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價更高
春城的十二月，寒冷已是這個城市的底色。中午時分，天光陰沉，一場暴風雪即將來臨。
離市中院不遠的一家律師事務所的會議室里，瀰漫著一股令人窒息的壓抑感。
桌面上擺放著一疊疊文件，每一份都記錄著這個成立六年多有兩個小朋友然後破裂的家庭的經歷，它們靜默著，仿佛在等待著即將到來的風暴。
牆角時鐘的秒針勻速移動，而時間在這一刻好似變得異常得慢。窗外的風聲越來越大，偶爾夾雜著雪花打在屋檐上，玻璃上。
會議室內，四個人分兩邊落坐在桌旁，每個人面前都放著一杯溫水。
時不時有人翻閱文件，紙張的沙沙聲在安靜的房間裡顯得格外清晰。
「周女士，魏先生他同意你提的離婚條件。」季思思看對面的律師已經翻完手裡最後一份文件，又看了一眼身邊面無表情的男人，而後她公式化的聲音響起，「如果，」
對面的人手猛得握緊杯子，不可置信、失望、憤怒充斥在同一雙眸子裡。
「學區房，我也要！」周禮雙眼發紅，不等季思思講完，再次加碼。
「周女士，你要知道魏先生一開始同意的條件對他本身是不公平的。不管是在家庭貢獻方面，還是在財產分割方面，已經是偏向你了。」季思思坐直了身子，認真得看向周禮。
「經濟開發區的那套公寓，你老家縣裡的那套住宅。」
「你名下的那輛奧迪A6也歸你。」
「夫妻共同存款20w歸你。」
「師大的那套學區房也歸你。」
「撫養權都歸你。」
「每個月撫養費4000。」
魏聿淮喝了一口茶，整個人看上去很是平靜，「但，師大房子剩餘的一百萬貸款也歸你。我不會再負責。」
「不行，這些房子以後都是給孩子的，房貸你要跟我分擔。」周禮瞬間站了起來反駁道，「而且好學區能讓孩子學得更好，好學校老師更負責。」
「那撫養費我就不出了。說來我讓出的個人份額已經完全覆蓋了撫養費。」魏聿淮平靜得看向周禮，而後又轉向對面那個翻完文件之後就低頭玩手機的人，撇了撇嘴角，「張律師，麻煩你給你的當事人普普法。」
「魏聿淮，你還是不是人？我媽身體不好，我還要請保姆，還要接送孩子。法律規定的要保障兩個孩子生活的。」周禮說得聲淚俱下。
「別演了！」魏聿淮眼裡閃過一絲不耐煩。
「周女士，具我所知，大孩子之前一直是魏先生接送。之前家裡也並沒有找保姆。學區房貸款，家庭開銷包括你父母的生活開銷一直是來自魏先生及魏先生的父母。而魏先生之前的到手工資每月只有4500元，魏先生每年的其他收入都是魏先生父親對魏先生的私人贈予。」
季思思將經過公證的六年裡魏聿淮給周禮的轉帳流水找出來擺到周禮面前的桌子上，條理清晰講明，「包括奧迪車，縣城住宅，學區房的首付及之前的貸款還款所用均是魏先生的婚前財產。包括經濟開發區的公寓首付部分也有一半來自魏先生的婚前財產，剩餘貸款還款才是你的公積金貸款。不動產里如果說有夫妻共有部分那就只有開發區的公寓。」
「我不想做你們家的提款機。你父母也是有兒有女的人，你哥哥前天電話所說他這六年裡一直不回來在深圳打拼，也有了千萬身家。我挺替他開心的，他也該給你父母敬孝心了。」魏聿淮起身走到窗前，打開窗，一股冷風竄進室內，「季律師，把之前整理的那幾份錄音放給周女士和張律師聽一下。」
季思思打開電腦桌面的錄音文件，在播放前，很認真得問周禮，「周女士，魏先生給的離婚條件很豐厚，你確定還要拉鋸下去嗎？我個人建議你接受魏先生的意見。張律師，你覺得到了法庭，周女士能得到這些嗎？」
「我付出了那麼多，給你生了兩個小孩，我不想離婚。是我提的離婚又怎麼樣，他同意離婚就是傷害我了。是他傷害我們一家人，傷害雙方父母。」周禮咬著牙。
「放錄音。」魏聿淮打斷了周禮的歇斯底里。
