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 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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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53章 瀆

  北槐不好。

  但是白玉京不一樣。

  她不一樣。

  白玉京很好。

  她也很好。

  硯訣喜歡他的名字。

  這是她賦予他的,是屬於他的東西。

  江燼霜溫和又認真地看著他,緩緩解釋:「那麼硯訣,你不想要北槐的皇位,對麼?」

  硯訣搖頭:「我不想要。」

  甚至,其實他根本不太明白那是什麼東西。

  ——對他而言都不重要。

  他這一生,其實也沒多少覺得重要的東西。

  江燼霜又問:「那硯訣,我想問你,如果我將北槐的皇位給聞風滄,你會介意嗎?」

  冷亮的眸只是安靜又乖巧地落在她的身上,他稍稍垂下眼瞼,微微搖頭:「不介意。」

  「硯訣,你可一定要想清楚了,」江燼霜再次重申,「如果你成為北槐的君王,整個北槐都會為你所用,你會成為萬人之上的存在。」

  其實如果江燼霜自私一點,獨斷一點,這件事她不會來過問硯訣,會直接幫他籌謀此事,讓他坐上北槐的皇位。

  ——因為只要硯訣成為北槐的君王,那麼至少硯訣在位期間,依照著她與硯訣的關係,可以十分順利地解決兩國多年的戰亂問題。

  換句話說,硯訣登臨北槐皇位,對萬晉和北槐而言,都是百利無一害的好事。

  但是,不行。

  江燼霜不會這麼做。

  那對於硯訣而言,太不公平。

  江燼霜必須得承認,她真的很希望硯訣同意,希望硯訣能夠登基北槐君王的位置,這樣一來,很多事情都會好辦得多。

  北槐覬覦萬晉邊土已久,前些年有睿陽王坐鎮邊境,擊潰北槐戰役大大小小几十餘次,這才逼得北槐君王與萬晉訂下百年盟約。

  江燼霜絕不認為北槐君主是個多重守承諾的人,如今睿陽王已死,他們開始坐不住了。

  別說百年,或許這三年,都不能安穩。

  可這些,都不是強迫硯訣的理由。

  當初江燼霜將他救下來的時候,便對著他生身母親的墓碑發過誓的。

  ——她要硯訣,自由自在。

  硯訣他呀,應該是在這天地間翱翔的鷹。

  雖然現在,江燼霜還只能將他護在她身邊,才能保證他的安全。

  但江燼霜相信,只要北槐的事情解決了,硯訣總有一天會足夠自由地翱翔於天際。

  所以,只要硯訣不想的,江燼霜絕不強求。

  只不過要重新謀劃一下,與聞風滄做些交易而已。

  也不是什麼難事。

  硯訣看向江燼霜,看到江燼霜認真的眼神,他也正了正身姿,認真看她:「我沒想過萬人之上。」

  江燼霜笑了笑,點了點頭:「好,我知道了。」

  說著,江燼霜從紙袋中拿出一塊糕點,嘗了一口,眼睛亮晶晶的:「這個花糕,好吃!」

  硯訣有些驕傲,但他不好表現得太明顯。

  他的嘴巴向上微微抿起,稍稍仰了仰下巴,緩緩開口:「那你多吃一點。」

  江燼霜托著下巴,想著事情。

  「硯訣,北槐現在的那個君主,我不會讓他過得太好的。」

  那個人是殺害硯訣生身父母的罪魁禍首,她絕不輕饒。

  既然她準備將皇位給聞風滄了,那也絕不能輕易讓他拿到手才行。

  硯訣並不懂這些事情。

  只是將攏在懷裡的兩袋花糕,重新推到江燼霜面前:「我明天再去給你買。」

  ——他只是聽到她說好吃,他就想多給她買一些。

  江燼霜笑著點點頭,沒有拒絕。

  又想到了別的事情,江燼霜眼睛一亮,笑著問:「硯訣,再過幾天就是清明節了,司伯伯說到時候會送一些江南的柳枝過來,到時候我給你插在腰間辟邪好不好?」

  硯訣不怕妖魔邪祟,不太需要辟邪。


  但他從善如流地點點頭:「好。」

  微微頓住。

  似乎想起了什麼,硯訣緩緩開口:「你會去看望睿陽王嗎?」

  江燼霜嘴角的笑意淡了幾分。

  托著下巴,江燼霜舔了舔上牙膛。

  「去吧,我已經好久沒去祭拜王叔了。」

  跟硯訣聊完之後,江燼霜便也知道自己該怎麼做了。

  月色漸深,江燼霜打了個哈欠:「行了,天色不早了,你早點休息,我也要回去了。」

  硯訣點頭:「好。」

  ——

  是夜,問山閣,臥房內。

  裴度睡不著了。

  書案上的經文抄送了一張又一張。

  房內的燭火熄了點,而後再次熄滅。

  月攏梢頭。

  裴度的腦海中,儘是今日的情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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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既是無奈之舉,裴大人,您……舉什麼?」

  「裴度,這麼多年了,怎么半點長進都沒有呀?」

  「三年前在榻上也是,本宮不過是說了幾句軟話,你便……」

  「裴度,你聽爽了?」

  「裴度,喜歡聽這些呀?」

  「裴度,定力不足呀。」

  「裴度……」

  「裴度……」

  「裴度,你當真是古板又無趣。」

  猛地,男人緩緩睜開眼睛。

  他確實是十分古板守舊的。

  那些規矩禮法,他必須按照書本上的內容,一絲不苟,毫不出錯地規章辦事,條條做到。

  從前,她也總是喜歡說他,古板又克己。

  她說,裴度,若是不是本宮喜歡你,你這般刻板,太無趣了。

  ——她總能毫不避諱地,說出那種話。

  情愛於她而言,永遠不會成為牽絆或者絆腳石。

  她清醒又獨立,張揚又不羈。

  她能給他無數的偏袒與愛護,傾慕他時,所有的視線與目光,便毫不避諱地落在他一人身上。

  裴度沒有那麼萬眾矚目,只是因為她的目光過於熱烈,足夠讓世人都看到他的身影。

  他也沒那麼舉世無雙。

  ——只是因為她喜歡。

  她喜歡一個人時,古板很好,無趣也很好。

  她的眼中盛滿愛意,容不下半分虛偽與水分。

  但她不喜歡時,古板與無趣,就不好。

  ——因為她不喜歡。

  月亮高懸在夜空之中,他循規蹈矩地踩著月色向她走來。

  可是他走得太慢了。

  她耐心告罄,所以趁著月色不來,她隱匿而去。

  徒留他站在原地,連來路都尋不到了。

  不太好。

  古板與無趣。

  都不太好。

  裴度長睫輕顫。

  他深吸一口氣,墨瞳卻被眼睫投下的陰翳覆蓋。

  有衣服摩擦傳來的窸窣聲。

  一隻精緻又小巧的淺色衣物。

  那衣物實在小巧,將將能夠覆住他的一隻手。

  月色晦暗,男人神情不辨。

  ——他將那斷開的衣帶縫好了。

  只是沒還給她。

  ——是她之前斷了綢帶的,肚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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