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力透紙背
第二天上學的時候，來晚棠穿的是一件鵝黃色的絲綢襯衫，又換了半身裙，比起穿校服那種清亮，稍微多出了一些素雅恬靜的感覺。
據她自己所說，是和班主任說好了，要去見一個給學校捐了很多錢的地產商，陪他去參觀藝術樓，心理健康中心，體育場之類的地方，給他介紹學校的錢都用哪了之類的。
許寧聽了這話，直接清醒過來，擼起袖子就站了起來。
「你幹嘛？」來晚棠趕緊拉住他。
「我去打舉報電話，順便讓他看看沙包大的拳頭。」許寧罵罵咧咧「他平時跟我互相折磨也就算了。這種事情能讓學生來做？而且還是個女學生？」
來晚棠聽了這話，先是愣了愣，接著才捂著嘴輕輕肖道。
「我就先不說你做事的方式了。你都不仔細問一下，萬一是誤會了呢？」
「你笑這麼開心做什麼？你不覺得這事很過分嗎？」許寧皺了皺眉。
「你急什麼，我都沒說完呢。」
「什麼事沒說完？」
「這件事本來確實是和學生沒關係的，但是後來學校知道了一些情況，所以還是專門和他說了，讓他務必要我跟著過去一趟之類的話。」
「一些事情，比如說？」許寧依然皺著眉。
「比如說，這個地產商是我爸之類的。」
「……」許寧默默坐回椅子上，直接繼續趴回去睡覺。
「你生氣了？」來晚棠輕笑著戳了戳他的胳膊。
「滾，我老困了，以後這種破事別來煩我。」
「我還有話沒說呢。」
許寧沒理她，不過稍微把捂著的耳朵放開了一點，表示自己在聽。
「我爸說了，他今天想順便見見你。」
「啊？」
許寧一臉懵逼地抬起頭。
……
下午第三節課，許寧跟在來晚棠身後，一起穿過操場，朝著圖書館的方向走過去。
「托來老爺的福，我的體育課又沒了。」
「體育課本來也取消啊，你沒聽……哦對你在睡覺，你到底能不能少睡點覺啊，馬上可要高考了哎？還有，你怎麼喊我爸的，等會見了面可不許這麼喊，不對，以後也不許這麼叫！」
「我和他能有什麼以後？」許寧看著來晚棠眼神的威脅，還是點了點頭「行吧，那就叫令尊大人。」
「你就沒有正常一點的稱呼嗎！」
「比如說，來晚棠飼養員之類的？」
「你就用姓氏加先生兩個字不可以嗎！待會見到我爸不許這樣沒大沒小的，也不許像平時那麼吊兒郎當！」
感覺來晚棠是真有點急眼，許寧這才不逗她了，整了整校服衣領，挺直腰背，跟著她走進圖書館。
……
來晚棠的父親和許寧想像的差不多，是個一臉嚴肅的中年人，眼窩很深，頭髮很濃密，身材比許寧想的要稍微好一點。
他全程說話很少，大部分時間只是聽副校長介紹，然後點頭，說幾句無關痛癢的話。
不過因為相貌或者說眉宇間的神態很有攻擊性，所以他不笑的時候，許寧都能明顯感覺到旁邊的人會有點緊張。
包括來晚棠，也明顯要比平時乖的多，全程儀態都繃的緊緊的，看著都感覺累。
至於許寧，也很給面子，全程都沒有鬧什麼么蛾子，講話周正，步伐平穩，看的來晚棠明顯是舒了口氣。
不過要說緊張或者說拘束，許寧就是一點沒有了。
畢竟來晚棠他爸再有錢也是他自己的事，又不會給他，和他有什麼關係。
……
直到一個小時後。
「一場5500？」許寧停住倒茶的手。
和許寧印象中一樣，這些傳統行業的老闆，都喜歡和傳統文化沾邊的東西，比如書法和茶。
或者說，尤其是書法和茶。
來晚棠的父親來尚水和一眾人參觀完幾個地方後，又簡單地和副校長聊了十幾分鐘，就到了另一個休息室，把來晚棠和許寧請了進去。
和許寧禮貌性地打了幾句招呼後，對方就看了看桌上的茶具，請許寧泡茶。
雖然他沒解釋多的話，但許寧大概也能猜到，這是傳統行業老闆的一個經典操作——觀茶識人。
