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拜香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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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穿過前庭的垂花門,便進入二進院,中間是一座正房,左右各有東西耳房。

  而院子兩邊則是東西廂房,有抄手遊廊連接垂花門和正房。

  很標準的合院規格。

  只是院子裡面雜草叢生,滿地狼藉,到處都是垃圾,韓復估計兩次襄陽之戰當中,這院子應該沒少被大兵糟蹋。

  不過院子雖然破,但收拾收拾照樣可以住人,有總比沒有強。

  「怎麼樣石大胖。」韓復站在垂花門的台階上,很有領導派頭的問道:「這院子還不錯吧?」

  石玄清還是拿著他那柄包鐵扁擔,門神一般站在韓復後頭,聞言點頭道:「有個地方睡覺就行,貧道乃是修玄之人,不講究吃穿。」

  這沖虛道人人高馬大,心寬體胖,西貝貨聽他這麼說,立時想到了在興化縣的時候,石玄清騎著黑點雜毛馬,將那可憐的小馬,壓得嗷嗷亂叫的畫面,忍不住笑了一聲。

  「你笑什麼,我本來就是道士。」石玄清還以為是趙公子不相信的他的話,馬上大聲說道:「我乃太岳太和山玉虛宮提點座下弟子,道號沖虛子,我又沒有騙你。」

  西貝貨見韓大人、石道長和丁樹皮都看向自己,鬧了個大紅臉,低著頭也不說話。

  她這段時間聲線又有了點變化,一開口很難再假裝成少年郎了,因此除了和韓復在一起的時候,她一般都極少說話。

  雖然說她是個西貝貨的事情,早就是公開的秘密就是了。

  「行了,石大胖,別賣弄你那玉虛宮大弟子的身份了,小心趙公子跳起來打你膝蓋。」

  韓復先是說了這麼一句,接著又吩咐道:「我看隔壁那個園子裡面長了很多青草,你去把馬牽過去,讓馬兒吃點草,在園子裡面溜達溜達。」

  石玄清應了一聲,轉身到前院去牽馬。

  「韓大人。」丁樹皮湊上來說道:「這宅院雖然看著賣相差了一點,但骨架都還在,收拾收拾,然後小人再去街上採買點被褥、家具什麼的,今晚可讓韓大人睡個好覺。」

  「嗯,被褥要買,床、馬桶之類的也要買,還有衣服。咱們是大客戶,可以叫街上木作店和裁縫店的夥計過來,我畫草圖,讓他們照著樣子做。」

  現在有了穩定的駐地,隊伍的精神面貌就要搞起來。

  總是破破爛爛,看著像個花子似的,人是不可能有榮譽感的,而現代軍隊,沒有榮譽感等於沒有戰鬥力。

  韓復的計劃是,除了要在吃住上給予大家充足的保障之外,個人衛生和個人形象方面,也要搞起來。

  衣服不說穿得有多好,但必須要乾淨整潔,衣服款式也要統一。

  從每一個點點滴滴,塑造起大家都是集體中的一份子的觀念。

  等到這邊修葺完畢,有了固定的住房之後,每十天至少要洗一次澡,到時候在荒園子裡面找個地方,挖個大池子什麼的。

  幾人邊說邊走間,到正房轉了一圈,這正房面積頗大,是一個五開間,中間是大堂,左右各有一個大房間。

  只是門窗脫落,牆壁上到處有火燒的痕跡,靠西邊這間屋子,屋頂還塌了一小半。

  從正房出來以後,又轉了轉東西耳房和東西廂房,情況大致都差不多。

  「這間正房頗為寬大,正好適合韓大人和這個……這個趙公子同住。」

  一路上韓復始終沒有當眾挑破趙麥冬的身份,丁樹皮自然也不好去戳破這個泡沫,依舊稱呼趙公子。

  「這間正房面積確實不小,正好拿來當三個小隊的宿舍。」韓復走到中庭的天井下面,指著東廂房道:「東廂房也不錯,我和趙公子住東廂房就行了,丁三和石道長,還有後勤組的就住西廂房,東西耳房當做伙房或者功能房,其他沒有編入小隊的,就住一進的倒座房。後院應該還有房子,不夠住的就住後院。」

  西貝貨是韓復的私屬,自然要住在一起,趙麥冬只是臉上紅了紅,沒有說什麼。

  丁樹皮聽說自己和石道長同等待遇,心中喜不自勝。

  此時在二進這邊打掃的是馮山所率領的第二小隊,這個時候,丁樹皮快步走到眾人面前,大聲說道:「聽到沒有,以後東廂房就是韓大人所住的房子,咱們先把東廂房收拾出來,再弄其他的。」

