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局勢失控
雪夜叉姬依舊是把這件事說的是十拿九穩，百介卻對這件事抱著強烈的懷疑。
老實說，這位湖主大人說的話或許沒差，但是實際情況往往「缺斤少兩」，他心底多少還是有些懷疑的——
「總覺得有些不靠譜……不過，雪夜叉姬倒也沒有騙過我，就當一張底牌來用吧。」
百介思前思後，覺得這柄逢魔丸，也不適合暴露在其他人眼裡，只能作為底牌使用。
……
從夢境中清醒過來，張開眼睛之後，能看見的依舊是一團篝火。淡淡的煙霧由微弱的火焰中升起，飄向洞頂。
百介低頭看了一下自己的右手，逢魔丸就握在他的掌心裡。
「雪停了嗎？」
外面聽不到風雪聲，洞窟深處，唯有寂靜，還有木頭「嗶啪」彈跳的聲音。
百介靠在岩壁上睡了一陣子，醒來後發現肩膀上靠著什麼東西，傳來溫熱的體溫。
他驚訝地扭過頭來，這才看到了遙火的側臉，她陷入了熟睡狀態，呼吸變得很輕——豐潤的唇都快要湊到他的臉頰旁，看來是要親不親的樣子。
那甜美的氣息搔得他的臉頰和鼻腔痒痒的。心跳節節升高般地不斷加速。
少女整個的腦袋，都靠在百介的肩膀上，說是讓她好好幫忙守夜，結果半途就睡著了。
「……這樣看的話，還真是個可愛的女孩子。」
百介凝視著少女值得嘉許的側臉睡顏，似乎有一股至今未曾出現過的憐愛感湧上心頭，使得他有些不知所措。
不，現在可不是胡思亂想的時候，他搖了搖頭，把心底旖旎的念頭拋開。
「不過，我這邊的事也算處理好了，就是不知道霞之城那邊是什麼情況…？」
在心裡這麼喃喃自語的百介，臉上也浮現出對霞之城近況的擔憂之色。
……
霞之城。地牢深處，幾根蠟燭亮起微弱的光。
除了腐土和屍體的氣息充塞於鼻間，還有一種極淡的香氣，那是被穿著寬袖服飾的男青年點起的薰香。
「還真是下了好大功夫的準備工作。」
說話的男人就是「八福會」的神野，他有著一頭灰色的頭髮，細長而清秀的眼眸以及挺直的鼻樑，面色卻蒼白的不像是活人——事實上，他也確實不是活人，而是被返魂咒術復活的死者。
「這個當然……既然赤松大人的命令，那沒有人敢怠慢，不過，要把這些屍體運到城裡來，多少是有些麻煩。」
隸屬於赤松滿祐的幾位武士，正把幾個棺材偷偷搬運了進來。
「妖怪的屍骸什麼的……想要弄到太困難了，我們畢竟不是退魔師，而且許多妖怪死後連骨骸也會被處理掉，唯一能夠找到的就是這幾個棺材。」
赤松的這位武士出身的隨從點了點頭。
「除此以外，就是城裡地牢被封印鎮壓的那些妖物，殺掉它們後，應當也能夠湊出一些可供復活的妖物。」
「復活它們不困難。」
慢慢地，神野點了點頭。
「只是太弱小了，地牢里的妖物被鎮壓了多年，妖氣衰竭了……你們還送了許多普通人的屍體，這些死者就算能夠復甦，也難以成為戰力。」
「所以，我們把這些棺材帶來了。」
「看來是『人』，不是妖嘍？」
「沒錯。」
武士笑著點頭。
「別小看這幾位，他們生前都是赫赫有名的武者，劍士，妖術師和退魔師，能夠找到他們的遺塚，盜出這些屍骨，沒有赤松大人的旨意，一般人可辦不到這一點。」
「是嗎？」
神野倒也沒有太懷疑，因為這幾個棺材確實散發出一股深沉的氣息。這些人應當生前也是威名赫赫的強者，死後只剩下幾塊骨頭，那股強悍的意念也沉澱於其中。
因為是生前享譽一方的俊傑人物，其墓穴遺塚必然受到某種程度的保護，甚至會受到其後人或是民間的瞻仰，要盜掘這些屍體，非要有赤松滿祐這樣有權力的人士，施加壓力才能夠辦到。
「呼呼呼……」
在確認這些屍體的來歷後，地牢里響起了一陣笑聲，幾位赤鬆手下的武士們都感到一陣心驚。
在他們眼前，這位頭髮灰白色，眼睛細長，穿的寬大和服的男青年發出了詭異的笑聲——仿佛耳邊低語般的陰沉笑聲響起，神野見到這幾個棺材就已經兩眼發光。
「沒想到死後也能夠碰到這麼高品質的屍體，真是不虛此行，利用這些屍體的話，應當能夠創造出格外強大的活屍吧？」