通過一個人泡茶的動作和泡出來茶的感覺，判斷對方為人如何，做事如何。
在家裡的時候，許寧就常看許言喝茶，基本動作和流程還是知道的，溫壺燙杯投茶沖茶刮沫一氣呵成，十分熟練。
甚至可以說，過於熟練了。
比如把蓋碗裡的茶倒進公道杯的時候，新手其實的很容易燙到手的，手一燙到，連帶著整碗茶也會灑出來並且沾髒，這碗茶都要不了了。
但是許寧穩的同時，細節上也完全做到位，一點沒被燙到。
許寧稍微想了想，這不像是有天賦，更像是沒忘乾淨。
來尚水看到許寧這一套流程和斟茶的動作，雖然沒什麼動作表情，但明顯眼神柔和了許多，並且和他聊起了正事。
也就是邀請許寧幫他們企業演出的事情。
看到許寧的手頓住，來尚水父親臉上略顯出一點笑意道。
「不急，你先斟茶。」
許寧給來尚水倒茶的時候，看見了他的叩手禮，用的是兩個手指，也就是對同輩的禮儀。
等到許寧分完了茶，喝茶的時候，來尚水的眼睛越來亮。
「好，實在是好。」
之前許寧泡茶的動作，來尚水的眼神明顯是很讚許。
但也僅限於此而已，畢竟這只能說明許寧的長輩有這個習慣，以及說明許寧家裡條件還算過得去兩點，而後面這點甚至也不必看，光是看許寧在讀的高中，所穿的鞋子，眼神談吐間也能看個大概。
但真正喝到許寧泡的茶的時候，來尚水明顯是有些激動。
「力透紙背，力透紙背。」
來尚水用了個書法的詞，其實想表達許寧泡出來的茶能喝到後背微微發汗。
雖然聽起來很玄乎，但這其實是很難做到的。
尤其是許寧泡的還是學校柜子里找出來的品質不算太高的普洱，這就更難得了。
這茶是很能見功力的，泡不好的人，就會泡出一杯「墨汁」，喝起來不見茶味，全是苦味。
而稍微好些的人，則能泡出回甘，或者是喝到額頭微微發汗的感覺。
而像這種喝下去回甘十足，後背微微發汗的感覺，則是常喝茶都很難得的。
據她自己所說，是和班主任說好了，要去見一個給學校捐了很多錢的地產商，陪他去參觀藝術樓，心理健康中心，體育場之類的地方，給他介紹學校的錢都用哪了之類的。
許寧聽了這話，直接清醒過來，擼起袖子就站了起來。
「你幹嘛？」來晚棠趕緊拉住他。
「我去打舉報電話，順便讓他看看沙包大的拳頭。」許寧罵罵咧咧「他平時跟我互相折磨也就算了。這種事情能讓學生來做？而且還是個女學生？」
來晚棠聽了這話，先是愣了愣，接著才捂著嘴輕輕肖道。
「我就先不說你做事的方式了。你都不仔細問一下，萬一是誤會了呢？」
「你笑這麼開心做什麼？你不覺得這事很過分嗎？」許寧皺了皺眉。
「你急什麼，我都沒說完呢。」
「什麼事沒說完？」
「這件事本來確實是和學生沒關係的，但是後來學校知道了一些情況，所以還是專門和他說了，讓他務必要我跟著過去一趟之類的話。」
「一些事情，比如說？」許寧依然皺著眉。
「比如說，這個地產商是我爸之類的。」
「……」許寧默默坐回椅子上，直接繼續趴回去睡覺。
「你生氣了？」來晚棠輕笑著戳了戳他的胳膊。
「滾，我老困了，以後這種破事別來煩我。」
「我還有話沒說呢。」
許寧沒理她，不過稍微把捂著的耳朵放開了一點，表示自己在聽。
「我爸說了，他今天想順便見見你。」
「啊？」
許寧一臉懵逼地抬起頭。
……
下午第三節課，許寧跟在來晚棠身後，一起穿過操場，朝著圖書館的方向走過去。
「托來老爺的福，我的體育課又沒了。」
「體育課本來也取消啊，你沒聽……哦對你在睡覺，你到底能不能少睡點覺啊，馬上可要高考了哎？還有，你怎麼喊我爸的，等會見了面可不許這麼喊，不對，以後也不許這麼叫！」
