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大小元直在手,有何愁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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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現在不怪吾兄了?」

  「不怪了,不怪了!原來是這般深謀遠慮,如此看來,倒是劉玄德弄巧成拙?」

  蔡瑁心裡舒暢了許多。

  劉備舉任韓嵩,剛好蒯良附和之,便順勢將他也推了出去,荊州兩位別駕現在都需出任別處,那麼主公身邊之謀臣卻也不多了。

  主公終究還是年邁,卻不能判斷這等局勢,只能任由阿姊進言,軍政之事則信我蔡、蒯二氏,如此日後可向朝廷立功也。

  他們在軍帳之中宴飲至深夜,蔡瑁遣親信送蒯越回襄陽城中。

  這時來了一個密使,送上了曹操的書信,且明言了許都對劉備之事準備施以流言離間之計。

  蔡瑁看完了書信,久久不語。

  最終哀嘆了一聲:「如此看來,劉玄德倒是真的頗有才智。」

  使者疑惑不解。

  蔡瑁道:「他已請荊州別駕前去主理宛、穰二城,以安主公之心,此計恐怕不能奏效。」

  「劉玄德竟能先知我家軍師之計策?」

  「煩請回去稟報曹司空,應當徐徐圖之,不可速成。」

  「將軍豈不知三人成虎之理?就算有所防備,也可施以流言。」

  蔡瑁思考片刻後,點了點頭,「善。」

  此日後,襄陽多有流言,傳劉備欲取南陽而立足,背荊州之恩,但是劉表一概不理,並抓捕了十數名散布流言之人,嚴刑拷打……

  ……

  宛城。

  「哈哈哈!!」

  城中衙署之內,傳來了劉備的笑聲,他們在內堂聚議,知曉即將派遣韓嵩到來,心中大為放心,對於韓嵩的人品,劉備當時已經見識到了。

  再加上早年的傳言,知道其人乃是秉忠奉公之輩,頗為欣賞。

  「元直,還是你深謀遠慮!」

  在攻下兩城之後,周不疑第一個提出以退為進,向劉表示好,以安其心。

  徐庶聽聞之後,表示附議,以他對劉表的了解,覺得這位荊州之主外寬內忌,若是占領二城而不言,或是行事不夠坦蕩,則反而容易遭到忌憚。

  若是想這般坦然告知,並且請他主理,留下一道寬宏大氣的名聲,他反而會更加高興,甚至心中會極為敬佩其為人。

  現在果然,欣然派遣韓德高前來,還許以軍糧錢財資助,暗有請劉備收取南陽之意。

  意在,葉縣也。

  「主公進取二城安治,又可得數萬良田在手,今年若是豐收,可得糧數十萬斛,軍糧可堪充實,百姓亦是不受凍餒飢餓之苦。」

  「如此功績威勢,也是給劉荊州些許聲援,令他能在荊州文武之中,又可力排眾議,鼎力抗賊。」

  「盡取二城之後,兩位軍師覺得,曹操除卻流言離間,還會如何?」

  談笑之後,劉備正色下來,意是在問詢下一步如何排布。

  曹軍丟失兩城,一定很快會有所行動,也許還會派遣大軍來此,意圖奪回城池。

  周不疑和徐庶對視了一眼,躬身道:「你老你先說吧。」

  徐庶:「……」

  童言無忌。

  徐庶思定片刻,躬身道:「曹司空大軍在北而拒袁紹,定然不能進犯荊州,時值春耕過去,夏日之時,冀州之局勢依舊嚴峻。」

  「在下認為,曹軍應該會大舉進攻冀州,此時派遣一員大將鎮守葉縣,以阻隔我軍進犯為上。」

  「既是阻隔,則可挫敗之,便能讓他們久守於葉縣之內,不敢來犯,如此南陽諸地盡可歸於主公之手。」

  「元直,你如何判斷?」

  周不疑拱手躬身道:「在下附議。」

  「北方戰事,數年之內不會平定,若是曹操得勝,也仍需數年修生養息,他亦不會輕易的南下,」他一邊走一邊到了地圖旁,「故此,葉縣強敵一旦遭敗,主公之軍威便可徹底在南陽傳遍。」