只是聽到他的自言自語，眾武士就感受到一陣惡寒，腳步不由自主的向後退去。
「赤松大人，這麼做真的好嗎？雖說是下犯上，但是這般聚集了這麼多的妖魔鬼怪的外道邪徒……靠這些人物，真的能夠奪下這霞之城嗎？」
領頭的武士頭目捫心自問，就連他也不清楚這麼做究竟是對還是錯。然而，事到如今，追隨赤松滿祐的眾人也押上了身家性命，也沒有其他的退路可言。
最終，不管心中抱著什麼樣的怨言，在場所有人都只有一條路走到黑……
……
黑姬山一族的私人印章蓋在了文件上。
「真沒有想到，以艾蒿汁配上那幾味草藥，真的能夠暫時性的壓制穢疫的效果。」
葛花轉了轉僵硬的脖子，抬起了頭，她這才注意到月亮升到了高空。
『霞之城這邊的狀況也變得複雜化了，總感覺這背後有那個女人的手筆……她到底有什麼打算！？』
黑姬山二小姐充滿了警惕，她敏銳地嗅到了陰謀的氣息，整個霞之城的「劇本」都像是遭到某種力量的誘導，這才漸漸發展到今天這個樣子。
城內的病人數量依舊在增多。
不過，在葛花提供的藥方，配合出了大氣力的蓮丈商會，情況要稍微緩和了一點。
然而，這只是個治標不治本的辦法。要徹底清除「穢疫」，就必須破除掉「穢疫」的來源。
「有很大的可能性，是有人在下毒……畢竟，穢鬼都被殺死了，穢疫還在傳播，按照他的說法，那個叫赤松滿祐的傢伙很值得懷疑。」
通過捕風捉影，她也能夠推理到一些信息，比方說，目前城主蘇芳很有可能遭到了赤松滿祐的軟禁。
『蓮丈仙十郎和那個從都城趕過來的守護役又是什麼打算，他們應當也會介入目前的局面吧？呵呵，這又會變成京都和地方上的紛爭源頭吧？』
葛花冷笑了起來，雖然知道這些內情，但是，她並沒有立刻行動的打算。霞之城並不是黑姬山一族的地盤，她身為代理人，要小心謹慎的行事。
再者，就算知道些關鍵信息，她也不可能隨意行動，身為被邀請來到出羽國的外來者，她必須保持中立的態度。
任何一個不小心的舉動，都會捲入本地的政治紛爭，最壞的局面是好心辦下了壞事，甚至在本家的派閥鬥爭中陷入不利，動搖自己的根本。
所以，這段時間以來，她一直約束一族的人馬，不對霞之城內部情況進行過問，只是在赤松滿祐提出請求時給予支援，比如提供那個緩解穢疫病症的藥方。
『另一方面，就算要介入霞之城的事，那也不是這個時候。』
葛花並不打算坐視不理，這不是她有多關心霞之城，又或是對城中的民眾抱有什麼同情，她只是深知這是個可以利用的機會。
『之前他救下蓮丈仙十郎，算是在這件事立下了功績，還賣了人情給蓮丈商會，接下來再由他出手的話，那麼在族中漸漸站穩腳根這件事就無可厚非，任誰也挑不出破綻。』
葛花一直有自己的計劃，那就是把自己的男人培養成為和自己地位相得益彰的大人物，再幫助他取回過去失去的一切。
然而，要做到這一切，就必須小心謹慎，避免受到母親和祖母方面的干涉。
要是她只是個剛剛來到黑姬山家的孤女時，她並沒有這麼大的能量，好在現在她不斷積累，已經在黑姬山一族攫取了相當的權力，已經可以和母親，還有那個陰沉女分庭抗禮。
『哼哼……就用霞之城這邊的事件，幫助他來打響名號，這段時間以來，他也慢慢蓄積了人脈，我要做的事只是在關鍵時刻推他一把——』
葛花滿心歡喜。
不管陰沉女那邊還有什麼算計，只要按自己的布局行事，伺機而動，攫取到這場「事件」的最大利益，對自己而言就已經足夠。其他人的死活，她並不會放在心上。
突然，噗噗幾聲，扇動紙翅膀的蝙蝠飛了進來，變成一張信紙落在了葛花身邊，榻榻米的矮腳桌上。
「什麼？」
她伸出纖細地指尖，拆開了信，小聲地讀了起來。
「這……這是什麼意思？神櫻本社的大御巫失蹤了——」
讀完這封信，葛花咬緊了後槽牙。
她也沒有料到，局勢會漸漸變到了這個地步，她深知，再這麼發展下去，一切都會超出自己掌控之外。
