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一個有故事的女同學
二十一、一個有故事的女同學
知晴跑出家門，可是偌大的恆新竟沒有她可去的地方，她失神地走在大街上，夜色已經完全籠罩著這個城市，今天中午的一場雨，路面濕滑未乾，初春的風吹的人昏昏沉沉，腦子裡亂成一片，很多事情讓人不敢想像。
毫無方向地亂走，走著走著，路上的行人漸漸多了起來，抬眼一看，原來不知不覺間走到了季風廣場，城市中心的商業廣場到了晚上還這麼熱鬧，有的三五成群，有的兩兩相依，也有人行色匆匆獨身一人，只怕這條路上傷心的人只有自己。
想像現在的自己，是經過了多少努力才走到了今天，兩年前的那個午後，陽光明媚，在國王大街上迎著陽光看著自己的那個人的臉，雙眸清澈，嘴角微微揚起，只一眼，便淪陷，這兩年多來，努力地靠近他，可是他總是心事重重的樣子。
「為什麼，到底是為什麼，我那麼努力地去做一個溫柔嫻靜的人，只是想讓他喜歡我，可是現在，所有的努力都白費了，我不甘心，不甘心啊。」內心的呼喊灼燒胸膛，撕心裂肺，「程井源，我到底是哪裡不好，你要這樣對我！」
頭好痛，頭好痛，腿也好痛，可是腳步好像不聽大腦使喚一樣，不停的走，沒有方向，停不下來，這是哪裡呢，頭暈目眩的，一不小心，重心不穩打了個趔趄，淚眼朦朧間，遠遠的有個身影跑向自己，井源，是你嗎？
醒來後，一個陌生的房間，家具很簡單，只有一張桌子，一張床，一個衣櫃，桌子上零散地放著些零食，香菸，打火機，還有一個相框，知晴起身下床拿起相框看了很久，裡面的這張照片自己也有一張，這麼些年，每當深夜看到這個相片，總是讓她想到過去。
外面響起「滋滋」地炒飯聲，順著聲音走到廚房，知晴看著這個正在忙碌的背影，淚濕眼眶，這麼多年，你過的還好嗎？
「起來了？蛋炒飯快好了。」游浩斌轉身看到靠在門邊的知晴，揚了揚手中的碗，「來，到這兒來。」
知晴跟著她走到餐桌前，聞著碗裡散發出來的香氣，這個味道是那麼的熟悉，曾經不知吃過多少碗這樣的蛋炒飯，在倫敦的這些年，最想念的就是這個味道。
「快吃吃看，看我的手藝有沒有長進。」做在對面的游浩斌拿著水杯溫柔憐愛地看著她。
知晴拿起勺子，大口大口吃了起來，眼淚簌簌地落下，沒錯，就是這個味道，一點也沒變……
「這次怎麼回來了？」游浩斌問。
「你媽，不是說永遠都不要回來嗎？」
知晴放下勺子，盯著他看，認真地說，「什麼我媽，游浩斌，她也是你媽。」
對面的人笑了，「我媽？她何嘗拿我當兒子，你們一走就是十幾年，音訊全無，她還記得世界上還有一個我嗎？」
「哥，我知道，這麼多年，你受了很多的苦，可是媽當時是不得已啊，她有自己的苦衷。」
「她有什麼苦衷，拋夫棄子，遠走他鄉，對我不聞不問，這就是他的苦衷。」
「哥，你忘了嗎，媽媽當年過的有多苦，爸爸總是喝酒賭錢借高利貸，我們一家成天過著東躲西藏膽戰心驚的日子，如果不是靠著媽媽微薄的手工針線活我們早就餓死了，你忘了前一晚，爸爸是怎麼打媽媽的嗎，所以媽媽才會說要走，走的遠遠的，永遠都不要回來。」
