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竟然站在起點就開始望向盡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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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也不知道我為何出現在這裡,這裡又是什麼地方,我究竟是要做什麼而來……然而我什麼也不知道,眼前一片漆黑,我竟然站在起點就開始望向盡頭。

  喲,你到了,這緩慢的聲音被拉得很長,像一位年邁老人竭力發出,他知道我要來,所以出現,我並未感到驚喜或有半分恐懼,因為我遲早要走,所以我並不望向他,有很多時候我都扭頭對他說:「拜拜,去特麼的狗屁世界」。

  很多時候我一直在忙碌追尋來到這裡的理由,我給出自己千萬個答案,卻始終無法滿足,我覺得這一刻是虛假的,不切實際,後來我乾脆放棄,我逐漸明白在人生上尋找意義是錯誤的。這糟糕的人生本就毫無意義,有人忙碌一生卻一無所獲;有人貪婪無厭坐享其成;有人或死於非命;有人或不能瞑目……太多太多,包括我在內,也有難以抹去的遺憾,那麼真的什麼都沒有意義了嗎,不,這些種種的幸與不幸構建了這個世界的框體,由我們對其產生的憤怒、悲傷、欣喜、哀怨等等繪畫了世界的多姿多彩,面對這殘酷的世界,我們本身的存在就是這個世界不可或缺的意義。

  故而有時候我也在人生的征途上徘徊不定,糾結自己能否分得出其中的錯誤與正確,我深怕有哪一步走錯,我變得焦慮,熬夜,到後面徹底睡不著覺,甚至第二天我還在想著昨天犯下的錯,耿耿於懷,我在腦海里演練了幾百遍,從語氣、態度、字數慢慢地嘗試出與人交往的最合適方式。

  我從未想過自己是這般破碎的模樣,曾幻想過熱烈、浪漫的我,可在一件又一件真實事情的反撲情況下,我變得冷漠,變得荒誕無為,有很長一段時間,我陷入萬劫不復的地步,我甚至一年都沒去工作,放棄社交,放棄一切與這個世界交接的事情,自我主義,變得什麼都無所畏懼,就算現在掀起再大的風波我也都無動於衷。

  以前我是一個喜歡把不好的事情說給朋友聽,人類說這叫傾訴,是的,沒錯,我也覺得這樣沒有問題,可是我錯了。一個人積攢了另外一個人過多的悲傷,從那個人身上溢出來的部分悲傷便由此轉化成憤怒或者煩惱,因此,我在莫名且無知覺的情況下失去了眾多好友,其中有幾個還是深交。後來我也相信因果,相信自然,把一切事情都找個理由補上,以此來填補我內心的空缺,但是長期以來,這並不是很有效的辦法。

  我時常凝望一片天空很久,從白天看到夜晚,從一片嘈雜看到一陣寧靜,總是擺出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不讓任何人打擾我,這裡多指我的母親,她知道我的秉性,因此日常時候也都是很小心翼翼地對我,我對這片天空充滿了未知,感到前所未見的肅穆,它總是是如此地端詳,好像生命盡頭的答案就在上方,可無論我的姿勢怎麼端正,心怎麼虔誠,始終都對一切感到未知與迷茫。

  在我大學休學兩年的期間,我不敢想像這段日子我是如何度過,因為患有嚴重的心理精神病,且這種情況對身體造成了難以補救的生理軀體化,我在大學入園的第一個月晚上就住進了醫院,第一次是學長陪我去,第二次是我僅有的一位好友陪我前往,後面好幾次是我自己打車過去。實在是耐不住如此地折磨,不知道有幾次獨自坐在醫院燈廊下的椅子發抖哭泣,那時候想念母親想念家鄉的心情到了極點,自始至終我都不知道我是哪來的勇氣度過那段艱苦的日子。於是我母親過來把我帶回家了,這是我第一次大學休學,我還是抱著一些期望,整個人看起來不至於那般疲憊,也跟那位陪我去醫院的好友約定好了回來再去看海,所以我都是默默告訴自己,一定要好好接受治療,好好吃藥,沒關係,一切都會好的。