霞之城的「變局」，就如同脫韁的野馬，變成無人可以拉住韁繩、徹底失控的狀況。
老實說，這位湖主大人說的話或許沒差，但是實際情況往往「缺斤少兩」，他心底多少還是有些懷疑的——
「總覺得有些不靠譜……不過，雪夜叉姬倒也沒有騙過我，就當一張底牌來用吧。」
百介思前思後，覺得這柄逢魔丸，也不適合暴露在其他人眼裡，只能作為底牌使用。
……
從夢境中清醒過來，張開眼睛之後，能看見的依舊是一團篝火。淡淡的煙霧由微弱的火焰中升起，飄向洞頂。
百介低頭看了一下自己的右手，逢魔丸就握在他的掌心裡。
「雪停了嗎？」
外面聽不到風雪聲，洞窟深處，唯有寂靜，還有木頭「嗶啪」彈跳的聲音。
百介靠在岩壁上睡了一陣子，醒來後發現肩膀上靠著什麼東西，傳來溫熱的體溫。
他驚訝地扭過頭來，這才看到了遙火的側臉，她陷入了熟睡狀態，呼吸變得很輕——豐潤的唇都快要湊到他的臉頰旁，看來是要親不親的樣子。
那甜美的氣息搔得他的臉頰和鼻腔痒痒的。心跳節節升高般地不斷加速。
少女整個的腦袋，都靠在百介的肩膀上，說是讓她好好幫忙守夜，結果半途就睡著了。
「……這樣看的話，還真是個可愛的女孩子。」
百介凝視著少女值得嘉許的側臉睡顏，似乎有一股至今未曾出現過的憐愛感湧上心頭，使得他有些不知所措。
不，現在可不是胡思亂想的時候，他搖了搖頭，把心底旖旎的念頭拋開。
「不過，我這邊的事也算處理好了，就是不知道霞之城那邊是什麼情況…？」
在心裡這麼喃喃自語的百介，臉上也浮現出對霞之城近況的擔憂之色。
……
霞之城。地牢深處，幾根蠟燭亮起微弱的光。
除了腐土和屍體的氣息充塞於鼻間，還有一種極淡的香氣，那是被穿著寬袖服飾的男青年點起的薰香。
「還真是下了好大功夫的準備工作。」
說話的男人就是「八福會」的神野，他有著一頭灰色的頭髮，細長而清秀的眼眸以及挺直的鼻樑，面色卻蒼白的不像是活人——事實上，他也確實不是活人，而是被返魂咒術復活的死者。
「這個當然……既然赤松大人的命令，那沒有人敢怠慢，不過，要把這些屍體運到城裡來，多少是有些麻煩。」
隸屬於赤松滿祐的幾位武士，正把幾個棺材偷偷搬運了進來。
「妖怪的屍骸什麼的……想要弄到太困難了，我們畢竟不是退魔師，而且許多妖怪死後連骨骸也會被處理掉，唯一能夠找到的就是這幾個棺材。」
赤松的這位武士出身的隨從點了點頭。
「除此以外，就是城裡地牢被封印鎮壓的那些妖物，殺掉它們後，應當也能夠湊出一些可供復活的妖物。」
「復活它們不困難。」
慢慢地，神野點了點頭。
「只是太弱小了，地牢里的妖物被鎮壓了多年，妖氣衰竭了……你們還送了許多普通人的屍體，這些死者就算能夠復甦，也難以成為戰力。」
「所以，我們把這些棺材帶來了。」
「看來是『人』，不是妖嘍？」
「沒錯。」
武士笑著點頭。
「別小看這幾位，他們生前都是赫赫有名的武者，劍士，妖術師和退魔師，能夠找到他們的遺塚，盜出這些屍骨，沒有赤松大人的旨意，一般人可辦不到這一點。」
「是嗎？」
神野倒也沒有太懷疑，因為這幾個棺材確實散發出一股深沉的氣息。這些人應當生前也是威名赫赫的強者，死後只剩下幾塊骨頭，那股強悍的意念也沉澱於其中。
因為是生前享譽一方的俊傑人物，其墓穴遺塚必然受到某種程度的保護，甚至會受到其後人或是民間的瞻仰，要盜掘這些屍體，非要有赤松滿祐這樣有權力的人士，施加壓力才能夠辦到。
「呼呼呼……」
在確認這些屍體的來歷後，地牢里響起了一陣笑聲，幾位赤鬆手下的武士們都感到一陣心驚。
在他們眼前，這位頭髮灰白色，眼睛細長，穿的寬大和服的男青年發出了詭異的笑聲——仿佛耳邊低語般的陰沉笑聲響起，神野見到這幾個棺材就已經兩眼發光。
「沒想到死後也能夠碰到這麼高品質的屍體，真是不虛此行，利用這些屍體的話，應當能夠創造出格外強大的活屍吧？」
只是聽到他的自言自語，眾武士就感受到一陣惡寒，腳步不由自主的向後退去。
