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罪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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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打屠夫有記憶起,他接觸到的就是豬肉,褪毛,分肉。他看著自己的爸爸把豬綁好,爺爺掏出家裡祖傳的殺豬刀,那把刀已經有些泛紅,好像血液已經沁了進去。

  別的小朋友過家家的時候,屠夫在給豬褪毛;別的小孩在跳繩的時候,屠夫在玩豬大腸;別的小孩開始背著書包上學了,屠夫的爸爸讓他拎著一塊豬肉去交學費。小時候大家都羨慕他,在當初那個年代,做屠戶不說頓頓有肉,起碼隔三差五能見上一頓葷腥。

  屠夫念完了初中,爺爺老了,爸爸接過了殺豬刀,屠夫接替了他爸爸的工作,領居家二狗上高中的時候,屠夫就已經能熟練的給豬放血了。

  後來爺爺去世了,一起長大的同伴也都早已成家立業。屠夫性格有些孤僻,加上因為他的生活環境,他從小身上就有一股洗不掉的腥臭味,沒有人願意和他多接觸,所以他一直是一個人。

  再後來屠夫的爸爸也去世了,屠夫還記得爸爸臨死前把家裡傳下來的殺豬刀交給了自己,屠夫接管了家裡的殺豬店,日復一日地做著他爛熟於心的工作。

  屠夫拿起棍對準豬的後腦狠狠地來上一下,豬應聲倒地,拿上繩子給豬綁好,拿來鐵盆放在豬的脖子下面,掏出那把暗紅色的刀,對準脖子一刀下去,猩紅的血就噴涌而出,屠夫覺得這一幕像噴泉,但是沒人有他一樣欣賞的興致。

  屠夫喜歡看著豬隨著血的流出掙扎的力度越來越小,他覺得這一刻他有掌控生死的快感。

  放完血的豬就可以慢慢地放入提前準備好的熱水裡,取來刮毛刀嫻熟地給豬剃毛,再趁熱給豬開膛破肚,把肉一塊一塊分好,內臟都放到同一個盆里,豬肉按照不同部位也要一一分好。一個合格的屠夫應該在半小時之內完成這些,而他可以在控制在二十分鐘之內。屠夫享受這個過程,他覺得自己應該是一個藝術家,一個在豬肉店的藝術家。

  屠夫靠著殺豬的積蓄先在城裡的菜市場旁邊盤下來一個店,又買下了家屬樓的一戶房子,屠夫覺得現在的生活也不錯,就是缺了點什麼。

  缺什麼呢?

  屠夫經常在夜裡坐在床邊想這個問題,經常想的睡不著覺。

  終於,在幾次深夜看到鄰居家那個小姑娘後,屠夫覺得自己找到了答案,他覺得自己還需要接受一次洗禮,他要成為最偉大的屠夫,他盯上了這個有著白皙皮膚的小姑娘,一個人住,早出晚歸,她是最合適的對象,最關鍵的是他沒殺過這麼白的豬,他想試試。

  …

  這天夜裡,多多從足浴店下班,和領班打了招呼後就往家趕去,明天還要起早去醫院照顧媽媽,錢已經攢的差不多了,很快就可以進行手術。可她不知道,在她熟悉的門邊,一個即將奪走她一切的身影已經悄悄地盯上了她。

  多多走進單元門,準備打開房門,突然,她感到後腦勺傳來劇烈的疼痛,然後她就失去了意識。

  等到多多再次醒來,她發現自己在一個陌生的房間,衣服已經被脫光,手腳都被綁了起來,一個穿著膠鞋裹著皮圍裙的男人在一旁背對著她磨刀。

  「求求你放過我。」

  一向聰明的多多已經猜到即將會發生什麼。

  她不住地哀求,可是屠夫不為所動,反而為自己的獵物發出聲音感到有些厭煩。

  下手輕了。

  屠夫心裡想著,第一次果然沒有經驗。

  按理說她不應該醒過來的,屠夫覺得自己的作品要嚴格按照自己制定的計劃走,刀沒刺破咽喉之前,豬怎麼能醒呢,屠夫覺得是多多破壞了自己的儀式。

  豬更不應該說話!

