

  盛紘心中得意,嘴上還是謙虛一下「哎呀,都是為了朝廷,論辛苦也辛苦不過娘子,為夫上報天子,下安百姓,中間就是報答娘子了。有沒有軍功不重要,為夫這心裡高興」

  王若弗也說「那是,哪有隻許別人打我,我不能打人的道理,官人,我這就寫信給母親和父親,叫他們使使勁,不能讓官人一番辛苦被人忽視了」

  盛紘心中那個美啊「這麼大的事,是該向母親,岳父岳母大人知會一聲。不過我們位卑職輕,點到為止即可,岳父岳母大人深明大義,一定會體諒我們的不易,寫得多了徒令他們擔憂反而不美」

  王若弗覺得此話有理「是了,官人說的是,我只說兩三句報個平安,相隔幾千里,讓母親擔心可就是罪過了。」

  兩口子又膩歪了一陣,盛紘不得不換身衣服回糧庫辦公,李勤的大軍走遠了,韓章的大軍還需要靈州城供應糧秣,盛紘還沒到可以休息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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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胡鬧,真是胡鬧,下面的人不懂事,怎麼李子遠還不懂事,還有那韓稚圭,堂堂朝中大員,朝廷派他去做什麼的心裡沒數嗎?一個給馬安轡頭的自己帶著馬撒歡了,這還像話嗎!」

  章得象氣得哇哇大叫,罕見的發了火。

  自從開戰以來,堂堂天朝被打得連戰連敗灰頭土臉,好幾個禁軍軍團幾乎可以整建制從樞密院的名單中劃掉,上四軍都折進去一個。

  面對一個邊鄙小邦打得這麼難看,朝野的壓力不會發泄到官家身上,他這個首相就是罪魁禍首,百口莫辯。

  一開春,噩耗再度傳來,元昊直接打穿了麟府豐防線,繼牛逼哄哄的寧遠侯府完犢子後,無敵的令國公府也倒下了。

  西賊大軍趁著河東沒有反應過來,甚至直接打進河東腹地,一路上破軍殺將,奪城陷官視大周威嚴於無物。

  河東腹地,同原腳下的政治意義可不是之前在河套平原來回掐架可以比的。

  現在每天都有少則一百多道,多則幾百道彈章送到御前彈劾章得象這個飯桶統兵無能,治政無方,可算是把前半輩子積累的能臣名譽給賠乾淨了。

  章得象是前任宰相呂夷簡王欽若派系的大佬,晏殊又是兩朝皇帝親信,在中書省,王儉一向是不發表意見,眼見得章得象措辭越來越激烈,不得不出言打斷一下

  「章相所言極是,事已至此,論罪論功也要打完再說,當務之急要為他們善後才是。晏相,你有何高見」

  晏殊也被氣得腦門疼,他是神童試出身,先帝憐惜他年幼,連地方官都沒給他做過,一路從詞臣做到太子近臣,又憑藉從龍之功登上相位,拉幫結派還可以,找女婿也很擅長,可要說打仗,那就兩眼一抹黑了。

  作為次相和樞密副使,這一年多的仗打得稀巴爛,章得象首當其衝被罵的抬不起頭,他這個老二也沒好到哪裡去,現在開詩會都沒幾個人來參加。

  上次有人來參加詩會,寫了個嘲諷的佳作,晏殊為了顯示宰相氣度,不得不當眾閱讀和點評,忍著肝疼跑回家,真是丟人丟到金明湖裡。

  現在每天下班回家,朝拜神佛的時間也越來越長了。

  「慶州軍打光了,延州軍剛剛開始重建,人都沒湊齊。三月起河東軍又被重創,靈州軍已經是我朝制衡西賊的最後一支強兵,再有個三長兩短,天下之大,晏某隻能去先帝廟前抹脖子了」

  聽到晏殊如此說,章得象悲從中來,這些無恥逆賊好好過日子不行嗎,幹嘛非得玩真的。

  「無論如何,無旨調動大軍,還是十萬大軍,到底是罪無可恕,還是情有可原,老夫已經亂了方寸,還是請聖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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