  說完以後,丁樹皮把長袍下擺一撩,塞進了褲腰帶裡面,然後帶頭衝進了東廂房,熱火朝天的幹了起來。


  過不多時,從裡面清理出一件件雜物。

  韓復看了心中好笑,忙招手把灰頭土臉的丁樹皮喊了過來:「丁兄辛苦了,不過先不忙著收拾,有個更重要的任務交給你。」

  「請韓大人吩咐!」丁樹皮兩腿啪的一下併攏,挺直了胸膛。

  這是他看韓復操練士卒時候學來的動作。

  韓復掏出二十兩銀子塞到丁樹皮手中:「你帶幾個人,呃……就李狗子、朱貴和柳恩吧,到街上照我剛才說的,去買東西和請人,泥瓦匠也找幾個,最好是今天就能上工的。街上要是有力夫、雜工什麼的,有多少要多少,都請過來。這麼大的三進院,光靠我們這些人,弄到明天也弄不完。」

  「是!」丁樹皮彎腰把銀子給接了,領命而去。

  韓復看到他身影跨過側門,邁進荒園子的瞬間,埋低的腦袋一下子抬了起來,旋即,丁樹皮尖利的嗓音響起:「李狗子、朱貴、柳恩你們三個過來,跟丁爺走辦差!」

  丁樹皮走了以後,還站在中庭裡面的閒人,就只剩下兩個了。

  西貝貨戴著一頂碩大的雨笠,站在韓復身邊,低聲說道:「其實丁樹皮人還挺好的,上次在穀城縣外,我還看到他把乾糧分給路邊的兩個小孩吃了,他就是……就是有點太油滑了。」

  「呵呵……」

  韓復笑了笑,正待說話,忽然有兩道悽厲的慘叫聲傳來。

  「啊!」

  「啊!」

  那聲音叫得極為悽慘,顯然是發出聲音之人,遭受了非常大的痛苦。

  聽到這聲慘叫,正在東廂房附近進進出出的第二小隊的人,也一下子都愣住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明白髮生了什麼事情。

  二隊小隊長馮山正抱著一堆破衣服從東廂房裡面走出來,聽到這個聲音,立馬把破衣服往地上一扔,快步走到韓復跟前,低聲說道:「是三隊張麻子的聲音。」

  「嗯。」韓復也聽出來是三進傳來的聲音:「你讓一個人到一進院通知一隊過來,然後帶著二隊的人跟我走。」

  「是。」

  馮山生著一張冷臉,平常話也不多,當下拉過來一個打著赤腳的小隊成員,吩咐了兩句,然後將其他小隊成員都聚攏在了一起。

  韓復握著一口倭刀,當先朝著三進的垂花門走去。

  西貝貨摘下頭頂的雨笠,兩手握著,緊緊跟在韓復身側,那雨笠甚大,拿在手中就如盾牌一般。

  馮山腰間也掛著一柄腰刀,他左手按在腰刀上,眼神竟有點興奮。

  而第二小隊的成員們,則面容惴惴,顯得非常緊張。

  穿過垂花門進入三進院,迎面便是一排後罩房,房子稍顯陳舊,但保存的較為完好,不大的後院裡面,散落著鍋碗瓢盆等物件,院子拐角的兩棵柳樹之間,還拉了一條鐵線,上面掛著幾件衣服。

  這裡有人常住!

  韓復快速的觀察了一下環境之後,見到右數第三間倒座房門外,圍著好幾個三隊的成員,裡面人影綽綽,剛剛的慘叫聲就是從那裡傳出來的。

  「韓大人?」

  「韓大人來了!」

  站在外面的三隊成員,看到韓復過來,紛紛叫了一聲。

  「怎麼回事?」韓復排開眾人,走到房子裡面,第一眼就看到了拿著腰刀,站在屋子中央的葉崇訓。

  西貝貨也舉著雨笠,快步跟了過去。

  「韓大人,這幾個人自稱是拜香教的,我們三隊到後院來清理的時候,發現了這些人,請他們出去,他們不願意,還動手打傷我們兩個人。」葉崇訓介紹起來。

  原來這後罩房看著不大,內里卻別有乾坤,裡面幾間屋子都是打通的,形成了一個很開闊的空間。

  靠中間的位置,擺了一張鋪著紅布的香台,香台上面的銅製三足香爐裡面,插著三支香,底下是厚厚的香灰。

  整個大通間內基本上沒有什麼家具,視野非常的開闊。

  在大通間最裡面,有大概二十來個人,男女老少都有,衣著都是破破爛爛,看起來和真叫花子也沒什麼區別。

  其中幾個年紀小一點的,每個人的背後,都插著草標。

  在他們面前,還擺著幾個破碗什麼的。

  這是什麼地方?