隨著錄音片段的播放，周禮雖然努力保持鎮定，但不時流露出的緊張神情還是出賣了內心的不安。張律師偶爾投向她的審視目光，有驚訝，有無奈。這個委託人似乎不是她自己所說的那麼老實無辜。
會議室的門緊閉著，窗戶也被魏聿淮拉上，仿佛隔絕了外界的紛擾，但同時也將壓力和責任牢牢地鎖在了這個空間內。
隨著錄音片段的越播越多，會議室內的溫度似乎也在隨著暴雪的前來逐步下降。周禮將外套裹得更緊，臉上血色全無。
「妹夫，我知道我這七年沒回去，讓你跟小禮照顧爸媽是我的不對，我以後會承擔起屬於我的責任。」
「妹夫，我知道小禮好強，有點喜歡跟人攀比，你看學區房買也都買兩年了，孩子上學還要用，我讓小禮把縣裡那個住宅賣了把學區房的首付還給你。你看，行嗎？」
「縣裡的住宅是我出全款買的。」
「小禮和我爸媽不是這樣告訴我的。我爸媽說縣裡的房子是小禮跟他們一起出錢買的，寫在小禮名下。」
「縣裡的房子是周禮跟我剛領證說我們以後周末放假可以時不時去縣城散心，她爸媽在外打工多年，縣裡的房子早處理了。你們家在縣城沒地方，想有個落腳地。」
「然後周禮恰好懷孕，她又說縣裡的房子能不能落她的名字，她可以有點安全感。雖然只落她的名字，但其實是我的個人財產。」
「包括周禮名下的公寓，也是這樣說的，她擔心她父母到春城看她照顧月子沒地方住，一起住不方便，能不能讓我出一半首付，剩餘她跟她爸媽想辦法，用她的公積金覆蓋剩餘房貸。」
「妹夫，我來勸我爸媽跟小禮讓他們把公寓賣了，把學區房的首付還給你。縣裡住宅的錢，我來想辦法還給你。」
「小禮今天跟我說她不想離婚，我在深圳闖了這些年，有了房和車，也算小有身家。我以後每年給你們一些錢用於我爸媽養老，也幫扶你們小家一點，不會再讓你壓力那麼大。」
「妹夫，你看你倆還有孩子，離婚讓兩個小孩分開也不好。」
「小禮說了她以後不出去打麻將，也不刷短視頻，會多陪小孩，多接送小孩的。不會都讓你一個人做。我給我爸媽租房子住，不會再住在你家了。」
……
……
……
「阿姨，我跟聿淮說想我們今年結婚。我媽說我們年紀到了，該結婚了。」
「阿姨，我跟聿淮結婚會照顧好他的。」
「阿姨，我知道我很多不足，但我會繼續學習。不會拖聿淮後腿的。」
……
……
……
「聿淮他媽，我們家小禮跟聿淮挺合適的。高中同校不同班，小禮本科雖然讀的民辦，但能力還是有的。兩個人大四異地戀，聿淮這不也回來了嘛，兩孩子近距離這看上去也很合適。」
「我一開始就不同意魏聿淮跟周禮處對象。我們兩家真不合適。我更希望魏聿淮畢業留京工作。我們家只是以前在這邊有工程項目，你看我大兒子已經回天津工作了。以後我跟魏聿淮的爸爸都會回天津，沒理由把魏聿淮留在春城。」
「聿淮他媽，我們家不要彩禮，小禮現在也是個坐辦公室的，雖然不如聿淮優秀，但她努力也能好好干好工作。聿淮想回天津，小禮也能跟過去的。留在春城，我們老兩口會把聿淮當親兒子看。」
「不是彩禮的問題，是不合適的事。魏聿淮從小就很單純，一直就是沉迷讀書，大三還跟他爸說要讀研。前不久還跟我講要考回BJ讀研。」
「聿淮他媽，你們不用擔心我們老兩口，我雖然沒保險，但我家那口子給我買了農保。眼下我們家裡沒房沒車，但我兒子在深圳工作，也有房子的，我家那口子還能出去打工。不會拖累你們家的。一切都會好的。兩孩子關係好，在一起才能好。結婚，聿淮也能繼續讀書的。」
「就算我同意他們結婚也不成，我大兒子還沒結婚了，哪兒輪得到魏聿淮啊。」
……
……
……
「聿淮呀。你跟小禮領證了，法律意義上是夫妻了，可以生孩子了。早點生了，你媽可以幫著帶，我也能搭把手。」
……
……
……
「媽，你有空嗎？周末我跟聿淮領老大去你那兒坐坐，下午領老大去試課。到時候您跟我們一起去唄。」
……
「媽，我跟我媽下午去檢查牙齒，一起吧。」
……