  屠夫憤怒了,這是一次失敗的作品,這一刻他覺得自己的儀式像個笑話,他覺得對不起把刀傳給自己的父親,看著在地上的多多,屠夫拿起了刀,像以前的每一次一樣,一刀從多多的第一根肋骨進入,避開心臟,切斷了多多的頸動脈和靜脈,血噴了出來,濺了屠夫一臉,這一刻,他笑了,雖然儀式有些瑕疵,可是殺人所帶來的成就感不是殺豬能給他的。

  多多瞪大了眼睛在地上掙扎了幾下,屠夫很滿意,因為他覺得多多掙扎的樣子像極了他自己殺的第一頭豬,那時候爺爺還在,爺爺對自己很滿意,摸著自己的頭說手藝後繼有人,現在的屠夫仿佛能感受到爺爺的手在自己的頭頂撫摸。

  很快,隨著血液的流失,多多停止了掙扎,屠夫像殺豬一樣熟練地打開了多多的腹腔,他一點一點地分好了多多的內臟,把它們放到了提前準備好的盆里,他捧著多多的心臟看了看,很好,很完美,這是最傑出的藝術品,他忍不住抱著多多的心臟親了一口,髒亂的鬍子上沾滿了多多的血,心臟還在跳動,微弱地顫抖著,屠夫笑了。


  有些遺憾,不過,沒關係,藝術沒有完美可言,屠夫安慰自己。

  屠夫端著盆走到冷櫃前,他把多多的身體整理好,分門別類地在冷櫃裡放好,在最後他把多多的頭平放在了多多身體的最上方,多多的眼睛無神地盯著天花板。

  母親該怎麼辦呢?這是多多最後的意識…

  屠夫關上了冷櫃的門,完成了最後一步,這一刻他仿佛到了人生的高潮,他激動的滿臉通紅,眼睛裡布滿血絲,拿著刀的手也在微微顫抖…

  當天晚上,屠夫夢到了女孩,他看到女孩從冷櫃裡爬了出來,要自己償命,這一晚,屠夫沒有睡好…

  第二天,雖然昨晚沒有睡好,但是殺人的快感讓屠夫異常興奮,屠夫像往常一樣到自己的店裡工作,他特意穿著沾有多多血液的皮圍裙出了門,他享受著這個女孩血腥味帶來的滿足感,這血腥味跟任何一頭豬的都不一樣,他仿佛嗅到了一絲甜膩的香味。

  這天晚上,又夢到了女孩,他夢到女孩拿著自己的刀站在了自己的床前,屠夫嚇醒了。在恐懼之後就是無限的憤怒,她怎麼敢!屠夫惡狠狠地想著,殺了這麼多年豬,從來沒有敢向自己還手的豬!

  屠夫找出自己祖傳的殺豬刀,放在枕頭下面,這一刻他感覺到無比的安心,不出所料,他做了一個好夢,夢裡他在殺多多的時候多多像他殺過的豬一樣,沒有掙扎,沒有求饒,安安靜靜地等候著他的屠刀,像所有的豬一樣。

  屠夫安穩地過了五天,今天是第七天,他覺得要給自己的藝術品一個完美的落幕,中國人最講究頭七,那自己就在她的頭七好好地祭奠她吧…

  強烈的噁心和憤怒湧上李平的心頭,所以屠夫對這樣一個可憐的女孩下殺手僅僅是為了滿足他變態的愛好是嗎?

  李平這一刻想到了殺人,幻境的最後一幕就是剛剛屠夫在對著空氣揮刀,李平回到了現實。

  他還在那個木床下躲著,女孩的血還在他的眉心,溫暖又緩慢地流淌著。他感受到了自身的弱小,他想懲罰這個惡人,但是他好像什麼都做不了,無能的憤怒在此刻顯得無比可笑,母親走後這還是他第一次這麼痛恨自己的弱小。

  這時候他又一次看到了女孩,女孩身著白襯衫和藍色百褶裙,就像他第一次在醫院見到她時那樣,但是她的眼睛不再有當初的活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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