  丐幫大會?

  韓復心中嘀咕了一句,收回視線,只見靠近房門這個位置,立著有五個漢子。

  這五個漢子和裡間那些人則完全不一樣,他們都穿著偏土褐色的短打,手中都拿著有短刀、釘棍等武器,看起來頗為精悍。

  在地上還躺著兩個身上流血的傷員,韓復看了一眼,認得一個是張麻子,一個是蔣鐵柱。

  後罩房裡的五個漢子,聽到葉崇訓的話,又見進來這人氣度不凡,互相對視了一眼後,都向後退了幾步,同時把武器橫在胸前,一副如臨大敵的樣子。

  韓復看也不看這五人,徑直走到張麻子邊蹲了下來。

  「韓……韓大人。」張麻子見到韓復,掙扎著就要起身。

  韓復擺手示意,同時溫言問道:「張兄弟,剛剛是誰打了你?」

  「是他,是他,是那個嘴……嘴邊長了個痦子的。我好好跟他說話,他……他忽然就拿那個釘棍砸在我膀子上。」張麻子咧著嘴,每說幾個字,嘴角就抽搐兩下,顯然是受傷不輕。

  「好。」韓復點了點頭,又向旁邊的蔣鐵柱道:「鐵柱兄弟,剛剛是誰打了你?」

  蔣鐵柱雙手緊緊捂著左邊小腿,不停地吸著氣,說話也是斷斷續續的:「韓大人,是痦子旁邊那個,那個……拿著短刀,腰……嘶……腰間扎著一條黑布帶的。」

  「好。」

  韓復又點了下頭,站了起來,對馮山吩咐道:「馮隊長,你安排四個人,將張兄弟和蔣兄弟抬到一進倒座房裡面,再叫人去街上請大夫來治傷,不要說這間屋子裡面的事情。」

  馮山應了一聲,當即招呼隊員進來。

  搬動的時候,扯到了傷口,張麻子大聲叫痛,蔣鐵柱則是咬緊嘴唇沒有出聲。

  後罩房裡面這五個短打漢子,見到領頭的英俊公子帶著人進來,本以為一場惡鬥不可避免,都做好了戰鬥的準備。

  結果沒想到,這英俊的公子進來以後,先是打量環境,又是安撫傷員、轉移傷員,竟始終沒有將自己等人放在眼裡。

  終於等到那兩個傷員被轉移出去以後,五個短打漢子,以為總算是要擺出個道道來了吧?

  結果卻見到那英俊公子,竟又向著先前的高個說話,看也不看自己一眼。

  這……

  這也太沒有禮貌了!

  嘴角長著一顆痦子,手中握著釘棍的那漢子,衝著韓復喊道:「喂,你的人是我們打的,但這個地方是我們先來的,他叫我們滾,憑什麼?這宅子本就是無主之地,先到先得,你的人做事不規矩,我幫你教訓過了,你想怎地,放個話出來!」

  韓復轉過身,衝著痦子笑了笑:「稍等。」

  稍……稍等?

  痦子上下揮舞釘棍的動作一下子僵住了,臉上的表情也寸寸凝固,兩隻眼睛一齊放大,整個人愣在了那裡。

  稍等是什麼意思?

  他是拜香教的一個小頭目,生性好勇鬥狠,在這襄陽城裡面,不知道打過多少惡仗,戰鬥經驗非常豐富,但還是頭一次遇到這種情況。

  一時竟不知道該如何回應。

  韓復也不理他,向著葉崇訓問道:「葉隊長,你剛剛是如何應對的?」

  葉崇訓不敢隱瞞,實話實說道:「張麻子和蔣鐵柱兩人先進的這間屋子,先發現的屋子裡面的人。小人之前在外面,聽到爭吵聲後就進來查看,正見到張麻子和蔣鐵柱躺在地上,小人立刻抽出腰刀,將那兩人逼退,正要派人通報,韓大人就來了。」

  這間屋子裡面人多眼多,張麻子和蔣鐵柱也在,葉崇訓說的應該不是謊話。

  敵眾我寡之下,葉崇訓還敢於主動亮劍,這份膽氣也算是相當可以了。

  這個時候。

  馮山去而復返,一隊的宋繼祖也跟在後面。

  韓復這才轉過身子,面帶微笑的,看著對面五個短打漢子。

  痦子下意識的握緊了手中的釘棍,這英俊公子看起來斯斯文文的,但也不知道為啥,笑起來怎麼就那麼滲人呢?

  感覺就像是個奸商在審視一頭大肥豬,腦子裡面盤算的,全是怎麼切割才能實現利益最大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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