「赤松大人，這麼做真的好嗎？雖說是下犯上，但是這般聚集了這麼多的妖魔鬼怪的外道邪徒……靠這些人物，真的能夠奪下這霞之城嗎？」
領頭的武士頭目捫心自問，就連他也不清楚這麼做究竟是對還是錯。然而，事到如今，追隨赤松滿祐的眾人也押上了身家性命，也沒有其他的退路可言。
最終，不管心中抱著什麼樣的怨言，在場所有人都只有一條路走到黑……
……
黑姬山一族的私人印章蓋在了文件上。
「真沒有想到，以艾蒿汁配上那幾味草藥，真的能夠暫時性的壓制穢疫的效果。」
葛花轉了轉僵硬的脖子，抬起了頭，她這才注意到月亮升到了高空。
『霞之城這邊的狀況也變得複雜化了，總感覺這背後有那個女人的手筆……她到底有什麼打算！？』
黑姬山二小姐充滿了警惕，她敏銳地嗅到了陰謀的氣息，整個霞之城的「劇本」都像是遭到某種力量的誘導，這才漸漸發展到今天這個樣子。
城內的病人數量依舊在增多。
不過，在葛花提供的藥方，配合出了大氣力的蓮丈商會，情況要稍微緩和了一點。
然而，這只是個治標不治本的辦法。要徹底清除「穢疫」，就必須破除掉「穢疫」的來源。
「有很大的可能性，是有人在下毒……畢竟，穢鬼都被殺死了，穢疫還在傳播，按照他的說法，那個叫赤松滿祐的傢伙很值得懷疑。」
通過捕風捉影，她也能夠推理到一些信息，比方說，目前城主蘇芳很有可能遭到了赤松滿祐的軟禁。
『蓮丈仙十郎和那個從都城趕過來的守護役又是什麼打算，他們應當也會介入目前的局面吧？呵呵，這又會變成京都和地方上的紛爭源頭吧？』
葛花冷笑了起來，雖然知道這些內情，但是，她並沒有立刻行動的打算。霞之城並不是黑姬山一族的地盤，她身為代理人，要小心謹慎的行事。
再者，就算知道些關鍵信息，她也不可能隨意行動，身為被邀請來到出羽國的外來者，她必須保持中立的態度。
任何一個不小心的舉動，都會捲入本地的政治紛爭，最壞的局面是好心辦下了壞事，甚至在本家的派閥鬥爭中陷入不利，動搖自己的根本。
所以，這段時間以來，她一直約束一族的人馬，不對霞之城內部情況進行過問，只是在赤松滿祐提出請求時給予支援，比如提供那個緩解穢疫病症的藥方。
『另一方面，就算要介入霞之城的事，那也不是這個時候。』
葛花並不打算坐視不理，這不是她有多關心霞之城，又或是對城中的民眾抱有什麼同情，她只是深知這是個可以利用的機會。
『之前他救下蓮丈仙十郎，算是在這件事立下了功績，還賣了人情給蓮丈商會，接下來再由他出手的話，那麼在族中漸漸站穩腳根這件事就無可厚非，任誰也挑不出破綻。』
葛花一直有自己的計劃，那就是把自己的男人培養成為和自己地位相得益彰的大人物，再幫助他取回過去失去的一切。
然而，要做到這一切，就必須小心謹慎，避免受到母親和祖母方面的干涉。
要是她只是個剛剛來到黑姬山家的孤女時，她並沒有這麼大的能量，好在現在她不斷積累，已經在黑姬山一族攫取了相當的權力，已經可以和母親，還有那個陰沉女分庭抗禮。
『哼哼……就用霞之城這邊的事件，幫助他來打響名號，這段時間以來，他也慢慢蓄積了人脈，我要做的事只是在關鍵時刻推他一把——』
葛花滿心歡喜。
不管陰沉女那邊還有什麼算計，只要按自己的布局行事，伺機而動，攫取到這場「事件」的最大利益，對自己而言就已經足夠。其他人的死活，她並不會放在心上。
突然，噗噗幾聲，扇動紙翅膀的蝙蝠飛了進來，變成一張信紙落在了葛花身邊，榻榻米的矮腳桌上。
「什麼？」
她伸出纖細地指尖，拆開了信，小聲地讀了起來。
「這……這是什麼意思？神櫻本社的大御巫失蹤了——」
讀完這封信，葛花咬緊了後槽牙。
她也沒有料到，局勢會漸漸變到了這個地步，她深知，再這麼發展下去，一切都會超出自己掌控之外。
霞之城的「變局」，就如同脫韁的野馬，變成無人可以拉住韁繩、徹底失控的狀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