「媽，魏聿淮不肯給孩子買師大的學區房，現在孩子都要贏在起跑線。咱們家也不是買不起。」
「媽，你們和魏聿淮要是不出錢給孩子買學區房就是對孩子最大的不負責。如果你們沒錢，我去借，到時候你們再還。」
……
「媽，我想給你們家再生個孫女，聿淮不同意。我喜歡女孩，有個男孩了，湊個好多好。你幫我勸勸他唄。別人家都生兩個。」
「媽，我們沒領獨生子女光榮證，聿淮沒去領。我覺得他應該不會反對二胎的。」
……
「媽，我同事家婆婆每周末到他們家看孫子都帶孩子去歐亞商都買好幾千的東西。」
……
……
……
「親家母，你有空管管你兒子，下班回來，就在車庫裡一坐一個小時。」
……
……
……
「親家母，孩子就應該給爸爸帶，我閨女說她同學同事家裡的孩子都是爸爸帶。」
……
……
……
在暴風雪來臨前，魏聿淮和季思思就知道，只有充分準備，才能在即將到來的風暴中站穩腳跟，就像現在這樣。魏聿淮從心底非常感激父母多年的籌謀，每一次跟周禮父母的通話，跟周禮的通話都錄了音。
魏聿淮想起了七年前，在小區門口，母親略帶憤怒的聲音，「魏聿淮，你娶周禮，遲早會後悔的。她家縣裡的房子因為還她爸的賭債和她哥結婚時欠的債才賣掉的。她哥幾年不回去看她爸媽，你還得給人家當兒子，替人家孝敬爸媽。」
「魏聿淮，周禮嫁給你只是因為我們家的條件，你跟她待在一起你就是毀了你自己。我一直不同意你跟她談戀愛。」
魏聿淮又想起母親得知自己決定離婚時，拿出的舊手機。以及母親那洞悉一切的話，「我早說過了你會後悔的。這裡是周禮和她媽媽給我打的電話錄音，我想你會用上的。到這一步，我跟你爸早就料到過，你滿足不了周禮的胃口。你確實不如周禮，你不如她沒臉沒皮，不如她死皮賴臉，不如她會扮豬吃老虎。跟周禮把婚離了，我們都支持你。孩子的撫養權，她想要就要，你也不用跟她搶。那幾個破房子，她想要就要，咱不要了。反正你辭職了，你爸再干幾年，我們就都回天津。」
錄音和文件就像佐證，容不得周禮砌詞狡辯，周禮徹底的泄氣了。
「周女士，是否協議離婚，看你。過了今天，魏先生就會有訴訟程序。」季思思收起電腦。
「周禮，沒有離不掉的婚。」張律師小聲提醒失神的周禮。
「離，你們把協議擬出來，趁民政局沒下班，把證領了。」周禮失魂落魄的說。
「師大學區房歸女方，貸款由女方負擔。」
「各自債權債務歸各自。」
「撫養費4000，按月支付，每月十五號支付。」
「協議生效後的十五天內，女方協助男方解除房屋共貸人身份。」
「離婚後，互不干涉對方生活。」
兩個律師一邊核對，一邊快速擬出協議。趁著下班前，一行四人在民政局辦理完離婚手續。
出了民政局，季思思把手裡的所有文件都交到魏聿淮手中，笑了笑，「魏先生後悔嗎？給出這麼多東西，周女士明顯沒有能力負擔撫養兩個小孩的能力。」
「她想撫養就由她撫養，她最多就是撫養費還會挪做點別的用途，其他的，她也不敢。我從大學畢業就被她綁定了，我都沒享受過自由的空氣。」魏聿淮接過文件，笑了。從談離婚到離婚的這半年裡，他很淡然且淡定得辭了工作，沒有人步步緊逼，沒有人再提那些讓人難以喘氣的要求，然後再把父母贈予的房子重新裝了一遍，清除了那一家子的痕跡，「我終於自由了！」
「若為自由故，兩者皆可拋。」張律師走過來跟季思思打了招呼，接上魏聿淮的話，「魏先生，抱歉，之前我必須站我當事人的立場。但不代表我覺得她是對的。」
「明白！」魏聿淮點頭。
「又快過年了！」不知是哪個路人看著路邊樹上的大紅燈籠說了一聲。
離市中院不遠的一家律師事務所的會議室里，瀰漫著一股令人窒息的壓抑感。
桌面上擺放著一疊疊文件，每一份都記錄著這個成立六年多有兩個小朋友然後破裂的家庭的經歷，它們靜默著，仿佛在等待著即將到來的風暴。
