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此人,興旺我軍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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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元直。」

  「你醒啦。」

  兩人同時微笑。

  劉備起身去相迎,邊走邊說道:「元直對此有何見解?」

  「元直也知道許下軍屯之略嗎?」

  孫乾也同時好奇的問道。

  「不疑早年讀書時,曾經請舅父為我複述各地政令與治令,以此學習各位先賢官吏之政,譬如徐州陳元龍築陂建橋以防洪改田、許下軍屯等,均有耳聞。」

  周不疑起身伸了個懶腰,隨劉備走到了案牘前,相對而跽坐。

  「許下軍屯,當年得百萬斛軍糧入倉,有此為根本,方才能支撐曹軍南征北戰,亦是如今攻克冀南之底氣,雖說官渡一戰,曹軍缺糧,卻是用堅守、奇功,以最小的代價,燒光了袁軍糧草。」

  「因此斬獲更多,以得此消彼長,氣勢大增。」

  「以軍屯取濟,兵馬源源不斷,根基深厚也。」

  「然,便想玄德伯伯所說,曹公對待屯民,乃可盡用其人力,而不必惜其性命,便可急耕以得糧草。」

  他根本不需要顧及屯民死活,知曉制定好策略,逼迫執行即可,因為這些本來就是青州賊歸降,又或是無恆產之流民投歸。

  在許下屯田時,死了不知多少人,才取得了這震驚天下的成果,以成就了上下文武青史留名。

  「現在主公麾下流民一萬八千,加上新近收治六千餘,有兩萬餘人,可登籍造冊為屯民,卻不能不惜人力,急於農耕。」

  「又不可強征商賈、豪族之田土,唯有復墾荒地、開墾農田,而荒地來年可耕,開墾田土需後年,不可並行。」

  簡而言之,就是沒有那份家底,這兩萬多人就需要精打細算了。

  劉備和孫乾若有所思。

  周不疑接著道:「按照軍屯之法,與商賈計牛入谷、借田開稅,這些都可沿用,但需要為屯民劃定田地,以收成記功。」

  「一年收成若佳,便可將田土賞於其產,將屯民身份轉為百姓。」

  「分糧時,按照當年天時,預估之收成定稅,達成稅收者便可自得其產;未達成者記過則來年再耕。新野田土計數,好壞參半為記。將軍民以六十人為一營,各負其責,分營時以壯丁、老幼均分,相互扶持。」

  「且,主公需要勤加巡視、與民同耕,則人心齊聚也。」

  說到這,周不疑面有難色,道:「在下有一巧思,可令開墾之事省卻人力,但是卻不好推及……」

  「為何?」

  聽到一半,兩人正在思索,忽然聽見周不疑的這句話,一下子來了興致,連忙追問。

  周不疑道:「農耕改良之巧思,不過是一葉障目耳,若是為他人所知,特別是許都知曉,匠人輕易可學……」

  劉備恍然,而後凝思許久。

  總不能,有器物善民,因為擔心他人學去而不用,豈不是本末倒置?

  「呃……」劉備開口之後,不知如何說下去,支吾片刻,才請問道:「元直,若是選田土以在新野之內,周邊關口駐防,何如?」

  周不疑深思片刻,道:「如此,則可瞞數年之久。」

  也對,劉備暗暗點頭,能防得了外,卻防不住荊州來人也。

  荊襄商旅,多可見之。

  「罷,元直只管改良,我等細細推及。」

  周不疑嘆道:「不疑是想著,能否藉此換取更多利益。」

  「即便是為荊州知曉,也許數年收成方可察覺,軍屯之地巡視皆由心腹出巡即可,屯田之地設關口把守,派遣精銳心腹,料無慮也。」

  「我們身在新野,軍屯可以富足,卻不足以資軍,若是能取南陽立足,則諸事可圖,若是以軍屯數年之功績。」

  要利用這幾年,真正惠及南陽,不光是聲名,連同糧草兵馬也要在南陽以立足才行。

  「好,好啊……」孫乾此時細細琢磨,方知周不疑之策,笑道:「雖是細微改良,但以收成論責,則屯民自發奮勇,無需逼迫徵募;以恆產分田為賞,則每年均有得利,可以安置於新野。」

  「當年,黃巾失產無糧方才做亂,賊亦是農戶也,流民之所以流離失所,皆因無恆產,而許以恆產,相配於當地豪族,無人不歡慶也。」


  「公祐所言極是,」劉備淡淡點頭。

  孫乾再拱手道:「每年雖人可得賞脫離屯民之籍,但自汝南仍有流民來投,曹操之政兇惡,而主公之政仁善,如此方可引源如流,不曾斷絕也。」

  周不疑點頭稱是:「昔年,袁紹有高貴門庭,曹公便行唯才是舉,一方重德行門第,一方以才能唯任,如此,袁紹占據家族清流,曹公卻可得寒門士人。」

  「而今,曹氏占霸道,主公占王道,求仁者便可從政如流也。」

  政令之善,就像是開了個口子,讓不喜許都曹氏之政,不認曹操之漢者,可以歸於新野,這才是最重要的。

  雖說良禽擇木而棲,但也需要伸出「枝椏」,那些良禽、鳳凰,方才有可棲之處。

  元直這番言論,其見解深刻也,曹操唯才是舉,正對袁紹門第清流,方才讓賢才有枝可依。

  「好,依二位之言。」

  劉備深感寬慰,一夜敘話,三人暢談,竟又解決了不少難題。

  ……

  自第二日。

  劉備便親自帶著將士,為流民登籍造冊,同時將屯民之政張貼各處,其中惠民之賞明言,而罰則輕微,一經頒布立刻得到流民擁戴,踴躍入籍。

  屯民治令下後,一邊分營一邊量土,分交予各「屯將」劃定,預計在年關前分好,來年便可開始勞作。

  使得每營有良田、劣田、荒田,且均有墾荒之責,若是擔憂收成不佳者,可令營中壯丁逐日墾荒為來年耕種,數年之內可爭得恆產以分。

  不過五日,流民便已盡知政令,歡欣雀躍。

  當地豪紳知曉,亦是欣然資助,將家中耕牛借與入谷,將家中良田分出,甚至還給新野衙署送來了共計一千三百名奴籍之人。

  如此仁政,又得玄德公親自帶領耕種,境內群情激昂,踴躍擁戴。

  竟然不覺勞累苦楚。

  自年關前,部分壯丁流民還自發請求修葺擴建城牆、民居,以圖新野穩固,可讓政令多施幾年。

  關羽自外鄉歸來,本以為營中死寂、士氣不振,亟待調訓,卻不了這般熱絡。

  軍營內外,百姓、軍士絡繹不絕,自新野至營寨,可見車水馬龍,糧車貨馬連如長蛇,看得他呆愣不已,還以為回到了豫州治理之時。

  再一問,才知道是周不疑之政。

  而後又到軍中,還沒坐下多久,便被軍令再派了出去,將政令傳遍十里八鄉,把軍屯之政告知百姓,若是有意者亦可參與軍屯。

  此屯令不為強征,全憑百姓自願。

  關羽停下喝了口水,對這周不疑越發好奇,本來想問張飛幾句,只得到一句「神人也」,便匆匆分離,便忙著帶匠人去尋周不疑。

  「此人,興旺我軍。」關羽微虛丹鳳眼,略感安心。

  如此,兄長有這等助力,也不必愁眉苦臉、自墮頹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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