  正是這種愚昧和小孩子思想害了我,我總是把一切事情簡單化,根本沒有從實際情況的角度出發。這一年裡,我照著醫生的話仔細吃藥,期間也有過幾次崩潰發瘋,即使我內心受到多大的委屈,我都咬牙堅持跟自己說,沒關係,還要去看海呢。因為沒有上學,我的作息也變得不正常,晚上熬夜,白天賴床,好在一段時間後改了過來,現在是傍晚散步,調整情緒,想辦法讓整個人時刻處於平靜的狀態,那時候經常走從後巷出發的那條小路,沒什麼人,出來後兩邊都是田野,正碰上傍晚,紅霞掛在遙遠的天邊,那個景色我至今都不會忘記,時間一點一滴地過去,我母親也從一開始的暴躁粗獷的寡婦,變成一位平易近人的母親,正要感謝這位母親的溺愛和無知,讓我在半死不活的狀態中常感到疲憊,也正因為這種疲憊感,讓我有了很多靈感寫出很多東西,因此我既不是誕生於這個世界,也不是誕生於母親,我是實實在在的人類,是能夠感知一切冷暖並為此感到憤怒的我,這種憤怒很多時候驅使我放棄生命,可我內心真正的悲憫極力阻擋,讓我想起生命結束那一刻給母親帶來的衝擊力,由此過多的憤怒卻成了愧疚,可是愚蠢的人類,偏偏到最後的時候才發現為時已晚,那時候已是欲哭無淚,相隔兩地再不能相見。

  後面一年時光終於過了,我拿著復讀的單子,在校園總部跑上跑下,忙活大半天辦好手續,興高采烈找我那位好友,當時我懵了,我們兩人見到面只是尷尬地打了聲招呼,然後他就轉頭看向旁邊一位正在玩手機的男生,我從他們擠著的一條縫隙經過,那是我走過最漫長的路,也是最孤獨的路。原來這一年裡他不斷地社交不斷地認識新的朋友,而我僅僅與他見過幾次面,聊過幾句話,便以為是永遠,這一天我的天空瞬間暗下來,即使沒有風經過,也感覺水裡的月亮碎了一地。

  因為我是大一休學,所以只能重大一開始復讀,也就是我轉到了另一個全新的班級,第一次開班會的時候大膽地上去做了自我介紹,也認識了旁邊兩三位好友,一開始都還是好好地,沒有什麼差錯。可有一次,我跟人吵起來了,是副班長,當時我覺得我沒有問題,但是我情緒很崩潰,在宿舍大哭了起來,他也過來給我道歉了,我不知道他是出於愧疚還是怕惹出更大的事端,畢竟他不僅是副班長,還是學生會的,這關係到他的名聲,從這件事發生的不久後,我的英語老師,聰明機智的英語老師在班裡當著全班同學的面跟他們說我是患有精神心理病,毫不誇張的全說出來了,因為那時候她知道我是單親家庭,大學費用加上生活費怕壓得很近,於是每個月都會給我支一千塊錢,我從心底感激她,很多心裡話或者問題都跟她說,然後她也是大言不慚的為我多此一舉,我非常感謝她的愚蠢,低估了人類的眼光,也高估了自己的正義感,至此之後的校園時光我都是孤身的,不管是體育課,還是校運會,沒有一個人跟我玩,要練習排球,找不到對打的同伴,自己在一處角落對著牆打,很多時候睡不著覺坐在樓梯間聽音樂,抑或是經過課室和熟人默默低頭的瞬間,都讓我有一種前所未有的尷尬,尷尬極了,我奮力地想從這個地方掙脫,可是現實並不允許我這麼做,我要讀書,我要畢業……這些聲音不斷地敲打著我,內心十分的猶豫和矛盾,我不知道有多少個夜晚在跟自己做鬥爭,我在沒有人能想到的地步活了一次又一次,可是啊,渺小的我,最終還是無能為力,面對所有人的排斥和壓迫,我提出了退學,這當然是一件能夠引起我家人爆炸的消息,不過多久果然有好多個電話打來,讓我一定要讀,說了特別多的道理和社會經驗,可我壓根就不聽這些,我需要是愛,需要的是陪伴,我僅僅能夠想到的就只有家,我只剩下這一個地方可去了,你們為什麼要阻攔我,我跟姐姐們吵得不可開交,她們從未想過我為何執意如此,從未經過深處了解我這個弟弟,我對她們失望至極,我許多次打電話回家抱怨,我真的讀不下去,我太孤獨了,太憋屈了,我得趕緊找個地方緩緩氣,母親掰不過我的固執,又一次來帶著我回家,這一次她悲傷的表情下帶著一絲失望,回家的路上一句話沒說,搖下車窗那股冷風吹得我陣陣發抖,我沒有回頭看看那個我住過的學校,我對那裡感到前所未有的陌生,忽然一刻一滴淚被落到手背……回到家的那晚我睡得很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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