「我和他能有什麼以後？」許寧看著來晚棠眼神的威脅，還是點了點頭「行吧，那就叫令尊大人。」
「你就沒有正常一點的稱呼嗎！」
「比如說，來晚棠飼養員之類的？」
「你就用姓氏加先生兩個字不可以嗎！待會見到我爸不許這樣沒大沒小的，也不許像平時那麼吊兒郎當！」
感覺來晚棠是真有點急眼，許寧這才不逗她了，整了整校服衣領，挺直腰背，跟著她走進圖書館。
……
來晚棠的父親和許寧想像的差不多，是個一臉嚴肅的中年人，眼窩很深，頭髮很濃密，身材比許寧想的要稍微好一點。
他全程說話很少，大部分時間只是聽副校長介紹，然後點頭，說幾句無關痛癢的話。
不過因為相貌或者說眉宇間的神態很有攻擊性，所以他不笑的時候，許寧都能明顯感覺到旁邊的人會有點緊張。
包括來晚棠，也明顯要比平時乖的多，全程儀態都繃的緊緊的，看著都感覺累。
至於許寧，也很給面子，全程都沒有鬧什麼么蛾子，講話周正，步伐平穩，看的來晚棠明顯是舒了口氣。
不過要說緊張或者說拘束，許寧就是一點沒有了。
畢竟來晚棠他爸再有錢也是他自己的事，又不會給他，和他有什麼關係。
……
直到一個小時後。
「一場5500？」許寧停住倒茶的手。
和許寧印象中一樣，這些傳統行業的老闆，都喜歡和傳統文化沾邊的東西，比如書法和茶。
或者說，尤其是書法和茶。
來晚棠的父親來尚水和一眾人參觀完幾個地方後，又簡單地和副校長聊了十幾分鐘，就到了另一個休息室，把來晚棠和許寧請了進去。
和許寧禮貌性地打了幾句招呼後，對方就看了看桌上的茶具，請許寧泡茶。
雖然他沒解釋多的話，但許寧大概也能猜到，這是傳統行業老闆的一個經典操作——觀茶識人。
通過一個人泡茶的動作和泡出來茶的感覺，判斷對方為人如何，做事如何。
在家裡的時候，許寧就常看許言喝茶，基本動作和流程還是知道的，溫壺燙杯投茶沖茶刮沫一氣呵成，十分熟練。
甚至可以說，過於熟練了。
比如把蓋碗裡的茶倒進公道杯的時候，新手其實的很容易燙到手的，手一燙到，連帶著整碗茶也會灑出來並且沾髒，這碗茶都要不了了。
但是許寧穩的同時，細節上也完全做到位，一點沒被燙到。
許寧稍微想了想，這不像是有天賦，更像是沒忘乾淨。
來尚水看到許寧這一套流程和斟茶的動作，雖然沒什麼動作表情，但明顯眼神柔和了許多，並且和他聊起了正事。
也就是邀請許寧幫他們企業演出的事情。
看到許寧的手頓住，來尚水父親臉上略顯出一點笑意道。
「不急，你先斟茶。」
許寧給來尚水倒茶的時候，看見了他的叩手禮，用的是兩個手指，也就是對同輩的禮儀。
等到許寧分完了茶，喝茶的時候，來尚水的眼睛越來亮。
「好，實在是好。」
之前許寧泡茶的動作，來尚水的眼神明顯是很讚許。
但也僅限於此而已，畢竟這只能說明許寧的長輩有這個習慣，以及說明許寧家裡條件還算過得去兩點，而後面這點甚至也不必看，光是看許寧在讀的高中，所穿的鞋子，眼神談吐間也能看個大概。
但真正喝到許寧泡的茶的時候，來尚水明顯是有些激動。
「力透紙背，力透紙背。」
來尚水用了個書法的詞，其實想表達許寧泡出來的茶能喝到後背微微發汗。
雖然聽起來很玄乎，但這其實是很難做到的。
尤其是許寧泡的還是學校柜子里找出來的品質不算太高的普洱，這就更難得了。
這茶是很能見功力的，泡不好的人，就會泡出一杯「墨汁」，喝起來不見茶味，全是苦味。
而稍微好些的人，則能泡出回甘，或者是喝到額頭微微發汗的感覺。
而像這種喝下去回甘十足，後背微微發汗的感覺，則是常喝茶都很難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