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俄國談判進行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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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俄國,聖彼得堡。

  許布納男爵抵達聖彼得堡後,首先與俄國的實權人物、外交部長亞歷山大·戈爾恰科夫親王在一座隱蔽的小莊園內進行了秘密會談。通過一番巧妙的藝術品交流,戈爾恰科夫親王深刻體會到了奧地利的誠意,並表示願意在後續與沙皇的會談中稍加援手。

  當然,促使戈爾恰科夫親王傾向於與奧地利合作的最主要原因,是這符合他理想中的外交方針。

  克里米亞戰爭已經證明了俄羅斯帝國無法單獨對抗兩個列強,如果當時能有奧地利人的幫忙,那估計戰爭的結果會大不一樣。

  現在歐洲列強有四個,俄國、英國、法國、奧地利,普魯士只能算作準列強,實際上一打一是絕對打不過現在任何一個列強的,俄國與英法已經結下了難以化解的仇怨,在這種情況下,奧地利無疑成為了最理想的盟友選擇。不過,如何讓沙皇同意是個難題。

  冬宮。

  許布納男爵在沙皇辦公室的外面和濃密的大鬍子赫爾曼少校一塊緊張的等著,戈爾恰科夫親王已經進入沙皇的辦公室有一會了,這讓他有些心急,不由得掏出了手帕擦一擦額頭上剛出現的汗水。

  這一次他的肩膀上擔負的是奧地利帝國的命運,不由得他不緊張,而且,根據弗朗茨皇帝陛下的指示,俄國與法國已經簽訂了密約,雖然不知道明明是密約為什麼皇帝陛下會知道,如何想辦法拆掉俄國與法國的靠攏趨勢也是許布納男爵的任務之一。

  「少校,等會沒讓你說話的時候,你別說,可以不?」許布納男爵看向背著個大包裹、有些悠閒自在的「保鏢」赫爾曼少校,不得不叮囑他一聲,他可怕這個大老粗到時候一個不小心惹得沙皇陛下不高興了,到時候可能要繞道西伯利亞回國了。

  「哎呀,你放心,男爵閣下,我心裡有數。」大鬍子赫爾曼少校不得不拍拍許布納男爵的肩膀,示意他安心。

  就在許布納男爵想再叮囑幾句的時候,沙皇辦公室的大門打開了,「特使先生,沙皇陛下有請。」一位身著華麗制服的侍從微微欠身說道。

  許布納男爵深吸一口氣,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領結和外套,臉上浮現出一抹恰到好處的微笑,轉向身旁的赫爾曼少校,低聲說道:「好吧,少校,帝國未來的命運掌握在我們手裡了。」許布納男爵說完,和赫爾曼少校對視一眼就走了進去。

  一走進辦公室,許布納男爵就看見了端坐在雕花精美的辦公桌後的沙皇亞歷山大二世,全服戎裝,胸前勳章熠熠生輝,眼窩深邃,鼻樑高挺,濃密的八字鬍為其增添了幾分威嚴,這是一張刀刻斧鑿般堅毅的面孔。

  許布納男爵恭敬地彎下腰,行了一個標準的外交禮節,聲音略顯緊張:「尊敬的沙皇陛下,我代表奧地利帝國皇帝弗朗茨·約瑟夫一世,向您致以最誠摯的問候。」

  「哼。」沙皇亞歷山大二世冷哼一聲,用威嚴的聲音說道:「弗朗茨自己怎麼不來?」

  「陛下...」許布納男爵剛要開口解釋,亞歷山大二世卻打斷了他,冷冷地說道:「他是不是怕了?內心有愧吧。」沙皇的眼神中閃過一絲難以掩飾的怒意。

  許布納男爵忙回應:「陛下,弗朗茨皇帝陛下正在前線指揮作戰,等戰事結束他必定會親自來聖彼得堡與您會面,我此次前來,是為轉達皇帝陛下的誠意。」

  稍作停頓,許布納男爵小心翼翼地繼續道:「陛下,我此行的主要目的,是希望能與貴國簽訂同盟條約。」

  沙皇亞歷山大二世嘴角微微上揚,帶著諷刺的語氣說道:「哦?我倒是記得,在1853年之前,我們本就是同盟關係吧。」

  「呃...」許布納男爵略顯尷尬,但隨即鎮定下來,「陛下,實不相瞞,弗朗茨皇帝陛下當時受到了外交大臣布爾伯爵的誤導。錯誤的信息導致兩國交流不暢,這才最終釀成了後來的慘劇。」