  「到時,曹軍退守於葉縣、魯陽,守豫州之門戶,不敢輕易進犯,而荊州境內的仁人志士,亦會深感主公之威而來相投。」

  「此消彼長之下,可自數年之間壯大。」

  「數年?元直,你覺得是多少年?」徐庶笑著問道:「我這些年,曾多聞北方戰事、軍情,私下深析曹袁之局勢,早年袁紹攻克幽州公孫瓚時,得公孫伯珪眾叛親離之便,各地太守反叛相投,故而幽州並不平穩。」

  「而今官渡遭敗,後方定然人心浮動,暗中欲投效許都天子者大有人在,袁紹想要平定後方,亦是難矣,況且還有羌人、外族作亂,只怕支撐不了幾年。」

  周不疑笑道:「袁紹雖敗,仍還有十萬大軍,有戰將數百,又有北方名流相助,為其出謀劃策,而其三子雖不和,但若曹操急攻則一致對外,若是緩圖則能逐個擊破。」

  「此為兵略必緩也,而北方名流素來不服曹氏,多年交戰又有仇怨,如何會安心依附?夫欲征伐其外者,必先安其內,故此,我敢斷言曹操短則五年,多則八年不可南征。」

  「這一段時日,足夠我們積蓄軍力。」

  聽完此話,徐庶恍然思量,他忽然覺得自己之前對許都的了解似乎有些片面了。

  他只知進軍需急,卻沒料到袁紹內下有子,後繼有人,仍然有名流各成派系,即便官渡大敗依舊還是凝聚一團,如此多的高賢之士,總歸會有智謀延緩戰局,乃至扭轉之。

  「原來如此,元直之言,可見大勢。」

  商議到此處,他忽然想起了當初出山之時,二位師長曾經所說的「天時」,他們說玄德公的天時就在這幾年,卻不知是何意。

  他看著眼前這已初顯俊逸,眉宇清秀的少年,拱手問道:「敢問元直,你可知曉,主公之天時為何?」

  「天時?」周不疑聞言愣住,而後腦中不斷思索,有所得,點頭道:「荊州。」

  「這是何意?」劉備也茫然,怎麼又提及了荊州呢?

  「劉荊州若是還健在,主公可會取荊州而自保?」

  「決然不會,」劉備擺了擺手,這個話題已經說過許多次了,他絕不會趁人之危,哪怕是劉表請讓他也不會去取,不光是名流不可歸附,亦是道義不容如此。

  周不疑看向徐庶,笑道:「先生可明白了?」

  徐庶輕撫薄須,恍然搖頭,揚天長嘆道:「在下明白了。」

  「若這些年不取荊州,則曹操壯大矣;而江東歷經數代經營,臣子歸附、家族林立,殷實軍馬、保境安民,數年內難以取締,縱是歷經其主孫策故去之禍,仍可定波不亂。」

  「主公若是不取荊州以壯大,則數年內不可得勢也,若是待得十年之後,年華故去,將軍白頭,窮得謀略武功,不過擊退曹軍耳。」

  這些話說來悲情,但是劉備和周不疑卻並未有傷感之色,反而是相視而笑。

  徐庶見狀好奇的問道:「怎麼,主公、元直卻不覺得急切?」

  劉備放聲大笑道:「元直早為我有謀,以求得長遠,他亦曾勸我只管砥礪前行,莫問前路艱險,有此恆心,則泰山易改,何論君側之賊?」

  「如此心胸,倒是罕見。」徐庶耿直的點點頭,拱手道:「敢問主公、元直,是何所謀?」

  周不疑壞笑著看了劉備一眼,而後背著手搖頭晃腦的走了幾步,悠然道:「說給徐君聽也不是不行,只是一略換一策,我若是說了,這退葉縣之敵的計策,可就要交託先生來布置,如何?」

  徐庶心裡實在好奇得很,忙道:「好!在下一定絞盡腦汁,為主公苦思退敵之策。」

  劉備站在不遠處,看著兩人相商的模樣,周不疑竟可宛若老練深算的謀者,正吊著徐庶的胃口,心中大慰平生。

  我若早年能有似大小元直這等忠良賢才,怎會半生無寸尺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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