「沒錯，是因為爸爸，所以她一聲不響地帶著你走了，我放學回來，家裡空蕩蕩的，一個人都沒有，我就抱著書包坐在門口，等啊等，一直等到天黑也沒有人回來，我很害怕，我害怕媽媽真的走了。我好餓，我好冷，我好想吃媽媽燒的飯，於是我跑到廚房，把剩飯剩菜找出來，我還在想，我不能吃，我要等媽媽和妹妹回來一起吃，我一直等，一直等，等到半夜，爸爸醉醺醺地回來了，他說他贏了錢，讓我把錢給媽媽，可是我坐在門檻上等了一整個晚上，手裡的錢握到變形握到發燙，也沒有等到我的媽媽和妹妹……」
「哥，媽那天也哭了好久，她只是跟我說要帶我去阿姨家住幾天，可是後來，我站在門口偷偷看她走在床上拿著你的相片哭了好久，媽真的是沒有辦法，那樣的日子再過下去，我們一家就都完了，爸爸每次輸錢醉酒後都會打媽媽，說喪氣的話，無論我們怎麼哭都沒有用，有時候我們護著媽媽也會被打，每次債主上門，爸都自己躲出去，讓媽一個人向著債主求饒，我們總是悄悄地搬家，轉了無數次的學……哥，這樣的日子，你讓媽媽怎麼過的下去！」
「所以，所以那個時候，我總是希望自己能快快長大，恨不得一夜之間就長高，變得強壯，可以護著媽媽和你，可是你們等不到我長大就走了。」
「哥，我後來有給你寫信，你收到了嗎？」
「什麼信，我沒有收到，你們走後沒多久，爸就帶著我搬到城郊的農村去了。」
「其實，一開始我們也沒走多遠，媽的一個好朋友，在恆新的紡織廠工作，媽就跟她一起上班，有好幾次我看到媽媽回來都抹著眼淚，她說她在路邊遠遠的看到你了，但是沒多久，她在路邊就再也等不到你了，問了以前跟你一起上學的小夥伴，才知道你又轉學了。」
「這些年，你們過的好嗎？」游浩斌看著已經長大的妹妹，這麼多年了，都變了樣子，時間過的真快呀。
「一開始很辛苦，後來跟我媽一起上班的人說有親戚在英國，可以一起去打工，收入很好，然後我們出國了，起先我們都很不適應，後來，後來遇到了uncle，生活才變得好一些。」知晴說完停頓了一下，看著對面的哥哥，「哥，我現在叫夏知晴，我跟媽媽姓了，不是游知晴了。」
年輕人苦笑了一下，「我還是游浩斌，你還是我妹妹。」
「爸爸呢，他在哪兒，我想見見他。」
「肝硬化，三年前走了。」游浩斌說的很平靜。
知晴的心「噔」的一下子墜落，父親這個遙遠的詞在記憶中只有痛苦和淚水，可是卻常常會想起，而一轉眼他已經徹底離開，胸腔里有深深的悲痛，原來，原來，無論分開多久，無論曾經有多少失望和怨恨，都會隨著時間離去，離開你，是我不得已的選擇，可是如今我卻多麼怨怪自己不能陪伴你。
「你們走後，爸收斂了許多，沉重的債務壓的他喘不過氣來，我初中沒念完就出來打工了，後來好不容易還清了債務，爸的身體卻垮了，臨走時，他說這一輩子很對不起媽媽，要我以後看到你們跟你們說不要記恨他。」
一瞬間，心裡所有的酸楚湧上心頭，爸爸，我不記恨你，一直都不恨，相反的我一直很想念你，這次回恆新，我偷偷去過我們以前住的地方，那個城中村就快要拆遷了，裡面的人正忙著搬家，於是我又再一次地響起我們曾經在一起的場景，你總是喜歡把我扛在肩頭，一路唱著歌，每次贏了錢都會給我買個小小的布娃娃，高興的時候回在巷子口帶著我們兄妹踢皮球……爸，我是多想回到小時候啊，只要你不去賭博不醉酒，即便日子過的再清貧，一家人在一起就是幸福啊！
眼淚大顆大顆地落下來，爸，女兒不好，未能在你身邊盡孝。