  許布納男爵毫不猶豫地就把自己的頂頭上司給賣掉了,看皇帝陛下的意思,估計布爾伯爵這次戰爭後也會被撤掉,給皇帝陛下背個黑鍋,身為外交大臣義不容辭。

  沉默,一時之間辦公室裡面幾個人都仿佛被定住了一樣,各自都沒接話。

  許布納男爵瞥見戈爾恰科夫親王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在一旁看戲,心裡都急了,狠狠地瞅了戈爾恰科夫親王一眼,黑吃黑啊,拿錢不辦事,信不信我以後在回憶錄裡面罵死你。

  當然了,沒被歐洲領導人罵過的俄國大臣不是好大臣。

  察覺到許布納男爵的眼神,戈爾恰科夫親王微微一笑,輕咳一聲,慢條斯理地開口道:「陛下,不妨讓我們先聽聽這位特使閣下的條件吧。」


  沙皇亞歷山大二世靠在身後舒適的椅子上,眼中閃過一絲興趣,「特使閣下,說說看,你打算如何平息我的怒火呢?」他的目光不經意間掃過站在一旁、背著個大包裹的軍官,心想這大概就是弗朗茨給自己準備的禮物,也不知道是什麼,這麼大,讓他起了點興趣。

  許布納男爵在心裡回想起皇帝陛下的囑託,鄭重其事地說道:「陛下,我們將全力支持俄國廢除《巴黎條約》的條款,包括黑海中立化在內的一系列限制性條款。」

  黑海中立化,禁止俄羅斯在黑海沿岸修建軍事設施和維護軍艦,廢除黑海中立化是法俄密約的內容之一,不過弗朗茨為了擴大籌碼,直接命令支持廢除掉《巴黎條約》,巴黎條約實際上過幾年就被無視了,俄國重建了黑海艦隊,英法也沒空管這個了,克里米亞戰爭的慘痛損失使他們不願意再直接出兵干涉近東問題。

  沙皇亞歷山大二世微微皺眉,搖了搖頭,語氣中帶著一絲嘲諷:「廢除《巴黎條約》?弗朗茨倒是口氣不小啊。到頭來,恐怕還是我們俄國要獨自面對英國和法國的敵意。」他停頓了一下,眼神中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你們奧地利人,真的能在關鍵時刻挺身而出嗎?」

