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紅了眼的賭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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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廖雅泉聽得出他已經生氣了,身體輕顫一下,小聲解釋:「主任知道您在,才特意讓我過來的。」

  程昱文早料到她一定有理由,照設想那般故作不滿地冷哼一聲,沒有多說什麼。

  要不要過來,廖雅泉是猶豫過的。

  理智告訴她,作為一個潛伏人員,一定要沉得住氣耐得下心,來日方長,不可輕舉妄動。但,程昱文的態度,令她無法自抑地生出緊迫感。

  這個傢伙的情緒變得太快了,她根本抓不住他的想法。他信口一說有空讓人接她,什麼時候有空?她不敢賭,這一次沒把人攏住,還究竟有沒有下一次。

  不來,只能死等著,希望渺茫。來,大概率會當真把人惹急了,同樣前景難料。

  可是,以他的身份,能被他稱之為「正事」的,會有多大幹系?反覆衡量間,她覺得,還是值得冒一冒風險的。

  察覺到程昱文的不滿,她自然不會硬往他眼前湊,主動削減了存在感,默默在一旁小意服侍。大部分心神,卻是留意著桌上其他人的閒談內容。

  中央軍校畢業生,總司令部政訓處,軍事委員會參謀本部,密查組……從零碎信息中捕捉到眾人身份,她不覺目光大盛。

  可惜,這些人竟然都十分謹慎,大約是礙於有服務人員在場的緣故,言談內容多是過去的一些無關緊要的經歷,並沒有涉及什麼隱秘,對今日相聚一起所為何事,更是隻字未提。

  程昱文看著廖雅泉從隱隱的振奮到失落遺憾,心中暗笑。

  早在她進門前,他就專門提點過,公眾場合有外人在場,要慎言小心。他只是要借眾人身份,給她眼前掛個胡蘿蔔,又不打算真讓她吃到嘴裡!

  就算復興社組建之後瞞不了人,消息也不能從他這兒走漏啊。

  觥籌交錯,酒酣意滿。

  程昱文把被吊得欲仙欲死的女間諜打發出門,帶人轉場,到專為軍政要員們所準備的會議室中商談。

  賀衷寒這些人能從諸多的中央軍校畢業生中脫穎而出,得到舅舅的青睞,自然都是能力出眾之輩。

  效法墨/索/里/尼的黑/衫黨和希/特/勒的褐/衫黨,組建一個法/西/斯組織,確實不算簡單,倒也不至於被難倒。

  程昱文無需深入參與其中,之前特意摸了舅舅的心思,做過充分的準備,這會兒只是挑挑毛病,自然是言之有物,令眾人不敢生出小覷之心。

  一切協商一致,只待整理妥當便可向上呈閱,程昱文送走眾人,讓余樂醒叫廖雅泉過來。

  酒意上頭,他閉目養了一會兒神,清醒幾分,才睜開眼。上下打量了面前這個女人幾遍,他輕嘆一聲,開口:「廖小姐。」

  廖雅泉一聽這稱呼,心裡「咯噔」一聲。

  眾人開會,她在外面等候,吹了一陣風,頭腦漸漸冷靜清醒下來,已然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過分莽撞?

  被叫進來,看著程昱文的神色,更清楚地意識到,這一關,會比之前在客房走廊還要難過!

  她想的是,程昱文會因自己的違逆而大發雷霆。她已想好如何傾盡一切手段去討好撫慰他。

  然而萬萬想不到,他一開口,竟是正面徹底斷絕關係的意味!

  「二公子!」

  她果斷打斷了程昱文的話,利落地跪地,膝行近前,伸手去攀他的衣襟:「我知道我錯了,我不該自作聰明不聽你的話,你怎麼罰我都可以,你要怎樣都可以。」

  「我只是嫉妒,只是怕,怕你有了其他人再也不肯理我,」她哽咽著,眼淚簌簌落下,嬌弱的身軀如被疾風驟雨所侵的落花,「求你不要放棄我……」

  程昱文將她揮開,把衣服從她手中拯救出來:「廖小姐,請冷靜一點。」

  廖雅泉還要上前,被余樂醒攔住。

  「你是聰明人,我什麼性格你該知道,還非要犯這個忌諱,總不能怪我無情吧。」程昱文聲音淡漠不帶絲毫情緒。

  「哭哭啼啼沒什麼必要,廖小姐不如想想,有什麼想要的。」他站起身,「我這人心軟,看在你我過去情分,我儘量滿足。」

  廖雅泉梨花帶雨抽噎著:「我只是……」

  「算了。」程昱文皺眉,徹底沒了耐性,「你記得你之前是有提過想繼續上學吧?」

  他看向余樂醒:「你給她安排就行了,不用再和我說。」


  說罷,他斷然轉身離開,壓根兒不給廖雅泉再開口的機會。

  廖雅泉本來心焦也不是裝的,聽了這話更是兩眼一黑險些暈過去。

  惡了程昱文被拋棄,哪怕再難,留在湯山俱樂部,日後未必沒有挽回的機會。一旦離開,她再沒有別的合理途徑能見到他,甚至……

  甚至想回到認識他從前的模式之中,都不能了!

  帝國多年精心培養,她百般籌謀才潛伏進這處要地,還未立下大功了,就這麼稀里糊塗被驅逐出去嗎?

  一步錯,步步錯,怎麼辦?

  眼看著廖雅泉眼中閃現出瘋狂神采,余樂醒蹲下身,輕聲道:「廖小姐,二公子的決定,沒有人能更改,你還是先起來吧。」

  廖雅泉捕捉到話中些許不忍的意味,猛然抬頭,看穿這人眼底的憐惜嘆惋,慌亂的心跳漸漸穩定起來。

  ……

  回到房間,程昱文問余樂醒:「上鉤了?」

  「料想不會辜負所託,只是還需一定時間。」余樂醒恭謹應道。

  程昱文笑嘆說道:「已經縮短很多了,再急,這點工夫還等得起。」

  先給她希望,給她甜頭,把她的心吊高了,再斬斷她的期待,抽掉她的後路。

  一個紅了眼的賭徒,突然陷入無望之下,又恍惚看到一線生機,會怎麼做?

  孤注一擲,押上所有的籌碼,奮死一搏!

  這個時候,她距離淪為別人手中的牽線木偶,只差最後一步了。余樂醒就是那個牽線之人。

  程昱文拍拍余樂醒的肩:「只管放手去做,不用顧忌什麼,我不會找沈醫生告你的狀的。」

  余樂醒雖然並沒有那個打算,聽見二公子這話,一時間也有些哭笑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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