知晴跑出家門，可是偌大的恆新竟沒有她可去的地方，她失神地走在大街上，夜色已經完全籠罩著這個城市，今天中午的一場雨，路面濕滑未乾，初春的風吹的人昏昏沉沉，腦子裡亂成一片，很多事情讓人不敢想像。
毫無方向地亂走，走著走著，路上的行人漸漸多了起來，抬眼一看，原來不知不覺間走到了季風廣場，城市中心的商業廣場到了晚上還這麼熱鬧，有的三五成群，有的兩兩相依，也有人行色匆匆獨身一人，只怕這條路上傷心的人只有自己。
想像現在的自己，是經過了多少努力才走到了今天，兩年前的那個午後，陽光明媚，在國王大街上迎著陽光看著自己的那個人的臉，雙眸清澈，嘴角微微揚起，只一眼，便淪陷，這兩年多來，努力地靠近他，可是他總是心事重重的樣子。
「為什麼，到底是為什麼，我那麼努力地去做一個溫柔嫻靜的人，只是想讓他喜歡我，可是現在，所有的努力都白費了，我不甘心，不甘心啊。」內心的呼喊灼燒胸膛，撕心裂肺，「程井源，我到底是哪裡不好，你要這樣對我！」
頭好痛，頭好痛，腿也好痛，可是腳步好像不聽大腦使喚一樣，不停的走，沒有方向，停不下來，這是哪裡呢，頭暈目眩的，一不小心，重心不穩打了個趔趄，淚眼朦朧間，遠遠的有個身影跑向自己，井源，是你嗎？
醒來後，一個陌生的房間，家具很簡單，只有一張桌子，一張床，一個衣櫃，桌子上零散地放著些零食，香菸，打火機，還有一個相框，知晴起身下床拿起相框看了很久，裡面的這張照片自己也有一張，這麼些年，每當深夜看到這個相片，總是讓她想到過去。
外面響起「滋滋」地炒飯聲，順著聲音走到廚房，知晴看著這個正在忙碌的背影，淚濕眼眶，這麼多年，你過的還好嗎？
「起來了？蛋炒飯快好了。」游浩斌轉身看到靠在門邊的知晴，揚了揚手中的碗，「來，到這兒來。」
知晴跟著她走到餐桌前，聞著碗裡散發出來的香氣，這個味道是那麼的熟悉，曾經不知吃過多少碗這樣的蛋炒飯，在倫敦的這些年，最想念的就是這個味道。
「快吃吃看，看我的手藝有沒有長進。」做在對面的游浩斌拿著水杯溫柔憐愛地看著她。
知晴拿起勺子，大口大口吃了起來，眼淚簌簌地落下，沒錯，就是這個味道，一點也沒變……
「這次怎麼回來了？」游浩斌問。
「你媽，不是說永遠都不要回來嗎？」
知晴放下勺子，盯著他看，認真地說，「什麼我媽，游浩斌，她也是你媽。」
對面的人笑了，「我媽？她何嘗拿我當兒子，你們一走就是十幾年，音訊全無，她還記得世界上還有一個我嗎？」
「哥，我知道，這麼多年，你受了很多的苦，可是媽當時是不得已啊，她有自己的苦衷。」
「她有什麼苦衷，拋夫棄子，遠走他鄉，對我不聞不問，這就是他的苦衷。」
「哥，你忘了嗎，媽媽當年過的有多苦，爸爸總是喝酒賭錢借高利貸，我們一家成天過著東躲西藏膽戰心驚的日子，如果不是靠著媽媽微薄的手工針線活我們早就餓死了，你忘了前一晚，爸爸是怎麼打媽媽的嗎，所以媽媽才會說要走，走的遠遠的，永遠都不要回來。」