  察覺到沙皇亞歷山大二世的語氣有所軟化,許布納男爵眼前一亮,覺得有戲,忙說道:「陛下,俄國與奧地利帝國的結合,在歐洲大陸上將是無敵的強大聯盟。」

  「無敵?」沙皇亞歷山大二世輕笑一聲,緩緩站起身來。他的手指輕輕拂過辦公桌上的地球儀,使其緩緩轉動,「那麼,你們能打敗法國人嗎?」

  「呃...陛下,我相信弗朗茨皇帝陛下,奧地利是不懼法國的。」許布納男爵心裡也沒底,他也不知道現在前線的情況到底如何,只能這麼說著。

  「弗朗茨是不是找你來搬救兵的?就像1849年那樣。」沙皇亞歷山大二世不屑的說道。

  許布納男爵連忙搖頭,誠懇地說:「沙皇陛下,恕我直言,這次我的使命純粹是為了重建俄奧同盟。事實上,我們可以等這場戰爭結束之後再正式訂立盟約。」

  「哦?」沙皇亞歷山大二世挑了挑眉,這倒是有些意外了。

  不過他還是不打算這麼簡單就放過奧地利,克里米亞沒有奧地利捅刀子,說不定堅固的塞瓦斯托波爾要塞就不會陷落,帝國軍隊說不定就已經拿下君士坦丁堡了。

  ...當然,這肯定是不可能的。

  「陛下,除了支持您廢除《巴黎條約》,我這裡還有一份禮物。」許布納男爵看出沙皇也不是特別堅定反對同盟,於是就示意背著大包裹的赫爾曼少校過來。

  「沙皇陛下,冒犯了,請允許我使用一下您的辦公桌。」

  得到沙皇的默許後,赫爾曼少校輕輕地將背包打開,取出一個精緻的大盒子,小心翼翼地放在沙皇那鑲嵌著雙頭鷹徽章的宏偉辦公桌上。沙皇亞歷山大二世和戈爾恰科夫親王都不由自主地靠近,饒有興趣。

  「這是什麼?」沙皇亞歷山大二世忍不住問道。

  「陛下,請您過目。」赫爾曼少校微笑著掀開盒蓋,露出了裡面的禮物——一座用金銀精心鑲嵌製作的君士坦丁堡聖索菲亞大教堂微縮模型,或者更確切地說,是一件精美絕倫的雕塑。

  這是一個比例為1:1000的模型。事實上,弗朗茨和尼古拉一世的關係的確很好,這個模型原本是1852年弗朗茨皇帝派人前往聖索菲亞大教堂實地考察後精心打造的,本想贈予尼古拉一世。但不幸的是,直到完工,這位沙皇就戰敗自殺了,這份禮物就永遠的封存在了哈布斯堡家族的寶庫裡面,弗朗茨想了半天應該送給亞歷山大二世什麼禮物,這份絕對是最好的。

  許布納男爵臉上掛著溫和的微笑,向沙皇介紹道:「沙皇陛下,這是君士坦丁堡聖索菲亞大教堂的微縮雕塑。它由多位頂級工匠耗時五年心血打造而成,是弗朗茨皇帝陛下特意囑咐送給您的珍貴禮物。」

  「這...」沙皇亞歷山大二世也被眼前巧奪天工的雕塑給震驚了,還沒等他驚訝完,許布納男爵的聲音如溫和的風一般接踵而來,「沙皇陛下,我們奧地利也會支持您重奪君士坦丁堡。」

  沙皇亞歷山大二世猛地抬頭,眼中閃過一絲驚喜,但很快又恢復了平靜。他稍微整理了一下表情,努力掩飾著內心的激動,問道:「什麼?你們不再反對我們進軍巴爾幹了嗎?」

  許布納男爵鄭重其事地說:「正是,陛下。奧地利將以上帝的名義起誓,我們將全力支持您奪取君士坦丁堡。不過,弗朗茨皇帝陛下也希望俄國能支持我們統一南德意志。」

  只是南德意志的話,相比於君士坦丁堡,倒也不是不行。


  就在這時,一旁的外交大臣戈爾恰科夫親王輕咳幾聲,打斷了這份熱切的氛圍。他指了指地球儀上的一個位置,意味深長地說:「咳咳,陛下,容我提醒您...」

  外交大臣的話驚醒了沙皇亞歷山大二世,就知道奧地利人心眼壞,現在的俄國與奧斯曼之間出現了新的緩衝國羅馬尼亞,而且自己還在進行大規模的軍事改革和經濟改革,國庫早已負債纍纍,這就是個大餅啊,開的是空頭支票。