牆角時鐘的秒針勻速移動，而時間在這一刻好似變得異常得慢。窗外的風聲越來越大，偶爾夾雜著雪花打在屋檐上，玻璃上。
會議室內，四個人分兩邊落坐在桌旁，每個人面前都放著一杯溫水。
時不時有人翻閱文件，紙張的沙沙聲在安靜的房間裡顯得格外清晰。
「周女士，魏先生他同意你提的離婚條件。」季思思看對面的律師已經翻完手裡最後一份文件，又看了一眼身邊面無表情的男人，而後她公式化的聲音響起，「如果，」
對面的人手猛得握緊杯子，不可置信、失望、憤怒充斥在同一雙眸子裡。
「學區房，我也要！」周禮雙眼發紅，不等季思思講完，再次加碼。
「周女士，你要知道魏先生一開始同意的條件對他本身是不公平的。不管是在家庭貢獻方面，還是在財產分割方面，已經是偏向你了。」季思思坐直了身子，認真得看向周禮。
「經濟開發區的那套公寓，你老家縣裡的那套住宅。」
「你名下的那輛奧迪A6也歸你。」
「夫妻共同存款20w歸你。」
「師大的那套學區房也歸你。」
「撫養權都歸你。」
「每個月撫養費4000。」
魏聿淮喝了一口茶，整個人看上去很是平靜，「但，師大房子剩餘的一百萬貸款也歸你。我不會再負責。」
「不行，這些房子以後都是給孩子的，房貸你要跟我分擔。」周禮瞬間站了起來反駁道，「而且好學區能讓孩子學得更好，好學校老師更負責。」
「那撫養費我就不出了。說來我讓出的個人份額已經完全覆蓋了撫養費。」魏聿淮平靜得看向周禮，而後又轉向對面那個翻完文件之後就低頭玩手機的人，撇了撇嘴角，「張律師，麻煩你給你的當事人普普法。」
「魏聿淮，你還是不是人？我媽身體不好，我還要請保姆，還要接送孩子。法律規定的要保障兩個孩子生活的。」周禮說得聲淚俱下。
「別演了！」魏聿淮眼裡閃過一絲不耐煩。
「周女士，具我所知，大孩子之前一直是魏先生接送。之前家裡也並沒有找保姆。學區房貸款，家庭開銷包括你父母的生活開銷一直是來自魏先生及魏先生的父母。而魏先生之前的到手工資每月只有4500元，魏先生每年的其他收入都是魏先生父親對魏先生的私人贈予。」
季思思將經過公證的六年裡魏聿淮給周禮的轉帳流水找出來擺到周禮面前的桌子上，條理清晰講明，「包括奧迪車，縣城住宅，學區房的首付及之前的貸款還款所用均是魏先生的婚前財產。包括經濟開發區的公寓首付部分也有一半來自魏先生的婚前財產，剩餘貸款還款才是你的公積金貸款。不動產里如果說有夫妻共有部分那就只有開發區的公寓。」
「我不想做你們家的提款機。你父母也是有兒有女的人，你哥哥前天電話所說他這六年裡一直不回來在深圳打拼，也有了千萬身家。我挺替他開心的，他也該給你父母敬孝心了。」魏聿淮起身走到窗前，打開窗，一股冷風竄進室內，「季律師，把之前整理的那幾份錄音放給周女士和張律師聽一下。」
季思思打開電腦桌面的錄音文件，在播放前，很認真得問周禮，「周女士，魏先生給的離婚條件很豐厚，你確定還要拉鋸下去嗎？我個人建議你接受魏先生的意見。張律師，你覺得到了法庭，周女士能得到這些嗎？」
「我付出了那麼多，給你生了兩個小孩，我不想離婚。是我提的離婚又怎麼樣，他同意離婚就是傷害我了。是他傷害我們一家人，傷害雙方父母。」周禮咬著牙。
「放錄音。」魏聿淮打斷了周禮的歇斯底里。
隨著錄音片段的播放，周禮雖然努力保持鎮定，但不時流露出的緊張神情還是出賣了內心的不安。張律師偶爾投向她的審視目光，有驚訝，有無奈。這個委託人似乎不是她自己所說的那麼老實無辜。
會議室的門緊閉著，窗戶也被魏聿淮拉上，仿佛隔絕了外界的紛擾，但同時也將壓力和責任牢牢地鎖在了這個空間內。
隨著錄音片段的越播越多，會議室內的溫度似乎也在隨著暴雪的前來逐步下降。周禮將外套裹得更緊，臉上血色全無。
「妹夫，我知道我這七年沒回去，讓你跟小禮照顧爸媽是我的不對，我以後會承擔起屬於我的責任。」