「沒錯，是因為爸爸，所以她一聲不響地帶著你走了，我放學回來，家裡空蕩蕩的，一個人都沒有，我就抱著書包坐在門口，等啊等，一直等到天黑也沒有人回來，我很害怕，我害怕媽媽真的走了。我好餓，我好冷，我好想吃媽媽燒的飯，於是我跑到廚房，把剩飯剩菜找出來，我還在想，我不能吃，我要等媽媽和妹妹回來一起吃，我一直等，一直等，等到半夜，爸爸醉醺醺地回來了，他說他贏了錢，讓我把錢給媽媽，可是我坐在門檻上等了一整個晚上，手裡的錢握到變形握到發燙，也沒有等到我的媽媽和妹妹……」
「哥，媽那天也哭了好久，她只是跟我說要帶我去阿姨家住幾天，可是後來，我站在門口偷偷看她走在床上拿著你的相片哭了好久，媽真的是沒有辦法，那樣的日子再過下去，我們一家就都完了，爸爸每次輸錢醉酒後都會打媽媽，說喪氣的話，無論我們怎麼哭都沒有用，有時候我們護著媽媽也會被打，每次債主上門，爸都自己躲出去，讓媽一個人向著債主求饒，我們總是悄悄地搬家，轉了無數次的學……哥，這樣的日子，你讓媽媽怎麼過的下去！」
「所以，所以那個時候，我總是希望自己能快快長大，恨不得一夜之間就長高，變得強壯，可以護著媽媽和你，可是你們等不到我長大就走了。」
「哥，我後來有給你寫信，你收到了嗎？」
「什麼信，我沒有收到，你們走後沒多久，爸就帶著我搬到城郊的農村去了。」
「其實，一開始我們也沒走多遠，媽的一個好朋友，在恆新的紡織廠工作，媽就跟她一起上班，有好幾次我看到媽媽回來都抹著眼淚，她說她在路邊遠遠的看到你了，但是沒多久，她在路邊就再也等不到你了，問了以前跟你一起上學的小夥伴，才知道你又轉學了。」
「這些年，你們過的好嗎？」游浩斌看著已經長大的妹妹，這麼多年了，都變了樣子，時間過的真快呀。
「一開始很辛苦，後來跟我媽一起上班的人說有親戚在英國，可以一起去打工，收入很好，然後我們出國了，起先我們都很不適應，後來，後來遇到了uncle，生活才變得好一些。」知晴說完停頓了一下，看著對面的哥哥，「哥，我現在叫夏知晴，我跟媽媽姓了，不是游知晴了。」
年輕人苦笑了一下，「我還是游浩斌，你還是我妹妹。」
「爸爸呢，他在哪兒，我想見見他。」
「肝硬化，三年前走了。」游浩斌說的很平靜。
知晴的心「噔」的一下子墜落，父親這個遙遠的詞在記憶中只有痛苦和淚水，可是卻常常會想起，而一轉眼他已經徹底離開，胸腔里有深深的悲痛，原來，原來，無論分開多久，無論曾經有多少失望和怨恨，都會隨著時間離去，離開你，是我不得已的選擇，可是如今我卻多麼怨怪自己不能陪伴你。
「你們走後，爸收斂了許多，沉重的債務壓的他喘不過氣來，我初中沒念完就出來打工了，後來好不容易還清了債務，爸的身體卻垮了，臨走時，他說這一輩子很對不起媽媽，要我以後看到你們跟你們說不要記恨他。」
一瞬間，心裡所有的酸楚湧上心頭，爸爸，我不記恨你，一直都不恨，相反的我一直很想念你，這次回恆新，我偷偷去過我們以前住的地方，那個城中村就快要拆遷了，裡面的人正忙著搬家，於是我又再一次地響起我們曾經在一起的場景，你總是喜歡把我扛在肩頭，一路唱著歌，每次贏了錢都會給我買個小小的布娃娃，高興的時候回在巷子口帶著我們兄妹踢皮球……爸，我是多想回到小時候啊，只要你不去賭博不醉酒，即便日子過的再清貧，一家人在一起就是幸福啊！
眼淚大顆大顆地落下來，爸，女兒不好，未能在你身邊盡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