  看著一臉關切的戈爾恰科夫親王,許布納男爵在心裡暗罵一聲:「艹,白花錢了。」當然,他面上依舊保持著從容不迫的微笑。

  戈爾恰科夫親王畢竟是俄國的外交大臣,在涉及重大國家利益的問題上,他會維護俄國的利益。

  沙皇亞歷山大二世清了清嗓子,語氣中帶著些許遺憾地說道:「咳,特使先生,您的提議確實很有吸引力。但恕我直言,我們俄國目前實在無力發動新的戰爭。」

  儘管如此,他的目光還是不由自主地瞥向那精美絕倫的聖索菲亞大教堂雕塑,不甘心啊。

  「陛下,我們給您的承諾是長期的,直到君士坦丁堡屬於俄羅斯帝國,奧地利帝國將會一直支持您。」許布納男爵解釋道。

  「再者,赫爾曼少校。」許布納男爵見沙皇仍有些猶豫,只好再拿出點誠意了,示意赫爾曼少校拿出最後的殺手鐧。

  赫爾曼少校立即會意,從包中取出一份地圖,小心翼翼地展開在辦公桌上。這是一份尚未更新的地圖,雖然1859年初羅馬尼亞已經成立,但大多數國家的地圖上還沒有標註這個新生國家。

  許布納男爵指著地圖說道:「陛下,請您過目。這是我國與貴國的邊疆。而這裡,」他的手指滑向地圖上的一片空白,「這新成立的什麼,什麼羅馬尼亞,您看它的版圖是多麼的不協調啊,遠不如之前的樣子美觀。您覺得呢?」

  羅馬尼亞公國是由北部的摩爾達維亞公國和南部的瓦拉幾亞公國合併而來。

  沙皇亞歷山大二世當然明白許布納男爵的意思,毫無波瀾,不,毫無羅馬尼亞嘛,本來地圖上就沒有啊。

  他故作驚訝地說:「特使先生說得對極了。這般不雅觀的版圖怎能出現在文明的歐洲地圖上呢?您認為該如何處理?」

  「陛下,摩爾達維亞公國歸俄國,瓦拉幾亞公國歸奧地利,如何?」許布納男爵在地圖上用手指一划,仿佛切奶酪一般決定了新成立的羅馬尼亞的命運。

  一旁的戈爾恰科夫親王突然插話道:「且慢,特使先生。羅馬尼亞畢竟是個東正教國家,依我看,大部分領土還是應該劃歸我們俄國為好。」

  羅馬尼亞還是可以吃下的,動員邊境的十幾萬軍隊就可以了,這點錢,現在的俄羅斯帝國還是可以拿出來的。

  就在談判陷入僵局之際,一直沉默不語的大鬍子赫爾曼少校突然開口了:「尊敬的沙皇陛下,不如這樣如何?」

  赫爾曼少校緩步上前,在許布納男爵略顯擔憂的目光中,在地圖上輕輕畫了一條線,指著說道:「我們可以按照喀爾巴阡山脈為基礎來劃分。山脈以西歸我國,以東則歸屬俄國,您看可行?」

  這條線沿著東喀爾巴阡山脈到南喀爾巴阡山脈延伸出一部分,大致三分之一歸奧地利,三分之二歸俄國。

  (大體上按照紅線瓜分1859年剛成立的羅馬尼亞,此次會談的瓜分只涉及羅馬尼亞。)

  沙皇與外交大臣戈爾恰科夫親王交換了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隨即點頭道:「嗯,可以。就先這樣暫定吧。」

  許布納男爵悄悄鬆了口氣,還好。

  經過一番討價還價後,許布納男爵提出了一個小小的要求:「我們希望能將東正教的信徒遷移到俄羅斯帝國,不知陛下意下如何?」

  這可讓沙皇亞歷山大二世樂的笑不攏嘴了,俄國沙皇本來就自詡為東正教的保護者,求之不得。

  許布納男爵露出肉疼,糾結的表情,作為一個梅特涅首相培養的專業外交官,初步的表情管理是必須的,「呃...陛下,既然如此,那麼我們是否可以簽訂俄奧同盟條約了呢,具體的可以等這次戰後再談?」

  沙皇亞歷山大二世最終滿意地笑道:「那當然,親愛的特使先生。祝願我們的俄奧同盟如鋼鐵一般牢不可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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