「妹夫，我知道小禮好強，有點喜歡跟人攀比，你看學區房買也都買兩年了，孩子上學還要用，我讓小禮把縣裡那個住宅賣了把學區房的首付還給你。你看，行嗎？」
「縣裡的住宅是我出全款買的。」
「小禮和我爸媽不是這樣告訴我的。我爸媽說縣裡的房子是小禮跟他們一起出錢買的，寫在小禮名下。」
「縣裡的房子是周禮跟我剛領證說我們以後周末放假可以時不時去縣城散心，她爸媽在外打工多年，縣裡的房子早處理了。你們家在縣城沒地方，想有個落腳地。」
「然後周禮恰好懷孕，她又說縣裡的房子能不能落她的名字，她可以有點安全感。雖然只落她的名字，但其實是我的個人財產。」
「包括周禮名下的公寓，也是這樣說的，她擔心她父母到春城看她照顧月子沒地方住，一起住不方便，能不能讓我出一半首付，剩餘她跟她爸媽想辦法，用她的公積金覆蓋剩餘房貸。」
「妹夫，我來勸我爸媽跟小禮讓他們把公寓賣了，把學區房的首付還給你。縣裡住宅的錢，我來想辦法還給你。」
「小禮今天跟我說她不想離婚，我在深圳闖了這些年，有了房和車，也算小有身家。我以後每年給你們一些錢用於我爸媽養老，也幫扶你們小家一點，不會再讓你壓力那麼大。」
「妹夫，你看你倆還有孩子，離婚讓兩個小孩分開也不好。」
「小禮說了她以後不出去打麻將，也不刷短視頻，會多陪小孩，多接送小孩的。不會都讓你一個人做。我給我爸媽租房子住，不會再住在你家了。」
……
……
……
「阿姨，我跟聿淮說想我們今年結婚。我媽說我們年紀到了，該結婚了。」
「阿姨，我跟聿淮結婚會照顧好他的。」
「阿姨，我知道我很多不足，但我會繼續學習。不會拖聿淮後腿的。」
……
……
……
「聿淮他媽，我們家小禮跟聿淮挺合適的。高中同校不同班，小禮本科雖然讀的民辦，但能力還是有的。兩個人大四異地戀，聿淮這不也回來了嘛，兩孩子近距離這看上去也很合適。」
「我一開始就不同意魏聿淮跟周禮處對象。我們兩家真不合適。我更希望魏聿淮畢業留京工作。我們家只是以前在這邊有工程項目，你看我大兒子已經回天津工作了。以後我跟魏聿淮的爸爸都會回天津，沒理由把魏聿淮留在春城。」
「聿淮他媽，我們家不要彩禮，小禮現在也是個坐辦公室的，雖然不如聿淮優秀，但她努力也能好好干好工作。聿淮想回天津，小禮也能跟過去的。留在春城，我們老兩口會把聿淮當親兒子看。」
「不是彩禮的問題，是不合適的事。魏聿淮從小就很單純，一直就是沉迷讀書，大三還跟他爸說要讀研。前不久還跟我講要考回BJ讀研。」
「聿淮他媽，你們不用擔心我們老兩口，我雖然沒保險，但我家那口子給我買了農保。眼下我們家裡沒房沒車，但我兒子在深圳工作，也有房子的，我家那口子還能出去打工。不會拖累你們家的。一切都會好的。兩孩子關係好，在一起才能好。結婚，聿淮也能繼續讀書的。」
「就算我同意他們結婚也不成，我大兒子還沒結婚了，哪兒輪得到魏聿淮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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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聿淮呀。你跟小禮領證了，法律意義上是夫妻了，可以生孩子了。早點生了，你媽可以幫著帶，我也能搭把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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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你有空嗎？周末我跟聿淮領老大去你那兒坐坐，下午領老大去試課。到時候您跟我們一起去唄。」
……
「媽，我跟我媽下午去檢查牙齒，一起吧。」
……
「媽，魏聿淮不肯給孩子買師大的學區房，現在孩子都要贏在起跑線。咱們家也不是買不起。」
「媽，你們和魏聿淮要是不出錢給孩子買學區房就是對孩子最大的不負責。如果你們沒錢，我去借，到時候你們再還。」
……
「媽，我想給你們家再生個孫女，聿淮不同意。我喜歡女孩，有個男孩了，湊個好多好。你幫我勸勸他唄。別人家都生兩個。」
「媽，我們沒領獨生子女光榮證，聿淮沒去領。我覺得他應該不會反對二胎的。」
……
「媽，我同事家婆婆每周末到他們家看孫子都帶孩子去歐亞商都買好幾千的東西。」
……
……
……
「親家母，你有空管管你兒子，下班回來，就在車庫裡一坐一個小時。」
……
……
……
「親家母，孩子就應該給爸爸帶，我閨女說她同學同事家裡的孩子都是爸爸帶。」
……
……
……
在暴風雪來臨前，魏聿淮和季思思就知道，只有充分準備，才能在即將到來的風暴中站穩腳跟，就像現在這樣。魏聿淮從心底非常感激父母多年的籌謀，每一次跟周禮父母的通話，跟周禮的通話都錄了音。
魏聿淮想起了七年前，在小區門口，母親略帶憤怒的聲音，「魏聿淮，你娶周禮，遲早會後悔的。她家縣裡的房子因為還她爸的賭債和她哥結婚時欠的債才賣掉的。她哥幾年不回去看她爸媽，你還得給人家當兒子，替人家孝敬爸媽。」
「魏聿淮，周禮嫁給你只是因為我們家的條件，你跟她待在一起你就是毀了你自己。我一直不同意你跟她談戀愛。」
魏聿淮又想起母親得知自己決定離婚時，拿出的舊手機。以及母親那洞悉一切的話，「我早說過了你會後悔的。這裡是周禮和她媽媽給我打的電話錄音，我想你會用上的。到這一步，我跟你爸早就料到過，你滿足不了周禮的胃口。你確實不如周禮，你不如她沒臉沒皮，不如她死皮賴臉，不如她會扮豬吃老虎。跟周禮把婚離了，我們都支持你。孩子的撫養權，她想要就要，你也不用跟她搶。那幾個破房子，她想要就要，咱不要了。反正你辭職了，你爸再干幾年，我們就都回天津。」
錄音和文件就像佐證，容不得周禮砌詞狡辯，周禮徹底的泄氣了。
「周女士，是否協議離婚，看你。過了今天，魏先生就會有訴訟程序。」季思思收起電腦。
「周禮，沒有離不掉的婚。」張律師小聲提醒失神的周禮。
「離，你們把協議擬出來，趁民政局沒下班，把證領了。」周禮失魂落魄的說。
「師大學區房歸女方，貸款由女方負擔。」
「各自債權債務歸各自。」
「撫養費4000，按月支付，每月十五號支付。」
「協議生效後的十五天內，女方協助男方解除房屋共貸人身份。」
「離婚後，互不干涉對方生活。」
兩個律師一邊核對，一邊快速擬出協議。趁著下班前，一行四人在民政局辦理完離婚手續。
出了民政局，季思思把手裡的所有文件都交到魏聿淮手中，笑了笑，「魏先生後悔嗎？給出這麼多東西，周女士明顯沒有能力負擔撫養兩個小孩的能力。」
「她想撫養就由她撫養，她最多就是撫養費還會挪做點別的用途，其他的，她也不敢。我從大學畢業就被她綁定了，我都沒享受過自由的空氣。」魏聿淮接過文件，笑了。從談離婚到離婚的這半年裡，他很淡然且淡定得辭了工作，沒有人步步緊逼，沒有人再提那些讓人難以喘氣的要求，然後再把父母贈予的房子重新裝了一遍，清除了那一家子的痕跡，「我終於自由了！」
「若為自由故，兩者皆可拋。」張律師走過來跟季思思打了招呼，接上魏聿淮的話，「魏先生，抱歉，之前我必須站我當事人的立場。但不代表我覺得她是對的。」
「明白！」魏聿淮點頭。
「又快過年了！」不知是哪個路人看著路邊樹上的大紅燈籠說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